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了,七。”
他一直说。
她听不进去。
到达别墅后,挣开手下车,班卫臧思明他们的车也陆陆续续到了,靳译肯仍跟她后头,她说你别跟,他置若罔闻,所以上楼梯的时候直接回身:“你别上楼!说了不想看见你!”
扶着栏杆走两步后又回头:“你今天敢上楼我就立刻订机票走。”
……
……
那句话撂下后,靳译肯真的没有再上来。
是方璇和邬嘉葵提着医药箱上来给她涂的药,邬嘉葵拍过医疗剧,对伤后处理还算有经验,她坐在沙发边上出神,纱布一圈圈地往小腿上包,方璇在旁边百度一些关于伤后不留疤的注意事项,时不时念给她听,念完的空档,邬嘉葵开口:“他没说什么,但我想替他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让他上楼睡觉?”
这会儿是深夜十一点。
窗外微风徐徐,夏蝉低鸣,也隐约听见楼下臧思明和妞们打趣的玩笑声,她慢悠悠地抬眼。
“你不让他上楼,他就连二楼都没上,从刚才到现在一直在一楼沙发坐着,班卫给他拿了毯子,他也不睡,看样子是等着你发话。”
……
“药水,纱布,全是他重新下山去买的,以为我不懂,还专门教我怎么帮你处理,让我耐心点,让我顺着你。”
她说到这,看龙七:“你知道我现在心情多复杂吗,我可以撂担子不干,但我要不干,方璇手笨,班卫傻,臧思明居心不良,徐一苼上来又能直接把你气死,我不干谁干,我不干,谁又来告诉你靳译肯现在紧张成什么样,怕你真的订机票走,一步都不敢上楼,真没见过他怂成这个样子。”
龙七听着,一言不发地捋了捋头发。
邬嘉葵开始收手边的药水瓶,再说一句:“你俩真够腻歪的。”
她还是没回话。
门轻轻地关上。
之后的夜晚,细细地感受着身上些微的疼痛,吹着晚风,在房间里待着,发呆,事情刚发生时的情绪经过时间的沉淀,平复不少,邬嘉葵的话其实也起了稍许作用,她撑着额,手指轻轻地拉开易拉罐的拉环。
喝一口。
一楼的唱片机一直自动播音乐,靳译肯应该是没有关掉它,音乐隐隐地传上来,Kingsfoil的《Grapevine
Valentine》,在循环,不知道为什么越听越有一种命定的应景感,她听着主唱沙而不哑的嗓音,喝第二口。
二楼的喧闹随着夜深渐渐变轻,而后,灯也关上了,她喝第三口,连续喝完。
又拉开第二罐啤酒的拉环。
……
等打开房门的时候,是约莫凌晨两点。
整座别墅只响着从一楼传来的音乐,窗口边的桌子上已经躺了四个啤酒罐,她喝得脸颊和脖子都有点红,耳根很烫,扶着栏杆下楼梯,那会儿对房的门也恰好开,徐一苼听见动静,朝楼梯来,看到她,轻轻喊一声:“七七?”
她不理。
也没有心思回头看徐一苼有没有跟她,脑袋挺晕乎的,接近她断片儿的那个点了,当下也不太确定自己在做什么,酒精操控理智,一门心思地往下走,而后,到达一楼客厅时,真的看到还待在沙发区域的靳译肯。
他没睡,他就那么坐着。
茶几上有酒有烟灰缸,他的手肘抵着膝盖,手头夹着一根抽到一半的烟,客厅微弱的夜灯照在他的肩身上,他好像在思考什么,思考得很认真,但偏偏看上去安静又孤单,直到听到她下楼的声响,侧过头。
两人的视线隔着一处沙发,在孤寂的夜里,一言不发地对上。
一个冷静的他。
一个喝得浑身酒气的她。
烟雾在四周漫着,他说:“谁给你的酒?”
……
“自己买的,在楼上放了一箱。”
“你还痛不痛?”
