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角戴琦笑颜如花,一边和熟识的记者玩笑一边讲她和男主角郑伟泰演对手戏时发生的趣事,谈笑中不断爆出新鲜的幕后猛料,惹得一众记者激动不已,纷纷拥挤着去抢最佳拍摄角度,将戴小姐的风头烘托得一时无两。戴琦和曾经那位童小姐有些相似,看起来清纯玉女,却很有些八面玲珑的手段,她煞费苦心将周遭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显然是第一回合比拼落败徐起霏,此刻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城。
戴琦拉着郑伟泰又说又笑,她平时少有这样开朗,大概今天确实是很高兴吧,这对俊男靓女的亲密举止立刻成为全场焦点,如此一来他们身后的徐起霏自然被冷落,女主角心中得意,偶尔的眼风捎到徐小姐那边也带了几分讥诮之意。戴琦自出道以来就被捧得很高,走到哪里都是媒体的焦点,可是自从参演这部电影,从发布会到现在无论做任何事都会被这名不见经传的女二号抢了风头,想她名牌影视学校毕业,受的是科班训练,从影以来也得到过多位名师的悉心指导,国内几个大的电影节奖项都获得过提名,而她徐起霏原来不过是个三流模特儿,几乎没拍过什么拿得出手的作品,不过是靠男人和绯闻上位的不入流角色而已,她的气势怎么能让这样的人给盖下去?
戴小姐卖力表演,徐小姐不争不抢冷眼旁观,等到她终于暂时告一段落时才看准时机,微微欠身凑到郑伟泰耳畔,低声对他说了一句话。
其实也并不很低,总让周围的几个人听见了,虽然她说的只是很平常的一句话:
“伟泰,我有点不舒服先过去休息一下,你照顾好琦琦。”
话很平常,称呼和语气却并不平常,男主角一时没有明白这出背后厮杀的戏码,转头关切问她:
“怎么了,是不是拆了石膏手还在痛?”
不过是一句暧昧的对答,形势已经在一刹那间逆转——《惊鸿》是两女争一男的戏码,剧中男女主角原本两情相悦,中途却杀出妖媚入骨的女配角,为了达到目的处心积虑引诱男主角,在男女主角的感情间引起波折裂痕,而在现实中众人也早听说男主角对女主角不是很来电,对这新人的女二号倒是颇多关注,看来戏里面的精彩也早已经延续到戏外来,记者们情绪激动,几乎所有的话筒都在同一时刻调转方向围住了郑徐二人,众人七嘴八舌的问题又扯到他们因戏结缘,作假成真的传闻上去了,两人很有默契,一致摇头否认,咬死只是好友,但是娱乐圈从好友变情侣的例子举多了去,一众狗仔不依不饶刨根问底,自然又生出另一番热闹。
徐小姐旗开得胜,后面似乎越战越勇,酒会中间有显赫嘉宾过来搭讪她也同别人聊得开心,小声说大声笑,尽兴处偶有搂腰搭背的也毫不介意,此情此景自然都被长枪短炮忠实记录,想来次日的八卦头条上女配角徐起霏小姐又会榜上有名,而女主角戴小姐碍于自己“玉女”身份不敢放大尺度依样葫芦,小动作再多也难以酣畅淋漓,自然比不上徐小姐会抢镜,她从未遇到如此勇猛的对手,暗自饮恨下不免银牙咬碎。
周正泽一直刻意回避和她的直接照面,然而同一个场地,她的一言一行总会听到看到,他看她哪里是摔伤了手臂,那简直是长了三头六臂要吃人的样子!别人与他攀谈都明显发现他的心不在焉,他熬到一半终于呆不下去,打了招呼先行离场。
他是在停车场等到她的,徐小姐正和那个刚刚认识的嘉宾甲相伴走来,谈笑风生相顾而笑,看起来是沟通良好要去哪里接着续摊的样子,他打开车门叫她:
“徐起霏,上车。”
嘉宾甲认得他,连忙招呼了一声,有些惴惴的样子,她只将鬓角的一丝头发往耳后一掠,笑得很干脆:
“是周公子啊,不好意思,今天我已经有安排了,如果阁下找我有事的话我们改天再约吧。”
他算是有一点看透她的想法了,声音寒气森森的:
“是关于《惊鸿》制作经费的问题,你上不上车?”
她定住脚步看他,似在掂量他说真说假,嘉宾甲很怕得罪周公子,小声劝她:
“徐小姐,周先生是要和你商量正事,那我们就约下次吧。”
她当然不勉强,笑道:
“好吧,那就约下次,记得打电话给我!”
