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宏没有回办公室,而是直接走进了吸烟室,点燃一支烟,她只是吸了一口,就任由烟丝兀自燃烧殆尽。
脑子里冒出了辞职的念头,虽然她知道,保全了自己,就维护不了公司,若要找到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除非是路云帆自己良心发现。
想到那个周六的夜晚,他几乎是咬着牙地说:“一个晚上,30万,你还不满意吗,安经理?”安宏就脸色发白,脑门冒汗。
熄灭香烟,她去卫生间洗手,刚巧路云帆从男洗手间里走出来。
两个人看到对方,都是一愣。
自从周六晚上她丢下他逃离街心公园,已是数日没有正面碰头。
安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路云帆粲然一笑:“安经理,怎么还不下班?”
他似乎心情很好,笑得那么好看,安宏有一瞬间慌了神,思索了一会儿后,问他:“路总,听说你想去Y县玩?”
路云帆点头:“那是看油菜花的胜地,安经理在T市那么多年,有没有去看过?”
安宏笑:“还真没有。难得路总那么有兴致,不如我们就这个周末去吧。”她特意强调了“我们”两个字。
路云帆笑:“好啊,真是看不出来,安经理那么敬业,连全陪导游都会做。”
安宏装作听不懂:“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周五下午出发吧,我先下班啦,路总再见。”
有一些话,总是要说清楚的。
有一些债,总是要还的。
转身离开,安宏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只是她没有看到,在面对她的背影时,洗手台前的那个男人,也瞬间换成了一张冷冰冰的面孔。
作者有话要说:上班了ToT


安安,好久不见

安宏收拾了东西坐电梯下楼,到一楼后,电梯门一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安宏吓一跳,定睛一看,忽然无比欣喜:“嘿!陈航,什么时候来的呀。”
面前的男人30出头,体型修长匀称,发型清爽,笑容温和,戴一副无框眼镜,此时正笑嘻嘻地看着她。
“这里有个研讨会,离你公司不远,想想你快下班了,过来碰碰运气。”
“哎呀,多久没见你啦,都两个月了,走,我请你吃饭去,坐我车。”安宏拉着陈航就要往外走,阴郁的心情仿佛都好了许多。
此时另一部电梯也停在了一楼,“叮”一声后,电梯门缓缓打开。
陈航无意中看了眼从电梯中走出来的人,像被施了定身术般站住不动了。
路云帆也看到了他,愣了愣,继续一步一步慢慢往外走,像是看到一个陌生人。
安宏拉着陈航让到一边,路云帆背脊挺直,紧抿着唇,从他们面前缓慢地走了过去,虽然不明显,但还是看得出他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古怪。他径直走向大厅出口,一眼都没有再看他们。
短短数十秒,漫长如十年。
陈航看着路云帆微晃的背影,又看看身边变了脸色的安宏,惊讶到极点。
刚想说什么,安宏就制止了他。
“别说了,我们去吃饭吧,一会儿我慢慢告诉你。”
在沸腾着冒着泡的火锅边上,安宏埋头大嚼,陈航是一脸石化的表情。
“就是说,你和路云帆,这一个多星期,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然后,他装作不认识你,你也装作不认识他?”他拿起湿纸巾擦去额头细密的汗,不知是因为火锅的辣,还是因为心中的诧异。
安宏笑着点头:“没错,是不是很有趣?”
“有趣?”陈航眯起眼睛,摘掉眼镜放在桌上,“我看你们两个是变态才对。”
安宏放下筷子,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是有点变态。不过还多亏了这变态。”
“?”陈航疑惑。
“这一个多星期,我和他,不管是独处时还是在人前,都跟演戏一样,我们俩演得多好啊!都能得最佳男女主角奖了,整个公司都没人看出我们认识。一开始,我觉得别扭,两个人明明认识,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呢?可是,他就那么看着我,心安理得地叫我‘安经理’,我就想,路云帆,你要演,我就陪你演啊。”安宏低头喝饮料,又叹了口气,“还幸亏了这演戏,要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陈航靠着椅背抱着双臂看她:“安宏,都那么多年了,你现在过得不错,就不要再沉溺在回忆里了,你知道我的意思。”
“我也许是过得不错。”安宏移开视线,不知望向哪里,悠悠开口,“可是他呢?他过得好不好?你也看到他的样子了,凭你
对他的了解,你认为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陈航正色说:“我并不了解他,真正了解他的人,是你。”
安宏收回视线,看着他,问:“陈航,你说他是不是很恨我?”
