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
邬嘉葵对他痴恋归痴恋,小爆脾气还是挺烈的,真不是白艾庭那一类逆来顺受的,她顺便也想起后者这个被遗忘在异国的人,问一句:“白艾庭这次放假回来了吗?”
“没有。”
“她还算你在英国的女朋友?”
他玩得挺专注,“duang”的声效音不停响着,头也不抬地回:“你这么形容她,那你算什么?”
“我不知道啊,你来说说,国内的女朋友?”
靳译肯笑。
他每次笑都要人命,明明低着脑袋专注着自个儿的事,却好像留了个神在她身上,就这么一小点神就让人特别亢奋了,她用手撑着下巴:“那我就好奇,邬嘉葵在英国那段时间,白艾庭在干嘛?”
“她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在干嘛我没了解。”而后,问,“董西最近在干吗你了解吗?”
后颈僵了一下。
面上仍若无其事地坐着,看着他,他则往她这儿撂一眼,挺短促,但也挺意味深长的,视线又回手机屏幕,龙七则说:“我没去了解,但我想问问你,这个坎儿你过了吗?”
“没有。”
他答得没有犹豫。
她往后坐,靠上椅背,大排档遮雨棚顶有细密雨声,风吹头发。
“那为什么愿意跟我复合?”
“我还喜欢你,我自作自受。”
这句话回得也没有犹豫,他一直在玩游戏,龙七的食指与拇指轻轻磨着,看着他。
三秒后,吸一口气,转头喊:“老板,来两听啤酒!”
隔壁桌的大学生往这儿看,小哥又很快将啤酒哐一记送上桌,她开易拉罐,拉环叮一声落桌面,一罐推他跟前,一罐往自个儿手边一摆,说:“靳译肯,我以前一直觉得你不好,没什么道德底线,但原来不是,不好的是我,我向你要求的那些,最后没做到的都是我,精神出轨那个错,我认,我请你喝酒,你心里能不能好过一点?“
他没应话,也没抬头。
而她提起易拉罐就喝,一口一口地灌,没有停顿,旁边桌的喧闹受影响,默契般安静,一双两双眼睛都往这里盯。
喝完了。
空罐子咔一声碰桌,但靳译肯完全没动他那灌,所以她接下来就拿他那罐,接着喝,他终于慢悠悠地往她看,等龙七喝完,第二个空罐子往桌上碰,最后一口酒往下咽,往椅背一靠,心口起伏看着他。
……
“这事翻篇了。”
他终于开口。
顿两秒后,她说:“我再给你坦白件事儿,我游戏里那个记录是臧习浦留的,亚美奖那天我和他同车,他看我玩不过就帮了一把手。”
“哦。”
安静。
“没了,我这个人在你面前是全透明的了。“
……
风吹着,靳译肯说:“那记录被我覆盖了。”
……
……
她问:“那吃完回酒店?”
“不。”
在桌下踢了他一脚,他收腿,没踹着,回得挺直白:“想睡我咯?”
“对,”她回,“我为了你高兴自罚两罐酒,现在满脑子只想回床上躺着,没心思在这儿吹冷风吃串,你对我没半点想法?”
他终于又笑。
“我对你有想法,七,但我重质量,现在凌晨三点三刻,在这吃完起码四点半,七点的飞机,六点到机场,从这儿回机场的车程二十分钟,也就是我五点四十就得走,一个多小时我宁愿跟你聊聊人生规划。”
靳译肯这一套时间算得滴水不漏,龙七在脑子里迅速过一遍,觉得他在吃上花的时间太多,要回他,突然听见隔壁桌传来的手机快门声。
侧头看。
靳译肯也在游戏间隙往声源处过一眼,隔壁桌的男生们立刻一脸“装作没事”的表情转移视线,其中一个的手机收得特别快,另几个女生推搡他,龙七的反应很快,撩帽子:“几个意思啊?”
靳译肯的注意力回她身上,男生堆中的两个赔笑着举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也是粉丝,就拍张照……”
“发不发微博?”
