章清莹呵呵一笑,“三姐要是不喜欢也就算了,你且坐一下,我还有好东西给你呢,我跟爹爹说了想学做饭,这院子里的小厨房也没撤,我去拿几样小点心给你。”
张蜻蜓这下有点不信了,要说那头豹子做点别的倒也罢了,他要是下厨?打死她都不信。
等了一时,章清莹颇有几分赧颜地端了个食盒进来,未曾开口就抓耳挠腮起来,“呃…三姐,今儿我…做的不大好,你一会儿瞧了可别嫌弃,总是我的一份心意。”
张蜻蜓板下脸睃着她,“四妹,你该知道,三姐最不喜欢的就是浪费东西了,你要是浪费了粮食,做了又不吃,那可是要遭天遣的。”
章清莹这下可为难了,左右瞟瞟,可惜这时候就留她一个唱大戏的,没人帮腔,也不知如何是好,想了半天,咧嘴露出个假笑,“那就算了,我留着慢慢吃吧。”
她怕张蜻蜓逼自己吃这些东西,想把食盒收走了。
“慢着。”张蜻蜓伸手把食盒抢了下来,“再不好,也得给我看一眼才是,怎么能说收就收呢?”
从食盒里拈出一个奇形怪状,方不方,圆不圆的东西,张蜻蜓瞪大了眼睛,“四妹,你能告诉我,你这做的是什么么?”
章清莹羞愧难当,“这是呐个…红豆酥…”
我呸,这要也是红豆酥,那天下的厨子都该一头撞死了。张蜻蜓没好气的,却是皱眉张嘴咬了一小口,“不会毒死人吧?”
“不会!”章清莹顿时两眼放光,“其实味道还可以的吧?”
“是啊!”张蜻蜓鄙夷地把食盒放下,“总不是糖放多了,馅包漏了,闭上眼睛嚼进嘴里,也就能凑合了。”
章清莹泄气地低头,“可这,已经是最好的了。”
张蜻蜓把手中这块咽下,拿茶水漱了漱口,“你呀,把这东西还给你师父去,让他好生尝尝,自己徒弟的杰作。也反省反省,到底是怎么教的,居然做出这样的东西!”
章清莹见她模样,不似生气,稍稍松了口气。
忽听外头章泰寅笑眯眯进来报讯,“酒菜戏班都已经准备好,就要开演了,三姐,咱们快过去吧。”
那就去吧张蜻蜓微一挑眉,多少也要给李思靖个面子的不是?顺便也看看那头小豹子还要玩些什么新鲜花样。
去到吃饭的花厅,就见人都已经到齐了,张蜻蜓还不知道,这回也邀请了沈家了,此时见了,颇替这对小姐弟高兴。
除了章致知和章泰宁夫妇,其他人都不太知道今日还有些什么别的蹊跷,潘云豹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站在那头,冲媳妇讨好地笑。
只是章清雅可能听林夫人说起一二,看向张蜻蜓的目光是又羡又妒,偏偏面上必须装作无比亲近,还得跟她嘘寒问暖。
张蜻蜓应酬了众人,转头看着小豹子,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可是现在人多,不能跟他计较。只是绷着一张脸,任由他跑前跑后的殷勤服侍。
章致知看着三女婿这样的卖力表现,眼中略略露出些满意之色,不过脸上也是淡淡的,什么也没说,先举杯邀请众人开席。
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吃得有六七分饱了,命把残席撤了,另换了小桌,一对对地让他们坐了,呈雁翅状面向戏台,让大伙儿都能看能方便观赏。
先上杂耍等热闹表演的时候,葛班主托着戏单过来向他们点戏。像这种堂会,报酬可比平常演出高出两三倍有余,故此他们也是打点起百倍精神,要来好好表演的。章致知推让了一回,到底是他先点了一出,再让与林夫人,也点了一出,再往下,让女儿女婿俱都点了。
只到张蜻蜓这儿时,潘云豹终于怯怯地开了口,“媳妇,我一会儿替你演一出,好么?”
