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赵嬷嬷还待推辞,张蜻蜓已经用怀疑的目光打量着她,“别是嬷嬷你也不会,说着唬弄我玩的吧?”
这怎么可能!赵嬷嬷被她一激,当即坐下了。拈针捻线,很快就落在白绢上,起手开始,“姑娘您瞧着,就是这样,很简单的。”
张蜻蜓在一旁看得目不转睛,很是好学的样子,“唔,不错不错!”
“那姑娘您来吧。”
“我还没看好,你这是直线,一会儿转弯怎么办?你再绣一会儿我瞧瞧。”
过了一会儿,一条长约寸许的细线出现了。
“姑娘您总该看会了吧?”
张蜻蜓皱眉盯了好一会儿,“有点明白了,可是…”
“姑娘您又怎么了?”赵嬷嬷有些不耐烦了。
张蜻蜓托着下巴作了一个决定,“赵嬷嬷,你从前对我说,绣完这幅图也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方才又说换了人绣会不好看。那不如,你就先绣一副给我做样子吧!”
什么?赵嬷嬷当即变了脸色,“这怎么行?这可是…”
“我知道!我知道这是我要送给潘家的礼物!怎么能假那个手的呢?”张蜻蜓笑眯眯地看着赵嬷嬷,“等你先绣好了,我马上就开始绣!有了你这样子,我保证只用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把它绣出来!到时候,我那副就送给潘老爷,你这副就送给我,我们师徒二人,两只老虎,一起挂在潘府里,那多威风!赵嬷嬷,你就是不是?”
赵嬷嬷此刻想哭的心都有了,她怎么就这么蠢,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天啊!三姑娘的婚期虽然还没最后敲定,想来就是年下前后了,打死她也绣不出来啊!
脸色变了几变,她终于勉强找了个借口,“三姑娘我…我还有家中俗务缠身,恐怕不能静下心来…”
“没事没事!我都帮你想好了!”张蜻蜓老神在在地摆着手。
正好蕙心进来回话,“姑娘,你要的那住处都已经收拾好了。”
张蜻蜓满意地点了点头,望着赵嬷嬷笑容可掬,“瞧,我就是怕你忙,连住的地儿都帮你收拾好了!嬷嬷你就安心住下,只管专心刺绣。你男人不是还讨了个小么?想来你就是几天不回去,家里也乱不了套。要是有什么话,就打发丫头婆子回去帮你说一声。好了,我也不多说了,等着瞧你的猛虎图啊!”
张蜻蜓方才可不是白坐在那儿跟小丫头们闲磕牙,该弄清楚的都弄清楚了。每个人该怎么应付心里也有了底,现在就端着杯茶,从从容容地看着赵嬷嬷刺绣。
当然顺便,也监监工啥的。
谁叫她是主子,那是奴才呢?没办法呀!命生得好就是没办法,张大姑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自己现在的好命。至于歹命,自有那个死女鬼去帮她扛着了。
说起来倒也有几分挂念,不知那家老小现在是怎么过活?那女鬼搞得定么?要不,等自己攒点钱,还是回去看看吧!
午睡时候,绿枝悄悄问张蜻蜓,“姑娘,这样好么?赵嬷嬷还在那儿绣呢!”
张蜻蜓嗤笑,“要是她好了,就该我不好了。你是希望我好,还是她好?”
绿枝默不吭声了,想了想,却又有些担心,“要是夫人知道了怎么办?”
张蜻蜓冷笑,“我就是做给她看的!自己儿子不争气受了罚,那是她活该,可别想把气撒在我头上,什么玩意儿嘛!跟我玩阴的?可没那么容易!”
到了下午,秦嬷嬷如期而至时,就见赵嬷嬷在大厅里埋头苦绣,而张蜻蜓正坐在一旁恭候着她的大驾。
见她进来,赵嬷嬷眼巴巴抬眼望着秦嬷嬷,那眼神里饱含着的一片浓情满溢出来,汇成通俗易懂的两个字——救命!
秦嬷嬷心里一紧,当下那气焰就矮了三分。
其实她对张蜻蜓倒没有过分强烈的好恶,从前能来这儿做个教习嬷嬷也是个图个舒服。因她长于算计,林夫人现又委派了她管一点小账,那个油水可足,她干得是不亦乐乎,对张蜻蜓有意见也多半是因为重回这荷风轩,干扰她的发财大计了。
但精于计算者也多善于见风使舵,眼见头两位嬷嬷全都栽到张蜻蜓手里了,她再也不敢小视这位三姑娘,进来便恭谨地问话,“姑娘,可以开始了么?”