男生愣了愣,另一个赶紧回:“不发不发不发。”
“没事。”靳译肯打一圆场,龙七看他,他已经看回游戏,她又看回那桌子人。
“怎么就没事,都不知道你拍得好不好看,开美颜了没?过来我给你合照。”
男生一愣,女生们轻轻叫一声,男生又看靳译肯这儿,龙七说:“来啊。”
靳译肯抬眼,看她朝向男生们勾起的食指。
随着她起身,隔壁桌的男女生都来了,一边走一边开手机相机,半抬着手臂到她身侧,女生们嘀咕着“好白好瘦”,又瞄着桌对面的靳译肯,男生们喝嗨了,兴奋得不行,手臂贴着她的肩膀,她偏又撩头发,靳译肯在座位上看着,她不看他,对着镜头笑。
而后听见手机碰桌面的声响。
他总算在她拍第三张合照的时候来了,若无其事地穿过合影的人,到她身侧时被男生连拍了几张入镜头的照片,底下的手被他握住,他对老板说:“买单。”
随后手上有拉力,她受着力往他那儿挪一步,偏偏男生们拍高兴了,跟着她挪,快门还在按,她说:“你还没吃呢。”
“不吃了。”
“能不能一起合影呀?”女生趁机问。
“一起咯。”龙七说。
靳译肯这会儿没说一句话,他侧对着镜头,看她,两秒对视后抬手臂,向着镜头手心朝内手背朝外比了一个标准的“反V”手势,与此同时看她隔壁的男生,那男生一下子看懂了,瞬间识相,悻悻然地收手机,周围的聒噪也瞬间消去。
靳译肯牵着她从人堆里走。
大排档架在一个十字路口边上,龙七跟他过了马路,身后的喧闹和烟火气变淡,她回身对那堆学生挥手,而他走在前头,头也不回一个,在手机上叫车回酒店。
到马路斜对面空无一人的公交站后,周身氛围才彻底静寂,微黄的路灯打在两人肩上,她问车什么时候到,靳译肯不答她,背影特高冷,她又问一遍,他终于回身。
但换来的不是回答,是他向她走五步,将她硬生生逼到公交站广告牌边上,说“我算知道你平时都怎么招惹人了”,龙七的眼睛亮,始终插着衣兜,始终盯他,但整个眼里的辛灾乐祸还没出来,他的脑袋就斜下来,抬手扣住她的后颈,嘴唇贴紧,一个还嘴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前两秒被亲懵,步子崴了一下,后背磕到广告牌面,睁着眼承受力道,而后又被他握着手肘往怀里抱,那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应给得算快,从单方面的被强吻变成毫不矫情的索吻,他又一记辗转与箍腰,一股非常强烈的占有欲,她的身子被提起来一些,脑后的长发轻微晃荡,彻底没招了,耳根手心都热,凌晨四点的海岛城市街道,细雨在橘黄灯光下斜飘,一个穿着单薄连帽卫衣的她,就这么被他在空无一人的公交站“秋后算账”,便宜占尽,抓心挠肺,心跳快得要死。
……
……
如愿以偿,那个凌晨靳译肯跟她回了酒店。
但他在那方面的质量上真是异常执着,事先说好了只打算陪她补一个小时的觉,五点一刻就得叫车去机场,为此闹钟都定好了。
然而怎么可能。
他在五点的时候反悔了。
那个时候窗帘半拉,这座城市还没苏醒,昏暗的房间游走着两人的呼吸声,和他做的时候正是闹钟响的时刻,龙七的额头磨过他的下巴,头发缠住指缝,鼻息相互交错,她说你不是该走了吗,靳译肯说不管了。
而后,枕边还响着铃的手机被他关机,拇指抚过她沁汗的额头,看着她的眼睛,一直看,在她越是皱眉时越是用力,她说你别走了,你永远都别走,他说好。
……
但是这个骗子。
离七点差二十五分钟的时候还是走了,弄得她既没过瘾又睡不着,整个人特别空虚,于是早起给老坪发昨天那件事的问责信息,老坪估计也一晚没睡,回得很快,龙七问他下回还这样不,他答下回不这样了。
然后问:你俩这次的关系确定了?
她反问:节目录制今天就结束了吧,提早结束行程回去呗。
老坪:不行,明晚约了臧习浦那儿聚餐,聊电影合作的事儿,不能推。
手指在机身旁轻缓敲了两下,打字:他知道我这边的感情状态吗?
