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滑到简宜臻的名字,他笑了一下,这一记笑是有点意思的,龙七问:“熟人?”
“猜。”
随后把她的手机关机,放进自己的裤兜里,用下巴指指副驾驶:“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甭给我扯话题,”龙七不上,“你怎么就熟了?哟,你也兴追星这套?”
“回头我发你点东西,别跟老坪聊了,不是什么大事。”
“你要发我什么东西?”
“你猜。”他依旧说。
第五十八章 糖
龙七没猜,靳译肯就那副死德性,越是理他他越起劲,她就看了他一眼,话都没多说一句,连一声呵呵都没给他,上车了。
出车库时正是下午两点,盛夏的这个时候会来一场短暂的雷雨,电台在放毕业季特辑,靳译肯提了一嘴关于高考的事,问她对成绩的把握,她说:“分数出来之前怎么说都扯,明天查分再看吧,老坪想让我上戏剧学院。”
“你想上什么?”
“我随意,分数够,上什么都行,有水吗我渴。”
她话一落,靳译肯调转方向将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有。”
他下车前把手机留给她,刚开机,手机又来短讯声,仍是老坪,他管不到龙七明天的行程,现在又来管她的账号所有权,因为从昨天生日到现在她都没在社交平台上发布任何回应,粉丝们都巴巴等着呢,老坪建议她发个感恩的状态。
她不理。
老坪又要她的账号密码。
她不交。
回他:今儿不想工作,明天发。
老坪很快复:我就这一个要求,账号我管,你更轻松。
老坪之前还想把她的校园网账号注销掉呢,最后在冷暴力下只退而求其次设置了权限,不允许非好友浏览,他因此常常说她是自己经手到现在最不怕得罪他的艺人。这种性格的艺人最后通常有两种结果:一、黑到死,二、红到死。
老坪说大部分艺人都是前者。
龙七依旧没理老坪。
一声滚雷之后,酝酿许久的磅礴大雨倾盆而至,车窗旁噼里啪啦的巨响声拉回她的注意力,这会儿外面水雾朦胧,便利店内,靳译肯正在柜台前付账。
这么一眼撂过去,人是真的挺帅,个子拔高,气质出众,让他别长残就真没长残,挺好。
他出便利商店的时候,豆大的雨点在他和车子之间划分出一道水线,他冒雨上车。
后来,车子绕过半个下雨的城市,将她带到一座毗邻市中公园的住宅楼盘,楼有三十多层高,建筑设备极其高档,靳译肯在地下车库停好车,直接用小区的业主卡刷卡进电梯,龙七抱着手臂走在他后头,因为昨天睡得晚,这会儿打了个哈欠。
电梯停在二十六楼。
这里的楼,一层就一间单位,占地面积少说也有三百坪,而靳译肯有这一间单位的钥匙,他开了门,斜了斜脑袋让她进去。
“你这是?”
“我爸买下这间单位的时候,我妈不知道,”龙七进去后,他用脚关门,“后来他有了其他爱好,这里就闲置了,你住这儿,让老坪把工作室也设在这里,他乐意。”
罩在家具上的防尘布刷拉几下拉开,这会儿,公寓里的感应灯也陆续亮起,客厅,房间,厨房,小吧台等区域依次明亮,层层叠叠,宽阔又繁复。
“你这儿弄得也太暴发户了。”
靳译肯正按着墙上的操控台调中央空调的温度,笑了笑:“女明星喜欢。”
龙七瞥他。
他调完空调,从果盘里拿一粒糖,拆了锡纸包装扔嘴里:“顾明栋有没有缠你?”
“还行吧,老坪那儿看着他。”
她边答,边走到阳台区域,这里没阳光,两面区域被厚重的窗帘覆盖着,不太明朗。看了一会儿后终于抽出手臂去拉窗帘,唰的一下,声音刺耳,靳译肯循声看过来,龙七在一阵散开的灰尘中咳嗽,随后眯了眯眼,一束黄昏雨后火烧云的晚霞光照射到她脸上,身上,阳台的地板上,光中浮着星星点点的小小幽尘。
雨刚停,阳台外,远方天边落出两道彩虹,一道深,一道浅,两相重叠着横跨半座城市,以金色黄昏为背景,霞光万丈,壮丽得很。
“我可以自杀了。”靳译肯说。
龙七回头。
他单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地嚼着糖,注目着她的方向,说:“老子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彩虹,夕阳,她。
龙七将窗帘重新拉上,屋内的光亮稍纵即逝,她回身说:“别拿老坪做借口,我不住,我住我那儿挺好的,你跟老坪一个德行。”
“什么德行?”