自己恨她吗?
路云帆不知道。
站在现代宾馆28楼豪华套房的落地窗前,这座城市璀璨华丽的夜景尽收眼底,他静静地陷入沉思。
创意大厦的项目投资很大,宇华集团相当重视,他作为执行总经理,在看到投标报名单位中那个公司的名字时,立刻就决定了要亲自实地考察,令公司的几位高层都大吃一惊。
这么多年来,他只是知道她生活在那个城市,工作在那个公司,却从来没有勇气去到她身边看哪怕是一眼。
六年了,不算太长的时间,但也绝不是弹指一挥间。路云帆曾经无数次地设想过再见到她的那一刻,可一次又一次,总是下不了决心。他的心已经冷了,那种心灰绝望、痛彻肺腑的感觉,他这辈子都不想体验第二次。
可是,可是,在心底里,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他想见她,他想见她!他想问她很多话,他想要解开困扰了他六年的心结。所以,这一次,他盯着那张报名名单看了很久很久,终于决定勇敢一回。
从机场到丰源的路上,路云帆一直在观察这座城市。它有茂盛浓密的景观树,街道干净整洁,路边的隔离带里种满了盆栽小花,拼成一幅又一幅美丽的图案。
车子经过一条城中河,河边的柳树正冒出新芽,一株株鲜嫩翠绿地舒展着,河中有仿古游船经过,能看到数对结婚的新人在河边拍婚纱照,幸福满满地洋溢出来。
到了市中心,又换成了一派繁华景象,各种高档写字楼、大型百货公司、超市、服装市场鳞次栉比,街边还有一排排经营各地料理的食肆,T市是有名的美食天堂。
六年来,她就是生活在这座城市。
路云帆能够想象她坐着公交车或是地铁上下班,在车上护着包随着人潮挤来挤去的样子,她一定是面无表情的;终于找到座位坐下来以后,她一定会开始小鸡啄米般地打瞌睡;周末的时候她会和同事一起唱K、吃饭、购物;她一定很喜欢那家红底黄字招牌的火锅店,她说过暖色调会勾起她的食欲,而火锅,又是她的最爱之一;她是否走过这条街?是否去过那个电影院?是否会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辗转难眠?她…会不会让其他男人牵起她的手?
脑中浮出陈奕迅的那首歌,安宏,是他路云帆命里注定的劫数。
“我来到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只是没了你的画面
我们回不到
那天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喧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么想和你见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变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喧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他闭上眼睛,心里说着:“安安,好久不见。”
周四晚上,安宏终于和赵德生见了面。
赵德生的脸色很难看,因为安宏已经连续推了两次他的约会了,两个人一个多星期没有见面,他自然是很有想法的,但是看看安宏,却是一副麻木的表情。
“安宏,安宏,点菜吧。”服务员等在一边,赵德生看着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心里憋着一口气。
“哦,不好意思。”安宏拉回自己的思绪,随意点了几个菜。
赵德生手指叩着餐桌,问她:“这些日子你怎么了,很累吗?”
安宏轻抚太阳穴点头:“是啊,公司里事情太多了,部门里的工作都忙得做不完,还要帮一部的忙。”
“做得累,不如就辞职好了。”赵德生不假思索地开口,“安宏,我们可以先出去旅游一趟,然后回来,准备婚礼。”
安宏惊讶地看着他,他这是在求婚吗?她一下子有些慌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德生,我觉得,我们还是要再慎重点比较好。”
赵德生皱眉:“我很慎重的,我们都不小了。”
安宏咬着嘴唇,说:“可我还没有做好准备。”
“你要做什么准备呢?安宏?还是说,你根本就没有接受我?”