老坪回:臧习浦知不知道我不确定,但全微博已经知道了。
……
她看着这句话,从床头柜拿水喝,一边下床一边退微信,进微博,这会儿的网上,她和靳译肯的名字已经上热搜前五了,首先是一拨电影院的观众在凌晨三点发状态,接着是烧烤摊的学生凌晨四点po合照,有的是侧面偷拍,有的是从背后跟拍,反正都挺模糊,唯一清晰的是配合那帮男生拍的那几张,他们还专门挑了她和靳译肯的合影上传,配文:坐等头条。
这条状态被不少营销大V转了。
还有一个微博ID看上去是当初电影院内坐她隔壁的女生,发了一张她和靳译肯坐在影院内的模糊侧面照,配文:就坐在我隔壁,我能说龙七超漂亮吗?我一个女的都被她看酥了!靳译肯也是太帅了吧,十万分肯定这两个人复合了,别问我为什么,就没见过有哪对前男女朋友暧昧成这样的【摊手】。
底下有人问:暧昧成什么样?
博主回复:中途好像是龙七冷了还是怎么的,靳全程护她膝盖,你就说暧不暧昧?
对方回复:看来PO主这趟电影没看好啊~
博主:全程斜眼睛【摊手】。
……
她将这些照片中,看着还算清晰的几张保存进相册。
刷完牙漱口的同时,班卫的一通电话call进来,她接,免提,班卫头一句就是:“哎哟,两位吃饱喝足睡醒了?”
她吐漱口水。
“不会吧,”班卫说,“这么快就怀了?”
她抽毛巾擦嘴,将手机接到耳边:“被你欠吐的。”
“所以您两位复合了?“
“大早上的你就想确认一下八卦消息?”
“我这边可是通宵彩排,凌晨四点就看到的消息,憋到这会儿打给你可算人道主义了,龙七,你要把肯收了,我这儿欠你一个人情啊。”
“你还惦记邬嘉葵呢。”
“惦记呀!”
她往客厅沙发上坐,班卫这会儿转话题:“哎,你最近小心点,据我所知有家工作室现在盯你和靳译肯盯得蛮紧的,我给你打电话主要说这,我真没那么八。”
“多紧?”
“不知道,说是拍到什么了,你俩最近反正没干什么坏事吧,那边的头儿正忙着和靳那边搭上关系,派线人往我这儿放风了。”
“搭什么关系?”她问,“你这话我没听懂。”
“狗仔工作室和艺人公关团队那方面的事儿,老坪懂,狗仔盯艺人,拍料,与艺人私下交易,艺人花钱买自己的料,狗仔拿钱闭嘴,艺人要不买,狗仔就放料,记得周以聪那事儿吗,本来能压住的,就是先前钱没到位造成的,要是对方黑心想多赚点,就会采取先放料后交易的方法,现在他们就在前期放风声阶段,要是你俩没反应,他们会接着慢慢放料,直到把你俩逼上门,到时候就是临到崖边狮子大开口了。”
“这样啊,”她听完,回,“我最近跟他干的坏事可多了。”
第九十五章 骗子
“听你这口气挺有底气的?”
“能有什么事儿。“
“没事就行,那我也不跟他们胡扯了。”
班卫说,而后又扯几句别的,挂了,老坪这会儿也发来消息,催她上工,她一边起身一边打开靳译肯的微信,从相册里找出很久之前与他在灯塔的合影,点击发送。
之后就收心了。
好像一直飘着的三魂六魄这时候才真正归位了,觉得是该好好工作,而老坪这天挺忙,之前与胖子针对徐姓艺人的电影合作告吹,他忙着善后,在保姆车上的一路都在打电话,龙七在看剧本,昨天话剧结束后老坪从王助理那儿收的,他说昨天也就王助理来了,臧习浦没来。
她边看剧本边嚼着糖。
剧本内容讲的是一座偏远小城内发生的故事。
不似之前那一部需要打打杀杀,也不似《边境》主题宏大,这故事挺平淡的,女主角出身于传统的工薪家庭,但生来抗拒小城中的人际关系以及循规蹈矩的日子,整个青春期都在与命运捉迷藏,自我与亲情的拉锯战,欲望与人性的观察窗,从头到尾都是个小人物,但有一种无法言说的张力感,她原本不爱看剧本,这一本子倒是逐页看完了,看完还有点儿惆怅,老坪说:“臧习浦那边的意思是,你要对这本子感兴趣,就吃顿饭聊聊,不感兴趣就当看了本小说,不用在意。”
“不是说约了明晚聚餐吗?”