他这一问,龙七还真说不出什么德行,他那边儿拆着第二颗糖,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反正我不住。”
“你牛咯?”
“我牛。”龙七秒回,接着说,“我觉得我现在租的地方挺好,不想换,再说了即使换也是我自己的事,干嘛住你家来。”
“你自己的事?”靳译肯开始低头找齐沙发上的各式遥控器,回她,“那我是谁,哥们?没事一起睡睡觉的那种?”
“你别挑我语病,没意思。”
他摇头笑,龙七接着说:“而且我现在不换居住地是有原因的,我想买房,靳译肯。”
话落,靳译肯看她。
她慢慢地踱着,目视着阳台窗帘缝隙中挤出的一点点夕阳光:“你家房产多自然不觉得怎样,但我没有,我从小到大都没有一个固定的,完全属于我自己的居所,所以我想买房,用我赚的钱。”
沙发上的遥控器都找齐了,他坐着,把它们放茶几上一字排开:“行。”
然后说:“但是你买房的钱,有一半必须我来出。”
“不行,没得谈。”
“我跟你说半个八卦。”
靳译肯一个转舵,龙七没跟上,她还没转头瞅他,他就说:“我说我认识简宜臻,你知道是为什么?因为曾经她挤破头想往这儿住,她想钓我爸。”
“?”
“另一半等我走了再告诉你。”
龙七用嘴型说出“What
the
fxxk”三个词,他好像这才觉得爽了,给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
所以住所的事,暂且搁浅了,靳译肯说是说随她,但把钥匙和业主卡留在了她那里,意思明了。
那天之后的行程就去了机场,飞英国的回程飞机是当天晚上八点的,靳译肯能在这里撑一天已经挺不错了,再多一天指不定就被白艾庭一状告到国内,大作文章去。
“她还是老样子?”龙七提。
这一次问话,靳译肯没回答,他低头绕着手指间那根黑色橡皮筋,仿佛不愿意在白艾庭身上着墨过多。
其实他这次回国的整体状态看上去并不好,全身总被一阵摆不脱的疲惫淡淡笼罩着,仿佛心里有块地方郁结着,重重地拖着他。
他还是个公子哥,但是不太像个少年了。
机场的广播不停播报班次,龙七盘着双膝捧着热茶,头顶压着宽檐礼帽,安静地看了看他,然后无声地喝一口茶。
帽檐遮着她的半张脸,阴影覆盖到她的嘴角那儿。
两人一直无话,直到广播终于播报到他的班次,他才有起身的意向,龙七这时从包里拿出一根他之前丢进去的糖,慢慢地拆糖纸。
靳译肯俯身抱了抱她的肩身,说:“我走了。”
龙七没动身,将糖递进嘴里,等到他走出三步之外,才叫一声:“靳译肯。”
他停步,往她看。
“还记不记得上一回你要走的时候,在离别宴上问过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他口头这么答着,但脑子里似乎想起来了,将手插进裤兜中。
“你问我会不会想你,”她回着,“现在我也有一个问题想问你,你只有一个选择,你是想再听一次我当晚的回答,还是想听我的那个问题。”
“回答。”他毫不犹豫。
龙七无声地含着嘴里那颗糖,在他话落后,抬头看了他。
“你想吃糖吗?”
