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华汗颜,知道他指的是先前田彬的那番交代,到底是自己理亏,气焰登时矮了半截。
“我……我想看百戏……”她小声道。
“百戏?”元煜扬眉。
这话声音低低的,像是**。安色伽他们,脸上露出心照不宣的笑。
“王公子方才对这馆中的美人不冷不热,我还以为是招待不周,”他搂着一个女子,张口品尝着她喂来的葡桃,“原来,还是喜欢中原口味。”
初华的脸登时一热。
元煜却道:“美人都是这世间的宝物,只是安公子也看到了,我才离开不过片刻,家中这位已经寻了来,着实无法。”
“哦?”安色伽一愣,看看初华,暧昧地大笑起来。
他仔细地瞅了瞅那个女子,倒的确是漂亮,精致的面容,胭脂淡扫,一抬眉一抿唇,皆是说不出的风情。安色伽也见过不少中原女子,不过这沙邑毕竟地处偏僻,西域更是遥远,生得似王公子怀中这位模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安色伽唇角勾了勾,眯了眯眼睛,缓缓啜一口酒。
初华被元煜那番话刺得发窘,抬头,却见元煜一边饮酒一边盯着她,似笑非笑,警告的意味十分明显。
“吃葡桃。”元煜将一串葡桃拿来给她,体贴地说,“你不是很爱吃么?”
初华瞅他一眼,嘴角扯了扯,接过来,忍气吞声陪他演。
乐声再起,舞伎们鼓乐相伴,踏着丝毯翩翩起舞。轻纱半掩,腰肢扭动,像蛇一样,柔若无骨。
初华一边吃葡桃一边看着,再瞅瞅那个被美女环绕的安公子,心想真是应有尽有,怪不得男人们爱来这种地方。
想着,又有些腹诽,这么美的事,躺平享受就好了么,非要拉她做挡箭牌,装什么装……
安色伽亲自为元煜斟了一杯酒,“王公子先前订的一千匹良种,下个月便可到货,不过么……”他看看元煜,“近来春旱,想必公子也听说了,这些马的价格,恐怕要涨一些。”
“涨多少?”
“每匹加价三成。”
元煜淡笑,道,“安公子,你我交易不少。春旱之事,在下有所耳闻,比起五年前那次,却是轻了许多。五年前,公子加价两成,这次反倒要三成?”
安色伽颔首,道,“我亦觉得这价着实为难,只是羯人近来阻了商路,运费也要涨些。这样吧,看在多年交情,两成五。”
“一成五。”
安色伽微微变色,“两成,不能再退。”
“一成七。”元煜看他一眼,“安公子若指的是武威那商路,我闻得可靠消息,近来已经通了。你我既然要做长久生意,便各退一步,如何?”
安色伽无语。
片刻,他低低笑起来,摇摇头,爽快地说,“我那些家人都说王公子是个精明人,如今一见,果名不虚传。此事如公子所言,就此定下!”说罢,举杯道,“公子,请!”
“多谢安公子。”元煜亦笑,“请。”说罢,将酒对饮而尽。
“公子,再来一杯……”元煜旁边的美人不甘冷落,见他就被空了,捧着酒杯贴过来,娇声道,“多喝些……”
初华瞥瞥她,只见那脸上明眸红唇,妆画得勾人,也不知道薰了什么,香气浓得让人想打喷嚏。
许是发觉初华在看,那美人妩媚一笑,微微挺了挺胸。
嘁……初华看着那深深的沟,窘了一下,别开脸。
元煜发觉,看了初华一眼。他笑笑,转向安色伽,“公子,不知这馆中可有百戏?我的美人发火了,非要看百戏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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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心结

“百戏?”安色伽讶然,片刻,看着初华笑了笑,“百戏么,公子的美人还真是问对了,这琉璃馆,最出名的乐子之一,便是莫多都家的百戏。”说罢,问怀里的女子,“我记得莫多都的百戏每晚都有,不知开始不曾?”
