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面上看起来这儿也是花团锦簇,富丽堂皇的,可除了他的衣裳鞋帽,偌大个院子里居然没任何可以拿去换钱的物事。
虽有不少花瓶摆设,可陆真都不用上手,一眼就道出来历,“全是新作的,只是样子花哨,卖了还得亏钱。”
这个穷鬼,张蜻蜓忿忿地冲呼呼大睡的某人甩去一把又一把的眼刀。看来这回,你不想当这个小白脸都不行了。
这边事情还没完,却见立秋一脸得意地过来传话,“二少奶奶,夫人请您过去。”
这几个小蹄子,敢情是去告状了啊?张蜻蜓微微冷笑,那还等什么,走吧。
第91章 打相公有理
潘府的上房比张蜻蜓想象之中要朴素得多,处处收拾得规矩严整,透着一种干练利落的军营风气。
小谢夫人正坐在厅中等候着她,旁边立春立秋立冬都立在那儿,见她进来,无不侧目。
张蜻蜓见了她们却根本连眼皮了都没抬一下,只过来跟小谢夫人见了个礼,“婆婆,您找我?”
小谢夫人抬起眼来,面沉似水,“二媳妇,我来问你,你今儿是不是动手打了云豹?”
张蜻蜓早就料到了,大大咧咧地承认了,“是啊!”
“胡闹!”小谢夫人没想到她这么痛快就承认了,当即啪地一拍桌子,疾言厉色地指责,“身为人妇,怎么能够随意动手打丈夫?这还有没有规矩了?就算是云豹犯了些小错,自有父母兄长教训,什么时候轮不到你这个做媳妇的动手?”
小谢夫人以为自己这一回是绝对地站住理了,方才春夏秋冬四个丫头来告状,小谢夫人并没放在心上,怎么说张蜻蜓都是少奶奶,要责罚自己房里的丫头也是她的事情,旁人没什么可说的。但当她听到张蜻蜓居然动手打了潘云豹之时,这个性质可就严重了。往厉害点说,七出之条都是够了。
今儿张蜻蜓在阖府上下面前可着实给了她个没脸,她若是再不设法扳回一点颜面,日后让她在府中如何立足?
于是,当小谢夫人听到张蜻蜓这么一闹,就觉得机会来了,“虽说你们是要分出去过的,但话可说是明白,并不是分了家。你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由着你的性子胡来,虽说老爷跟你签了军令状,让你管你屋里的事,但并没有说你连礼法都可以不顾,公然的辱骂丈夫,责打相公,成何体统?”
末了,她端起架子冷冷发了话,“去到院子里跪着,我没叫你,不许起来。”
哈,张蜻蜓笑了,“婆婆,您怕是弄错了吧?”
小谢夫人更加的怒不可遏,“你还有脸笑?我什么地方弄错了?难道我这做婆婆的,就管不得你了么?那咱们就等着老爷回来,请他定夺。”
“好啊!”张蜻蜓满不在乎地应下了,“如果婆婆您一定要责罚,那就等着公公回来吧,媳妇先行退下了。”
她转身就往外走,小谢夫人气得直跺脚,“你…你给我站住,我还没让你走呢!”
张蜻蜓佯装不解,“请问婆婆还有什么事么?公公又没回来,我在您这儿是等,回去也是等,还不如回去实实在在做点事情,也免得浪费时间的是不是?”
小谢夫人怄得无语,张蜻蜓转头还笑着冲她施了一礼,“明儿是媳妇回门的日子,麻烦婆婆费心准备礼物了。这有三弟妹在,想必婆婆定会一碗水端平,不会让人有闲话可说的,是不是呢?”
她怎么居然敢如此和自己说话?小谢夫人气得浑身都开始哆嗦了。这个媳妇虽然是她定下的,可从来也没听说章家的三小姐是这样泼辣的一个人呀?
潘云龙要替弟弟娶个媳妇回来收收心,她当时就满京城里放消息,谁家好闺女都不愿意嫁来,最后不知怎的,章府竟然同意了。她也打听过,知道林夫人是急于把这个庶女脱手弄点嫁妆,所以才如此草草行事。
小谢夫人想着这样养大的女孩必然是唯唯诺诺,委曲求全的,所以她才应承了下来,可如今看来,倒是接下一个烫手山芋了。
“婆婆,”等张蜻蜓走了,叶菀瑶才从屏风后头出来,“您可千万不要为了这种女人气坏了身子。”
“我能不生气么?”小谢夫人摆手,让侍从都退了下去,跟亲媳妇说起体已,“其实气她倒还是平常,难道你们没听到老爷今儿那话,要让老二也去参加武科呢,这话是什么意思?若真是连老二那一屋子都得了势,日后这个府里哪还有云祺的立足之地?”