那红唇轻启开合,有一种玫瑰初露的诱惑,嘉宾甲连连点头,坐到车上还向连连她挥手,周正泽按下喇叭,脸上很不耐烦:
“你到底上不上车?”
她坐上去,他开得很快,一声不吭,她也不管他,自己侧过头去看窗外风景,他终于先开口:
“刚才那个人是深昌科技的二世祖,换女人比换衣服还快,是出了名的花心大少,你好自为之。”
她笑起来:
“你说什么呢,只是朋友而已,多个朋友多条路,你知道的,这个圈子关系人脉太重要了。”
他冷哼:
“用他这条路,你大概不死也会被扒三层皮。”
她回敬他:
“我没用他这条路,还不是照样被扒了三层皮!”
他铁青了脸色不说话,她并未揪着不放,只笑着问他:
“你诓我的吧,电影的经费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
他看她一眼,哼道:
“你不是恨我要死吗,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我还以为你愤世嫉俗看破红尘了,怎么现在想通了?”
她也有振振有词的话:
“不是你说让我不要对往事耿耿于怀吗,你说《惊鸿》是好机会,还叫我没必要为了一段不值得的过去封闭自己啊,你说得很对,我全都听进去了。”
那的确是他说过的话,他不做声了,只闷头开车,停下时已经到了曾经他们都很喜欢的那家西班牙小餐厅,这时已经过了吃午饭时间,餐厅里人并不多,只有异域的音乐渗透着每一个角落,他们不约而同坐到以前总爱坐的靠窗位置上,这时阳光已经开始斜过彩绘玻璃,落下一条斑斓的亮边在桌布上,挑亮了室内有些昏暗的光线。那只大白猫蜷在某个位置上打盹儿,呼哧呼哧地做着鱼鲜遍地的美梦,她看得心痒,忍不住走过去将猫捞进怀里,又捏又揉蹂躏如常,肥猫醒了,竟然还认得她,又是舔她手又是咪咪叫,欢畅在她怀里撒赖,一人一猫玩得开心,他靠在椅背上定定看她,突然觉得心头宁静,似乎长久以来他一直隐隐期待的就是重新回到这样一刻——一人一猫,时光静好。
她蹂躏良久终于放开了魔爪,他问她:
“你的右手几乎都没有抬起来过,伤得很严重吗?”
她看了他一眼,倒没想到他看得这么仔细,也没想到她知道自己摔伤过右手,那是拍一场飞檐走壁的打戏时失误,她从两米多高的墙上摔下来,右手骨折。不过是三天前的事,剧组方面问她能不能出席活动,她贪图每一个可以增加曝光率的机会,一咬牙说来,硬拆了石膏,垂着手做做样子可以,根本不敢乱动。
可是这也并不是多大不了的事,哪个拍打戏的没有受过伤,况且她还是什么都要从头开始的新人,她朝他眨眼睛笑一笑:
“只是一点皮外伤,不严重,只是周公子你大老板,可要知道我拼命得很,没有愧对你白花花的银子。”
“没有谁要你拼命。”
“不拼怎么行,我是新人,不能老是让人家说我光靠绯闻和男人上位。”
他突然又有几分闷气:
“是,你现在什么都要拼,在剧组要拼命拍戏,参加活动要拼命抢镜,转过身还要拼命去拓展关系制造绯闻,你倒真是大彻大悟脱胎换骨了。”
她笑得大方:
“那没有办法,我不能一直为他傻下去吧,我也想有我自己的一片天地,至少那样不会再有背叛。”
太阳的光芒慢慢落在她脸上,照起了细小的绒毛,她的笑容很明亮,简直都可以与太阳光媲美,她在剧组磨练数日,演技愈见精湛,那样子似乎真的前尘往事皆随风去,可是他看着看着仍旧涌起那种担心——撕心裂肺痛过之后,那些痛苦的事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起,可是曾经的伤害鲜血淋淋,不是说忘就能忘,说愈就能愈,她消失在众人视野中的那半个月,不晓得一个人是怎样慢慢舔舐伤口,慢慢将笑容强挂在脸上,慢慢生出另一种极端的倔强。
他凝思沉默,眼中情绪翻腾,这时菜已上来,都是从前极喜爱的老口味,她尝了一点红酒,自己一刀一刀去切鲜嫩的烤海鲷,突然之间低声说出一句话:
“那个时候真的很恨你,可是如今看来,其实我是该谢谢你的吧。”
他一直希望她能说不恨,但是此刻听到却又觉得这句话嘲讽至极,浅嘲一笑:
“谢谢我让你找到了新的目标吗?”