“痛。”
轻轻打了个嗝。
那个时候已经坐在沙发上,和他隔着一个位置的距离,身子是软的,侧着靠在沙发上,两相对视,目光有点散焦。
她看着他抽一口烟。
“我知道你现在这状态已经断片了,你一断片就想不起事,跟你说什么都白费。”
……
“但是七,”他仍旧说,“你今天哭的时候,我想把我的全部身家,我的命都给你。”
……
“上回是我错,这回也是我错,你别再跟我赌气,我很想跟你在一起。”
掸了掸烟灰,他说完,看她。
“我也想跟你在一起。”
她轻轻回。
“我听到了,但你明天就不会记得了。”
靳译肯说。
……
……
薄薄的T恤斜在肩口,长发零零落落搭在裸露的半肩上,她说:“那就让我记得。”
靳译肯侧头看她。
看她因为醉意而绯红的脸,散焦的眼神,和骨架几乎软掉的身子,收回视线,最后一口烟在周身漫着,他将烟头摁进烟灰缸。
“好。”
第一百零四章 酥麻
被靳译肯带去二楼的时候,脑袋已经昏沉地不像自己的。
她没法记住半分钟之前说过的话,也没法认真地看眼前的人,靳译肯将她的T恤脱下来的时候,她没有声响,将她的头发撩拨到肩前,亲她的后颈时,也没有声响,脸色绯红,全身滚烫,麻,只知道说一声“把空调打开”,只知道躺在床上,跟他接了很久的,很温柔的吻,文胸是他解的,短裤的拉绳也是他解的,而后在空调出冷气的一霎那感受到下身的酸与胀,嘴唇短暂分离,看着他在淡黄的灯光下脱背心领,看着他撑起的手臂和近在咫尺的下巴,有撑起过手肘,有与他额头相抵过,低喃问他在干什么,问他空调开了多少度,问他有没有戴套。
“戴了。”
然后肩身就被他的手臂护住,又重新睡下去,被他箍着,被他在亲的同时用一记力,膝盖贴着他的侧腰,背部与床面轻微摩擦,一声气音不由自主喘出来,神志不清地看向床头的灯,又被他的拇指抚着额头,两人的额间都凝着细细的汗。
靳译肯以前从来不会在她断片的时候跟她上床。
他喜欢有配合度,他说她每回喝多都跟融在床上的一滩泥一样,沉得不行,他顶多占个抱着她睡的便宜,而他这回说:“你记不记得高中我们亲过几次?“
“……?”
“三次。”他说,“你总共让我亲过你三次。”
“但其实不是。”又一记使力,她的气音慢慢变成有实声的呻吟,他说,“我在你断片的时候亲过你很多次,你都不记得。”
“头发……”
他的手臂穿过她的后颈,将压在身下的头发顺到枕头上,背部与床面的摩擦加快,她听到他的呼吸,听到两人碰触的声音,在循环往复的受力后,额头突然碰到他的下巴,两人的汗相粘连,而后又被他捞起来。
坐在他身上,长发落到他的手臂上,脸很红,靳译肯一边看她,手一边从她的膝盖握到小腿,妥善摆放,再箍住她的后背不让她倒,将她垂在脸颊旁的头发都顺到耳后,鼻尖碰着,不出声响地热吻,也不出声响地在他身上起伏着,听他说情话,说她脸红的样子太可爱,说她喝多的样子太乖,说以后再也不跟她吵,说这几天多么想要她,说爱她。
龙七的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汗从侧颈流到锁骨,气音缓缓地喘着,让他慢点,让他轻点,再而念他的名字,环着他的脖颈,身子越来越软,但被他抱得越来越紧。
……
这晚上是她第一次在断片状态下有高潮。
说过的话都忘了,听过的话也都忘了,但唯有这个感觉忘不了,像是浮在暖暖的海水中,四肢没有气力,突然被他抓一把手,驱散血液里的麻,全身酥,指头抠过他的肩胛骨,身子发抖,睫毛尖上凝了汗,脸颊上粘了头发,而后长久地伏在他的肩上,随着心口的起伏渐渐变缓,沉沉地睡过去。
就像靳译肯第一次飞英国前的那一晚一样,他也给了她难以忘怀的一晚。
所以就算是早上被手机铃震醒的第一秒,脑子里也秒想起凌晨两点之后发生的事,整根神经崩了那么一下,觉得怎么就跟他睡了,但是眼睛还因为困意睁不开,全身都酥懒,隐约还听到方璇在楼下敲着盘子喊吃午饭的声响,吵,燥,脸往被子里埋了埋,碰到搁在脖子底下的靳译肯的手。
他那时候正稍稍起身,腾出另一只原本搭在她肩上的手,拿手机,也刚醒,声音有点儿疲:“喂?”