听了他的话,安宏开始烦躁,她决定最后再试一次:“德生,先不要说这个了,好不好?我们吃饭。我心里烦得很,明天还要出差呢。”
“你每次都逃避!”赵德生也生气了,“明天不是周末吗?还要出差?去哪里?”
“Y县。”安宏懒得撒谎。
“你不要告诉我说,周五出差去Y县,是去看油菜花?”
安宏默认了。
“安宏!你不要太过分!我和你说正经的,你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现在为了一趟旅游,还来嫌我烦!”
安宏再也受不了了,她“噌”地站了起来,看着赵德生说:“我希望你能尊重我,也尊重我的工作,如果你做不到,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然后转身就走。
她知道,这一次的争吵,完全是她无理取闹,赵德生会生气也是理所当然。但是,但是!她真的没有耐心再陪着他慢慢吃饭,装作一个善解人意的温柔女友了。她的心里有多么压抑,让她只想找个地方大声地尖叫!
安宏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呼喊:赶紧醉过去吧!赶紧醉过去吧!醉过去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晚上拉着陈航去酒吧喝酒,她并不说话
,只是一杯接一杯地干。
等到酒瓶空了要再叫的时候,陈航阻止了她。
“安宏,适可而止。”他搂过她的肩,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你知道我一直都是纵容你的,但毕竟我还是个医生。”
“啊————陈,陈医生。”安宏“咯咯咯咯”地笑起来,“你是最,最不负责任的医生,会给我买烟,会陪我喝酒!”
“安宏,回家吧,你醉了。”
“我还没有醉!”她眯着眼嘻嘻地笑,脸上一片潮红,“我要醉到,忘记那些人,那些事!可是,好难啊~~~~”她站起来,脚步虚浮,手舞足蹈。
“陈——医生,你知不知道,我见到——呃——路云帆了。”安宏趴在陈航肩膀上,前一秒还笑着,后一秒就哭了起来,“他瘸了!我看到他瘸了!他那样子的一个人,竟然瘸了!”她无声地宣泄着眼泪,打湿了他的肩。
“没事了,没事了,这不是你的错,安宏。”陈航无可奈何地拍着她的背,寻思着要怎么把她带回去。
出租车开到安宏家楼下,陈航先下车,再绕过来打开后门,半抱着把安宏拖了出来。
安宏稍微清醒了一点,只是脚下不稳,还是半靠在陈航身上。
出租车开走,两个人转身,陈航不禁愣住。
单元门口,昏暗的路灯下,如雕塑般站立着的,不是路云帆是谁?
他冷着一张脸,看着面前两个搂抱在一起的男女,光线那么暗都挡不住他凛冽的目光。
陈航心里暗叫不妙,低头看安宏,她已经寒了面孔。
“安宏喝多了。”陈航打破沉默,“我送她回来。”
“我过来,只是和她说一声。”他缓缓走过来,“明天下午5点,我来这里接她。”
“去哪里?”陈航诧异,安宏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公事。”路云帆和他面对面,“麻烦你转告她,陈医生。”
然后,他低头看一眼安宏,就走向了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奔驰车。
他步伐缓慢,背影看起来如此落寞。
安宏一直低着头,这时突然抬起,朝着他喊道:“路云帆!”
他站住了,仍是背对着她。
她松开陈航的手,慢慢走过去,十五米的路,她感觉走了很久很久。终于站定在他背后,在酒精的催动下,安宏伸手环抱住了他。
脸靠在他的背上,只一瞬间,他整个人就僵硬了。
安宏用只有他才听得清的声音说:“路云帆,这些年,你过得好不好?”
他没有回答,他们无法看到彼此的表情,但是安宏的左手正环在路云帆的心脏处,她能感觉到他急促的心跳。
而自己,又掉下了眼泪。
安宏想,自己最近真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
第二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公司里好忙,忙得要崩溃了~~~~~
第二章结束了,小妞们看出个所以然了没?