见她态度老实下来,张蜻蜓颇为满意,特意让她来看一眼,就是震慑作用,目的既已达到,“那咱们到隔壁去吧,别扰了赵嬷嬷分神。”
可怜的赵嬷嬷一句话也没机会攀上,便眼睁睁地看着秦嬷嬷消失于眼前了。而早已备好的耳房里,张蜻蜓这回是认认真真学起了算账。
简单的加减乘除还是难不倒张蜻蜓的,就算不会写,她心算还是会一点的。只是一下五去四,二去八进一地要落到算盘上,就有些难度了。
不过一旦掌握其中的窍门,张蜻蜓很快发现,这里头乐趣无穷,而且相当的有用!她学得认真,秦嬷嬷也不敢教得马虎,等这一个时辰飞快地过去,朱嬷嬷来接班的时候,张蜻蜓还意犹未尽。
诚心诚意道了个谢字,“秦嬷嬷,明儿你把赵嬷嬷这个点也接过来吧,反正她得忙一阵子,你手上也没别的事。”
不如给她物尽其用了。秦嬷嬷刚想推脱,却怕张蜻蜓出幺蛾子整她,当下就先应了,转身回去给林夫人报讯了。
朱嬷嬷冲张蜻蜓笑眯眯作个请势,“三姑娘,咱们现在就去厨房吧?”
张蜻蜓斜睨她一眼,这回可要让你们见识下本姑娘的本事!
“走!”
第19章 有了刀的张蜻蜓…
林夫人看着面前这道松鼠鳜鱼,目光中是三分讶异七分不信,“这真是三姑娘做的?”
朱嬷嬷那张原本总是泛着红光的胖圆脸此刻可好看不到哪里去,哭丧着脸,“真是她亲手做的!”
“不可能!”林夫人左右看着,断然不能相信眼前这道色香形俱全的菜,是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庶女出品。
“是真的!”朱嬷嬷把特意带来作证的内厨管事吴大娘往前推了一把。
吴大娘僵着一张脸,嗫嚅着回话,“夫人,从杀鱼到下锅,全是三姑娘亲手做的,我们只是在一旁做个样子,半点也没插手!”
想起方才的事,她都觉得真是邪乎!
本来是算计定了要给张蜻蜓个下马威的,一进门,就要她做鱼,还是活蹦乱跳养在缸里的鱼。
原想着,光是杀鱼就得费张蜻蜓老鼻子工夫了,更别提做鱼的麻烦。可没曾想,这丫头上前就捞了一条最肥最大的往砧板上一搁,手起刀落,啪地一下就把这鱼给拍晕了。然后是刮鳞抠鳃,剖肚掏肠,张蜻蜓做得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看得众人眼都直了。
到了后面要在鱼身上打穗花的时候,吴大娘心想,你敢杀鱼只能说明你胆子够大,但这个可就要点技术含量了。
本来她很是得瑟的快速运着刀,满以为能让张蜻蜓露怯,但三姑娘再一次让人惊喜了。
只瞧了两眼,唰唰唰,那是运刀如飞!众人只见光影闪过,片刻工夫,硬是连手指甲也没划花一下,她便在鱼身上打好了穗花,比吴大娘打得还快还漂亮!
可张蜻蜓还犹自报怨,“这刀不太顺手,否则我还可以更快!”
这下,可把所有的人都震住了。
到了后面,就更没话好说。下油锅上作料,张蜻蜓跟着吴大娘的示范,一步也不曾出错,最后做出来的两盘鱼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好味道。
“夫人,您可是没瞧见!三姑娘那架式,就连做了多年厨娘的我们也有些自愧不如。若是说那菜谱可以背,但这个本事,除非她真是个天才,否则没个几年工夫,断然是练出不来的。”朱嬷嬷侧面提点了一下。
林夫人微微颔首,这才脸色稍霁,“多半是周奶娘从前私下里买了东西给她练过,也不足为奇。不过…”
她蓦地沉下脸来,“若是她在屋里私设小厨房,连你都不知道,可见你们这些年还真是在那屋白吃闲饭的么?”
朱嬷嬷一哽,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赵嬷嬷同样的错误,慌忙跪下,“夫人,断不是在荷风轩里练成的!”
吴大娘怕引火烧身,也跪下了,“也绝不会是在厨房里练成的!我们可从没人给过她东西!”
朱嬷嬷想了想,“说不定…是从前周姨娘私下找人教的!”