女子娇笑,抚着他的胸口,“早开始了,这时辰,大概就要演到那腾云化雾了。”
安色伽拧一把女子的腰,笑了笑,即刻命仆人们将锦榻摆出门外去,招待元煜观看百戏。
初华没想到元煜真的让自己看百戏,眼睛亮亮的,见着开了门,便迫不及待地想出去。不料,肩膀却被元煜的手臂揽得死死的。
“如此,可麻烦了安公子。”元煜温文道。
安色伽道,“王公子怎这般客气,请。”
二人你揖我让,缓步出了厢房。这楼中的阑干不高,坐在边上,正好能看到大堂里的百戏,位置绝佳。
初华好不容易等到元煜带着她走过去,连忙扶在阑干上,兴致勃勃朝下方望。只见那个穿着彩衣的人还立在那里,一个女子在台上跳着胡舞,转圈转得风一样。彩衣人拿着一块宽大的红绸,在女子面前突然一挥,女子就变成许多漂亮的鸟儿,叽叽喳喳腾飞而起,绕着宽敞的厅堂飞来飞去。
看客们爆发出热烈的叫好之声,初华亦是觉得赏心悦目,抚起掌来。
“那女子,怎会不见了?”元煜缓缓的声音传来。
“是台子的机关。”初华看着那边,解释道,“事先在台子上做一块活板,”
“哦?可看不到洞口。”
“那人将红绸放下的时候,就已经遮起来了,就算有破绽,大家也会盯着那些鸟儿不去注意。”初华兴致勃勃道,“其实幻术的演法大致就是那样,环环相扣的细处,才能看出本事高低……”
她说着,忽然发现元煜不知道什么时候挨在了身后,挨得很近。初华一边是柱子,元煜一手伏在阑干上,刚好将她夹在中间。
初华大窘。方才在厢房里,两人虽坐在榻上,却其实隔着些距离,可现在……
“怎不说了?”元煜发觉,道。
“你……你走开些。”初华小声道。
“放松。”元煜声音淡淡,“看看周围。”
初华讶然,朝四周看去。
果然,各层楼的厢房里,都有客人出来观看,还有大堂的那些看客,无一例外的左拥右抱,调笑连连。
安色伽更是豪气,倚在榻上,左边喂果子,右边递酒,后面一个掐肩的,身前一个捶腿的。他得意洋洋,看着楼下的表演连声叫好,让从人去打赏金子。美人们倚在他怀里,笑得春光明媚,安色伽搂过一个来亲了口,活脱一个下流胚。
“我已经说了你是我带来的美人,不装得像些,人家怎么信?”元煜大言不惭。
初华瘪瘪嘴,只得不再说话。
再看向那台上,莫多都又走了出来,耍了几个拳脚之后,将手一挥,浓浓的烟雾腾起,他像踩着云雾一样,飞到了半空……
初华看着,却有些心猿意马起来。她发现自己的感官变得有些灵敏,无论如何也无法忽视掉身后的人。耳畔,隐约传来来呼吸的起伏;而背上,几乎能感觉到他胸膛的温热。双颊上好像被太阳晒伤了,隐隐发热……
楼下又传来一阵叫好声,莫多都正向台下的人行礼致意,各种钱物飞到台上去,他和弟子们满面笑容,应接不暇。
元煜看看那边,片刻,却又将目光收回,落在身前的这颗脑袋上。
初华的头发黑而柔软,梳着垂髻,样式寻常,但元煜觉得很好看。几朵小花簪在上面,映得她的半边侧脸水灵小巧,脖颈洁白。
还有那淡淡的味道,元煜又嗅到了,萦绕在鼻间。
那日在马车上的那种怪异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莫名的,元煜心中又想起了那个问题。
她到底用的是什么香?