叶菀瑶摆了摆手,笑得阴险,“相公方才让我来,就是让我跟您说这事的。”她伸出两根纤纤细指,“他是什么人,您能不清楚么?这么些年,公公又哪有特别待见过他?公公现在家中,有些能背着他的面做的事情,何必让您亲自动手?只要您放开手段,让他自己闹将起来,这岂不更好一些?”
小谢夫人听得不住点头,思忖一晌,心中已经有了好几个主意。嘴角刚露出笑意,忽又皱眉,“那方才之事,我是否做得不妥?”
“绝无不妥。”叶菀瑶从鼻子发出冷哼,“凭她怎么样厉害,总没个说动手打相公还打得有理了。婆婆您是长辈,训斥她也是很应该的。她不听劝,非要闹到公公面前,您可没有一点站不住理的地方。反正她方才的话也是大伙儿全都听见的,依媳妇说,她这么打奴呵婢就很有些不妥了。就算下人不好,慢慢教就是了,怎么能动不动就打人?不仅是自降了身份,若要是传扬出去,那让别人怎么想咱们家?婆婆您说,是不是这道理?”
小谢夫人听得心中大悦,“还是媳妇你精明,我倒没有想到这一层。好孩子,以后有你在身边,我好歹也多个臂膀。你好生照顾着自己和云祺,等着来年他得了功名,你给咱们家添个长孙,咱们这一房,也就有了个出头之日了!”
叶菀瑶听得心下欢喜,却有些担心,“可大哥现在也回来了,大嫂那儿…”
“你放心,那女人没那么容易怀孕。”小谢夫人冷笑,“她才进门时,就掉过一胎,一直身子都不大好。”
哦?叶菀瑶倒有些讶异,“她怎么那么不小心?”
小谢夫人撇了撇嘴,“要怪,就怪她自己相公去,老大刚成亲没几日就自己要求上了前线,他们新兵一到军营,还没编进队伍里,就遇到敌人偷袭。老大倒是没事,只是当时传回消息来说是死伤惨重,那女人刚刚坐下的胎,还不到三个月,就这么又惊又吓地掉了。”
她意味深长地瞟过去一眼,看得叶菀瑶心中一惊,却听婆婆淡然笑道:“咱们家虽是军功出身,但我却让云祺先从文科晋升,这就是道理了。实在不行,我也舍不得让云祺上战场上冒险。不过若是逼到那一步,该云祺留血的时候,咱们可也绝不能含糊。哼,他们是姓谢的女人生的,云祺也是姓谢的女人生的,那女人不过比我多占了一个好爹而已,但我们彼此在族里的辈份却是一样的,所以我的儿子绝不能输给她的儿子,你懂么?”
叶菀瑶看着婆婆执拗得有些狂热的眼神,不觉有些心惊,连惊带吓地点了点头。
小谢夫人面容柔和下来,轻轻拍拍她的手,“只要咱们一家子齐心协力,最后,这侯府的荣耀,必将是我们母子的。”
到傍晚潘茂广回来的时候,小谢夫人立即命人唤来了二媳妇,要与她理论。潘云豹仍在呼呼大睡,怎么也叫不醒,“苦主”肯定是无法到堂了,去作证的仍是春夏秋冬四季丫鬟了。
本来潘云龙得到消息,要过来帮忙说好话,却给张蜻蜓拦下,“大哥放心,这点子小事让我自己料理就好。你若不放心,让大嫂陪我去吧,正好有件事,一并去说了。”
卢月荷比起相公,更加相信这个弟妹,“那我们这就走了。”
潘云龙连多说几句的机会都没有,就见妯娌二人携手而去了。愕然之余,心中却油然而生一种别样的喜悦,温馨得让人的心情如沐春风般舒畅。
做大哥的想了想,决定送一样礼物给这个弟妹,相信她一定会喜欢。
上房,面对着小谢夫人在潘茂广面前言辞铿锵的凌厉质疑,张蜻蜓是一字未往心里去。只见潘茂广坐在一旁,如老僧入定般不动不摇,虽看不出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但见他没有出言指责,心里首先就有了点底。
直等着婆婆一口气痛快说完,张蜻蜓才眨巴着水汪汪的桃花眼,无辜地问:“婆婆,难道您没听说么?打是亲,骂是爱,两口子床头打架床尾和,我跟相公若是这么小打小闹的您都要管,那这日子可怎么过?”
