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看上去不像白艾庭干的,那么短信记录又是哪里来的,跟卓清好到能看他手机的异性只有白艾庭了,那女生跟卓清的关系算一般的。
这个时候,龙七翻到一条白艾庭让靳译肯帮她在某网站上买家具的记录,同时给了他自己的网站账号与密码,龙七记住那密码,又从靳译肯手机通讯录中找出白艾庭的手机号码,退出他本人的微信账号,切换进白艾庭的微信账号,输入这密码。
大多数人都爱把同一个密码用在不同账号上,龙七那时候已经玩脱了,逮着一个用一个,但真的被她逮中了,页面转进白艾庭的微信账号主页时,她的大脑和背脊保持了一两秒的僵硬状态,接下来已顾不得周遭环境,直接转进聊天记录区。
白艾庭应该经常用靳译肯的手机上自己的账号,所以里面保留了不少她和同学及家人的聊天记录,同时,龙七发现她除了出没在那个微信群外,还另有一个小群,那群里都是跟她最亲近的女生。
这里面的聊天记录更加精彩。
今天中午十二点十分的时候,白艾庭曾发一张网上的截图进群内,截图内容是有人发帖爆料各大杂志当家模特的饭局及陪睡身价,其中一行有龙七的名字,后面跟着一行介绍:这妞不算当家,脾气太爆,被X杂志上头很多人压着,本人也没红的心,但人是真漂亮,没整,有点混血基因,读的高中也是名校,在颜控的老板圈里很吃香,但是不红所以价格不高,十万一晚上搞得定。
这行字被白艾庭标红后发在群里,第一个女生回复:劲爆!
第二个女生回复:千万别提到我们的学校名,脸都被她丢死了。
第三个女生回复:老鼠屎。
(这个女生龙七有点印象,她喜欢过卓清。)
第四个女生回复:跟卓提醒一下吧。
白艾庭回复第四个女生:说过了,不听。
随后多是一些不怎么好听的话,那第四个女生而后又提到:最近卓还有没有和她联系?
白艾庭:联系着,前两天还让我和译肯陪着一起吃饭。
第四个女生:这么正式了?!
白艾庭:但看他们的短信记录也不像,她对卓爱理不理的。
第三个女生:这女的怎么这样。
白艾庭安静了下来,直到下午四点三刻时,她突然在小群里发出一段短信记录,并说:弄到了他们最近的聊天内容。
第四个女生很快附和:我发进大群里。
白艾庭不说话表示默应,随后就立刻有了大群的那些内容,这几个在小群里骂她骂得欢的女生纷纷化身为“热心”帮助卓清的红颜知己,表面上解析短信内容,实则明目张胆地把信息歪解成各种匪夷所思的意思,一步步把她往坏又矫情的女人形象上推,脑洞大得渗人。
卓清只是默默看着她们解析内容,再在最后发一句苍白的“你们别说了”,其他的再也不做什么,最多也只是向白艾庭单独发一句:唉,我的短信还是别给她们看了。
估计白艾庭没来得及回就被龙七抢登了账号,她手脚冰凉地看着这些记录,脑子里的世界观稍微被颠覆,终于知道卓清缺了哪些,她不是要这样一个对谁都客气的烂好人,她要的是一个有是非价值观,有反驳力和责任感,也有一身容不得自己人被臆测的凛然之气,他要偏向自己,要适时为自己说话,要斥责那些想法不正的人,而不是永远羸弱地保持噤声,或无能为力地道出一声“唉”。
而白艾庭貌似圣母实则无聊的行为实在让人看得反胃,她的账号很快被本人登陆回去,龙七切换回靳译肯的账号,果然收到白艾庭的询问:你刚刚登错我的账号了?
几秒后,她又发来一句:今天晚饭来我家吃吧,我妈新学会煲几个汤,最近联考刚结束,她说要给你好好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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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怕他真的登错账号,看见小群里她的小动作而心虚转移话题,那一刻新仇旧恨冲上龙七的脑子,她并不知道靳译肯当时已经站在她的身后,她早就忽视了周遭环境,忽视了很久很久,所以根本不知道靳译肯也已经在她身后站很久,他将双手放在裤袋中,一边看着她,一边嚼着口香糖,腮帮子缓慢地上下运动着。
龙七的手指在他手机的键盘上编辑出一行字,正要发出时,他平淡地问:“我的手机好玩吗?”