她没有答话,相当于默认,他实在忍不住问她:
“娱乐圈这种龙蛇混杂的大染缸,你时刻要活在危机意识里,你要和一众女人争来斗去,应付不同的局面,甚至应付不同的男人都是家常便饭,况且这本身也是一个高风险的行业,你才进去几天就全身挂彩,徐起霏,你真的觉得这样的生活适合你?”
“高风险才会有高回报,斗来斗去才会有出位的机会,应付不同的局面和男人才会有更宽广的门路,也才有可以炒作的绯闻,娱乐圈的人不需要声誉,只需要卖点和炒作,只需要曝光率,这是你教我的,我牢记于心,努力去适应,或许真像你所说,我就是阴险毒辣的那个角色,也许有一天,这个圈子会让我如鱼得水。”
他们曾经争来斗去从来都是他稳占上风的,可是现在不知道怎么回事,句句话说出来都能让她堵得无语,他是说过炒作曝光率那些话,那时也希望她能够审时度势,将身边资源善加利用,将她绯闻女王的称号一路坐到底,可是现在徐小姐大彻大悟,高调在他的规划道路上大步前进,而他又觉得自己自打嘴巴,混蛋到家。
斗
《惊鸿》拍摄的进度很紧,徐小姐手伤摔到骨折也只拿到区区五天假,中间还要出席剧组有关的活动,岂知那天和周正泽见面之后,她当天便接到剧组延长休假的通知,另外排好的一个通告也被临时取消,她和剧组的人混得熟了,也隐约风闻戴琦为了这事还专门找导演闹过,大概是说剧组每一个人都在为拍摄进度日赶夜赶,也有其他负伤的演职人员都在带伤工作,凭什么她徐起霏就要有特殊待遇?凭什么全组的人都要因她一个人而拖后计划进程?
她不知道导演是怎么回答的,反正官方反馈给她的消息还是要她好好在家养伤,其它一切不用操心,她思量再三却还是主动回到剧组,提出暂时可以先拍文戏,这样便不会有太多拖累,她是新人,不想给别人落下娇气特殊的印象,另外一层,她也不想承某人的情。
导演大概得了什么人的嘱咐,虽然心急赶不上预订的上映档期,却还是劝她身体要紧,她坚持回组,只说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好说歹说才让导演点了头,她以为总有人会打来骂她不识好歹的,谁知电话没来,来的倒是两个助理。
她不是以签约经纪公司的常规方式出道,没有专门的团队支持策划,所以一直也没有其他明星那种前呼后拥的排场,做什么事都要自己亲力亲为,不免显得寒碜,然而这次助理居然一气来了两个,剧组给出的解释是特殊时期的临时安排,看似很有理由,然而这种陡然直逼女主角的排场却仍旧掀起了惊涛骇浪。
众人私下里的窃窃私语肯定是难免的,就连刚来那两个小妹也不时被人打听内幕情况,有些平时与她关系不错的同事干脆试探地问到她面前来:
“起霏,大家都说这两个助理是从周氏下属的演艺公司直接调派过来的,你和那位周公子是不是真的爱火重燃了?”
两人曾经高调炫爱,自然弄得人尽皆知,而那视频事件更是闹得沸沸扬扬,一众闲人只以为依那视频所说两人不过纯粹利用关系,徐小姐现在稳稳当当呆在剧组里不过只是某公子信守诺言,可是照目前这个套路发展,说这里面没有什么JQ众人是打死也不信的。
徐小姐自然要否认,只那否认也三分假三分真,是演艺圈的人一贯打太极吊胃口的说法,哪里作得了数,只引出闲杂人等八卦本性,茶余饭后谈得更是面酣耳热。
这天几个助理和化妆师一堆脑袋凑在一起谈性正浓,自然没有注意到一场戏已然结束,于是那盛装的女主角竟没有第一时间被人端茶递水地伺候着,也没有化妆师鞍前马后地补妆,还比不过徐小姐那边热闹,这情景终于惹怒了戴小姐,她直接对那一堆凑在一起的脑袋冷冷哼道:
“只要你们也拉得下那张脸皮多在背后耍点心机手段,哪个不会得这样一点便宜,这些破事儿一天到晚也说个没完,不知道你们烦不烦!”
