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从前能比我好得到哪儿去?”蒋孝才同样鄙夷,“从前云龙大哥是怎么逼你读书上进的?你又何曾听过一回?”
小豹子一哽,无言以对了。
“所以啊,我们是大哥别说二哥,脸上麻子差不多!”蒋孝才忽地来了句俏皮话,倒是逗得几人都绽开一丝笑意。
可是笑过之后,潘云豹却更加发愁了。
“你这唉声叹气的,到底是为了什么?”蒋孝才真是有些糊涂了,胡浩然倒有几分明白过来,“是不是觉得这回赢了,下回要是输了,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有什么可担心的?”蒋孝才满不在乎地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老二你从前也不是这么个斤斤计较的人啊!”
“话可不是这样讲的。”胡浩然跟他辩了起来,“若是咱们倒也没什么,可是潘叔是谁?是天下兵马大元帅,全天下的当兵的都是他的部下,你要是他的亲生儿子,你在这军营里敢不敢输?”
这话问得蒋孝才一哽,有些不好答了。
“其实我…”潘云豹想努力说明自己的心情,可是他自己脑子里也乱纷纷的,理不清头绪。
“算了,你就别瞎想了。”胡浩然拍拍他肩,以资鼓励,“这龙生九子,还各有不同呢。就是比不上你哥也不用太过自责,凡事尽力就好。其实——”
他心里也憋着有些话,可是想了想,到底咽了回去了,“明儿终于放假了,你还得上书院去念书,记得跟你舅舅说一声,要是他愿意,往后我也跟你去上课。”
“我也去。”蒋孝才也报了个名,“束脩什么的,是一定要送的。到时让我老爹补个名帖,正式去你舅舅那儿磕个头,还烦请他多多指教了。”
潘云豹一笑应下,却忽地问起,“也不知老四去不去的。”
这个谁都不敢保证,只都觉得,要是郎老夫人瞧见孙子胳膊上的伤,恐怕连人都不让他来了。
郎老师现在可没空想这些问题,他跟大伙儿上了半天的课,讲得口干舌燥,而大伙儿还意犹未尽地跟他相约,“以后有空,再多给我们多讲讲。”
天亮了。
张蜻蜓知道小豹子今天要回来,一早就交待下去,要炖些滋补的汤水,做些他爱吃的好菜。至于他的房间,更是要打扫干净,换上干净被褥,提前两日就晒得松软暖和,让他能在家安心睡个好觉。
小谢夫人这回倒是不大摆宴席了,只是命厨房做了几个好菜,给他们送来。她话说得倒是很漂亮,“让你们小两口多聚聚,说些体已。”
张蜻蜓谢过,也不跟她客套,倒是去请了卢月荷晚上跟他们一起吃饭。
卢月荷一听就笑了,“我这每天跟你吃饭也不过是应个景儿,哪还能跟他一起吃去?他这才回来,倒是你跟他多聊聊,有些委屈什么的,多开导开导他,再给他瞧瞧上回挨打的伤,别仗着年轻就不当一回事,万一落下病根,那就不好了。”
张蜻蜓点头应下,“嫂子你放心,只要那小豹子不是吃不了苦想回来,别的我都可以带过!”
卢月荷听得抿嘴只是笑,让丫头把早准备好的一包药材东西递上,“这春天到了,正是生发之际,诸病横行,这里东西他在军中用得上,都带去吧。”
张蜻蜓这药包内,不仅是治风寒咳嗽,还有手足藓、蚊虫叮咬等各类常见药材都收拾得齐齐整整,不禁大为感动,“大嫂,若是没有你,可让我怎么活。”
只可惜,她这打心眼里说出的话却没有得到被赞赏人的领情,反而把她一通臭骂,“这种话也是混说得的?快走快走,我可不要听,去你的铺子,记得早些回来,别一天到晚钻钱眼子里去了。”
呃…等着张大姑娘蔫头耷脑地出去了,卢月荷这才噗哧笑了。
贴身丫头问雪也笑,“二少奶奶倒真是个直性子,这一点,倒跟二爷挺般配的。”
卢月荷也觉得很是,却又叹了口气,“这样也好,也不好。两个人若是都太直了,容易给人钻空子,尤其是他们俩闹别扭的时候,那就更让人头痛了。就像上回娇蕊那事,闹得几乎要写休书,要不是相公赶了回来,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说得也是呢,算算日子,老爷和姑爷也去了快两个月了,该到边关了吗?”
