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在意,继续与她约会,六月初时,杨欣邀请童希贝去美术馆参观一个艺术展。

童希贝问:“是什么展览呀?”

“是我母校历届优秀毕业生作品展,我也有幅画参展呢,想请你来看看。”

这可真是挺了不起的,童希贝立刻就答应了。

周六,童希贝去了美术馆,她穿着一条绿色连衣裙,跟在杨欣身边,看着他一路与人招呼不停。

展厅里展览着近几年来中国美院优秀毕业生的各类作品,分成油画区、雕塑区、水墨书法区、工艺品区等等,这些作者现在都已经成为了各个艺术领域的佼佼者。展览第一天,来参观的都是美院在校生,前几届的毕业生,甚至还有胡子花白的老者,杨欣带着童希贝逛了一圈,带她看了他的作品,一幅抽象派油画,童希贝完全没看懂,却还是称赞不停。

中途,杨欣被展馆工作人员叫去帮忙了,叫童希贝自己随意看,一会儿回来找她。

童希贝就在展厅里逛起来,东看看西瞅瞅,有些艺术作品造型夸张,令她完全摸不着头脑,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实在是没有艺术细胞。

不知不觉逛到了雕塑区,那里人并不多,童希贝的注意力被一组荷叶雕塑吸引。

那是一组深褐色的铜雕,七歪八扭的叶茎上,是大片的残荷败叶,破烂、枯萎,稀稀拉拉,丝毫体会不到这植物在盛夏里的勃勃生机,更见不着一丁半点的荷花花苞,似乎所有的绚烂都已被时光打败。可是,那残浊的叶片上甚至能看到露水,好像这残荷面临着越逼越近的秋意,还不愿就此逝去,正在奋力求生。童希贝站在一边看,莫名地觉得一阵惋惜,心痛。

有一个年轻女人一直站在这组雕塑边,她穿着白色衬衣,米色长裤,身材高挑,长发披肩,容颜清丽,眼神却很冷峻。

童希贝好奇地望了她两眼,对上了她的视线,那女人绽开一个笑,说:“觉得这作品如何?”

童希贝笑笑:“挺好的。”

那女人满意地点点头,童希贝八卦地问:“这是你的作品吗?”

女人摇头:“不是,是我一个老朋友的作品。”

这组雕塑挺大,在展厅的中间,童希贝绕着雕塑走了一圈,走到女人身边,才低头看到标注着作品名和作者名的金属牌。

只是这牌子上的内容,令她大吃一惊,心都差点跳出嗓子眼。

——春

——岳明亮作品

——中国美院雕塑系199X届毕业生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到下周五前,更新6章!!求鞭打!!!!嗷嗷嗷!!!

VIP章节 3028、他是个怎样的人

【28、他是个怎样的人】

年轻女人看着童希贝惊讶不已的表情,有些不解,问:“怎么了?”

童希贝强自按捺心情,摇头说:“没什么。”

女人笑起来:“是因为这组雕塑的名字而觉得奇怪吗?”

“恩?”童希贝看着那个“春”,问:“为什么这么说?”

女人微笑回答:“因为荷这种植物,是属于夏天的,而这组雕塑中的荷又是残败凋零的,寓意着秋天,整个作品却取名叫‘春’,你若是觉得奇怪也是正常。”

童希贝眨眨眼睛,耸了耸肩,说:“我没觉得奇怪呀。”

“是么?”年轻女人柳眉一挑,似乎对童希贝的话有些不相信。

童希贝冲她笑笑,慢慢说道:“荷花这种植物,全身都是宝,莲藕和莲子可以吃,其他部位也都能入药,所以对它来说,其实是没有死亡的。荷花谢了,荷叶枯了,那都只是表面,莲蓬在成熟,在水下我们见不到的地方,莲藕也长得白白胖胖的,正等着人来采摘。那些枯萎的花瓣和叶片凋零后落入水中,又变成了养料,水面上再也没有它们的踪影,可是在湖底的淤泥中,它们却一点也没闲着,在很努力很努力地生长,经过漫长的冬天,到了来年春天,它们会重新萌芽,初夏时叶片冒出水面,盛夏季节美丽的花朵又是繁盛一片。”

说到这里,童希贝垂下眼睛,笑容很浅,声音很低,“所以…这组雕塑的作者给它取名为‘春’,我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如果,这是她认识的那个岳明亮。

年轻女人微微皱眉,童希贝突然自嘲地笑起来:“哎呀,在你面前胡说八道了,真是不好意思。”

“不,你说得很对。”年轻女人目光深幽,若有所思。

这时杨欣从远处走来:“小童,你在这儿呀?”