“这是问题?”靳译肯笑嘻嘻地反问。
“这是回答。”
话音刚落,糖在她的嘴里咔擦一声咬碎,人也站了起来,和靳译肯之间的三步距离被她变为半步,靳译肯仍看着她,她则将右手放到他的脖子上,在他没作出反应之前拉他,拉得他斜过身子,两人的身影在纷繁的人流之中重叠,然后嘴唇相碰,然后辗转,龙七把温热的糖给他,把嘴里的甜味儿也给他,揽着他,与他接吻,足足相贴十秒后,轻轻地放开,双眼近距离地注视着他的眼睛。
“我等你回来。”
这大概是最饱含深情的回答了。
靳译肯那么善于揣测心意的一个人,立马就知道她在向他表达什么了,紧接着就把她的腰身揽住,让龙七与他真正相拥,机场播音连续不断,她的帽子与靳译肯的行李一起落在地上。
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人的付出不能永远都是单向的,既然自己心里对靳译肯的感情已经到了某种程度,那就该向他坦诚一点,她明白这一次主动对靳译肯来说意义有多大,在这段关系里,她从来都是不负责任的那一方,想留就留,要走就走,乃至靳译肯不断屈就她,给她现时的住处,在她的未来计划里占一半席位,都是因为缺一种被她肯定的踏实感,他在这段感情关系里,快成为类似白艾庭的那种角色。
现在龙七给他踏实感了。
正因为如此,直到最后,航班起飞,龙七也没有问靳译肯,关于他腰上那个看上去时日还不久的纤细咬痕,是哪里来的。
第五十九章 照片
出了机场,她给一整天都在吃闭门羹的老坪发了条信息,说明天她复工,把行程表发她。
老坪的反应称得上感天谢地,问一句为什么终于肯了,她回:攒钱买房。
只不过有些事不是单靠突如其来的醒悟和勤奋就可以的,复工第三天,范米再次探班来了,她这一回直奔休息间,一来就把随身的打火机掷到龙七跟前的梳妆桌上,人也抱着臂往桌沿一靠,两指间夹一根还没打火的烟,盯着她,一副要龙七给她点烟的意思。
“范姐……”
“去给我倒杯水。”
范米头也不抬地差使意欲调节的女助理,然后对造型师抛一句:“导演找你。”
好了,人都走了。
龙七在嚼糖。
她的手上在玩一个类似九连环的解环类玩具,郝帅给的,打发时间用的,随着范米这么来势汹汹地出现,她也就抬眼撂了她一眼,嘴里的糖从左边口腔顺移到右边,均匀了甜味儿。
彼时老坪正身处手下另一个艺人新剧开机的发布会现场,留龙七一人在这儿拍MV,她处变不惊地瞅着范米,全身上下只有两处动着,慢慢解环的手指,缓缓嚼糖的脸颊。
范米说:“来一根?”
随后,她两指间的烟一个打转,烟嘴对准龙七,烟头对着自己。
龙七的视界往下飘,注意力收回到解环游戏上。
“不抽。”
“我教你。”
龙七不回她。
“老坪说你乖,导演说你文静,”范米这么说着,烟嘴又一个打转到自己那边儿,掳过桌上的火机,打火吸一口,再放一口气,烟雾在嘴边飘得四散,她朝着坐着的龙七俯下一点身子,“我不太信。”
说完收回身子,手指头点了点烟,一缕薄灰往下落。
龙七手里的金属环解开了一个,放到桌上,不急不慢地解下一个。
这个时候,范米轻轻地将手摁到她的双手上,化妆镜周边的灯穿透烟雾照在两人之间,等范米移开手,一小叠相片无声无息地躺在龙七的膝盖上。
相片里,龙七站在昨日酒店的门口夹烟打火,宽檐帽遮了半张脸,却有辨识度分明的下半张脸,打火的手法娴熟,一帧一帧都被定了格。
倒数第二张照片,她叼着烟看手机。
最后一张照片,她和靳译肯讲话,靳译肯的身子挡住她半个侧影,镜头没拍到两人的脸,他俩顶上的酒店标志却被拍得十分清晰。
整体像素模糊,但该抓的重点一样没落下,龙七安静地看着,范米安静地抽着烟。
“我向来不相信,进这圈子的能有什么好女孩。”她缓缓说。
老坪平时不准她碰烟还是有点道理的。
“让我想想你家经纪人给你的定位是什么,偶像?年经轻轻就抽着烟和男人开房过夜的偶像?架子摆得可真高,真正上镜就不准这不准那了,拿着学生身份当借口,搞得我以为你家教有多好。”
范米说得直白,口气实打实的居高临下,一副“既然被我捏住了把柄就接受我的侮辱吧”的作势,龙七抬额看了她,范米以同样的眼神盯着她。
“不是我想欺负你,妹妹,歌是我的,我的歌不是写给你的,我不想你出现在我创作的东西里,不管你是以什么方式上位,跟我们那蠢老板勾搭了也好,跟什么投资方的儿子有一腿也好,我要你撤,你不主动,我就让你被动。这会儿我在跟你谈交易,你明白了吗?”
