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近万新兵听说太子的新决定之后,几乎全都要沸腾了。眼看着大红绸带挂在了风九如和萧森的身上,而伙头营的那帮小子们人人都得到了一碗酒,纵情欢呼庆贺,那妒忌的眼神都快把他们淹没了!
人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凭什么是他们?凭什么我们就拿不到?
机会当然还有,比赛的第二天,就是硬碰硬的实力赛了。所有的士兵都要完成跑、跳、射箭、刺杀格斗等等训练科目,每个人的成绩都要计入到团队总分,而各项成绩的优异者就有资格进入第三天的决赛。
伙头营在这一项上,因为人数的原因,他们的总分基数就落后了其他营一大截,可他们的平均分却依然以微弱的优势在全军拔得头筹。
太子李忠在综合考虑之后,决定将这项荣誉还是给予了伙头营。这一下,可让其他营房都有些坐不住了。
这样弄下去,让他们几队往后还如何见人?于是加紧了准备。
在胜利面前,风九如却并未如寻常人那般冲昏了头脑,他脑子很清醒,并不是因为他们本身有多么出色,而是因为郎世明的受伤,变相刺激了所有的士兵,在这几天刻苦训练的结果。
所以他反而更加严厉地告诫所有人,“后面的比试,我们一定会成为所有营队的活靶子,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格外小心!”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接连两天的成功,让他们成为众矢之的。在第二天的比试当中,就有人故意在他们士兵比赛的时候在旁边使坏,故意高声惊叫,却是突然甩个石子过去,他也不伤人,似有意似无意,总是干扰了你的比赛。
有好几个士兵因此没有取得应有的成绩,很是气愤。风九如知道争也没用,只能尽力大家,小心维护好后面兄弟的比赛现场。
不过,这也让伙头营空前团结起来,有一种合力抵抗外侮的精神在凝聚,就连郎世明也在营房里坐不住,裹着伤手就跑出来帮忙加油助威。
而最为精彩和激动人心的,当数全军擂台赛了。
这个擂台赛,跟武举比赛类似,由所有在格斗表现出色的士兵参加,抽签分两个半场决定比赛轮次,最后层层选拔,最终选出两个人,一决高下。
这是拳头与拳头的对抗,没有男人不爱看的。
胡浩然和潘云豹都有机会参加,两个人恰好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半区。郎世明的意思是让他们俩一路闯进决赛,胜利会师,可是这样美好的愿望似乎要落空了。
胡浩然在他的半场,遇上一个最强有力的对手,好巧不巧,就是祝心远。而潘云豹在他的半场,首先遭遇的就是李思靖。
李思靖知道技不如人,首先申明,“潘二少爷,您一会儿可不要手下留情,该怎么打,就怎么打。是个爷们,咱们就痛痛快快的较量一番,就是伤了我,也绝不至于伤了大家的和气。可您要是手下留情,那就是瞧不起我,往后见了面,我可再不敢拿您当朋友了。”
“行!”潘云豹干净利落一个字,抱拳拉开架式,就直接开打。
李思靖从前跟着戏班子也学过一些功夫,不过那些都是花拳绣腿,应付一般人是绰绰有余,可是跟潘云豹这样实打实自小扎马步练出来的功夫还是有很大的差距。不过他为人机智灵活,知道实打实地不是潘云豹的对手,便避重就轻,仗着自己身法灵活,倒也与之缠斗了好一会子,才实在是力气不济,给潘云豹钻了空子,斜刺里踢上一脚,困住他的步形,再一个锁喉,将其制服。
“受教了。”李思靖乐呵呵下了台,丝毫不觉丢脸。
几位殿下一直在关注着擂台上的比赛,尤其是潘云豹的出场,见他还算轻松地制服了对手,不觉都有些替潘茂广高兴之意。
李念说笑起来,“这个小子,手中功夫倒也不弱,只是从前名声着实太坏,倒是现在收敛了许多,人到底总算是懂事了。假以时日,也是朝中一员猛将。”
李志点头附和,“但愿如此。否则,也太让潘大帅操心了。皇兄,你说是么?”
李忠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李思靖的身上,“那个年轻人也很不错,明知不敌,仍是全力以赴,就算是输了,也坦然处之,是个心地磊落的汉子,可堪造就。”
李志听说,忙让校官问来李思靖的姓名,呈报于上,几人看了不觉呵呵一笑,“没想到他也姓李,这倒是巧了。连名字也跟我们一样,从心字辈的,搞不好,多少年前还是同宗同门呢!”