“算了!”林夫人面沉似水,摆了摆手,追查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她不过是要发发脾气而已。接连派了四个人去,竟是没一个成事的,全都败下阵来。愣是没一个拿这三姑娘有办法,不找她们撒气该找谁去?
吴大娘见她并未真的动怒,还有一事想说:“夫人,这三姑娘现在每天卯时就要人来厨房催早饭,今早不曾预备着,故此供晚了。她方才来,还特意提到这个事,说是夫人定的点,她不能不早起学习,只是这…这是不是还得安排专人值守着?”
林夫人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个苦差事,厨房不想揽,不禁从鼻子里冷哼一声,“你们也真是越发没规矩了!姑娘既然都起得来,难道你们就起不来?从明儿起,按着点供给她!”
她就不信,张蜻蜓就不睡个懒觉的。等抓到她的错处,那可就该林夫人抖威风了。
吴大娘还真是起不来,想想出了个馊主意,“夫人,这既然三姑娘自己会做菜了,不如就以此为由,给她屋里些分例,让她在屋里自己弄着吃,那折腾的可是她自己!”
林夫人踌躇了一下,这样好么?毕竟是位小姐,哪有要她亲自动手做一日三餐的道理?不过若是当真让张蜻蜓天天烟熏火燎的,她想想就解气!
“娘!”门外蓦地响起一个熟悉的公鸭嗓,章泰安一脸忿恨地冲了进来,“就让那贱丫头自己做饭去!咱们不给她菜,不给她肉,饿死她!”
林夫人皱眉,却是拉着他坐下,“小祖宗,你怎么又跑出来了?一会儿你爹就要回来了,到时让他瞧见,仔细你的皮肉!”
章泰安坐在榻上左右扭个不停,撒娇耍赖,“我不管了嘛!你去跟爹说,我要出去玩!我才不要天天关在那鬼屋子了,闷都闷死了!还天天逼我写字,你瞧,你瞧,这手都写肿了!”
林夫人对这个小儿子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我的儿!若是娘有法子,能不给你求情么?眼下你爹正在气头上,谁说也没用,你就安心在院子里待会儿。过几日就是中秋了,等你二姐二姐夫回来,让他们再劝劝你爹,你就没事了!”
“不!”章泰安给了老娘一记大大的白眼,“中秋还有那么久,我一天都不想等了!”
林夫人没主意了,朱嬷嬷为了讨好,出了个点子,“要不这样吧,二少爷也别出去了,我让儿子从外头买些小玩意儿回来孝敬少爷,咱们就在府里玩会儿,只别撞到老爷跟前去,那就行了。”
林夫人一听,正合心意,“如此甚好!我的小祖宗,你好好歹歹且在府中把这中秋过了,等过了节,娘定然带你出去痛痛快快玩两天,行不?”
章泰安勉勉强强同意了,又追问林夫人,“那个贱丫头呢?”
林夫人怕逆了这小霸王的意,又跟她闹腾不休。想了想,吩咐下去,“三姑娘屋里,从明儿起就让她自己做饭吧!既要为了新妇,这洗手做羹汤的本事当然是多学一点的好。不过朱嬷嬷,你去盯着让人准备一间小厨房出来,要收拾得像样一点,免得到时又有人告到老爷跟前去,知道吗?吴大娘,你也去帮忙,以后记得每日的菜疏分她一些…”
章泰安还嚷,“别给她好吃的!”
林夫人嗔了他一眼,让张蜻蜓自己做饭就有些不像样了,要是再克扣她的饭菜,还真得让人说闲话了。
吴大娘会意,忙接过话来,“二少爷,这您可就不知道了,这越是好吃的菜,做起来就越是麻烦!像那青菜萝卜,两下就炒好了,随随便便就完事了。”
呃…章泰安立即道:“那就天天给她吃肉!”
张蜻蜓没想到,自己不过做了条鱼,竟然得回个小厨房!这是好事,绝对的好事!有了厨房,她可就有刀了!
有了刀的张蜻蜓…嘿嘿,张大姑娘那个乐不可支啊!