空调徐徐地出着冷气,她仍旧闭眼睡着。
那端在讲话,听着像是吴尔的声,靳译肯听了会儿,问:“哪个机场?”
……
“几点?”
……
“……好,”他说,“到点我接你,路上聊点事儿。”
通话结束,手机落到枕间,感受到震感,与此同时,放她脖子底下的手使力,慢慢地将她捞过去,床太滑,背部很快贴到他的胸膛,她的脸仍往被子里埋,他的另一只手也伸进被子,将她重新圈住,就这么贪睡了一会儿后,他的手又开始动,龙七睁眼,往里缩的同时回他:“……你别摸。”
但TM的自个儿身上就是什么都没穿,靳译肯这油揩得特别顺手,而后他撑起手臂,搞得她后背一凉,完了,准备全神贯注吃她豆腐的样子,偏偏门外又响起方璇敲盘子的声音,她上了楼,像是喊三楼的邬嘉葵,紧接着又往门口一催:“里头两位睡醒了没啊,早饭缺席午饭也不打算吃了?不给留饭了啊。”
靳译肯是在这个时候进她身体的。
就在刚醒的这个时候,就在她猝不及防的这个时候,被他箍着,没出声儿,因为方璇在外头,闷吃瘪,紧接着受第二记力,鼻息紧凑,听他在耳边说:“还是想让你配合一下。”
然后受了第三记,那个时候反应和状态都稍微有了,手攥住枕头边,倦声回:“你等方璇走……”
……
洗漱完下楼的时候是十二点出头,距离刚刚方璇喊吃饭过去了一小时,客厅实木长桌上摆着七八盘快被扫荡一空的菜,人倒是都齐整,一个一个儿都在边上坐着,举着筷子在收尾,龙七在靳译肯后头走,和他相差两个阶梯的距离,人刚进客厅,长桌上这堆人模狗样的果然开始浮夸地长吁短叹,臧思明吹了声响哨,方璇说:“某人不是说不让某人上楼吗?”
“某人不是要在客厅躺一晚上吗?”班卫也说。
“怎么一早上就没人影了呢?”方璇说。
“怎么躺一个房间去了呢?”班卫说。
“激情四射啊。”方璇说。
“春光满面啊。”班卫说。
反正全来打趣,靳译肯半搭不理,话懒得回,只慢悠悠地笑一声,单插着兜到桌边,替她抽出一把空椅,她落座时,帮她倒茶,落座后,把茶摆她跟前,盘子,叉子都摆她跟前,还顺手把她脸颊旁的长发夹到耳后,反正就没让她动过手,全程跟太奶奶似的坐着,这么几下,方璇立刻:“哎哟哟,看得我这把老牙酸的。”
她冷兮兮地瞅方璇一眼,方璇才“算了算了饶过你们”的样子收嘴。
今天这一桌菜像是山下订的餐。
但徐一苼却依然在厨房里忙活,背对着所有人,像在切水果,刀起刀落,动作缓慢,靳译肯那习惯又上来了,要去厨房给她煎两个蛋,他开冰箱门时,徐一苼说:“我来吧。”
“不用。”他回,关冰箱门。
这些声音龙七都一字不落地听着,没回头,安静地喝一口茶。
吃完午饭,在别墅门庭处的秋千上坐着,小腿搁在他膝盖上,他在帮她换药,挺认真的,她静静地看着,良久,问:“你昨天认的那些错算不算数?”
靳译肯看她一眼。
“算数。”
“不是看我摔得这么惨,哄哄的?”