“岂止到了,恐怕仗都打了好几场了,只是路途遥远,咱们一时无法得着信儿。”卢月荷歪着头想了想,“兴许宫里已经得着消息了,只不知是好是坏,真是让人担心。”
卢月荷所料不错,已经有了最新的战报送抵御前,不过不是坏消息,而是天大的好消息。
“八百里加急快报潘元帅率军出征,一路高奏凯歌,丢失的五座城池现在收回了三座,现正在集结力量,收复剩余的两座。”
当传令兵解下风尘仆仆的报捷文书,呈于皇帝面前时,整个朝堂都沉浸于巨大的喜悦之中。到底还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啊,毕竟还是得胜侯,真不是盖的。
待皇上仔细御览过文书之后,更是龙心大悦,“潘卿有此虎子,真是家门之幸,举国之幸。”
当日,在朝堂之上,皇上就赏赐了不少金珠玉帛给潘府。而在听说潘云龙之妻身怀六甲之后,更是特别御赐了不少名贵药材,指名道姓专赐于她。
卢月荷不关心这些,她更加关心,皇上为什么要赐她这些东西?到底是潘云龙在前线干什么了?
来传旨的太监喜气洋洋地告诉她,“潘千户少年英雄,带着敢死队,仅带一千士兵就在敌方阵营里杀了三个来回,这次收服三座城池,他可是立下首功。等着大军班师回朝,肯定另有重赏。这可真是要恭喜少夫人了哪!”
这在别人眼里无上的光荣,听得卢月荷的心却是狠狠的颤了又颤。仅带一千士兵就在敌方阵营里杀了三个来回?这该是怎样的危险与艰难?难道这就是公公对相公的惩罚么?交付他最残酷最严厉的任务,让他去将功赎罪?
在别人的声声道喜中,卢月荷却是潸然泪下。在这些赏赐当中,凝结了相公多少的血与汗,让她如何能够安心享用?
拿走,统统拿走。
小谢夫人冷眼瞧着这些名贵药材,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张蜻蜓直到下午回了家,才知道这件事情。见大嫂已经哭肿了眼睛,自然能够体会她的心情。再安慰什么,也显得分外无力,只是拉着她的手,“大嫂,你放心,大哥一定会吉人天相,平安无事回来的。”
卢月荷今日实在没精神给她上课,挥手让她回去,连话也不想多说一句。
张蜻蜓回来得早,潘云豹还没到。
碧落和彩霞将收到的一些贵重药材交给她,“这是夫人命人送来的,说是皇上赏的,分给众房,让大伙儿都沾沾皇恩喜气。”
张蜻蜓明白这些赏赐的分量,没什么精神打理,“收起来吧。”
碧落却多说了一句,“夫人打发人送来时,还交待了一句,这些药材纵是好的,也不可久放,不如炖了吃了,免得放长了,反倒糟蹋了。像这阿胶,就是极补血益气的,对妇人极好,姑娘要不要炖些来吃?”
张蜻蜓听着就头疼,摆了摆手,“那就交给厨房去弄吧。”
碧落贴心地提醒,“这么贵重的药材,交给她们不太好吧?不如仍是姑娘自己收着,奴婢们只领着现做的份儿就行了。”
周奶娘可是负责保管张蜻蜓贵重物品的,听了忙道:“那就交给我吧。”
碧落恭顺应了一声,把药材交上了。彩霞斜睨了一眼,却又迅速收回了目光。
等到晚饭前后,小豹子终于满头大汗地赶回来了。他今儿休个假可真不容易,一早天刚亮就直奔白鹭书院而去,交上功课,给小舅舅抓着一通好批,简直是从骂到脚,没一处值得表扬的。
终于等到骂完了,又看起胡浩然蒋孝才他们的功课,又是一顿骂,提着朱笔不知画了多少个圈圈,作了多少批注。
他们两个不在,小豹子只得把他们的骂一起领了。终于等到谢尚贽骂过了瘾,这才又考较起他的学问,讲解了部分新文。
等于最后终于把功课布置下了,勉强首肯,“他们二人要是想拜我为师,先把这些做完再说。做不完就别来了,免得我看得生气,再有,你下山之后,先回一趟谢府。居然为了偷吃就违反军营禁令,瞧瞧你这点出息滚。”
潘云豹拭一把额头的冷汗,总算是全身而退,不过他没有立即下山,而是去瞧了章泰安和章泰寅两个小舅子一眼,“这回来得匆忙,没什么好东西能带给你们的,你们要什么,都给我写了,等下回我休假,十日之后再来。”
章泰寅摆手不要,章泰安也有些不好意思要什么,可又不甘心白白放过他,搓着两只小胖手干笑着客气,“姐夫你也不用费心了,我们要什么,你也不知道。我们喜欢什么,三姐最清楚。呃,记得帮我们跟三姐带个好啊,千万别忘了,一定要给她带个好!”