说笑几句,也就带过,专心看场上争斗,几场过后,胡浩然终于和祝心远对上了。
郎世明心心念念要报仇的常衡分在胡浩然这组了,可是没机会跟他对上,就被祝心远干掉了。
在认真看了他们二人的比赛之后,郎世明心有戚戚。几位兄长没有说错,若是以他现在的功夫,若是招惹了常衡,过后换来他更加严厉的打击报复,绝对是他这小身板承受不起的。
那自己还要报仇么?当然要可是怎么报?郎世明攥紧拳头,决定回头一定要认真地去思考这个问题。
但眼下,还是看比赛要紧。
面对着祝心远,胡浩然没什么好说的,只一句话,“我不会客气,你也不必留情。”很符合他的性格。
祝心远抱一抱拳,“浩然,咱们场下,我还是拿你当兄弟的,可是场上,咱们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你有多少本事,尽量使出来吧,也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长进。”
那还废话个啥?胡浩然一记长拳,直捣他的面门。祝心远侧身避开,二人你来我往,就战在一处。
要说起来,这可能今天到目前为止,打得最激烈也最精彩的一场比赛了。
胡浩然身高体壮,力大臂沉,拳脚带风,刚猛有力。而祝心辰身材颀长,虽比胡浩然偏瘦,却并非没有力量,而他老爹祝英从前既然能被选拔出来服侍当年的太子,也有些独到的功夫。家传一套三十六路拳脚功夫,很是了得。
祝心远自幼尽得家中真传,一套拳法施展开来,两只拳头跟流星一样,神出鬼没,变幻莫测。而且祝家拳法有个特点,拳中还带剑指,在打斗中还可攻击人的穴道,让人防不胜防。
胡浩然自幼跟他相熟,自是知道他家拳法的厉害。而他们胡家是以马上功夫起家,要是冲锋陷阵,胡浩然相信祝心远不是自己对手,可是这样近距离地贴身搏击,他却没有可以有效克制祝心远的妙招。
于是出拳极快,想仗着力量上的优势,速战速决。可他这一心求快,就容易暴露出弱点。祝心远钻个空子,拼着挨上他的一记重拳,欺身上前,佯装欲攻他胳膊上的麻穴,却是脚尖踢上他腰间软肋。
幸好他脚下留情,踢得不重,但胡浩然一个不防,已经蹬蹬蹬一连倒退了好几步,差点掉下了擂台。
输了就是输了,技不如人也没什么好说的,胡浩然抱一抱拳,跳下台去了。
蒋孝才给他倒了碗水,郎世明给他擦汗,“老大,你输得不冤,那小子真的挺厉害的。”
胡浩然嘁地白了他二人一眼,分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现在就等着看老二吧。”
潘云豹那边也打得着实辛苦,却没有他这么累,遇到祝心远这样的高手,所以还算是有惊无险地过了关。
来到最后的比赛场地上,他将面对的,就是祝心远了。
胡浩然也不避人,提高嗓门当着众人就道:“老二,稳住了,打得仔细些。这小子专会攻人破绽,你千万别乱,把他拖得越久,你就有机会!”
祝心远微微一笑,“那就要看看,他能不能找着这个机会了。”
伙头营的兄弟们摇旗呐喊,大声助威,可是其他各营的士兵们却在常衡别有用心的煽动下,吼得更加大声,“兄弟们,咱们可不能事事都输给伙头营的不是?那照这样下去,大伙儿不用干别的了,干脆全都当厨子得了!”
风九如见自已这边在声浪上占不到便宜,上前只跟潘云豹交待一句话,“别管他们吼什么,照你自己的套路打,赢了光彩,输了咱们也不丢人。不过是一场比试,往后的机会还多得很。只要别输了气势,打得漂亮就行!”
没问题,潘云豹可不是被人吓大的。远的不说,就看他那个厉害得不像话的老爹和老哥,祝心远能比得上么?