“你以为我是你?”他回,“我有自我调节系统,也会反省,我跟你较劲没用,七,我的原始本能是跟你在一起,较劲是反向操作,所以跟你吵完第三天我就后悔了,否则为什么提前一天约你来这里?你懂不懂?“
还没答,他说:“算了,你不懂。”
这话就说得很有引战意味了,想抽回小腿,被他握着,没抽成,他笑得挺无赖,涂完药,起身将手臂撑到她身子的两侧,稳住轻微晃荡的秋千:“等他们都走后我再续订一周别墅,你留下来,我们好好度个假,你不是要买房子吗?这里冬暖夏凉房价合理,我知道一些不错的房源,这周我们去看看房子。”
看着近在眼前的他,和几乎贴在耳边的话语,觉得靳译肯这一刻还挺帅的,还会悄咪咪安排行程了,她回:“那你快点把吴尔接过来啊。”
也是到接吴尔的点了。
他临走时在她侧额亲了一下,本来还想接个吻,但听到方璇吵闹到门口的声音了,所以转成在嘴角的蜻蜓点水,他起身进屋拿车钥匙,而后,停在林荫道上的车响起解锁声。
他走了。
车子驶远的时候,龙七在秋千上坐着,目视他走。
微风徐徐。
“七七。”
徐一苼的声音。
听到这声音的时候,心里轻轻地叹一口气,侧头,看到正站在门廊口的她,秋千轻轻地晃,龙七靠着椅背坐,没出声,而她说:“我想跟你聊聊。”
……
五分钟后,让班卫从屋里搬了个小圆桌和藤椅出来,圆桌上放一盘水果,她在秋千上坐着,而徐一苼在对面的藤椅上坐着,双手握在身前,肩膀挺紧的,看着有点拘谨,说:“先是昨天的事情……”
“昨天你的情绪太激动,我一直没找到机会向你正式道个歉,你还痛吗?“
“还好。”龙七回。
“我当时太害怕,下意识本能反应……对不起,我后来挺后悔的,一晚没睡着,宁愿摔跤的是我自己。”
“嗯。”
她应。
可能是应得太简单,有一点点冷场,沉默三四秒后,徐一苼接着说:“还有就是……有些事我想说明白,我觉得你在某些方面对我有一点误解。”
“哪些方面?”龙七看她。
徐一苼说:“男女关系方面。”
“……”
“我也是昨天通过你摔跤后的情绪才察觉到的,你对我好像有一点那方面的敌意,你觉得我在掺和你跟靳译肯,是不是?龙七。”
她反过来问她。
反过来询问这一招就让聊天气氛有点说不清道不明了,说是也怪,说不是也怪,怎么着都被动,所以她没张口出声,徐一苼接着说:“其实我没有。”
“而且,”她说,“其实你客观地看一下,把靳译肯换成班卫或者臧思明来看一下,其实是没有区别的,我跟他的接触都是基于我待人的礼貌与原则,往私了说,是,因为他是投资人,又是点名我的人,我的确有一点点感恩心理,想要多照顾他一点,我觉得这个是人之常情,换位思考你也会这样,但这个恰恰跟男女之情是无关的,所以是不是你有一点敏感?七七。”
……
每次听徐一苼讲话就有一种被洗脑的感觉,好像她有一套非常强大的自我逻辑,温柔地砸过来,不动声色地将人绕进去,跟着走了七八里路才发现哪里好像不对,龙七安静地听她说完,看着她摆在桌上的相握着的食指,坐正一些,说:“我没有觉得你对他有意思啊。”
“没有吗?”
“没有,我只是纯粹地不太喜欢你。”
徐一苼怔了一下。
“我不太喜欢你老是一副拿了我的还要我配合你粉饰太平的样子,凭什么,我还不喜欢你成天对我道歉,因为我该听到的不是对不起,而是谢谢,你要谢谢我让出来的资源,谢谢我配合老坪的公关,谢谢我对你的忍让,谢谢我给你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而不是对不起我拿了你的,对不起我让你不爽,对不起我让你误会,你懂不懂?”
徐一苼还没答,她说:“算了,你不懂。”
……
……
看着她的脸有一点点发红,好像有被反向洗脑的效果,两三秒后,终于听到她说:“谢谢。”
然后抽开椅子起身,看样子是谈完准备走了,但是没走三步,再次回过身。
“我这一次来,是很单纯地喜欢一部戏,全身心地想要争取一个适合我的角色,而戏以外的人事物都不在我的名单内,我不想因为奇奇怪怪的理由,甚至连一个理由都不给,一个连证明自己努力过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刷下来,”说到这里,她的眼睛已经开始发红,居然开始有眼泪,声音也哽咽,“我也想问凭什么,凭什么我就变成你们两个资本家闹脾气的牺牲品,凭什么给我机会又拿走,整栋别墅的人就我是全心全意来试镜的,这里每个人都比我有条件有背景有家世,每个人都看不起我,我是图什么在这儿像个佣人一样照顾你们吃喝,小心翼翼看你们脸色,我从始至终就只是想要一个试镜机会!”