晚饭后,在外头忙碌打听了一天的冯嬷嬷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双脚回来了,“夫人,这潘府的情形是这样的。”
许多事,林夫人也是头一回知道,听完思忖良久,“那你明儿去,就这么跟她说…”
第20章 心怀江湖
潘府,也就是张蜻蜓未来的婆家,据冯嬷嬷介绍,是这么个基本情况。
潘家祖上是世袭的军职,但官儿一直不大,区区一个七品校尉而已。这潘家老爷潘茂广又是次子,袭不了世职,却从军队里一个不入流的百长奋斗到今日的九门提督,完全依靠的是个人努力,实在不能不说是个人才。
而潘老爷的原配夫人姓谢,系出名门,是原兵部尚书家的千金。嫁给潘老爷后生了两个儿子,长子名叫潘云龙,次子就是潘云豹了。
只谢氏命薄,在潘云豹五岁那年便因病过世,后来潘老爷又续娶了谢氏的堂妹,俗称小谢夫人。这小谢夫人进门之后,又生了一儿两女。
“不过,她倒是个知礼的人,待前头两位少爷一向极好,甚至比亲生儿女还好!所以三姑娘您大可放心,绝不会有为难您的地方。潘老爷为人还特别孝顺,加官晋爵之后,将父母与兄长一并接来府中同住,父母居中,兄嫂居东,他们自居在西边,很是为人所称道!”
冯嬷嬷堆着笑说完,觑着张蜻蜓的神色似有几分信了,心下这才松了口气。
可张蜻蜓想了想,又问:“那他家大哥成亲了吧?有孩子么?”
冯嬷嬷点头,“成亲有两年了!娶的是也是位大家小姐,姓顾,但因潘大少爷跟着父亲去了边关,也一直未曾做下胎。姑娘您若是拔个头筹,可更讨一家子欢心呢!”
张蜻蜓不置可否,让冯嬷嬷拍马屁的笑容也挂不住了。
张蜻蜓发现一个问题,“潘家老爷去边关干嘛?要打仗了么?”
冯嬷嬷听及此,反倒笑了,“姑娘可真是糊涂了!怎么连这三岁孩子知道的事也忘了?”
绿枝在一旁低声提点,原来这南康国北边虽是北安国,但因天险难渡,两国相安无事。东南两边是海,繁华富庶尽在此地。只那西边却接着蛮荒之地,有不少大小王庭,部族强悍,时常没了饭吃就过来劫掠侵扰,打打合合,数百年来从未间断,是以历朝历代都极为头痛。
“而潘老爷这九门提督虽是京官,却仍兼着边关元帅旧职,是以这些年都是两头跑,在家的时候少,倒是在外头的时候更多些。但这二公子成亲,是无论如何也得赶回来的,咱们两家这婚期一直迟迟未能确定,就是在等潘老爷回来的准信儿。”冯嬷嬷又补充一句。
张蜻蜓点了点头,忽地又问:“既然潘家老大去当兵了,这老二怎么不去?”
冯嬷嬷笑了,“姑娘这可说傻话了,哪有人盼着自家夫君上战场的?这二少爷自小失了母亲,潘老爷心疼幼子,所以不舍得让他从军,养在家中,确实是有些娇惯了。但姑娘放心,绝不是像外头人传说的那样不堪。说句不该说的话,这大户人家的公子小姐,又有哪个是没点脾气的?就算有些人说他好武喜斗,那也是军人世家的本色,总不能让他跟咱们大少爷似的成天文绉绉的吧?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况且我已经打听仔细了,这三姑爷可生得很是一表人材呢!您嫁过去,公公长年在外,婆婆又不是正经的,什么都不需要您操心,何况武官之家本也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小两口的日子必定是极好过的!”
是吗?张蜻蜓肚里冷哼两声,基本上得出判断了。潘云豹,会打架的绣花枕头,被惯坏的败家子!
不过潘家倒是有些对她胃口,武官世家,会不会也有什么家传绝学,武功秘笈之类?那评书里杨家将、岳家将可不都是那样的?
嚯嚯,张大姑娘心中也藏有一个江湖。
冯嬷嬷见说得差不多了,试探性地问起,“三姑娘,您让我打听的,我都可打听到了,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学规矩了?”
张蜻蜓低低地唔了一声,拍拍袖子起身了,“开始吧!”
冯嬷嬷心中撇嘴,心想这婚事都答应了,你还装这么粗俗干嘛?不过她现在对张蜻蜓也提着几分戒心几分惧意,行事不敢不加几分小心。
“咱们先从起身的动作开始!”
冯嬷嬷作了一遍示范,张蜻蜓依样画葫芦。
冯嬷嬷眼皮子都没抬便摇头,“姑娘,这不对!请再做一次。”
张蜻蜓微笑,“那就请嬷嬷再示范一次,我方才没看清楚。”
冯嬷嬷示范了一次,两次,三次…
冯嬷嬷眼皮子狠狠跳了两下,终于懂了。
“姑娘,咱们开始下一个动作吧!”
善哉!三姑娘点头——继续!