小豹子长这么大,可是在他们的百般“蹂躏”下长大了,只要面对不是他二位,说实在的,旁人怎么看怎么说怎么闹腾,潘云豹完全都不放在心上。
废话少说,是男人就来打吧,拳头底下见真章。
不过在打之前,潘云豹却先让了祝心远三招,“你刚跟老大打了一场,他的功夫不弱,要是我对上他,都不一定能取胜,想必你也是花了大力气了。所以让你三招,再往后,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话听得众人无不心服,不愧是元帅府上的二公子,瞧这气质,看得人就舒服。
连太子李忠都很是赞赏,“对敌是对敌,但是队友之间的相互竞争,就该有这样的气度。”
可是小豹子哪里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实事求是地想到话面上的意思了,便坦率说了出来,也就这么做了。
祝心远可不是旁人,那也是他的发小,虽然当年出了胡惜容那桩子事很是遗憾,但却并不影响小豹子对祝心远的友情。更有一层,祝心远方才把那个常衡打下去了,他们几兄弟嘴上虽说不帮郎世明报仇,可心里却都对那小子憋着气的,有人帮忙出了气,自然会对祝心远另眼相看。
要是今儿换个旁人,小豹子上前去占这个便宜还来不及,怎么肯无端端地放过?他这也是有的放矢。只是无形之中,就让自己形象莫名其妙的光辉起来。
三招过后,动起手来,他们这一番精彩又是与众不同。
因为都已经经过多场搏击,两个人的体力都有极大程度的消耗,所以在出拳的速度与力度上,自然不能与精力旺盛之时相提并论。比赛的节奏也就慢了下来,可是相应的,其紧张程度就更加明显了。谁都不想倒在最后的时刻,出招发力,步步都留了小心。
祝心远的功夫是家传的,潘云豹的功夫也可以说是家传的。
祝家拳有迹可寻,但潘云豹的拳法却是东拼西凑而成的。他初学拳法是师从他哥潘云龙,潘云龙的功夫是谢家请了多位名师指导,学了不少的套路。潘云龙学了之后,去芜存精,把一些好的挑出来教给弟弟,适当的,还加以改进,这就没有个准确的说法了。
而潘茂广的拳路更杂,他是糅合各家所长,自学成材,不求好看,只求能赢,而且从不教人,只管揍人。
所以潘家两兄弟在被老爹教训的同时,也就从他身上“艰难”地吸收了一些东西。再加上潘云豹自小不服管束,跟街头混混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于是拳法里又带了些无赖习气。
这样跟祝心远交起手来,他就显得比胡浩然要精细些。潘云豹生平不怕别人,就怕他家老爹和哥哥,跟他们打天生心里就犯怵,可是跟别人打架,那心理素质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知道祝家拳法厉害,于是就耐心地寻找机会,也是得亏有那么个总是耐心教导他的哥哥,潘云龙不光是教弟弟功夫,还时常跟他讲许多武学上的道理,分析各人的套路,然后从中寻找弱点,攻其不备。
而潘云龙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个人的长处下面,往往就隐藏着他的致命弱点,所以面对别人的长处不要害怕,一定要认真地看,仔细地看,寻找他的弱点。”
可是祝家拳的弱点在哪里呢?小豹子瞪大眼睛寻找。他家拳法的特点是拳中带指,攻人穴道,可是正因为如此,对于出指和点穴的要求就非常高。如果你打不准,反而老这么变来变去的,其实于已来说,是非常消耗心力和体力的。
在祝心远的一指擦着他颈边的穴道堪堪而过时,潘云豹忽地明白,他的弱点在哪里了。忽地发力,拳风一变,迎头就冲着他的剑指而去,却是以拳作锤,迎头痛击。
祝心远急忙收手,再度从他的身侧发招,可是潘云豹不依不饶,跟着他的招式旋转,不管你从哪里出指,他全部就以重拳相迎,摆明就是要硬碰硬。
祝心远被他纠缠得没有办法,实在是找不到时机,反而因为不停地寻找时机,反而把自己累得汗如雨下,最后实在是没了力气,主动跳出战圈,“我认输。”
围观士兵不明所以,眼见还得再打下去,怎么就认输了呢?