章泰寅闷笑连连,这不就是找三姐给他们带东西么?
潘姐夫领命下山,赶回谢府,又挨了一顿好克。不过在谢府里,却见到了下朝归来的大舅舅谢尚贤,所以已经知道前方捷报。
只是谢尚贤的神情却有些凝重,并无喜悦之情,反而再三叮嘱这个外甥,在军营里切记低调行事,再不可任性妄为,等小豹子表示一定记在心里,才安心放他归去。
小豹子心里嘀咕,怎么打了大胜仗,舅舅反而这么担心起来了呢?

第183章 偷袭

快有两个月不见,当小豹子再一次出现在面前时,张大姑娘难得地觉得,呃…有些脸红了。
小心肝不受控制的怦怦乱跳,看着黑了瘦了,却明显成熟多了的小豹子有些不知所措,手脚都不知哪儿搁,可别提说话了。
而对面这位,比她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一个劲儿地瞅着她嘿嘿傻乐,嘴角都快裂出花来,就是不吭声。
周奶娘看在眼里,甜在心头,忍不住笑出声来,“姑爷,您这好容易回来了,傻站着干嘛?姑娘也是,快让姑爷坐下呀,这就准备上菜了吧?您今儿要不要也陪姑爷喝两盅?”
周奶娘不开腔还好,她这一开腔,张大姑娘这才惊觉两旁还有不少丫鬟婆子,不由得脸上滚烫,干咳几声,盯着脚尖,勉强发话,“那啥…就准备吃饭吧。”
不过刚说过这话,她又想起一桩要事,“嗳,你去瞧了大嫂没?”
“去了!”潘云豹蹩着脚尖拐进来,眼也不抬地答话,“先去瞧了爷爷奶奶,大伯大娘那儿打了招呼,娘那儿也请了安,刚去了嫂子那儿,她让我回来的。”
呃…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好奇压过了羞意,张蜻蜓睁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问:“你都去过了?谁让你去的?”
周奶娘听得眉头一皱,这话问得真别扭,“姑爷守礼是好事,难道还去错了不成?”
张蜻蜓不是这意思,她只是好奇这家伙怎么会想到这一点,变得这么有礼貌?
潘云豹微窘,“我看…从前大哥回来都是这样的。”
哦,看起来不错啊,去了趟军营人变得懂事多了,张蜻蜓呵呵一笑,态度从容许多,“快坐下吧,在自己家还这么站着,累不累的?”
潘云豹高高兴兴地点头,要把手中的包袱放下。
碧落知情识趣地上前接过,“给姑爷打盆热水洗洗脸吧,要不要再换身衣裳?”
“不用了。”张蜻蜓替相公做了决定,“先洗洗脸吃饭,我已经让人烧了热水,一会儿你好好洗个澡,到时再换衣裳。”
小豹子觉得媳妇安排得很好,瞅着她眼睛笑成一条缝,边洗脸时边告诉她,“我到书院那儿去了,也见了泰安和泰寅。他俩都挺好的,泰安还一个劲儿地嘱咐我给你带个好,原本还想给他们带点东西去,可是我出营早,一路上也没什么店铺,二回我提前准备些东西,再去看他们。”
张蜻蜓轻声嗤笑,已经明白那小胖子的花枪了,“你甭操心了,二回再要带东西,我提前一日打发人送你们军营去。那小子惦记什么你可不知,纵是买了也是白花钱。”
“是呢!”潘云豹突然想起来,“泰安也说,他喜欢什么我不知道,问你就晓得了。”
张蜻蜓心中耻笑,那家伙,是典型的记吃不记打,给他几根肉骨头,就知道汪汪叫了。不过这样也好,收伏起来容易许多。看在他这么老实,又给自己面子的份上,适当的奖赏奖赏还是必须的。
揭过弟弟不提,张蜻蜓问他,“去见舅舅有说什么没?对了,上回素馨表妹还说,让你回来了去外公家一趟的,为了你挨打的事,外公说也要管教管教你。”
“已经管教过了,我从书院里出来,小舅舅就让我赶紧回去了。其实外公也没怎么骂,倒是大舅舅回来,脸色有些不大好。”
“怎么了?”