轰一个天雷在屋中炸响。
卢月荷使劲咬着下嘴唇忍笑,就连岿然不动的潘茂广嘴角也轻轻抽搐了两下。
小谢夫人给噎得脸都绿了,她想过千百种张蜻蜓的辩解,也想好了应对之策。就是没想到这个媳妇居然敢厚着脸皮跟她说“打是亲,骂是爱”?
张蜻蜓委屈万分,“之前打相公是我不对,可那也是太生气了好不好?他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给大哥抓回来时还醉醺醺的。我本来是想把几个丫头叫出来做正经事,可他偏还发酒疯跟我顶嘴,您说我是不是该生气?我这才嫁给他几天?有这么待自个儿新媳妇的?纵是打了一下子,也没受什么伤,有您说得这么严重么?”
小谢夫人无语了,经张蜻蜓一歪掰,这事就成人家小两口打情骂俏了,你做婆婆的反而多管闲事,这不狗拿耗子么?
所以张蜻蜓轻轻松松撇开她,导上了正题,“公公,这有件事还想请您作主。”
她这才有正经冤屈要诉呢。
第92章 赏罚
面对二儿媳的申诉需求,潘茂广同意了,“说。”
张蜻蜓实话实说:“今儿下午,我召集我那屋里的人会面,却是一共只有七个粗使下人出来应卯,其余没一个照面。媳妇也知,我这新来,他们不服,也属应当。不过往后咱要自己过日子,就不能不把这个道理辩明。否则的话,我宁肯把他们全退回来,一个不要!”
这事在来前的路上,张蜻蜓已经给大嫂提前透了个风,卢月荷也上前帮腔,“媳妇那儿也有类似情况,这里不是说下人们不好,只是他们可能在府上当惯了老差,不太愿意接受新的变动和安排。所以想讨公公一个示下,若是实在不愿留下,总也不好勉强。”
小谢夫人听着这话,心中却有些暗喜。她在府中当家这么些年,下人还是愿意卖自己面子的居多。现在分了院子,跟着他们恐怕事情又多,还未必有安稳月钱可拿,难怪他们不积极。若是无人愿意跟着他们,就凭他们两边的陪房,又能干出什么事来?倒是于已有利了。
潘茂广听完两位媳妇的话,脸上依旧是那副不愠不恼的表情,却是立即吩咐小谢夫人,“限你一炷香的时间,将整个西院的下人,除了几个媳妇的陪房,全部召集至前院,我有话说。”
小谢夫人也猜不透潘茂广到底要干嘛,有些纳闷,“老爷,这眼看就要摆晚饭了…”
潘茂广却已经命自己的随身小厮安东燃起线香,安西击鼓,“时辰一到,人若不至,全部受罚。”
这下小谢夫人可不敢怠慢了,暗悔自己问得多余,连老爷都没吃饭,其余人还吃什么?