说得太过激动,声音有一点提高,班卫探了个头朝这儿注意,龙七仍在秋千上坐着,心口轻微起伏一下后,说:”这里没有人要求你做佣人,吃的我们山下订,用的我们山下买,是你习惯性地认为有舍才有得,是你先把自己套进一个阶级圈,把自己放在最底层,是你看不起你自己,论家世全场我最差,我逼着自己去做佣人了吗?“
“还有,”她起身,从手边抽一张纸巾,“说了这么多你不就怕试镜会取消吗,急什么?车子已经去接吴尔了,不要每次都一副我打压你的样子好不好,我剥夺你机会了吗,我明明给你那么多机会你还哭。”
但是徐一苼的眼泪就那么往下掉,情绪崩溃,就真的好像一副被龙七欺负哭的样子,方璇的脑袋在班卫后头探出来,往这儿凑热闹,那会儿真不知道说什么,纸巾塞到徐一苼手里,她也不擦,就一直哭,听得有点烦躁,正好这个时候臧思明转着车钥匙出门,林荫道上,他的车“嘀嘀”两声解锁。
“你去哪儿?”
龙七问。
“下山,见几个朋友。”
她马上朝臧思明那儿走:“我去海边散个心,你顺路带我。”
臧思明听闻,顿了一下,车钥匙在指头上一下一下地转着,看向秋千旁还在哭的徐一苼,吹一声低哨,而后脑袋朝车子歪了歪,示意她上车。
第一百零五章 不怕
十五分钟车程后,车子到达山下一处公共沙滩海域,正是风和日丽好时候,湛蓝的海面上有帆船有游艇,有海上摩托驰骋而过时卷起的白浪,沙滩上挺多人,或打排球或晒日光浴,架着墨镜穿着比基尼,海风吹拂,水光斑驳,棕榈树成排列,看着心情就好,但臧思明偏不在海滩口放她下来,他说要去码头停车,她安全带都解了,这么一听,回:“这儿又不是不允许靠边停,你码头停完车我还得自己走过来。”
“那就别过来了,上我游艇玩儿。”
说完加油门,笑着:“散心嘛,就要这样散。”
这个神经病,随意改变别人行程。
所以就算后来车子在码头停靠,龙七也没跟他走,下车后仍然往海滩的方向走,边走边给靳译肯发信息,让他回程路上往公共沙滩绕一下,接她。
码头边上除了成排停靠的游艇外,还有三两位支着长杆钓鱼的老伯。
靳译肯这种夜店扛把子偏偏对钓鱼这种修身养性的大爷类娱乐活动也感兴趣,他以前闲着没事干专门跟司柏林组团,带她和雾子去过一片野湖垂钓,可那儿蚊子多,半小时内给她腿上叮出好几个蚊子块,当下就不爽得往靳译肯手上抠了四五个指甲印,看得司柏林啧啧称叹,所以之后他就乖了,钓鱼不带她,带她不钓鱼,每回都寂寞来寂寞去,现在想想也挺可怜的,所以经过老伯时脚步缓了缓,想问问这儿都能钓到什么鱼,想着接下来反正有空,找一天陪靳译肯垂钓。
手机上的信息还没编辑完,她的手指打着字,打完最后一个句号后按发送,准备开口问老伯,而臧思明的手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伸过,唰地一下顺走手机。
龙七立刻侧头,手机在他手心一转,顺溜滑进沙滩裤兜,他头也不回地朝游艇走。
“你有病?”她跟着就说,“还回来。”
“散心还玩什么手机,我那儿有妞有酒,跟我上船有的你爽。”
“我不去,我马上要试镜了。”
“那你就更该去,那种摆明了内定的流程就该缺席,你看那祖宗敢不敢选徐一苼。”
“去你的狗屁道理。”龙七回,跟着他的步子加快了一点,烦躁,“臧思明!还手机!”
但臧思明这腿大跨步地走,很快就悠悠哉哉地到了游艇靠岸处,是艘上下三层的中型游艇,甲板上走动的人还挺多,有男有女,只靠近船尾就听见震耳欲聋的电音声,那个时候没多想,跟着臧思明上船后的第三步终于用脚踹着他腿,他笑嘻嘻地将手机递她,与此同时吹一声响哨,甲板一阵晃,龙七心里一声“妈的”,一手扶栏杆,另一手被臧思明扶住,眼睁睁地看着码头离自己两米远,而且越来越远,底下海水呼啦啦冒着白水泡,她回身就用手肘击他胸膛:“你耳朵是不是聋了啊!我说了我要试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