这个文节奏会很慢很慢很慢~~~
想要迅速扑倒那种,呃…没有
大家慢慢看吧,偶尔飘过的几只,留个言呐


小女孩的大梦想

四年级开学第一天。
安宏很难得地带齐了暑假作业。她鼓起了百分之两百的勇气,决定在数学课后向姚老师道歉,并且向他表达要努力学好数学的心意。为了和韩晓君的约定,她愿意放下所有自尊,接受姚老师任何的挖苦、讽刺和刁难。
数学课的上课铃响了,安宏万分紧张,姚老师已经成为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现在自己却要在他面前低声下气,安宏真觉得很窝囊。
可是走进教室的人,却令她目瞪口呆。那是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留着齐耳短发,鬓边微白,面容端庄严肃,一开口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牙龈,与她肃穆的外表极不相称,倒显出几分滑稽。
她说:“我姓夏,是你们四至六年级的数学老师,你们原来的姚老师去带新一届的小同学了。我希望往后的三年,我们可以一同努力,帮你们打好基础,接受初中里物理、化学的挑战。”
同学们都有点呆,班长反应过来带头鼓掌,教室里立刻掌声一片。
安宏鼓得异常用力,她简直想大声欢呼,是不是老天爷真的听到了她的心声,终于把姚老师调走了!
夏老师是退休后学校返聘的老师,一辈子都在干小学数学的教学工作,她上课的风格是简洁明了,但是课后的答疑、辅导乃至回家作业布置却很有特色。
她布置三种回家作业,按困难程度分为难、中、易,让同学们自己选择完成其一;她非常欢迎同学们课后去与她讨论问题,而且一定会悉心解答;她从来不会责骂学生,更不会体罚,她的批评方式让同学们很受用,哪怕是班里最调皮的男孩子,也慢慢喜欢上了数学课,一个月下来,她与姚老师截然不同的教学方式,已经俘虏了她任教的两个班级的所有同学。
安宏本就有了好好学习的愿望,又遇到了她梦寐以求的老师,自然是干劲十足,但是这不代表她有好好学习的能力。基础太差,功课落下太多,她学得异常吃力,面对自己看不懂的课本和习题册,很有种力不从心的感觉。
于是第一次单元测验,她依然是全班倒数第一。
订正卷子的时候安宏很沮丧,明明认真做了的题目,为什么会错那么多呢?她抬头看讲台上,有好几个同学在围着夏老师问题目,她从来没去过,有些实在消化不了的知识,她就问一□边成绩好的同学。可是小学生就是小学生,自己学得再懂,也很难为人师,况且安宏和姚老师那一架,轰动了整个年级,想到她那天抹着鼻血冷冰冰的眼神,同学们还是有些忌惮。
快放学的时候,安宏坐在位置上发呆,手里拿着红叉密布的数学卷子想心事。刚巧夏老师走进教室来巡视,见到她的样子,就把她叫去了办公室。

宏哪里会想到,之后发生的二十分钟谈话,会影响她的一生。
夏老师叫安宏在身边坐下,拿过她的数学卷子看了下,问她:“安宏,你想不想学好数学?”
安宏点头:“想。”
“那你为什么想学好数学?”
安宏愣了下,她心里说,是为了韩晓君。嘴里却答得雄心万丈:“我想要考Z大!”
夏老师笑了,看着这个黑黑瘦瘦的小女孩儿,捏着一张53分的卷子,说要考Z大。
“安宏,定目标要一步一步来,一开始把目标定得太高,若是完不成,是很容易退缩逃避的。比如你,一开始就应该把目标定到,弄懂知识点,考试能及格。”
安宏脸红了,她的确是很久很久没将数学考及格了。
夏老师继续说:“接下来,是65分,再是70分,再是班级中游,再是班级前列,然后,升上初中,升上高中,一直保持稳定的排名,最后的目标才是?”
安宏抬头对上夏老师的眼睛,接道:“考上Z大!”