*****
田彬带着人,在琉璃馆四周监视着,确定没有异状。
好容易挨到夜深,他看到元煜的身影从里面出来,心登时大大地松下。
他连忙发了个暗号,收了队。扮作仆人的侍卫们拥着马车过来,接元煜上车。
元煜与安色伽作别的时候,田彬走上前去,忽然,看到元煜身旁立着一个女子。她二八年纪,穿着一袭曳地长裙,虽只有侧脸,却能看出那是个美人。
殿下居然带着个女子,田彬有些诧异。
正瞅着,忽然,那女子转头过来,秀致的面容,似曾相识。
呃?田彬愣住,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
“今日蒙公子宴请,在下感激不尽。”元煜微笑着对安色伽说。
安色伽亦笑,“王公子远道而来,我无所招待,照顾不周之处,还请见谅。”说罢,又道,“不知公子明日有何安排,我往郊外打猎,欲邀公子同往。”
元煜道:“安公子好意,在下心领。只是家中事务繁杂,在下明日一早要启程,不便停留。”
安色伽看着元煜,颔首,未几,却看向初华。
他唇角弯起,道,“我久闻中原美人温婉似水,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子将来若有了空闲,不妨到我疏勒国做客,西域的美人亦是多姿多彩,保管公子饱览无遗。”
嘁。
初华听得这话,心中不屑。
什么饱览,安色伽着不要脸的,她要真是朔北王的什么美人,说不定此时就立刻气得跳起来把他灭了。
元煜莞尔,道,“安公子盛情,在下定不错过,后会有期。”
二人笑语晏晏,一番寒暄之后,元煜携着初华朝车驾走去。
登车时,田彬一直看着初华,狐疑不已。
初华眨眨眼。
“回客舍。”元煜吩咐道,驭者即刻扬鞭走起。
*****
车轮辚辚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附近酒楼伎馆的乐声和欢笑声接连不断。
光照透过细竹帘,忽明忽暗,元煜终于得到了清静,深深地吸了口气。
初华坐在一旁,瞅瞅他,有些不安。
虽然他似乎对自己的突然闯入并未生气,但是单独面对着,初华还是觉得有些小小的不安。
“我真的是想去看百戏,你也知道,那是男人的地方,我不够钱,只好穿着女装混进去。”坐了一会,她解释道,“我真的不是故意打扰你的,都是凑巧。”
“嗯。”元煜不置可否地应道,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你方才也做得不对。”初华酝酿了一会,终于鼓足勇气。
元煜睁开眼睛。
“什么?”他瞥了瞥她。
“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可你……你为何一直那样……”初华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声音结巴。
“那样?”元煜扬眉,“什么那样?”
“就是那样!”初华红着脸,有些气恼,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那有什么错。”元煜毫无愧疚,“孤说了你是孤的美人,难道相敬如宾,别人一看就是假的。”
“谁要你说什么美人,你可以说我是侍女啊。”初华瞪着他,“你……你欺负人!”
这时,马车停下,侍从在外面禀道,“殿下,客舍到了。”
元煜应了一声,掀起车帏,却回头。
初华望着他,小脸气鼓鼓的,眼睛却亮得如同清泉。
元煜狡黠地一笑,低声道,“欺负你,又怎样。”说罢,下了车,扬长而去。
事情落定,高枕无忧。
这客舍,元煜花了大价钱包下,来往并无闲杂之人,客舍主人见到这么大方的客人,伺候得周道。
元煜回到房中,即刻泡了个澡,将脸上的假胡子除下,登时觉得没了负担。
水汽氤氲,他在水中闭气,片刻,浮出水面。
神清气爽,白日里的所有汗腻,伎馆中浑浊的气味,还有那波动的心绪……似乎都已经除尽。
可是,元煜却忽而觉得,还有一股味道浮在呼吸之间。
他皱皱眉,猛嗅了嗅,并无异状,可待得静下来,却又似乎隐约飘荡。
元煜想起从前,宫中一位精于调香老内侍告诉他,最好的香,那是可以沁入心中的,就算炉中无物,也能让人时时念着……
烛光在屏风外闪动,元煜望着头顶团团的雾气,不再动作。
虽然元煜一直知道夏初华是女子,但是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连浴室那样的地方闹过两次不愉快,也并没有很当一回事。因为他觉得,夏初华这个人,穿上男装,有时比男人的本事还大,他实在无法将她看做女子。可是如今,这心境却起了些变化。想起她忽然穿着女装出现时的样子,元煜就会觉得自己的思绪被捉住了一般,进而想起那脖颈上细腻光滑的皮肤,还有那幽淡的味道……
元煜靠在桶沿上,有些怔怔。
他不是个会对自己撒谎的人,意识到自己的心思之后,他并不诧异,却觉得啼笑皆非。
从小到大,他见过的女子成千上万,什么样的美人不曾见识过?环肥燕瘦,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元煜欣赏她们,但是他从不曾流连驻足。他曾经不羁,曾经傲慢,骑马仗剑,便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是在朔北磨砺多年之后,他已经学会了谦虚地面对命运。他知道每时每刻都有可能应对突然而来的战事,对于他而言,性命都不是自己的,又拿什么去许给别人?