他一直喊童希贝做小童,带着一点亲昵,童希贝回头朝他笑,杨欣看到她身边的年轻女人,神情变得惊喜:“冯师姐!”

年轻女人微笑点头:“杨欣,好久不见了。”

杨欣走到童希贝身边,给她介绍:“小童,这是长我一届的师姐冯韵仪,当年,她可是我们学校的一枝花呢。”

冯韵仪笑着掠了掠耳边的发:“你就别笑我了,都一把年纪啦,哪里有你身边的美人娇艳。”

童希贝有些不好意思,杨欣也脸红了,说:“冯师姐,这是我朋友童希贝。”

童希贝点头致意:“你好。”

“你好。”正说着,冯韵仪眼睛亮了起来,“啊,那边是我老师,我过去和他打个招呼,你们慢聊。”临走时,又回头说,“小童,和你聊天很开心。”

童希贝看着她走远的身影,心里还想着她之前说的话,她很想问问冯韵仪,这个牌子上的“岳明亮”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阿岳。

杨欣看着她胶着在冯韵仪身上的眼神,说:“冯师姐很漂亮吧。”

童希贝回过神来:“是啊,气质超级好。”

杨欣低头看到那组残荷雕塑的作者牌,说:“当年,她和我们学校雕塑系的岳师兄,可是一对闻名全校的金童玉女呢。”

童希贝的心砰砰直跳,问:“岳师兄?”她指指那个金属牌,“就是…这个岳明亮?”

“是啊。”杨欣点头,眼睛一眯,似乎想到了过去的事。

回到家后,童希贝洗了个澡,锁上房间门,心情忐忑地坐到了电脑前。

她的心跳得有些快,手也有些发抖,打开搜索引擎,她用颤抖的手指输入了三个字——岳明亮。

两秒钟后,回车。

屏幕上出现了许多许多的链接,每一条的标题里,都有用红字凸显的人名。

看着那些令人眼花缭乱的新闻,童希贝脑中响起杨欣说的话。

“岳师兄比我大2岁,却比我高三届,我入学时,他已经大四了。”

“岳师兄在学校里非常有名,他不仅长得高大英俊,天赋也是极高,自小学画,读书又早,16岁时就参加了高考,专业课、文化课都是高分,最终被美院雕塑系录取。在我看来,他就是一个传奇,念书时就有许多广场雕塑采用了他的设计,他的作品多次在国内外的比赛中获奖,还没毕业,他就被许多国外的学校争抢,最后他似乎是去了巴黎。”

“岳师兄读大四时,冯师姐才读大二,她是学油画的,对岳师兄非常崇拜,当时学校里有许多男生暗恋她,但是她却只钟情于岳师兄,岳师兄出国前,他们好像确立了情侣关系,岳师兄出国两年后,冯师姐也随着他去了法国。”

“我毕业那一年,还听学院老师说过他们的事,岳师兄似乎回了国,但是他并没有从事雕塑行业,老师们都觉得很惋惜,后来,我就没再听到他的消息了。”

“这几年,冯师姐已经在油画界有了些知名度,可是岳师兄,好像人间蒸发了似的,这里居然还展览着他的作品,估计是冯师姐拜托的吧。”

童希贝心中混乱,还是无法将那个有着无数炫目成绩的“岳明亮”与她印象中的阿岳划上等号。

这个“岳明亮”是个天之骄子,人中之龙,看着他的新闻就能想到那时的他,是多么得意气风发,神采飞扬。

可是她认识的那个阿岳呢?每天无所事事,醉生梦死,偶尔调调咖啡,变变魔术,完全没有事业和追求,哪里会是同一个人?

童希贝想了想,滑动鼠标,点击了“图片”按钮。

她瞪大了眼睛。

眼前出现了满满一屏幕的图片,除了很多很多的雕塑作品,还有几张男人的照片。

拿着奖杯在台上微笑,笑容自信沉稳,还带着一点稚气;

穿着工作服在工作,眼神专注而认真,手里握着一把雕刻刀,面前是一个半成型的泥坯;

与一些年轻人合影,穿着休闲装,笑得明朗开怀。

每一张照片里的男人,发型不同,穿着不同,有时剪着短短的寸头,有时却扎着一把马尾,有时穿着正式的西服,有时却是背心加大裤衩…

但是不管是哪一张照片,童希贝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阿岳,那就是她的阿岳!