发送的行为被迫停止,她不回头,只轻轻抬起了头,手指按下清除键,把那一行字逐一删除完,随后将手机放回床头柜,回身面对他:“修好了?”
他慢悠悠地点头,手绕过龙七的腰际拿过手机,她那时候也将手绕到自己的背后,在他拿到手机的那一刻刻意摁住他的手。
两个人在咫尺之间对视,龙七说:“今天你帮了我,我请你吃晚饭。”
他看着她的眼睛,过了一会儿,嘴角微微有点笑意,好像是觉得她这提议随性过了头,随后将自己的手从她的手心下抽了出来,低头看白艾庭发给他的内容。
龙七那时脑热,一心想留下他,那颗跟白艾庭对着干的心也躁动到极点,于是当着这个熟悉还不到两小时的男生的面提着T恤脱下,仅剩一件单薄的吊衫贴着肌肤。
靳译肯看了她一眼,她的呼吸并不稳,肌肤冰冰凉凉的,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他懂啊,他当然懂这意思,但是他仍然低头编辑信息,龙七看见他发送出“好的”这两个字,脑内当时就核爆炸了,炸得她整个人不舒爽,靳译肯回完信息后把手机放裤兜里,拿起沙发上的外衣,留下房卡,边走边对她说:“我去我女朋友家了,你好好睡。”


第二十四章 坏人

那一次靳译肯着实没给她留面子,更可以说是替白艾庭狠狠打了她的脸,她也觉得往后几天肯定是不安生了,相当于送了个把柄给他,另一方面又给自己预订了个坟墓——万一他是站在白艾庭那边儿上的,那么她就真的落实了风评差的传言,等死。
脑热,她觉得当时脑热毁人,也匪夷所思自己的行为,干嘛在一个熟悉不到两小时的男生面前脱衣服啊,干嘛啊,神经病啊。
但是紧接着的几天没任何异样,靳译肯没告诉白艾庭,他连看龙七的眼神都没变,并不是说不在意她是怎样的人,而像是早就知道她是怎样的人,偶尔也会在她长久把视线放在自己身上时,轻轻侧头,和她在人群中对视那么一两秒。
那一两秒他总是同时做着其他事情,有时候刚从裤兜中掏出手机,有时候刚接过队友投来的篮球,有时候是把一张标高分的考试卷揉成一团,无声无息地丢进垃圾桶内。
龙信义首先发现了这一略带奸情的互动,他在上体育课时找到龙七那边,阴阳怪气地说:“哦靠,你不得了,你不得了。”
“滚开。”
“你跟1班那靳译肯有事没事儿?”
“滚开。”
白艾庭是龙信义的女神,所以他巴不得龙七跟靳译肯之间有事儿,他套不着话,就照例从口袋里拿出一撂明信片和一支记号笔来:“妹来,帮哥签几个字儿。”
龙七看也不看,直接从龙信义手里接过明信片,扔一旁垃圾桶内,龙信义当场就炸毛:“耍什么大牌!签个字怎么了!帮你哥签个字怎么了!”
“就不想让你赚到钱。”
“我靠!”他嚷得很大声,“卖你的明信片是看得起你!再说卖完的钱四六分你亏什么了!”
龙七头也不回地往体育器材储藏室走,龙信义死里吧唧地跟在她屁股后头,边走边嚷,龙七进入储藏室后他还跟着把门关上,她自顾自地挑器材,他在后面手舞足蹈地指责她,终于,龙七挑了根球棒架肩上,转过身回龙信义:“二八分。”
他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三七分,你七我三,再补我来回快递费。”
“一九分,你一我九,快递费算里面,只准卖杂志硬照不准卖生活照。”
“我靠,你抢钱?”
“生意做不做了?”
“二八分,你八我二,只卖杂志硬照不卖你生活照,快递费算里面,但你得多写二十个字再加个唇印。”
“好啊你给我钱买口红,牌子不大我不涂,颜色不正我不印。”
“我靠!”龙信义只知道说这句口头禅,粗鲁地捏住她的双颊,正在此时,储藏室的门突然打开,白艾庭抱着一盒镁粉正欲进门,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
龙信义看到女神那个叫慌啊小鹿乱撞啊,立马放开龙七,自个儿的脸在一秒内红成狮子头,龙七冷不丁说:“一九。”
“一九一九,就一九。”龙信义轻声回。
随后她就走人,在与白艾庭擦肩而过的时候,白艾庭往门边靠了靠,挺直着背,但是一眼都不和她正面接触。
当天下午有流言出来了,诸如“龙七蛮狠的,跟她表哥都能搞上”、“两个人在储藏室里待了半节课”、“还讨价还价呢,一次一千九什么的”、“还要她表哥给她买口红”、“恶心”……
龙七再清楚不过是白艾庭的老毛病又犯了,她无法忍,完全无法忍了,几乎是摔着教室门冲进走廊,到达1班的教室后二话不说地用手中黑板擦击中窗户,爆着脾气喊:“白艾庭滚出来!”