“不知道。”小豹子也不明白,“明明爹和大哥打了胜仗,怎么他反而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还一个劲儿让我低调,千万别在军营里惹祸。”
“那你在军营里过得怎样?”
“我…”潘云豹正想表表功,周奶娘领着人摆上酒席,“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好好说话。”
行啊,张蜻蜓端起酒杯,笑靥如花,“敬你一杯。”
小豹子还有点不好意思,没怎么跟媳妇喝过,难得她这么大方,倒有些受宠若惊了。端起酒杯,豪爽地一口饮尽,那心头的笑意就跟杯中温醇的女儿红一样,绵软甘甜。
二人正要好好地品尝一下小别重逢的滋味,忽听门上小厮来报,“二少奶奶,章家大爷来了!”
呃?小夫妻面面相觑,章泰宁怎么在这个时候跑来了?潘云豹赶紧起身,把人迎了进来。
张蜻蜓殷勤招呼着,“快来人,加套碗筷大哥,您请坐。”
章泰宁没想到他们弄到现在才吃晚饭,他是用了饭,算着他们也吃过的点才来的,不过略一迟疑,没有推辞,跟他二人简单寒暄几句,便道:“三妹,可以借个地方说话么?”
可以啊,张蜻蜓挥手让侍从全都退下,关了门才问:“大哥,这是出什么事了?”
确实有事,章泰宁低声问他二人,“潘元帅之事,你们可都听说了么?”
听说了,小夫妻点头,“可有不妥?”
章泰宁微微叹息,“今儿我来,是爹不放心,特意让我过来给你们带几句话的。”
原来今日,潘茂广在边关取得大捷,潘云龙立下首功,虽然在朝堂之上博得圣心大悦,但等到下了朝,就有各式各样的流言传出来了。
虽说不至于质疑潘家父子的战功,但不少人都持同样的观点。潘云龙立的战功里,是否有潘茂广刻意安排的嫌疑?当爹的做好准备,保着儿子去冲锋陷阵,得了功劳记在儿子身上,当爹面上也有光啊。
再往深里说,潘茂广已经封侯了,他这回又立了这么大功,再往上封,该拿什么赏赐他?总不能封王吧?南康国自从定国时封了八家异姓王,这么几百年来可再没有封过任何一个异姓王了,侯就顶了天了。可是不封赏,也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章泰宁索性跟妹妹妹夫把话挑明了,“虽然没有人敢明面上提,但爹估计,应该有不少人都在想,潘家是否会拥兵自重?更何况,在眼下这个时节,太子体弱,皇孙幼小,若是一旦生出异心…”
他的话没说完,可是潘云豹已经意识这事情的严重性了。君臣相疑,原本就是朝堂上的大忌。怪不得大舅舅那么担忧,肯定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所以反复告诫自己。
张蜻蜓气得把筷子用力一拍,“哪有这样在背后说人家的?哦,合着公公跟大哥在前线拼死拼活地杀敌还杀错了么?得在家里蹲着,任人家打到京城了也不动,这就对了?”
章泰宁听着这话有些不像样,不觉摇了摇头。不过三妹毕竟是个女人家,不懂朝政之事也属正常,只是妹夫的态度,就不可如此简单莽撞了,他能明白章致知让他过来跑一趟的苦心么?
潘云豹明白,解释给媳妇听,“你先别恼,这跟好不好没关系。有仗打的时候,皇上想起让爹和大哥去,这是我们身为武将的分内之责。而爹爹这些年确实立下赫赫战功,遭人忌恨也是正常的。大哥特意跑过来,是想告诉我们,这些时日要安分守己,不要给人抓到攻击爹的把柄,尤其是我,现在还在军营里。要是给别有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就捅娄子了。”
章泰宁赞赏地点头,“正是如此。爹的意思是说,不管现在朝堂之上怎么动,哪怕是皇上下旨把潘大帅召回来,但有一条是变不了的,就是潘大帅手中的兵力。只要妹夫你爹手上握着实权,就是皇上也轻易奈何不了他。更何况皇上也未必就对潘帅有了疑心,不过若是朝臣们的舆论压力太大,恐怕皇上也只能做出些削减潘府声势之事。越在当今这个节骨眼上,妹夫你们越要沉住气,谨言慎行,凡事不要冒尖,也不要落后,保持中庸就好。万万不可被有心之人利用,枉自受罚。”
潘云豹一听可真后悔,早知如此,他前几日逞什么能?干脆放水让祝心远赢了得了,现在盛名之下,多少麻烦事?