两个时辰的教学内容冯嬷嬷愣是教了一炷香的工夫便没话可说了,张蜻蜓还是非常好学的,不忍心让时光蹉跎,主动问起,“冯嬷嬷,既是我要学规矩,往后成了家更要教下人规矩。不如你再跟我说说,母亲大人平时是怎么管束你们的吧!”
冯嬷嬷这回连心都狠狠地抖了两下,就凭这话,三姑娘您就已经可以出师了。那些东西…她不敢教啊!
张蜻蜓皱眉,“冯嬷嬷,你大小也是个管事嬷嬷,若是这么快就没东西可以教我了,那我岂不是得问母亲换人了?”
“姑娘,您听我说!”冯嬷嬷深切地领会到上了贼船是一种什么感觉了。
林夫人,是她万万不能得罪的,三姑娘,也是她坚决得罪不起的。做下人难,做伺候三姑娘的下人,尤其是难上加难!
回头该怎么跟林夫人说,张蜻蜓根本没想着要交待,但冯嬷嬷一定会记得管好自己这张嘴。只求神拜佛,快些把这三姑娘嫁出去了事!
当然,这也是四位教习嬷嬷的共同的心愿。
荷风轩暂时平静了几日,张蜻蜓每天都在“认真学习”!
而此时的朱嬷嬷在小厨房里热火朝天地忙活着,做出绝不能重复的菜式点心;赵嬷嬷在埋头苦绣猛虎图;秦嬷嬷在费神思量如何让三姑娘更快更好地掌握珠算和记账技艺;冯嬷嬷最为苦恼,林夫人的驭下之术哪里是她一个下人能搞得明白的?可这一旦没得教了,自己首先就得砸了饭碗,她是不是也该去学下那啥三十六计了?
这日,五姨娘打发人来说:“姑娘屋里要补的使唤丫头已经挑起一些了,明儿便送来给您相看,不耽误姑娘学习吧?”
不耽误!四位嬷嬷顿时眼睛亮了,异口同声地道:“要不明儿就歇一日吧!呃…姑娘这些天也着实累了!”
“对了,还有周奶娘不是药也吃完了么?正好安排大夫进来再瞧瞧!”
张蜻蜓乐了,“行啊!你们跟母亲说去,若是她同意了,我没意见!”
“是!”四位嬷嬷这回那真正是同心同德,连喊的口号都是那么的整齐与响亮!
第21章 见药三分毒
今日休假,张大姑娘可以悠哉悠哉地享受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
新鲜的瓜果肉菜早早地就送来了,吴大娘可不敢克扣她一分一毫,反而精挑细选了上好的送去。要不,三姑娘就能抓着菜刀过来向她“讨教讨教”了,吴大娘实在没工夫也没胆量再跟三姑娘比玩刀儿,所以老老实实地供上东西。阿弥陀佛!
过目了今天的菜式,张蜻蜓正在琢磨着要做些什么好吃的,绿枝笑道:“姑娘难得休息一日,嬷嬷们又不在,不如就由我们来做饭吧!”
“行啊!只记得把那只鸡卤了,放凉了也好吃。”
其实做做饭张蜻蜓倒真是无所谓,从前家里穷,想吃没得吃。现在啥都有了,不过是做做饭,有啥辛苦的?再说了,若是不让她做饭,连耍刀的机会都没有。这身筋骨原本就够懒散的,若是再不好好练练,二回真要是撞上潘家那头豹子,岂不得让人捏成面团?
所以张大姑娘还是很懂得未雨绸缪的道理,积极主动地练好刀法,以期来日迎敌。
不过说到这刀,张蜻蜓还是很有些遗憾的。她最习惯使的还是牛耳尖刀,可是大户人家虽然肉买得多,但却嫌那血腥味腌臜,全是在外头集市上买了杀好的猪牛羊这些大牲口回来。在自家厨房顶多杀些小鸡小鸭,三姑娘想要弄把称心如意的刀,还得找机会自己出去逛逛才好。
她想到哪儿就张嘴问到哪儿,“绿枝,你说我想要出门儿,林夫人能同意么?”
绿枝一愣,“姑娘想要出去干什么?”
瞧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张蜻蜓就知道她想歪了,“你别怕,我不是想要逃跑,就是想出去逛逛!”
这是真的,来南康国这么些天了,成天就是困在这方小小天地里,张蜻蜓还真想出去开开眼界。
绿枝面有难色,若是从前倒还罢了,只是现在张蜻蜓有了不良记录,“若是没人相邀,只怕还真有些难。”
张蜻蜓这就奇怪了,“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们都不出门的吗?多少也得串个门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