窗口几个女生叫着喊着往教室中央退,而正在发作业的白艾庭更加往后缩了一步,龙七刚进前门就被闻声赶来的卓清拉住,她远远指着白艾庭喊:“真要你奶奶剪烂你的嘴是不是!
龙信义也从自个儿的班级赶过来了,他哪受得了女神受惊,当即就像抱柴火一样地抱住龙七的腰:“走了走了你疯了!”
靳译肯当时不在,正好被叫去办公室了,所以白艾庭要多无依无靠就有多无依无靠,表情简直快圣母至死,她的周身被一群女生围着,几个反应快的女生缓过来后纷纷怒瞪龙七,班级外挤满一群看戏的人,卓清和龙信义合力拦着她,她的火怎么都发不尽兴,嘴巴还被龙信义捂住,看热闹的不怕事大,窗户外由此响起一阵阵暧昧的起哄声,场面混乱至极。
后来,后来龙七被高二的年级主任当场“擒”住,严令班主任带走好好教育,班主任简直快气疯,在办公室内连拍三次桌面。
“龙七啊,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告诉我啊,龙七啊!”
每一句话后都跟一个声嘶力竭的“啊”,听得她自觉活着无趣,隔壁桌正跟靳译肯聊事儿的1班班主任忍不住站起身,带着她的学生去了办公室隔壁的小会谈室,龙七看到她手里拿着靳译肯的联考成绩单。
半个小时劈头盖脸的教育,又一个小时的面壁思过,雨都下起来了,天也黑了,班主任才放她走。
那时候早已放学,教学楼所剩学生稀少,她在空无一人的教室内收拾包,揉了揉脸上被龙信义捏出的青印子,捂了捂腰腹处还残留的酸痛感,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经过走廊时才留意到新放出来的联考成绩高分榜,她一个人停在榜单前,从第十名慢慢往上看,看到总分第四名的白艾庭,总分第三名的董西,再往上看,看到了总分第二名的靳译肯和第一名的卓清,白艾庭和董西之间差六分,董西的第三和靳译肯的第二之间差十分,而靳译肯的第二和卓清的第一之间仅差一分。
雨光交错,她脑子里掠过那张被靳译肯揉成团的考试卷,还有他将卷子丢进垃圾桶时冷漠的侧影,同时又掠过白艾庭白天时的嘴脸以及学校里的各式流言。
心口开始细微地起伏,她撕下第四名白艾庭的那一页纸,揉成团塞进衣袋内。
而后呢,而后她回到了小区楼下的便利超市门口,龙信义又给舅妈告了状,弄得她进不去家门,只能抚着双臂靠在超市的感应门旁。
女店员故意往外泼出一盆水,她没有再次吵架的心,她就八风不动地站在那儿,用手指接着屋檐下的雨帘发呆,其他什么声响都当听不见。
后来,一声车鸣,车轮底下溅起的水珠子落在离龙七一米前的人行道上,她往前看,靳译肯正在徐徐降下的车窗内看着她。
倾盆大雨,灰暗天穹,失意之人,胜负之欲。
如果前几天的眉眼传情是前戏,这一刻的雨中对视就直接让两人在精神上达成了一种统一,你是白艾庭的,而我是卓清的,卓清要不到的我给你,白艾庭望穿秋水的也要被我先拿走。
仍是那个坏了水管的房间,仍是潮湿的空气和连绵不断的雨声,床单皱起褶痕,额头细细冷汗,她在靳译肯缓慢的使力下发出没有克制住的闷吭,嘴唇有些白,眉头轻微皱,但是心口咬着白艾庭三个字,一直咬着,到最痛的一刻也没有松口和后悔,后来疾风细雨催人醉,两人那一晚上的接吻生涩又缠烈,如同热恋中的情侣。


第二十五章 差距

手术的日子定在周六。
龙七进去前曾向他嘱咐一段话,她说:“靳译肯我知道你聪明,你脑子最灵活,把你放哪儿你都能活成上等人,所以万一出事你得罩得住,绝不能让我家里人知道一丁半点儿,我不是怕羞,我说真的,我妈要是知道的话绝对会找你们家的麻烦,依她的性格绝对这么做。”
他当时始终沉默,气压十分低,接过手机,放在手心里转动,良久才说:“我罩得住。”
有这句话就行了,靳译肯的道德感虽时常下线,但关键时刻是很能抗事的,他说罩得住就是真的罩得住,之前她惹出任何棘手情况时,他眉头皱都不皱一下就帮着解决,她早看出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只不过那些本事还没用在正途上。