第159章 我同意纳妾
张大姑娘在耳根子的持续发烧中,迎来了潘云豹为她表演的节目。
没有唱戏,没有翻跟头,只是在原本的戏台上,又搭了个更加小巧玲珑的戏台,等缓缓拉开幕布的时候,就瞧见一个小布偶上场了。
用的就是平常说话的腔调,跟讲故事般,很快就把大家带进了戏里。
故事很简单,在水泊梁山的山脚下,有一个叫杏花庄的地方。杏花庄的路边,有一家小酒馆,老汉王林带着女儿满堂娇在这里以卖酒为生。
清明时节的某一天,来了两个客人,自称是宋江和鲁智深,看上了年轻美貌的满堂娇,要带上山去做压寨夫人。
王林老汉哭天无路,入地无门,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二人把女儿抢走,悲愤欲绝。
此时,梁山好汉黑旋风李逵因着放假,下山吃酒,来到了杏花庄。听了王老汉的哭诉,抱打不平,冲回山寨,拿着板斧就要打要杀。
宋江和鲁智深百般辩解无门,只得随他下山来见过王老汉,真假顿时立现,原来假冒宋江的是宋刚,充作鲁智深的是鲁智恩。
真相大白后,众兄弟们救出满堂娇。李逵羞惭不已,要依着先前赌气立下的誓约,拿项上人头赔给两位义兄。却因不是有心,被兄长饶过,是以这出戏,就叫做《李逵负罪》。
故事并不复杂,但演得相当生动活泼,不仅是张蜻蜓看得津津有味,就连章致知等人也是掌声不断,笑语连连。
当然,扮演那个傻蛋李逵的就是潘某人了,演他兄弟们的,就是那几个狐朋狗友。甚至连胡惜容也自告奋勇地来捧了个场,友情客串满堂娇。
一出戏演完,众人这才出来见礼,倒是让章致知惊诧了一回。他原本以为,三女婿不过是找了个丫鬟小厮来表演,却未曾想,个个都是金枝玉叶,这个面子算是给足了自己女儿,他就是有满腹的牢骚也不好发作。
赶紧让人重整了酒席,请他们入席,暗自嘱咐张蜻蜓,“爹看云豹这孩子是真心悔过的,你可不要再发脾气了。有什么事,回头好好商议着解决,有什么不好说的话,爹来替你主持公道,只是切莫再使小性子了,知道么?”
张蜻蜓没那么不知好歹,今儿潘云豹当着众人的面前给足了自己面子,她当着众人的面,也就不能太给他下不来台。
所以,当胡惜容受了众人差遣,上前请她莫要再生气时,张蜻蜓爽朗一笑,“有什么好生气的呀,大不了把他揍一顿不就完了?”
当胡惜容把话再传回去,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满天的云彩,似是全都散了。
而后,表演继续,因为多了这些公子哥们的加入,点的戏多,葛班主赚的也就更多。章致知心情大好之下,又被张蜻蜓撺掇着,打赏也极为丰厚。乐得李思靖捧着分到的大红包,笑得合不拢嘴。
只是当夜幕低垂,放起焰火之时,他悄悄出来跟张蜻蜓道谢,无意间给章致知近距离的瞥到,瞧着这年轻人的长相,他微微皱了皱眉,只是并未十分往心里去。
而章清雅无比羡慕妒忌恨地看着被潘云豹小心翼翼讨好着的张蜻蜓,满心不解,为什么这个三丫头就能得到丈夫的如此宠爱,甚至不惜自贬身份地博她欢心?
蒋孝才故意走到他们夫妇后头说闲话,“瞧二哥,跟二嫂多好?真是羡煞我等旁人啊!”
“谁说不是呢,二嫂真正喜欢什么,只有二哥最了解了。像什么吟诗作画的寻常玩意儿,哪里入得了二嫂的法眼?”郎世明在一旁附和,若有所指的目光时不时地从邝玉书背后凉飕飕地划过,刺得他极不舒服。
“所以说,世上诸般事自有缘法,强求也强求不来的。那句话怎么说的?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该你的就是你的,不该你的,再怎么强求,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蒋孝才说完了,才把郎世明一拉,“走,咱们也放焰火去。”
邝玉书落在那儿,在焰火一明一暗的灯火中,脸色甚是难看。
曲终人散,各回各家。
张蜻蜓还是上了那乘花里胡哨的轿子,而潘云豹就骑着马跟在她的身边,张蜻蜓琢磨着这是否要直接把她抬回潘府去了,可是没想到,还是去了她搬出来的地方。
冬天朦胧的月光下,一切都好像笼罩着一层白纱,如置身云雾之中,有种不真实的美。
落了轿,下了马,潘云豹耷拉着脑袋,蹩着脚尖走到媳妇面前,期期艾艾跟她说:“对…对不起。”
说这三个字,似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半晌都没有吭声。丫鬟小厮都识趣的远远退开,让他们小夫妻说话。
终于道歉了,张蜻蜓心里乐开了花,只有紧紧咬着唇,才忍住想大笑的冲动。可不能这么容易就给他好颜色,唔…得趁机提点什么要求呢?张大姑娘琢磨着要如何趁火打劫一番。
小豹子低着头,不敢看她的表情,却是自发自动地给出一个保证,“我…我会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呐个…再接你回家的。到时,你再要打我骂我,都…可以,只别再生气了,可…可以么?”