烟雾缭绕,灯光刺眼。
在这么一长串话语后,在长久的对视后,龙七手下咔哒一声响。
范米循声往下瞥一眼,又迅速回到与龙七的对视线上。
龙七这会儿,将第二个铁环解了。
铁环咔地一声放桌上,她斜了斜脑袋,将隐在发丝后的耳机摘下来,仍嚼着糖,淡定地看着范米。
“去啊。”
她说。
“你拍到的又不是我介意的东西,也不是我见不得人的秘密,爱给谁看给谁看。”
……
“所以去啊,随你。”
……
范米指间的烟草烧着,龙七的糖嚼着,两人的对视线上,谁也没退下阵来。
前段日子被老坪压着不让她跟范米有正面接触,各种讽刺性的语言也勉强像海绵一样收了,现在还真当她是个好欺负的主,堂而皇之地跨过老坪和她谈交易,殊不知她出了名的硬气,老坪尚且能考虑到大局,她?
撕呗。
范米有那么几秒看得出来是在反应,随后化妆间门口传来几声急促的敲门声,工作人员来催了,范米随即凑近她压低着声音说:“你不介意可大众介意,网民介意,谁让你红谁介意!”
“身败名裂而已。”
龙七秒回。
几乎是话落的同时,化妆间门开,范米将烟摁进相片堆里,升腾起一股难闻的胶味儿。
她夹带着一股狠劲走了。
与范米擦肩而过的是毫不知情的郝帅,随着门被砰地一声砸上,郝帅双肩一抖,而龙七从糖盒里拿一颗新的软糖,递进嘴里,再将耳机塞回耳朵。
郝帅问发生什么了,要不要给老坪打个电话问问。
她把眼闭着,说:“没什么。”
好一会儿后,再从兜里掏手机,编辑了一条短信给靳译肯发过去。
下午,老坪没有打电话来,从这可以看出范米还没找他谈所谓交易,这说明两点可能性,第一,范米不想跟老坪直接对垒,她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事儿她没底。第二,范米是个疯子,打算直接跳过交易就把照片撂网上,让公司在舆论压力下撤下形象受损的龙七。
但这并不一定就能把简宜臻换上去。
换下一个名声大臭的人,又让另一个名声发酸的人顶上,这逻辑有问题,按照老坪的说法,简宜臻现在这咖位怎么着也没法轮到这份工作了,唱片公司是想让MV锦上添花才找龙七,但简宜臻的目的是想靠MV翻盘,那是雪中送炭,这抹炭黑谁肯沾。
范米想送根稻草给她的铁闺蜜,真情可鉴,但大家都不想陪玩儿.
“米姐她是个音乐天才,”拍摄间隙,乐队成员提了这么一茬,“可惜人太执着了。”
龙七不止一次听人这么叹息过。
老坪也提过范米这人要是不那么意气用事的话,按她的才能早就大有发展,可惜。
“要是能邀她给你写一首歌就好了。”在刚接到MV邀请时,他还这么设想过。
而到了傍晚拍摄快结束前,简宜臻本尊来了。
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以前在新闻里见到这名女艺人时,总见她周边一大批记者的长枪短炮镁光灯与十几保镖开道,现如今低调多了,身边只跟一名小助理,包、外套都是搁自己手肘上挂着,挽着头发,戴着墨镜,皮肤很好,妆只化了一个偏深的红唇,带着点浮华过后的虚弥气场。
但她真的挺漂亮。
她来时,龙七正靠在拍摄仓库的一根石柱旁看下一场戏的脚本,简宜臻与导演和班卫他们聊了会儿,然后,就到了龙七这儿。
龙七的造型还处于MV中的年少不良阶段,外套落在半肩,整个人吊儿郎当的,看上去不太友好,尽管如此,简宜臻还是主动向她说了第一句话。
“你真好看。”
一个美人,对另一个美人说,你真好看。
龙七往她看一眼,简宜臻的唇边有微微的笑意,接着降下视线看她手中:“是明天的戏本吗?看得这么认真。”
龙七说:“今天的。”
她说:“拍到哪儿了?听说年少阶段的戏份快拍完了。”
“快了。”
她说:“加油。”