“我怕你跑啊,”老坪回,“我怕你一头热就跟着人飞回去,那我这边的行程怎么办,那只能先搞点事情出来拖着你。”
龙七看他,腮帮子缓慢地动着。
老坪说:“那你感不感兴趣?”
“那到底约了晚饭没有?”
“还没。”
“那就约今晚。”她说,“我感兴趣。”
老坪很快去联系了。
可能是她在工作上首次展现出的积极性让他倍感欣慰,这一次安排得很利索,约的地点在一所五星级酒店的餐厅,没带团队,就和她两人,人少,换了一辆节目赞助的越野车,综艺节目录制收尾后就亲自开车送她去,那会儿傍晚五点一刻,正好接近吃晚饭的点,老坪一年到头都有司机开车,这会儿手生,在地下停车场倒车倒了十分钟还进不了车位,龙七在副驾驶赖着,说他逊,没技术就别手痒非要开新车。
“少点儿话。”老坪说。
“帮你倒呗,我上个月刚拿驾照。”
“少点儿话龙七。”
“我兰博基尼都开得飞起来。”
老坪大声“啧”一声,特烦她,紧接着车尾“砰”一声响,整个车身受到阻力摇晃,他立刻看后视镜,龙七仍在副驾驶赖着,她刚拆的一包巧克力豆因为晃动掉了几颗,正低头往衣服上拾巧克力豆,老坪急吼吼地开车门,下车查看,她闲坐着,看车窗外的后视镜。
老坪撞隔壁车位的车身了。
约十分钟后,车主收到消息来了。
是个高高瘦瘦的短发女人,二十五上下的样子,T恤工装裤人字拖,穿得挺随意,老坪在人家来之前绕到副驾驶,让龙七把车窗关上,别下车,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上升的车窗挡住脸,她在里头坐着,一副摆在脸上的“你自个儿谈吧不关我事”,危机公关做得比老坪还溜,老坪挺气的,想想又没什么不对的地方,狠狠敲了一记车窗,紧赶着去处理事故。
但对方一来,看了眼车,又看老坪,开口就说:“哎?您是坪叔吧?”
老坪看她,副驾驶的龙七也瞅她。
“哟,也挺巧,”这女人又看了一眼车,笑意吟吟,不像要追究,反过来向老坪伸手,“您好坪叔,我叫吴尔,我和臧老师正在酒店五楼的餐厅等您呢。”
吴尔。
龙七从后座拿老坪的公事包,往里头找剧本,抽出来后翻到封面,底下一行五号字体。
——编剧:吴尔。
她又看向外头,老坪仿若松一口气,指向后方说车的问题,吴尔摆手:“没事坪叔,我刚看了,就小擦碰不碍事儿,我这车本来就挺旧。”
“老坪。”
这时候,又来人。
抬眼过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过道处闲庭漫步来的臧习浦,看到的是侧影,他的手插着裤兜,挺显眼的花臂,像是随着吴尔来的,仍是不苟言笑的模样,说了与吴尔类似的话:“这么巧。”
而后看向副驾驶:“人没事吧?”
“不会有事的,”吴尔答话,“就车尾碰了一下,倒车问题。”
老坪尬笑。
臧习浦又看一眼车位:“换车了?”
“没有,在这地儿录节目呢,赞助车,我这也两年多没碰过方向盘了确实手生。”
老坪这么说的时候,臧习浦微微笑,朝他的手臂拍了拍。
“我倒吧。”
这句话落下,他走入车位间的过道,龙七在副驾驶看着,随着车门咔一记开,巧克力豆的塑料包装纸在手中“淅沥”一声响,她收回抬着的膝盖,坐正一些,臧习浦入座,车内轻微晃动,又很快平稳,门又砰一声关,车厢密闭式安静,她往驾驶座看,呼吸,臧习浦同样往她落一眼,她说:“臧老师好。”
“好久不见。”
“才四天。”
“挺久了。”
车子启动,朝前挪动,龙七肩头的长发轻微动,老坪在外头目不转睛地打量他们,臧习浦说:“颁奖礼之后走得挺早的。”
他指四天前邬嘉葵“惜败”的亚美奖。
“哦,”她回,“突然懂了臧老师说的一些话的含义,觉得挺没劲的。”
方向盘在他手中转,车子缓缓往后退。
“再多看看,龙七,避免以偏概全。”
“臧老师这次又想给我介绍什么圈子?”