张蜻蜓也有些莫名其妙,她只是想趁着公公这话,要来这些人的卖身契,却没想到又多弄了这么一出。听得这鼓声隆隆,说实话,还挺让人心惊胆战的。
卢月荷心思灵敏,倒有几分猜出公公的用意,却不好在这儿跟张蜻蜓明说,只是暗自将她扯了一把,低声嘱咐,“一会儿无论公公如何行事,咱们静听吩咐便是,切莫多言。”
张蜻蜓不多话了,只跟在嫂子身后,看潘茂广如何行事。
时间不长,当线香燃尽,潘茂广大踏步地走进院中,张蜻蜓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就见院中已经黑压压站了不少下人,小谢夫人跟儿子紧急商量了一下,决定他们两口子就都不要露面了,只是潘云霜和潘云霏姐妹带着几分好奇,跑出来瞧个热闹。反正她们是女儿家,再怎么也不会为难到她们。
只是两旁还多了二十几个未经传召,手持刀枪的亲兵,雄赳赳气昂昂地分列两旁。而潘云龙虽是听得继母传令,但一闻鼓起,仍旧也是立即换上了日常作战的软甲戎装,持枪过来听命。
张蜻蜓忍不住偷偷瞟了好几眼,心下又羡又慕,却暗自腹诽,大哥你要不要这么帅的?啧啧,大嫂真是好福气。
正在她遐想某位帅哥顶盔贯甲的英姿飒爽,就见潘茂广背着两手,左右扫了两眼,准备开始发话了。
忽地,就见一个迟到的小厮从外头跑进来,想往人群里挤。
潘茂广眉头一皱,旁边的亲兵立即喝止,“站住!”跟老鹰抓小鸡似的,将那小厮给拎了出来,往潘茂广面前一摔。
“老爷…老爷饶命。”那小厮哪见过这种阵仗,拼命磕头求饶,“小的方才内急,就上了趟茅厕,故此迟了半步。”
潘茂广脸上没有半分变化,只问那亲兵,“背,军规第二条。”
亲兵不假思索,答得响亮,“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潘茂广微微颔首,威严地发话了,“若在营中,你这迟到就该推出去斩了,只是这在府中,姑念你事出有因,又有悔过之意,就网开一面,只打你两棍,以儆效尤。”
那亲兵领命,当下调转枪头,横着枪杆,叭叭两下抽在那小厮背上。军用铁枪,那杆都是生铁铸成,几有儿臂粗细,这两下子打在人身上,可不是一般的痛。
院门口还有几个本来迟到的家丁,冒了个头儿,踌躇着想进不敢进的,可一见这小厮挨了打,吓得心惊胆战,赶紧溜了。
潘茂广眼角余光已然扫到,“管家何在?开始点名。”
一个中年男子捏着一把冷汗从人群之中出来,正是潘府的管家邢多福,他办事倒是灵光,听说老爷要召集所有下人来此,便把府上的花名册和账簿都带在了身上,以备查验。此时听老爷吩咐,便开始一个一个地点名了。
“家丁牛得草、徐有财…”
一个个的“到”字在院中传响,有些是正常请假,或是值守没到的,该班的人就会解释一句。总体上来说,还算是基本上都到了。可真还有些没到的,只除了潘茂广自己身边的一众亲随,各房都有,加起来竟有十几个之多。
潘茂广直接发话了,“以上无故未到者,各罚十棍,散后立即执行,邢管家管束不严,也当同罚,并扣一个月的钱粮。你是服也不服?”
管家一听,斗大的汗珠从额上往外直冒,却是一字也说不出来。只是拿眼光不住瞟着小谢夫人,罚钱他认了,能不挨打么?
到底是自己多年的心腹,小谢夫人硬着头皮走上前来,“老爷…”
“夫人!”潘茂广毫不留情地在所有下人面前公然责罚妻子,“我公务繁忙,你掌管内宅,这一应好与不好,皆是你的干系。现在不过偶一传令,便有人不至。万一哪日监管不严,走水失窃,那时岂有后悔药可吃的?”
小谢夫人给驳得哑口无言,满面通红。
潘茂广铁面无情道:“你我虽是多年夫妻,但今日之事,我若不罚你,难免众人不服。这便罚你从明日起,朝夕亲手侍奉爹娘的饮食汤药,为期一月,你可同意?”
小谢夫人能说不么?做媳妇的给公婆做饭烧菜本来就是理所应当之事,就算他们这样大户人家,传出去也不算丢脸了,反而还表了孝心,潘茂广此举,已经是最大程度地给她留了面子。
只是想着时已入冬,这接下来一个月要面对的烟熏火燎之苦,着实让多年十指未沾阳春水的小谢夫人有些望而却步,却也不得不咬牙应承下来,“是妾身管束不严,该当责罚。”
酷!
张大姑娘真的对这位公公佩服得是五体投地了,真正的赏罚分明,明察秋毫,让人没有半点错处可以挑的。
不过她心里开始生出个疑问,既然公公这么个明白人,怎么就瞧不出小谢夫人对那头豹子的刻意骄纵,反而什么都不闻不问的?这未免也太奇怪了吧,他要早拿出点雷霆手段来,不就把那头豹子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不懂,真是不懂,将这疑问搁置心中,接下来,得看公公如何处置她们两院的事情。
潘茂广一声令下,就让他们蓝、绿两院的人全都站了出来。
“大少夫人和二少夫人说,你们当中有些人似乎不太愿意跟着她们过日子,有没有这回事?”
“没有没有。”给他这么一吓,所有的人都连连摇头,手摆在一片。
潘茂广厉声道:“可为什么,二位少夫人要指使你们,却指使不动的?”