章泰宁说完正经事,又问了几句家常,知道他们小夫妻团聚不易,稍坐一会儿,就告辞了。
留下张蜻蜓和潘云豹也没有了喝酒的心情,匆匆把饭吃过,潘云豹去洗澡收拾,张蜻蜓坐在那儿直犯愁,这怎么打了胜仗也这么麻烦的?
当官真不是好差事,怪不得戏台上,清官都活不长,当然贪官也活不长,反而是些中不溜,不功不过,不好不坏的官员过得最舒坦。
可是朝政之事,她也不懂,要怎么帮帮他们呢?张大姑娘左思右想,没什么好主意。
等潘云豹洗浴出来,就见媳妇苦着一张小脸,在房里唉声叹气。周奶娘早识相地把丫鬟婆子全赶出去了,留点空间给小夫妻独处。
当然,在她看来,虽然姑爷还没中举,但就冲现在这个懂事劲儿,圆房也不是不行的。若是姑娘能早些有个孩子,于她自己来说,在这家中的地位可就更稳当了。
只是周奶娘的如意算盘打得未免有些过于美好,人家小两口坐一块儿,可没心思卿卿我我,有正经事要说呢。
“你看,我铺子里的生意是不是要先停了?”张蜻蜓的担心并不是空穴来风,从前,吴德来敲诈之事,虽然已经被潘云龙摆平了,但并不表示不会有下一次。
而且自从上回在桃花林,两家算是彻底的结了怨,现在公公立了大功,反而出现了种种不利,这个吴德,极有可能伺机挑拨,制造事端。
潘云豹听媳妇说起这些事,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就说,那常衡好端端地干嘛跟我过不去,原来这里头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什么常衡?张蜻蜓当即追问,听他解释之后,心中的火气是蹭蹭蹭往上直蹿。
“这也太不要脸了,居然用这么下作的手段,有本事就真刀真枪地来,这么弄算怎么回事?”
潘云豹安抚她道:“你也别气,上回是咱们没有防备,所以才着了他的道,可是二回,我们不会再这么蠢了。”
小豹子的脸上现出一抹与平常不相符的刚毅与谋算之色,“哼,他吴德是皇亲国戚,可我们也不是平白给人欺负的这个仇,迟早要报。只要他还在军营里,还在京城里,我们未必就等不到时机。不过媳妇,这些事你以后不要管了,交给我们去做。那个吴德下流卑鄙,不知有什么龌龊手段,他要是真的来找事,你还是让着他些。万一不行,该低头时就低头,舅舅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可不要跟他争一时之气,让自己吃亏。”
张蜻蜓没想到他能说出这样体贴的话来,心里只觉有一种被人呵护的温暖,很是窝心。
“那你们也要小心,这回来个姓常的,二回可不知又出来个什么人。唉,小郎家那天又没人在,全是给我们连累了!”
“你也不用自责,其实这事吧,我觉得对他来说,兴许是个好事。”潘云豹在媳妇面前,实话实说:“他要是因此能真正上进,学点本事,倒是他自己的福气了。”
张蜻蜓真是越来越对他刮目相看了,“你快跟我说说,你在军营里究竟干什么了,我怎么觉得你这次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变得我都快不认得了。”
唔…这话说得小豹子有些不好意思了,粗粗提了几句在军营里的生活,倒是赞起一人,“我们那个教官,真是不错的,是他教了我们好些道理…”
张蜻蜓很有兴趣地追问下去,潘云豹一五一十地就把军营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告诉她了。在听说在最近刚刚进行的军中比试他还拿了个名次时,潘二少奶奶觉得甚是与有荣焉,兴高采烈地举起粉拳捶他一记,“不错嘛,还打败军营无敌手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小豹子很是谦逊,“只是运气,要是真正单打独斗起来,我未必是祝心远的对手,就连老大,我也不一定打得过。”
“你也别太谦虚了!”张蜻蜓给他鼓劲,“我就觉得你很厉害,要不然,那祝家拳的弱点怎么老大没找到,反给你找到了呢?这就是本事做人是要谦虚,但也不要太过谦虚,该相信自己的时候,可一定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