夏初华或许是与众不同的,她性情坚韧,她身上的技艺能抵上一支奇兵,但是,她仍然是一个女子……
元煜将头埋入水中,直到胸中的气用尽,才冲出水面。
他抹掉脸上的水,望着屏风上的烛光,目光已经变得沉静。
“殿下心愿,决定皆在初华。小人别无所求,只盼初华若愿意留下相助,殿下万万保她平安。”
那日的村宴上,何叔神色和蔼,这般对他言语。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财源滚滚~
一边看春晚一边码字,果然效率很低,今天就这么多吧~(要相信文中陷入恋爱的小年轻是无敌滴,嘻嘻……)
ps:我是不是没提过元煜一直戴着假胡子,汗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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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授渔上

虽然十分舍不得,但是当夜,初华还是将身上女装脱了下来,对着镜子,又惋惜地将那梳得漂亮的双鬟拆下来。沐浴过之后,初华将那美丽的裙子和花饰摆在榻上,看了又看,直到觉得困了,才小心翼翼地叠好,收进包袱里。
第二日,她仍旧束发聚顶,一身男装。侍卫们见了她,眼神都怪怪的。田彬也是又诧异又好奇,想问,又不敢问。
启程之事已经预备妥当,初华抱着将军,才走到客舍前,就见到元煜也走了出来。
四目相对,初华不由地止住脚步,望着元煜,打招呼,“殿下。”
“嗯。”元煜淡淡应了一声,神色无波无澜,也无所停顿,径自从她面前走了过去。
服侍元煜上车的时候,田彬实在忍不住,轻声道,“殿下,小人有一事想问。”
“何事?”
“那位夏公子,究竟是男是女?”
元煜转头看看他,那目光让田彬忍不住缩了一下,忙解释道,“昨夜去那琉璃馆,有许多弟兄也看见了,都在问……”
“田彬,动动脑子。”还未说完,元煜打断,又好气又好笑道,“男子什么样,女子什么样,用问么?”说罢,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她是客人,在营中只能是夏公子,告知侍卫们,昨夜之事一律不得议论,也不得传开。”说罢,一提袍裾,登上车去,留下田彬愣怔不已。
男子什么样,女子什么样……?
田彬回味着元煜的话,只觉心中越来越敞亮。
女子……那夏初华竟真的是女子!那么,殿下他……田彬兴奋起来,这么说,他们殿下,不是断袖!
田彬几乎想仰天流泪,多谢皇天后土,多谢先帝祖爷爷!可电光石火之间,他又想到了另一些事。
夏初华是女的,那么……那甘棠宫,还有那浴室……
田彬想起夏初华的尖叫,和元煜那黑沉沉的脸色。
面上灼灼烧烫,田彬只觉得热气从脖子冲到了耳根,好像雷劈过一样。
*****
太阳光还未冲破薄暮,元煜一行人已经离开了客舍,在城门交验了文牍,出城而去。
还未走远,已经有人飞快地奔向琉璃馆。
厢房中,珠帘轻摇,纱帐低垂,残香带着暧昧的味道,弥漫在温软的空气中。
“你确定?”摒退旁人之后,屏风后面,传来安色伽的声音,带着隐隐的惊诧。
“确定。”来人低声道,“小人带去辨认的那人,曾在五原待过,见过朔北王。”
话才说完,安色伽已经从屏风后出来。他身上披着宽松的薄衫,露出健美的胸腹。
来人凑上前去,继续道,“他说那人面上虽然有须,但是仔细辨认,还是能看得出来。商旅中的一些人,亦有几分面熟。”
“哦?”安色伽目光明亮。
“朔北王么?”他抚着下巴,目光明亮,片刻,低低地笑起来。
“主人,”来人问,“可要做些什么?听说,中原的皇帝十分讨厌朔北王,主人一直想开拓中原的商路,如果……”
“什么也不做。”安色伽挥手道,“相反,此事不可告知任何人。”
来人讶然。
安色伽神色慵懒,从旁边的盘子上取来一串葡桃,摘下两颗,扔进口中。
“商路算得什么。”他唇角勾着,意味深长,“比起那个没用的皇帝,朔北王能给我更多。”
*****
元煜没有再耽搁,离开沙邑之后,轻车就驾,一路往东。
几日之后,五原在望,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
车马驰过城门,大将军府面前早已有许多人在等候,初华才下车,就看到了立在前方的文远,还有……暮珠?