而感情这回事儿,靳译肯对她或许是动了点真格的,但仅凭这些要使两个人在一起的话还不够,阻碍太多了,家境太悬殊了,两人的成绩还一个在头一个在尾呢,以他的前途和段位,未来完全有大把更好更漂亮的姑娘前赴后继着想拿下他,她真没必要在这时替那些姑娘打垮白艾庭,何况他家老爷子也是位人物,万一家风不正,他让龙七在这市里混不下去也有可能。
她都懂。
手术时长记不清有多久,一刻钟?半小时?反正不超过四十分钟,龙七从手术室出来后一句话都没说,是真没有力气,全身都是软的,靳译肯的眼睛也是红的。他提早一天在医院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手术结束后就带她去那里,龙七先开始还能走几步,到酒店后就完全不行了,皮肤湿冷,唇色苍白,人随时都能瘫下来,他在电梯内扶着她,出电梯后背着她,她轻轻在他耳边说好痛啊。
好痛啊,靳译肯。
然后掉了滴眼泪在他的衣领上。
她什么时候哭过?从来没,从来没哭过,她打着麻药感觉不到明显的疼,但是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被抽空了一次,那个过程已没什么清晰的回忆,模糊一片,但她知是她活该,知自己迟早会为这孩子付出代价,知自己不是重生,是彻底坏掉了。
那个晚上,靳译肯没有一刻深眠过,他把她抱着,把她的手握着,生怕她随时就没了,因为她那时候的脸色实在太恐怖,太苍白。
她浑浑沌沌地睡过一觉,但还是虚,身上出的冷汗湿了被褥和枕头,那一觉醒来后,她也做完了决定。
她说:“等我好了以后……我俩就彻底断了吧。”
靳译肯不说话,嘴唇贴着她的额头吻了吻。
她说:“我这个人本来就是破掉的,但是碰到你之后就破得更彻底了,不能这样,我过不下去了。”
他把她抱往怀里的更深处,对这一提议没有任何反应,或许是早有预料,早在她坚决不要孩子的时候就有预料,多日以来的酝酿才换来此刻的平静接受,他就问了一句:“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说不来谎,也不想对你说谎,你知道我心里怎么想的。”
靳译肯只沉默了两秒,说:“你知不知道你跟董西的差距?”
“知道,但我会跟上。”
“你跟不上,你连我都跟不上。”
龙七咳嗽了一声,他接着说:“我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七,你跟我的差距多大,与董西的差距就有多大,我会向着你走,但董西不会。”
龙七一直咳嗽,一直咳嗽,咳得肚子都疼了,然后哑着声音说:“不是这样来的,靳译肯。”
……
“如果在一起需要一百步的距离,你只能向我走九十九步,最后一步你永远不会走,我也不会走,但董西的一百步,我全部会走完。”
好了,这句话表明了最清晰不过的态度。
那之后的第二天早上,靳译肯走了,取而代之的是他请的一位钟点工,他不来了。
断关系这事儿是她提的,提得如此频繁,他也算做到了仁至义尽,他这人她知道,一次两次三次的时候他能哄着惯着,但到第四次信用值耗光了,他就开始跟你真的算帐了,龙七这笔是感情帐,还是一笔让他搭上了亲骨肉的感情帐,他的公子脾气没发作算好的,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她得冷暖自知。
因为还真没有时刻看着她顾着她的人了。
手术前就预先向学校请了一星期的病假,她在宾馆躺了两天后就回到自己租的小公寓,继续睡觉,死了一样地睡。
钟点工阿姨知道她做了什么手术,挺贴心地替她熬了补汤,说过一句话,说挺可惜的,她这么漂亮,小孩肯定也很漂亮。
龙七一边喝汤一边回她:“阿姨,我今年十八,读高三呢。”