几个人吓了一跳,唯唯诺诺站着不敢说话,有聪明的醒悟过来,立刻慌慌忙忙做自己该做的事去了,几人各自围在戴小姐身边忙碌着,却又不断相互交换眼色,偷偷将眼光斜到另一旁,那另一旁正正坐着候场的徐小姐,正一心一意默背她的台词,似乎根本没听到这边说了些什么,戴小姐顺着她们的眼光瞟一眼,然后转过头专心致志在镜前拨弄自己的头发,尖着嗓子笑了一声:
“装得倒像模像样,只是这种靠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进来的人,也不过就那个样子,不知道今天又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
她夹枪带棍当然意有所指,昨日她们两人的一场对手戏,徐小姐饰演的女二号弹起瑶琴时要吟诵极生僻拗口的一段古文,同时这一场戏女二号要表现的情绪也是极其复杂的——对男主角慢慢生出的爱意,欺骗过男主角的悔意,被男主角所伤时的恨意,见到破镜重圆的男女主角时的妒意,种种情绪都要在这一段琴曲一段颂词中表现出来,徐小姐毕竟经验尚浅,不是背错了词便是感染力不够强烈,屡屡被导演喊“cut”,拍了许久才将这一条通过,自然拖了大家不少时间。
戴琦不高不低地笑了一句,终于让旁边的徐小姐抬起头来,她却只往这边看了一眼,面上平静无波,而后又低下头去继续背她的台词,似乎只是随随便便扫了扫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完全没有介意的必要。
戴琦猛窜了一口恶气上来,借此机会说几句软话才是后辈该做的事吧,就算她软不下来,站起来吵几句也比这样视而不见好多了去,那样冷冷淡淡的一眼竟然是丝毫没把她看在眼里,不过是她一人在这儿无理取闹一般——她够什么格,她徐起霏有哪一点够格这样看她?
她稳住了心绪,喝了一口手中茶才慢悠悠喊了一声:
“丽姐,我头上的发髻松了,过来帮我重新再挽一挽。”
丽姐是剧组的发型师,此刻正在徐起霏身后帮她固定繁复的流云髻,女主角是清新素雅的一朵出水莲花,发髻也挽得简单,只在脑后松松一圈,佩着飘飘素色丝带便大功告成,而女配角风情妖娆,发髻自然繁复,发套带上去还要用小卡子层层固定,再插戴各式珠钗,实在是一件精细活儿,丽姐手里还握了几样小配饰,听到戴琦这样一叫,脸上不禁露出难色来:
“戴小姐,徐小姐的头发还要再弄一弄,要不…”
“丽姐,你要弄清楚顺序,是女主角重要,还是女配角重要,演技不行打扮得再花枝招展又有什么用,不是所有人都只会着迷去看狐狸脸的。”
四周的眼睛珠子全部都转了过来,气氛一刹那间凝定如冰,丽姐哪里敢接她的话,只尴尬站在那里走不是留不是,终于还是徐小姐淡淡笑着开口了:
“丽姐,这个还用问吗,自然是女主角重要,你去帮戴小姐弄一弄吧,这几朵花我自己来戴。”
丽姐连声向她道歉,她不说话,低下头去看台词,眼光冷冽。
徐小姐不接招,至少两人的正面冲突避免了,戴琦早看她不顺眼,这样一爆发不免处处阴阳怪气,她一味退让,这出本由她惹出的是非,倒还是她得了不少人心,不时有人对她说戴琦太过分了,劝她不要一味隐忍教人好欺负,她只是笑,并不接话。
她知道最近有一部电视剧的女主角也找上了戴琦,像戴小姐这样活跃在大荧幕的女星都有些不愿回头再演电视剧,但听闻那部戏是大制作,宣传力度也够,所以戴小姐这边一直在犹豫,制作方一边联系了戴琦,另一边又在海选女主角,想宣传造势的同时也为戴小姐的替补做好了准备。
她找到《惊鸿》的导演,希望他能做一个推荐,导演虽然片场上严苛,私底下人却很不错,他也知道一点她的事情,说话便很直截了当:
“你这样做是因为和戴琦赌气?”