她眼睛一亮。
“初华!”暮珠见到她,一脸激动的样子,快步跑过来。
初华亦是又惊又喜,看着她,“你怎么来了?”说着,忽然脸色一变,“难道睿华……”
“不是不是!”暮珠连忙摇头,笑眯眯道,“大王没有来,他在中山国可好了。他那边都安稳下来了,想着你在此处孤零零的,就让我来照顾你。”
初华听得这话,心中高兴,又感动十分。
她之前不让睿华派人来,是因为他刚刚夺回了中山国,正是缺人的时候。可是睿华还是关心着她,仍然派了暮珠过来……
“我好好的,要什么人照顾,睿华真是的。”初华埋怨着,心里却暖洋洋的,眼睛笑得弯弯。
有一个亲兄长,果然是大好事呢!
这边高兴地说着话,元煜那边,文远跟他见了礼,看元煜瞥着初华和暮珠,解释道,“中山王说王妹乏人伺候,特地遣了这位女官过来,几日前刚到,未及告知殿下……”
“知道了。”元煜颔首,说罢,径自入府。
暮珠和初华阔别多时,一朝相见,滔滔不绝。二人回到初华住的院子到了,才进门,突然见到男女仆婢十人,齐刷刷地向初华行礼,“拜见公子。”
初华吓了一跳。
暮珠得意地笑,道,“这都是大王遣来伺候你的。”说罢,拉着她入室内,将睿华的信递给她。
初华两眼发光,连忙接过来,仔细阅读。
信中,睿华说了些他的近况,国中的近况,还有一些思念的话。他说这些人都是可靠之人,让初华尽管差遣,最后,希望她这边快些完事,早日回到中山国去。
初华看着,有些讪讪。朔北王原有意放她早日离开,她却主动留下,如果睿华得知此事,不晓得会不会生气……
“大王说了,你要扮男子便由着你,这些人都会保密。”暮珠说着,笑笑,“初华,大王可厉害了,他发布了赦令,追随董氏之人,只要有意悔改勇于揭发,则既往不咎。故而那些余孽兴了几次小风波,都未得逞。这两个月,大王将董氏、冯氏的余孽翦除得干干净净,国中再也没人敢作对了。”
初华亦是高兴,想了想,道,“余孽?董氏和冯氏的家人,都关起来了么?”
暮珠道:“关起来?才不呢,谋反可是灭九族的罪名。董氏和冯氏,如今可没有一个人活着。”
初华愣了一下,她记得,那时在中山国的时候,曾看着军士将董氏的族人押出来,足有四五百人,其中,有不少的妇孺。
暮珠见她神色微变,知道她的心思,道,“初华,你该不会觉得大王暴虐?”她叹口气,“初华,政变就是如此。别忘了,若失败的是大王,他们也不会手软的。且朝廷一心拿惩治反叛做文章,就算大王想放过他们,朝廷也不会放过。”
初华看着她,想到睿华被出卖的事,还有齐王,还有皇帝和朔北王……心中叹口气,的确,这些王公贵族,看着风光,可是要冷酷起来,连亲情也讲不得。
心中闷闷的,她索性不再说此事,问暮珠,“睿华身体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