“对。”夏老师笑着咧开缺了个门牙的嘴,和平时严肃的样子很不同,“考试分数只是学习的一种表现形式,其实啊,我并不希望你过分在意自己的成绩,我更希望你能喜欢上数学。你现在还是小学生,还没接触到物理、化学,等你上了初中,你就会知道,数学是所有理科的基础,只有学好了数学打好了根基,你才能游刃有余地学习其他理科科目,等到将来你走上工作岗位,你才会知道学好理科是多么有用。”
安宏似懂非懂,轻声说:“可是,我很多题都不明白。”
夏老师又看了看她的试卷,继而转身从抽屉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交给安宏:“你的基础比较薄弱,直接跟上四年级的进度会很困难,必须从根基开始补。这是二年级的数学题库,难易程度对你来说刚好,你从第一套开始做,一个礼拜做3套,随便你用哪一天的晚上做。但是,时间必须规定是1个小时,包括了检查时间,时间一到,不管做没做完,都要停笔。然后,每周一的中午12点,你拿着做完的题,来这里找我。”
她将这套题库交到安宏手上:“这是秘密武器第一部,将来还有第二部第三部,等你把这些都做完了,让我们看看你能进步多少,好不好?”
安宏看着手里沉甸甸的题库,很认真地点点头。
宋李婷开始慢慢地接近安宏,她在课余时间找她玩,并且带她进入自己的小圈子,几个女孩子一起跳皮筋,玩跨跨儿,安宏自小都和大男孩一起玩,面对这些喜欢撒娇发嗲梳妆打扮的小女生,很有些不适应。不过,到底抵不过孤独的滋味,她慢慢融入了她们。
11月初,每年一届的校运动会又要举行。安宏如往年一样不
打算参加,但是班主任沈老师却找她谈话,说是体育老师说她跑步成绩越来越好,希望她能参加四百米跑,安宏听到“四百米”三个字,脑袋里就浮起韩晓君的身影。
他是校田径队的成员,四百米是主项,年年得年级第一,还代表学校参加区里、市里的小学生运动会。韩晓君个子高,腿长步大,从起跑开始就保持稳定的节奏和步伐,风刮过他的发,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散发着炫目的光,他跑向终点时低头冲刺,夺得第一后就快乐地小跑步并习惯性地左手叉腰,扬起右臂,脸上绽开灿烂的笑,绝不像其他男生般累得东倒西歪。
想到韩晓君,安宏心里就开了花,她面对着沈老师,轻轻点了点头。
她也想试试跑400米。
小学生的运动会乐趣十足,跳高的同学压断竹杆;跳远的同学连沙坑都跳不进;一、二年级的小同学不参加长距离跑,却有一项十分精彩的赛事——50米接力折返跑。
安宏的比赛就在二年级的折返跑后,她上午参加了预赛,出人意料地闯进了下午的决赛,于是早早地做起准备,去运动场边的洗手间整理着装。
她穿着一件柠檬黄色的长袖T恤,下穿一条黑色的运动长裤,从洗手间出来,就碰到来找她的宋李婷,两个人手牵着手去看二年级的折返跑。
比赛果然精彩纷呈,八个班级在主席台前的百米跑道上截取50米做赛道,每个班20个小同学,一边各10人接力往返跑,人影憧憧,场面壮观。比赛期间,摔跤的有之,掉棒的有之,把交接棒交到别班同学手中的有之,互相碰撞的也有之,最有趣是一个小男孩,跑了没几步就一个狗啃泥的姿势摔到地上,接力棒也飞了出去,他咬牙爬起来捡了棒继续跑,也许是腿摔疼了,没跑多久又摔到了地上,这一下摔得重,他终于扬起沾了灰的脸扁着小嘴哭起来。老师们赶紧进去把他抱出赛场,他还兀自在老师怀里扭着身子嚎啕大哭。
安宏抱着手臂站在一边看,笑得肚子都疼了。
最后,她在四年级女子400米跑中,得了第三名,给了四(5)班一个大大的惊喜。
安宏每周做三套数学试卷,有时做四套,只不过是多花三、四个小时时间。二年级的题,在当时会觉得困难,到了四年级再做,就有点小儿科的感觉。但安宏不敢马虎,仍是一套一套,一题一题认认真真地做下去。
每个周一中午12点,安宏准时出现在夏老师的办公室,夏老师先给她几道挑选出的四年级简单题目做,自己批改她做的几套卷子。等到安宏做完题,夏老师就给她讲解她试卷中的错题,着重讲解知识点,务必讲到她听懂为止。然后安宏订正卷子,夏老师再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