他笑笑:“偏的那个。”
又补一句:“身体好多了吗?”
想反问自个儿身体怎么了,马上想起昨天为和靳译肯“鬼混”而用这借口推了他的邀约,话到嘴边噎了一下,不着痕迹地接上:“好多了。”
“是感冒?”
“嗯。”
“这里虽然是热带城市,但最近来台风,气候转凉,晚上出行要注意保暖,感冒最容易在快痊愈的时候复发。”
他说。
“晚上出行”四个字挺有意思的。
随后,车子顺畅地进入车位,熄火,拉手刹解安全带,他顺手帮她按副驾驶的安全带按钮,与龙七同样这么操作的手碰一起,咔一声响,安全带往上弹。
她没看臧习浦。
收手后就开副驾驶的门,下车,臧习浦将主驾驶的门关上,老坪接住他抛来的车钥匙:“得,谢谢您了臧老师。”
吴尔朝龙七看。
臧习浦正好说:“上楼吧,餐桌上介绍。”
吴尔曾经是国内一所著名医科大学的学生。
读了三年肄业,选择留学海外进修电影相关专业,拍过不少有意思的小短片,见过不少有故事的人,龙七手头上的剧本是她写的,故事是她本人的,这剧本唯一指定的导演也是她,臧习浦在介绍她时没怎么花笔墨。但吴尔这个人很有意思,和臧习浦没什么辈分顾虑,老插嘴,于是龙七很快就把她的故事听完整了,问:“所以这是你本人的亲身经历?”
“经过艺术加工。”吴尔回。
“你这结局女主角最后看上去摆脱了她的原生家庭,但她过得还是挺糟的,”龙七用指头划拉着筷子,“太绝望了,我不是很喜欢。”
吴尔这人笑起来有虎牙,龙七被老坪推了一把手肘:“咱这位女同志没什么文化素养,不好意思,我看这结局就挺有艺术性的。”
“坪叔,”吴尔说,“您倒是我见过第二个夸这结局的人。”
“啊?”
“我这剧本,在各大影视公司文学部里兜转,次次都是一审都过不了的废稿,大多数人连个开头都看不下去,看过开头的觉得故事太平淡,看完故事的又觉得结局太扯淡,您真行,眼光和臧老师一样高,第一个夸这结局的人,是他。”
“哦……”老坪其实没掂量出吴尔是夸他,还是看出他连剧本都没看,在嘲他,应得挺小心,龙七搭腔。
“还行啊,没到看不下去开头的程度。”
臧习浦朝她看着:“对演戏还感兴趣吗,龙七?”
“我对这角色感兴趣。”
“感兴趣哪儿?”吴尔问。
“跟我像。”她的指头往剧本上叩,干脆利落直达其意。
“但是你太好看,”吴尔说,“这戏可没法让你化妆。”
“你是没见过我不化妆的样子,比化妆还好看。”
老坪觉得她这答话的方向不太对,又往底下踹她一脚,补:“这点倒是放心,我们对镜头要求不高,艺人要求不会凌驾于剧本之上,一切为情节服务。”
“演技方面你也可以放心。”臧习浦朝吴尔侧额。
“这戏也没法让你拿工资。”吴尔接着说。
老坪这下没急着替龙七答话,龙七手底下的筷子戳着一块牛肉,臧习浦看过来:“这就是问题所在。”
“这……”三秒后,老坪问,“意思是……?”
“这不是一部能帮人赚票房的电影,我手头有五十万,臧老师友情赞助我五十万,能拉到的投资只有一百万,两百万用来凑一个剧组拍一部电影已经够呛,没有多余的钱支付演员足够的工资,目前组内已确定的演员都是新人,薪酬都低于行业标准百分之五十,本来我想自个儿扛主角,自导自编自演,省钱,所以根本没留多余的资金,但臧老师不同意,“吴尔耸肩,“他说主角得有魂,妈的我就不懂,我演我自己他还嫌我没魂,然后他给我推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