嗯,这还差不多。张蜻蜓很是满意,不管这主意是不是小豹子自己想出来的,但他能够做出这样的保证,已经是张蜻蜓最想要的了。
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勉强应承,快速瞟了他一眼,看着他满脸的忐忑与不安,张蜻蜓拼命压制住就快要绷不住的脸,转身进屋了。
终于得到媳妇认可的小豹子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安下大半心肠回去睡觉了。
而张大姑娘在进了屋之后,再也忍不住地开始狂笑。吓得周奶娘还以为她抽了风,把张蜻蜓气个半死。关了门,埋被子里去笑了。
彩霞在外直摇头,真可怜的姑爷,怎么就摊上姑娘呢?
张大姑娘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心情大好。
那头小豹子虽然笨了点,但在那帮狐朋狗友的帮忙下,相信他很快就能发现那个娇蕊的破绽,所以她不打算管这摊破事了,只要专心等着他来接自己就行了。
只是那个娇蕊的将来却必须给个安排,否则像这样奴不似奴,妾不似妾的吊着,迟早还是要出问题的。还有她的卖身契,还扣在小谢夫人的手上,这个恶名既然给小豹子背了,那张纸她就非拿到不可。
从前的张蜻蜓并没有想要跟潘云豹真的做夫妻,所以有些事,她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想操太多的心。可是经过这回的事,她彻底想通了。干嘛这么纠结于自己的身份?陆真说得对,一个人的出身并不能改变,但是你能做什么,却是由你自己决定的。
想想那个章清亭,不一样顶着她的名头在北安国生活么?搞不好也早就成亲生子了,难道就因为对于身份的纠结,她就放弃现有的一切生活么?
张大姑娘承认,自己是有些贪恋现在的家庭与富贵荣华,但现有的一切不也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虽然没有见过,但她可以想到,从前的章清亭就因为活得太像个千金小姐了,所以在家里处处受束缚,并不太受待见。可是现在的自己,无所顾忌,反而跟章致知,跟顾绣棠,跟章清莹小姐弟俩,甚至现在隐隐地跟章泰安都开始搞好关系。
潘云豹就算是因为自己这张脸才喜欢上她的,可是他见到的,已经是她这个粗俗的杀猪女,而不是那个精致的大小姐了。可他还能喜欢上自己,那自己为什么不可以喜欢他?
所以打开心结,决定要跟小豹子过下去的张蜻蜓,自然就会为了小豹子的名声前途等等一切开始操心。而首当其冲要解决的,就是这个娇蕊的问题。
一早用了饭,张大姑娘就皱着眉头,专心致志地开始琢磨这个问题了。
周奶娘不知道她又搞什么鬼,昨晚上不还乐得在被窝里傻笑么?怎么今早又犯起愁来了?她想了想,决定还是要把这件事告诉姑娘的好,所以悄悄地上前,附耳告诉她,“姑娘,我昨儿去抓了一服药…”
“章清亭,章清亭。”
是谁?谁在外头大呼小叫着她的名字?张蜻蜓压根儿就没留意听周奶娘那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声音的话,霍地站了起来,脸色颇不好看,“谁呀?”
砰门被一脚踢开。
祝心辰手持一根新马鞭,换了一身崭新的黄色骑马装,耀武扬威地进来了。这丫头,跟她泼辣刁钻的性子相似,穿衣首饰都喜欢用纯色来搭配。今儿这一身的金光闪闪,首饰便全用金刚石的,也亏得她有个好姑姑,得了什么好赏赐总是给她留着,故此能够打扮得花团锦簇,明艳之极。
瞅着张蜻蜓,祝心辰笑得开怀之极,“哎哟喂,原来你当真躲在这儿啊?真是凄惨啊,这么快就做了下堂妇,成亲不到三个月就被丈夫休了,整个京城怕是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喂,你说话客气点!”张蜻蜓两手叉腰,浑身火气蹭蹭地往上冒,“谁说我被休了?”
“你没被休,你住在这儿做什么?”