钟点工错愕了一下,没说其他话。
龙七缺课的这一个星期,要说学校没有风言风语是不可能的,消息多着呢,也有脑洞大的猜到这事儿上来,但就是猜不准对象,打死她们都想不到会是靳译肯的。
有人在校论坛上发了个先知贴,钉死一句话:龙七再这么过下去五年内肯定出事,赌五毛。
语带嘲讽的跟帖也不少,有说她会被包养的,有说她会沾毒的,还有说她会搭上个官二代富二代坐吃山空的,或者继续吃青春饭吃到再也不青春后嫁个又老又粗俗的煤老板过一辈子的。
但没有一个人猜中。
没有一个人猜中之后她的名字会被多少人尖叫出口,她的身价会多令人乍舌,她的一姿一态一言一行会成为多少人效仿的对象,并且成为一个他们终其一生也攀不上的女人。


第二十六章 卧槽

北番高中的分班考试每学期一次,而模拟考每月一次,龙七就在临近第二次月考的时候返校了。
走在楼梯上的时候,擦肩而过的人不多,但几乎每一个都盯着她看,她带着一丝懒洋洋与旁若无人的姿态走着楼梯,就像往常一样。
进教室时,急于赶在早自修前去办公室上交作业的课代表匆匆奔出,刚好撞着龙七的右肩,龙七本抱着臂,右肩的背包带子因此滑了一半到手肘处,课代表顾不上道歉,但忙里偷闲地朝她看了一眼,想看看撞到的是谁,这一看就愣住了,嘴巴里条件反射地念:“卧……”
“槽”字没念出来,也不敢念
她是龙七,但又不像龙七。
龙七的发色曾有一度是烟灰色(配合杂志拍摄要求),那发色特挑人,一不小心就落得浮夸,幸好她五官立体,脸瘦,皮肤又雪白,再加那傲慢到死的表情管理与范儿,独具一番帅气迷人的女人味。
但现在这发色变了,变成黑色,正正经经的黑色,她高挺的鼻梁上多架了一副黑框眼镜,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独具代表性的眉毛也变正常了,比之前顺眼多了,虽还是之前那张脸,但课代表看呆了。
龙七以前的漂亮中多带着些戾气,现在这戾气被发色与黑框眼镜消得干干净净,平添出一道书香气和一份不会伤人的冷艳感,她的眼睛里依旧有傲慢,但隔了一层玻璃镜面,也被柔化成一种慵懒,难得的是她身上还多了种处之泰然的气场,就像现在她的包被课代表撞得滑落到手肘处,她只是慢条斯理将其抬回肩膀,也不去看撞自己的人,似乎懒得为这种小事浪费眼神。
天了噜,以前她可是会直接抓着人的后衣领往墙上撞的。
龙七入座后,照往常的习惯从包里拿出书、笔、手机、水瓶、纸巾等“课桌五件套”,把书打开,把手机放进衣袋,把水瓶放在桌子左上角,把纸巾放在右手边,再从包里拿出一根皮筋,伸手把自己的头发捋至后脑勺,绕三圈,绕紧,随后手指又从前额滑过,将几丝刘海收到耳后,收得干干净净。
结束了之后,她扫视了一眼教室,教室里所有的人都静悄悄地看着她,但她的眼睛依旧如一潭静水,与即时打响的刺耳上课铃呈强烈反差。
“槽!”课代表终于将后半个字吼出来,抱着作业本猴子一样地蹿向办公室。
教室里的七魂六魄也渐渐归位,各人一个接一个地收回视线,悉悉索索的讲话声此起彼伏,延续之前的热闹度。
董西也看过龙七。
但她不像班里其他人那样将视线轰轰烈烈地跟着她,又潮汐一般地收走,而是在龙七刚进教室时就看了一会儿,随后埋头看自己的东西,等众人都不看龙七后,她才又从人群中回过头,安静地看了龙七第二眼。
……
龙七改变路线这事儿在年级里激起不小的水花,每到下课,在教室窗口有意无意经过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这班级本来就是处于走廊最西面的,连最东面的教室都有一两个人过来徘徊几步,挺夸张的,但龙七破天荒地置若罔闻。
直到上午三节课后,她没有继续坐着,携着一打考卷与课本主动离开教室,去了高三的教师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