倒是李志看出了端倪,“确实是心远输了,潘云豹已经找到他的弱点,招招克制,要是不认输,一会儿输得更难看。”
可是潘云豹却在台上高声宣布,“也不算你输,今儿这场比试本来就不公平,是我占了你力气不济的便宜。要是改天再遇上,还说不好谁赢呢,以后机会多得是,二回再来比过吧。”
“好!”李忠站起来带头鼓掌,“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就要有这样的气度。”
如此坦然大度,自然也很得不少士兵的真心赞服,小豹子这回,也算是一战成名了。
第182章 一喜一忧
头一回的军营比试,可让伙头营出了名。哪怕在最后的实战对抗中,他们因为绝对人数上的原因,败下阵来,但已经以良好的作风,在新兵营里赢得了头彩。
尤其是在个人搏击中项目,潘云豹虽然很谦虚地表示自己能赢得最后的胜利有些侥幸,但是士兵们可不这么看。
再怎么侥幸,那也是得真刀实枪一场一场比赛去打出来的。为什么别人没这个幸运,偏他有这个幸运呢?还是元帅家的二公子,这可不是吹的,你看从前潘家大公子在军中,在他们那一拨新人当中,可也是勇冠三军的。无论是文韬武略,就没有拉下的,所以潘家二公子能差得到哪里去?肯定还留着后手呢。
潘云豹不是不喜欢给人尊重,可他也受不了大家这种过分热情的希冀。他不过就是偶然取得了一场胜利,为什么大家看他的眼神明显都高大起来?好像自己真成了什么人物一般,就连在他面前来打个饭,那态度明显也谦和下去。
在第一百零一次被前来打饭的士兵点头哈腰地感谢过后,小豹子受不了了,不过是给他们打了碗饭,又不是送了个金元宝,要这么感激涕零的双手捧碗而去么?把锅勺往旁边的同袍一递,小豹子站不住了,“我到后边涮锅去。”
饭都没吃,你涮的什么锅?潘云豹不管,他就是要离开这里,到后面厨房,实在无事可做,帮忙扫地擦桌总可以吧?
今儿分在这里干活的蒋孝才很是稀奇,“你怎么过来了?”
轮到去分饭分菜,相对来说,算是伙头营里比较轻松的活了,像他们在这儿收拾善后,反而辛苦。
潘云豹不答,“你到前面去顶我的缺,我替你干。”
这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蒋孝才乐呵呵把油腻腻的脏抹布甩他面前,“那我可去了,记得,擦干净点啊!”
小豹子嫌弃地把抹布扔灶台上,换了一盆干净的水,拿小铲子从灶膛里铲了些草木灰出来,用力将抹布搓洗干净,这才开始擦拭没有收拾干净的地方。
男人做卫生,总是不如女人干净,但忙活了一时,还是基本上像个样子了。负责的队长检查过后没什么太大问题,就放大伙儿去吃饭了。
伙头营的兄弟们真的很不容易,伺候完全军的饭,才轮到他们自己。不过唯一好处是在伙头营,或者说在天下的厨房都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做厨子的永远会留一手,抠点好东西慰劳慰劳自己。
当然也谈不上什么太好东西,不过是多留几块鱼肉,米饭压得更加紧实,如此而已。可就是这样,也让在份例里较少能捞到油花的士兵们欣喜不已。所以每天吃饭,也是伙头营最开心最热闹的时候。
只是今天,有个人的情绪明显有些不对劲。
宁幼佳撞一下郎世明,瞟了潘云豹一眼,“他怎么了?”
郎世明撇撇嘴摇了摇头,在他耳边取笑,“兴许是明儿要回家见媳妇,兴奋得说不出话来了!”
他这声音不轻不重的,正好就他们这边几个兄弟听到。蒋孝才咽下口中饭粒,也开了腔,“老二今天真有些不对头,特意上厨房跟我换活。嗳,你是不是要弄个全军楷模出来浸染?”