“我想争取更多的机会,”她顿一顿,“自然,也想赢她。”
她的一双眼睛精光雪亮,这一刻盛满了毫不隐藏的勃勃野心,导演看了片刻突然笑起来:
“如果你真想成功,那你应该知道——最好的推荐人并不是我。”
生气了
导演那样和她随口一提,也不知是谁有心谁无意,反正那番谈话后不过两天,竟然就让她“巧遇”到了那位“最好推荐人”。
平时收工后她一般都搭同事的顺风车回市里,然后再叫出租回去,这天暮色已晚,华灯初上,天空中淅沥小雨,秋凉之意来得肃杀,繁华街道上行人也陡然少了很多,只有一片鲜红尾灯在车河里快速游弋,她站在路边招手招了很久,出租车一辆也没停,最后停下来的居然是那辆熟悉的迈巴赫。
熟悉的豪车后自然是那熟悉的有钱少爷,几天未见的周公子依旧芝兰挺拔清俊潇洒,此刻正微微探身,在缓缓落下的车窗后叫她:
“等车吗,上来,我送你。”
那语气里有几分不容反驳的意味,她踌躇一刻,前后看了一看,终于还是坐了上去,笑着说一句“真是巧”,他解释说有点事经过,她曾经混车混了那么久,自然知道这不是他公司到公寓的路,也不和他常去那几个地方顺路,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碰到确实只能说太巧了,他端起面孔也沉得住气,片刻之后又问她:
“反正回去了也没事,不如去那里喝杯东西?”
这话问得平静无波,仔细听来却有几分小心翼翼的味道,她想也不想自然摇头婉拒:
“不了,这几天很累,明天的拍摄任务也很重,只想回去倒头就睡。”
他原本笃定她不会推辞的,他还记得曾经她为了得到一个广告机会想方设法等在停车场也要见他一面,现在是他自己提出来绝好时机,却没想到她如此回答,他不由一楞,脱口便要说出来:
“你不是…”
说到一半他突然醒悟,猛地打住,她的漂亮眼睛转过来,灯光下带着几分疑惑看他:
“什么?”
他有些尴尬地别开头去:
“没什么。”
她哦了一声,也不追问,继续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找不到继续下去的话题不免闷气,也不知她葫芦里在卖什么药,只得一脸青色乖乖开车,终于到她楼下,她袅娜下车,在车窗外对他挥一挥手:
“谢谢你周公子,bye。”
他实在忍不住问出了口:
“徐起霏,你真没什么要对我说的?”
她头偏一偏,似乎仔细想了想,突然便笑了出来:
“你不说我还真是忘了,导演说我们剧组里人手不够,从你们下属部门那边借调了两个助理过来,刚好分到我这里,让我哪天谢你们一声,我也不知道你们那边人事部是哪位在负责,就只有谢谢你,再麻烦你转达了。”
他的一张脸刹那间更是铁青,冷声道:
“什么叫刚好分到你那里?”就是那一个谢字,居然也还只是要他转达?
她眨眨眼睛,不懂他说的什么,也不懂他为何突然黑口黑面,懵懂问道:
“原来不是要分给我的吗,那可能剧组那边弄错了,那我再回去问一问…”
“你别没事找事了。”他打断她,冷睨她一眼,再猛一按喇叭,“请让开,别挡着我倒车。”
她退后一步,他的车轮子几乎压着她的脚背转了一个弯,然后马力全开,轰然几下便消失在夜色中了。
她不懂这有钱少爷突然和她摆什么脸色,这一次的便车又不是她使诈骗来的,况且曾经被她诓着做三个月司机也没见他这么失态过,她摇一摇头,一天的疲乏冲上来,实在也没有精力再去深想。
周正泽怎样也不会想到事情会以他的气愤离场而告终,他想怎么也该是她千方百计套关系,用尽言语求着他的,明日便是那电视剧女主角的半公开选拔,她却连面试的机会都还没有,难道她和导演说想参选女主角斗赢戴琪那些话只是随口一提?
徐小姐想参演的那部电视剧暂定名字《烟花易冷》,是时下流行的民国女人大戏,主要讲诉一个单纯倔强的官家小姐被命运之手推着卷进一场争权夺位的风波之中,纠缠在兄弟二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纠葛里,据说剧情纠结,赚人眼泪,而这部戏对女主角的要求也颇高,要从纯洁无暇的豪门少妇演到风尘阅尽的舞厅交际花,颇有些考演技,本来制片方看好戴琪的,只因她一味犹豫才有了这场选拔,选拔采用半公开形势,邀请了一些媒体名人以及普通观众做大众评审,五位参赛选手各抽取一个表演片段,由专业评审和大众评审共同行驶决定权,活动搞得像模像样,当然也只是一个哗人眼球的手段罢了,就像曾经搞得轰轰烈烈的x楼梦中人选拔,选来选取闹到最后,不过也都是一群早早内定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