“我高兴,这是我家,我爱住就住,关你什么事?”
祝心辰皱眉,疑惑地问了一句,“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不会还不知道吧?”
张蜻蜓真不知道,这里是嫂子安排她来住的,她哪里知道是什么地方?可是张大姑娘却不肯给人小瞧了去,“你管啊?总不是你们家的地方,我爱住就住。”
祝心辰见她这神色,就知她不知道了。耸了耸肩,“真是可怜,连自己住的是什么地方也搞不清楚。本姑娘好心,现在就告诉你。这个地方呢,是谢家原本陪嫁给谢伯母,也就是云豹哥哥他亲娘的。”
“那不还是我们家的?”
“是啊,确实是你们家的。不过却是用来给谢伯母心情不好的时候,出来小住的。”祝心辰眼里闪着明显的幸灾乐祸,“谢家爷爷心疼女儿,怕谢伯母出嫁之后,总有和婆家闹别扭的时候,所以就给她置了这么一个宅子,让她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可以过来散散心。而谢伯母没有女儿,在过世的时候,就把这宅子指明传给她的媳妇了。让她们在生气的时候,有个地方待着。并且言明,要是日后有媳妇被休了,又无处可去,不管她犯下什么错,都把这宅子给她,算是留个容身之所。”
她转而看着张蜻蜓,非要把话讲透不可,“所以呢,只要是住过来的谢家媳妇,就证明是跟婆家吵架了,说不定,还闹着要被休弃呢!”
张蜻蜓听着眼角直抽抽,怪不得大嫂含糊其词,不肯说明给她安排的是什么地方,原本这宅子还有这么个来历,真是——晦气。
不过心里明白了,张大姑娘嘴上却不肯饶人,“就算是我心情不好,出来小住几日又怎样?哪里用得着你来啰里啰嗦?我知道了,你定是想趁着我不在家,去勾引我相公,当二房是不是?哼,我奉劝你,早点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有我一日,你绝对进不了潘家大门。”
“嗳,我对你相公可没兴趣,娶了妻的男人就跟残花败柳似的,不值钱了。”祝心辰满不在乎地甩着鞭梢,撇清自己,只是旁人听着她形容的那个词儿,怎么听怎么想乐。
“那你还跑来干什么?”张蜻蜓大为光火,怎么能这么骂她的小豹子?自己相公只能自己欺负,旁人可欺负不得,张大姑娘可是很护短的。
祝心辰嘿嘿一笑,“我对你有兴趣啊,听说你给个娼妓逼得离家出走了,我来瞧热闹啊,我说你,也真够没用的,怎么能让别的女人这么轻易就爬上你相公的床?听说还怀了孩子,怎么样,气得吐了几口血?”
张蜻蜓没给娇蕊气得吐血,快给她气得吐血了,“谁说我是被那女人逼出家门的?是我自己想出来住住,关你屁事呀!”
她一着急,又开始爆粗口了。可是祝心辰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笑得越发欠扁了,“你这话说得谁信呀?你要不是被那女人逼的,为何她现在在你家中,而你却在这里?”
“我…”张蜻蜓一哽,说不出话来了,这点确实是她理亏。
祝心辰还要继续落井下石,一脸假意的同情看着她,“我看你,也真是怪可怜的,瞧这小身板,跟那棒槌也差不多,怪不得你相公在外头拈花惹草。不过这样也好,有人替你生孩子,替你伺候你相公了,你也轻松不少。否则…”
她低头盯着张蜻蜓的屁股,摇了摇头。
嗷嗷,张大姑娘要气疯了,任何一个女人被如此质疑都是极端受不了的。
行动一向是最有力的反击,张蜻蜓冷冷盯着祝心辰,“你要是实在闲得无聊,现在就跟着本姑娘回去,让我带着你好好看看,这个世上,能逼着我离家出走的女人,还没出生呢!”
有好戏看了,祝心辰自然不会错过,可是面上却还要装作一副很勉强的样子,“那好啊,我就给你个面子。实在不行,本姑娘就帮你劝劝云豹哥哥,写休书也实在太丢脸了,不如让他给你个和离书,算是好和好散,也给你三分颜面吧。”
“走!”张蜻蜓撩起裙子,怒气冲冲就往家里而去。
祝心辰依旧是骑着她那匹大黄马来的,英姿飒爽。
这丫头,太令人讨厌了,张蜻蜓半羡半妒,当即决定,赶明儿自己一定要去弄匹马来,比她的还威风,气死她。
一早,潘云豹正打算去找他的狗头军师,商议下一步的对策,可是狗头军师却派人送来一封信,让他在家耐心等待,说是已经请了高人,要来助他一臂之力了。
潘云豹看得一头雾水,可是军师有令,不敢不从。
耐心地在家左等右等,小豹子高人没等到,却等到自己媳妇回来了。还没等着他欣喜扑上去,却见后面还跟着一位,咦,这位姑奶奶怎么也跟着来了?