这么说着,嘴边的笑没有收。
墨镜也没有摘下来。
“谢谢。”龙七说。
接着貌似结束了对话,但偏偏在龙七收注意力的时候,简宜臻突然摘了墨镜上前一步,伸手扼住龙七的下巴,她的高跟鞋与龙七的靴子仅差半步之遥,龙七本能性后退一步,两人之间的气息相互对冲,旁边两人的助理都惊了一跳。
“我看见你被偷拍的照片了。”她低声说,“你真像以前的我。”
“年轻,漂亮,和骄躁。”
两人在这个无人关注的小角落里毫厘相视,她离龙七越来越近,乃至最后凑到了她的耳边:“米儿想把你的照片公之于众来替我换取角色,但我说算了,我觉得大家不如各退一步,毕竟世上还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方法。”
然后,抚着龙七下巴的手缓缓移到龙七的肩上,拍了拍:“加油,合作愉快,小美女。”
简宜臻这么说完一大段悄悄话后,将手上的挎包和外套扑通一声甩到助理怀里,助理猝不及防地往后退一步,等到简宜臻重新戴起墨镜,助理就忙不迭地跟着主子走了。
走了!
龙七回头问柱子后的郝帅:“她有神经病?”
“你的脸没事吧?”郝帅怕简宜臻的指甲藏毒,故意毁容。
这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龙七的情绪正要炸,郝帅怕是老坪来电,唯唯诺诺地提醒她看,她动作带风地从衣袋里掏手机,低头撂一眼。
而这一眼后,龙七那股略带浮躁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要说出口的话也止住,她盯着屏幕,没有动作,安静无声。
三个小时前,她发给靳译肯一条消息。
——你上回说的简宜臻剩下的半个八卦是什么?
三个小时后,此刻,靳译肯发来两张图片。
这两张图片右下角都标有拍摄日期,显示摄于同一天,只是一个在上午,一个在下午。龙七边看,边将额前的长发往后捋,郝帅问她是什么,她摇着头把手机塞衣兜里,吸了一口气。
……
这个简宜臻,为了翻盘,都做了些什么啊。
第六十章 循环
没过几天,消息过来了,龙七的戏份拍到年少阶段截至,后头的成年阶段改由简宜臻顶上,换言之,两人平均分配同一角色的不同时期;再换言之,龙七被玩儿了。
老坪出奇的愤怒。
但他表现得出奇淡定,头一回事就是先去把酬金给搞定,由于对方违约在先,龙七照样获得整支MV的酬金,不仅如此还另入一笔违约金,老坪把酬劳这事儿的主动权抓稳后才飙情绪,但也只是关门对龙七说一句:看吧,这圈子就这么没谱,你不牛逼,人家想换就换。
龙七啃着苹果,从化妆镜的反射中看他一眼,化妆师给她卸眼妆,她闭眼。
“妹子,”化妆师说,“你的底子是我见过的女艺人里算好的,好好保养啊,姐看好你,没事儿咱下回再合作。”
化妆师经过几天的相处还挺喜欢龙七的,说她上妆配合,不作不矫情。
“唉,那一位不好伺候吧。”女助理适时搭了一嘴。
谁都晓得“那一位”指谁,化妆师也没当有外人,呵呵笑一声,耸耸肩。
“范姐真把简宜臻带进组了,也是牛。”郝帅也搭了句嘴。
“范姐和那一位一向亲近,两人认识的年头也有十几年了。”化妆师应和。
老坪没参与话题,他在化妆间踱来踱去用手机发消息,等龙七卸完妆,人都下去后,他关上化妆间的门,搬了一张椅子坐到龙七面前。
“知道简宜臻为什么能翻盘吗?”
他问。
龙七透过镜子瞥他一眼。
“知道我为什么占理但没法手撕他们吗?”
她对着镜子拨头发,还是没答,老坪见她不认真,干脆把自个儿的手机撂桌上,手机屏幕里是前几天她和靳译肯的偷拍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