她情不自禁地把手指移到屏幕上,抚摸那张熟悉的脸庞。

依旧是瘦削的脸颊,高挺的鼻梁,性感的嘴唇,依旧是一头乌黑浓密又微卷的头发,依旧是清瘦挺拔的身材…所不同的是,这些阿岳,都有着一双明亮的眼睛。

他的眼睛漂亮精致,眼瞳墨黑,闪亮似星,真正称得上俊眉朗目。他对着镜头微笑时,眼睛会微微地弯起来,笑容单纯青涩,令人觉得温暖又美好。

这是许多年前的阿岳,那时候的他,还能看见这个世界。

童希贝无力地靠在椅背上,似乎呼吸都停滞了,她的眼睛发了酸,心中为这个突如其来的认知而感到悲伤。

然后,脑子里就起了一个念头,像野草一样疯长。

这一晚,童希贝失眠了,好不容易睡着后,梦境里还是会出现阿岳的样子。

一会儿是年轻时神采奕奕、眼神清亮的他,一会儿就变成了那个终年戴着墨镜的落寞身影。

阿岳站在她面前,抬手慢慢地摘掉了墨镜,童希贝就看到了他眼睛四周散布的细小疤痕,他睁开眼,右眼眼眶凹陷,里面虚无一片,左眼中是令人心悸的白色云翳。

童希贝立时惊醒,她满头大汗,弓着身子在床上大口喘气。

那个念头又攥住了她的心,童希贝起床喝水压惊,心底里暗暗给自己鼓劲。

仔细思考了两天后,童希贝终于下定决心,走进了Shining Coffee。

她站在吧台前,对着唐飞错愕的表情,认真地说:“唐飞,我想见阿岳。”

唐飞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他摇头回答:“抱歉,我没有办法。”

童希贝做一个深呼吸:“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见他,请你帮忙,好吗?”

唐飞还是拒绝:“真的不行,阿岳走的时候说,不要告诉你他的行踪,他说,只要你看到他给你的那些东西,你就会明白了。”

童希贝没有退缩:“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阿岳还会不会回来?”

“我不知道。”唐飞看着童希贝渐渐黯淡的眼神,又重复了一遍,“希贝,我真的不知道。”

童希贝低头不语,唐飞看着她的样子,轻声说:“希贝,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对阿岳,是不是认真的?”

童希贝抬起头:“为什么这么问?”

唐飞叹气:“你也知道,阿岳的眼睛看不见,是一点都看不见,他完全没有光感,永远都只能生活在黑暗世界。你若是认真的,就应该想到,和他在一起,你们会碰到许多困难,你会承受许多压力,这些压力也许会把你压垮,最后彼此伤害,两败俱伤。”

童希贝歪了歪头,问:“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想问你,对阿岳究竟是不是认真的,如果你不是认真的,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我就会劝你彻底离开他,离开我们的生活,你完全可以把他忘掉,找个优秀的男朋友,好好交往,结婚生子,你何必还要再与他纠缠,把这一池平静的水再搅乱呢?”

“哈!”童希贝摇头,“唐飞,搅乱这一池水的人,不是我一个啊。”

“我知道,你和阿岳对彼此都有感觉,但是现在阿岳已经离开了,你若是懂他,就应该知道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童希贝盯着唐飞,他的神情有些焦躁,童希贝想了想,说:“唐飞,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觉得阿岳是个怎样的人?”

“阿岳?”唐飞扯出一个苦笑,“他是一个好人,非常非常好的人。抱歉,我实在无法找到更合适的形容词去形容他了。”

童希贝点头:“恩,他是个好人,我同意。那…你觉得像他这样的一个好人,有没有资格拥有一份美好的感情?”

唐飞一时语塞,童希贝瞪着他,他犹豫片刻,才说:“当然有资格。”

“唐飞。”童希贝两只手扒在吧台上,缓缓地说,“你要相信阿岳,他没有那么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你也要相信我,相信此时的我,就是在想着他,念着他,每天每天都想。我想我是爱他的,虽然我知道我和他要面临的困难会有许多,但是我现在实在不能向你保证我和他一定会走到底。最可恶的是,在我想要做些努力前,你和他已经把路给堵死了,让我连试都不能试。这样对他,对我,都很不公平,不是吗?”