祝心辰两手抱于胸前,明显就是等着看好戏的。
张蜻蜓也不含糊,冲小豹子勾勾手指头,“走,咱们把大嫂请上,去见婆婆。”
卢月荷见弟妹主动回来了,当然很是欢喜,她心思缜密,见张蜻蜓如此的气势十足,想来定有她的道理,所以不像小叔那般担心,很是施施然地就随张蜻蜓来到上房。
小谢夫人这两日正在琢磨,要怎么把娇蕊安插到二房里去,她知道,单凭一个娇蕊,很难真正撼动张蜻蜓的地位,但如果能把个钉子埋在她房里,也算是一个成就了。
只是没想到,张蜻蜓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小谢夫人心中一紧,多少猜着几分她的来意,却故意问:“媳妇你带这么多人来,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张蜻蜓嘿嘿冷笑,“婆婆,我是来接那女人回去的。她不是说自己有了身孕么?既然怀了相公的骨肉,那自然得由我的这个做妻子的好生照料才是。婆婆,您之前不也是这么说的么?”
她这番话,说得威胁十足,让小谢夫人想相信都不容易。想了一想,原本满心要把娇蕊塞回去的念头顿时打消,现在却要想方设法把她保住了,“媳妇,你毕竟年轻,也没经过生产,这照顾孕妇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你就准备准备,接她的敬茶便是。”
张蜻蜓不肯相让,“婆婆,话可不能这么说。虽说媳妇没有经验,但我们屋里总有些有经验的奶娘婆子,怎么就伺候不了她一个人?”
卢月荷适时插言,“弟妹说得很是,婆婆您是长辈,且又管着家里的诸多事情,咱们不说为您分忧,哪里还能让您操心?我和弟妹现在都分院过活了,那女子既是二叔房中之中,还是跟给弟妹过活得好。”
小谢夫人闻言却更加不肯交人了,上下瞟了张蜻蜓一眼,“非是我这个做婆婆的不信任你这个媳妇,实在是媳妇你忙于家计,怕你疏于照管,还是我替你看着吧。”
张蜻蜓也不跟她磨唧,只是吩咐左右,“来人呀,去把爷爷奶奶和大伯大娘都请到正厅,就说我们二房要纳妾了,请他们来观礼!”
什么?这下小谢夫人可真的愣了,张蜻蜓阴笑着对她说:“婆婆,您不是不信任我么?不就是怕把那女人放回我的屋里,被我整掉了孩子么?那我现在就当着家里长辈的面,立下誓言,若是那女人真的在我手上堕了胎,就由着你们把我逐出家门,您看这样可好啊?”
哗,一屋子人都惊诧了。
潘云豹急了,想跟张蜻蜓表明心迹,他对自己是否跟娇蕊行过房,也是存在疑问的。可是张蜻蜓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由她处置就好。
既然这样的话都说了出口,小谢夫人再也没有任何理由保住娇蕊了。她快速思忖一阵,觉得这样也好,若是张蜻蜓当着那么多长辈的面做出保证,纵是把娇蕊交给她也无妨了,名分既定,那她第一个想塞人进去的目的就达到了。况且,从私心里说,小谢夫人还巴不得娇蕊出点子什么事,这样一来,张蜻蜓就是不被逐出家门,也是一辈子给人指指点点了。
于是,立即派人去唤来娇蕊,准备一起过去。
娇蕊这两日可一直都悬着心,虽是终于住进潘府了,小谢夫人却只把她安排在后院的一处原本给丫鬟住的偏房里。地方狭小不说,给她使用的各色东西也只平平,连她在府外的吃穿用度也比不上,着实让娇蕊有些失望。
不过这只是开始,她这么鼓励自己,只要给她机会,近到潘云豹的身边,她一定能慢慢地重获他的欢心,就像她从前所做的那样。至于孩子么?她抚上自己的小腹,那不过是迟早的事。
“姑娘,姑娘不好了!”突然榴莲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二少奶奶,她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