他这一吼,还只带了三分军中威势,就吓得许多人两腿发软,扑通扑通跪下一地。
潘茂广冷冷地扫过去,“二位少夫人跟我说,如果你们有不愿意跟着她们过日子的,她们也不愿意收留。那我现在就问问你们,你们有没有不愿意的?”
“我们愿意,愿意的。”此起彼伏的声音响成一片。
“说整齐一点!”
“我们愿意!”几十个人吼得震天响,生怕老爷听不到。
潘茂广脸色稍霁,“既然是你们自己愿意的,那以后就跟着她们好好过日子。二位少夫人分了灶过活,这全是体谅我们做父母的一片纯孝之心所以,若是有人想从中作梗,说三道四,那就是不让她们尽孝,就是挑拨我们家庭不和,就是对我和夫人的大不敬,就算你们从他们院里出来,包括你们的家人在内,也绝没有在潘府的立足之地你们,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这回不用吩咐,喊得是惊天动地。
潘茂广特别看了春夏秋冬一眼,看得那四个丫头是面无人色,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
“从今天起,我再不想听到二位少夫人过来跟我道委屈。她们都是潘府三媒六聘接回来的儿媳妇,个个知书识礼,绝不会无故责罚你们。我信得过她们,才将你们交到她们手里,若是她们不好,我自然也会处罚。但你们首先得做好你们的本分,知道么?”
“知道。”
这回连张蜻蜓也跟着吼了一嗓子,有公公这么支持,她再无后顾之忧,跟这比起来,什么卖身契,那都是浮云。一人干不好,全家连坐,公公这手段,实在是狠。
张大姑娘暗下决心,回去头一件事,就去把那啥军规,好生学习学习。
第93章 睡都睡了
天,快亮了。
张蜻蜓睡意蒙眬地在床上翻了个身,再眯一会儿,就一会儿。
唔…好舒服,好暖和,胳膊搭上去,腿也跷上去。捏一把,挺有弹性的,摸一摸,软中带硬。不太像是棉花,那是…
“啊!”
尖锐的惊叫,刺破了黎明前的黑暗,也惊醒了某个人。
“你干什么?”有人不耐烦地嘟囔着,翻了个身,埋头进被窝里,继续睡。
“怎么了?姑娘怎么了?”外头值夜的彩霞给吓醒过来,心慌得怦怦直跳。
“没你的事!”张大姑娘一掀被窝,幸好,自己内衣还很整齐。咽了咽口水,揪那人的耳朵,“你给我起来说,你是怎么爬上来的?”
潘云豹揉揉眼睛,很是不耐烦,“我要睡觉,当然要过来。”
彩霞披衣,点了灯进来,“姑娘,昨晚上半夜里姑爷饿醒了,吃了点东西,就过来睡了。”
“可他…”张蜻蜓瞧见彩霞那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忽地一哽,说不下去了。
算了算了,睡都睡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张大姑娘自认倒霉地起来,潘云豹却抓着她的胳膊不放,“再睡一会儿嘛!”
“睡你个头!”张蜻蜓可忙得很,没好气地敲了他脑袋一记,把自己的胳膊抢回来,“大哥说了,今儿起要教我练剑的。还有你,也别成天睡得跟猪似的,一会儿起来跟我回门去,记着表现好点,回头我还好多正事找你做呢!”
她扔下豹子起床了,简单洗漱之后,不施脂粉,只拿青布包头,收拾得整洁利落就出门了。潘云豹搂着热被窝滚了一时,忽地脑子里这才反应过来,她去练剑了,大哥教她教剑?
潘云豹一骨碌地爬了起来,“来人,我要起床。”
“来了来了!”张蜻蜓带着彩霞走了,抢进来的是兰心,笑得比蜜还甜,“姑爷,奴婢兰心过来伺候您了。”
昨晚上,张蜻蜓带着下人回了屋,再没人敢小觑这位二少奶奶。不用她吩咐,主动地找到陆真,一一报上自己的姓名年龄特长,就怕二少奶奶不用他们了。至于春夏秋冬四个丫头,更是在廊下跪了大半夜的工夫,直到就寝前,张蜻蜓才让她们起来。在没有得到二少奶奶的允许之前,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
潘云豹见进来一个面生的俏丽丫头,也没太在意,“你去把水打了,我要洗漱。”
“是——”兰心好不容易才有个在姑爷面前表现的机会,拉长了尾音娇应着。
没料到潘云豹听着一皱眉,“你唱戏的么?那你这个音发得可不太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