郎世明一口饭差点没笑喷了出去,使劲憋着,那小肚子一耸一耸的,笑得胃都直抽抽。就他?绝不可能。
潘云豹拉下脸,瞪他们一眼,快速扒完了碗里的饭,自顾自地进屋了。
他这是怎么了?几个兄弟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等着吃过饭都回了房,就见潘云豹正趴床上的案几上,安安静静地写功课。
原本房间简陋,并没有桌椅,去找营长申请时,军中也没这项开支。可是风九如挺支持他们学习,便去找了些军中坏掉的旧桌椅,拼拼凑凑,做了几个床几,要读书写字,往床上一搬就行。
至于灯油,伙头营可能最不会缺的就是这个了。只是没有家里的好,烟熏很大,而且影响别人休息,所以他们几个还算自觉,多半都会抢在就寝之前完成功课。
可是潘云豹今天的表现着实诡异,应该说,他这几天的表现都有些诡异,让兄弟几个很是好奇,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蒋孝才找了个话茬,“老二,这是我的功课,你帮忙带去给你舅舅看看,也给我指导指导。”
“还有我的。”胡浩然也把他的功课交了出来。
虽然谢尚贽只布置了潘云豹一人功课,但自那日见了他做功课开始,他们两个也开始跟着做了。郎世明跟着做了两天,觉得有些累,便有些懈怠,后来受了伤,更是索性丢开手了。这几日有所触动,想捡起来,又觉得胳膊疼,没那个毅力。此刻见他们二人都交出了功课,感觉自己有些丢脸,小声嘟囔着,“我二回补。”
兄弟们也没多说什么,潘云豹无声地把他们二人的功课接了,一同收进包袱里。见他还是不太想说话,蒋孝才耸耸肩,随他去了。
只是宁幼佳瞅他们都会读书识字,很是羡慕,他这些天,也跟几人混熟了不少,尤其是郎世明,年纪最小,叽叽喳喳最爱说话,便悄声问他,“你们可真有本事,读那么厉害的书。唔…可以跟我说说,是什么吗?”
郎世明存心卖弄,故作不屑地道:“也没什么啦,不过那些兵法韬略,要熟读熟用还是挺不容易的。”
宁幼佳试探着问:“那你能跟我讲讲么?我虽是粗识几个字,但可没你们读得深,那些书也全没瞧过。我也知道我笨,你就给我讲讲最浅显的,好么?”
“那…好吧。”郎世明无所谓地翻开本书,开始跟他讲解。可是不知何时,房间里悄悄竖起了不少耳朵。
他们一间房,住二十人。除了他们几个,其他大半都是贫家子弟,识字的少,有机会读过兵书的人就更少了。
有些在郎世明他们看来很简单的话,比如太子那天在校场上所说:“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不可不查也。”就让很多人听得一知半解,还是郎世明这么一解释,才让他们明白过来。
“啊,原来我们当兵的,还这么重要啊!”有士兵听了,不由地感慨了一句。
郎世明再一抬头,却见身边已经围了不少人,目光殷殷地望着他,一张张淳朴的脸上满是敬佩,“你讲得可真好,再多讲些吧,要不要给你倒杯茶?”
呃,小狼突然觉得有点心虚了,他不过是随口说说,哪里当得起众人如此的厚望?
“其实我吧,懂得也不多,反而他们…”他刚想要推辞,可转头一看,却不知胡浩然和蒋孝才他们都躲到哪儿去了。
“不,你已经讲得很好了。”战友们鼓励着他,对知识的渴望让他们甚至可以说是恳求着郎世明,“我们都是粗人,也不懂那些,听你讲得就很好。你要不嫌弃,就讲给我们听听,我们都爱听这个。”
小狼这回是赶驴子上架,不想当这老师也不成了。四下巴望了半天,也没个救星出现,只能硬着头皮,竭尽所能地讲下去。
院外,天虽然黑了,但二月下旬的春风已经明显温柔了许多,如果仔细瞧看地上的树影,就可以分辨得出,那看似光秃秃的杨树枝条上,已经萌出了不少新芽。
在营房后头堆着的高大柴垛旁,寻个劈柴的老木墩子坐下,潘云豹两手托腮,紧皱着眉头,也不知眼神飘忽到了何方。
“觉得心烦吗?”胡浩然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边,拖了个对于他这身板来说过于窄小的小马扎坐下,因为相比起来,一旁的老树墩子太沉重了。
潘云豹以一声长长的,犹如泄气般的叹息回答了他的话。
“你有什么可叹气的?毕竟你这次回去,还有点东西可以吹嘘。”蒋孝才也冒了出来,随手就拖一个待劈的圆木当板凳坐下,苦着脸在稀薄的月光下摊开双手,“哪像我,要是回去了,还不知我娘怎么掉眼泪呢!”
可惜他这一番感慨却是表错情了,身旁的两个人没一个同情的,反而异口同声道:“你自找的。”
蒋孝才郁闷了,“不要这么落井下石好不好?”
不过一旦开了腔,潘云豹倒是打开了话匣子,“从前就说让你好好练练功夫,就是打架,咱们也多几分胜算。总是不愿意,这回可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