唐飞已经说不出话来。

“未来的事,谁都说不准的,如果在尝试前就已经把结果想得很糟糕,我相信结果就不会好,但如果心存希望,不管结果如何,就是去勇敢地试一下,即使最后没有好结果,我相信我和阿岳也都不会后悔。”

唐飞继续沉默。

童希贝抹抹眼睛,露出一个笑:“唐飞,告诉我,阿岳在哪里,我真的想见他,我想再努力一把。”

作者有话要说:咩咩咩~~~阿岳下一章就粗线了!

呐,表扬我吧,我很努力地在更新哦,虽然这章里某人本尊还木粗线~~年轻时的小岳还是粗线了一下下~~

恩,最后,本来今晚承诺的《青春》,因为今天我和麻麻出去看西湖烟花大会了,所以实在来不及写了,争取明天更吧。那个…我的专栏里有我的微博,大家到时可以看那个做更新公告。。。也顺便收藏下作者吧!含含会很开心,开新文会有通知哦~~

VIP章节 3129、疏离

【29、你怎么会在这里?】

唐飞低头在台面上写字。

写完后,他把纸条递给童希贝:“这是阿岳家的地址和电话。”

童希贝说声“谢谢”,接过一看才知道,原来阿岳是回了嘉兴老家。

唐飞说:“阿岳没有手机,我也已经有两个星期没和他联系了,你要是过去,要不要我先给他打个电话?”

“不用。”童希贝摇头,“我自己和他联系。”

唐飞点点头,童希贝喜笑颜开,与他打了招呼就要走,唐飞又叫住了她。

童希贝看着他,唐飞犹豫很久,才说:“其实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

“我向你保证,绝对是正确的!”

“但愿如此。”唐飞叹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希贝,加油。”

“嗯!”童希贝举着拳头向他挥了挥,扭头看到弯弯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童希贝也对着她笑一个,弯弯伸手比了个“V”手势,看着童希贝轻快地离开了咖啡馆。

弯弯走到唐飞身边,唐飞看了她一眼,说:“你说,阿岳会不会杀了我?”

“才不会呢。”弯弯双手交叠趴在吧台上,下巴搁到手臂上,笑吟吟地说,“我倒觉得,希贝姐和阿岳挺配的。”

唐飞挑眉:“你真的这么觉得?”

“当然了。”弯弯冲他做个鬼脸,“你不觉得,希贝姐来我们店里这大半年,阿岳开心了许多么?”

唐飞轻轻地点头,似乎同意了弯弯的看法,只是想到未来,他又叹了一口气。

童希贝回家就翻起了日历,想着这两天也没有特别重要的工作,就想着快点赶到嘉兴去。杭州离嘉兴很近,当天来回一点问题都没有,这么想着,童希贝就按着唐飞纸条上的信息,往阿岳家里拨了个电话,可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

大概是出去了吧,童希贝吃完晚饭就继续打,一直打到晚上8点都没人接,她没有再打,想着第二天再说。

她悄悄找了个大挎包,装了点换洗衣服进去,想了想,又找出她送给阿岳的那部手机和充电器,还有阿岳送给她的手链,一起装进了包里。

第二天出门上班,卢静一点也没发现童希贝的异常。

童希贝到了公司后,立刻向领导请了两天假,说是家里有点私事,走出公司后,她又给卢静打电话,说要去上海出差看现场,也许当天回来,也许第二天回来,卢静一点儿也没怀疑。

临时出差这种事,童希贝常碰到。公司家里两边都搞定后,童希贝直奔火车站,买了张高铁票就上了车。

路上只需要30分钟,比从家里到公司上班都要快。

在车厢里坐定后,童希贝又开始拨阿岳家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她有点傻眼,他不会不在家吧?难道全家都外出了?

列车开动,童希贝决定不再多想,心想去了再说,即使他们家真没人,她大不了再买张票回来呗。

列车即将到站前,童希贝拿出那串软陶贝壳和翡翠珠子相间的手链,戴到了右手腕上,她随着人潮下了车,走出现代化的嘉兴火车南站,做了几个深呼吸,她在心里对自己说:童希贝,加油!

她打了辆出租车直奔纸条上的那个地址,到了之后才惊讶地发现,那里居然是一个位于郊外的别墅区。

童希贝瞠目结舌,看着那一幢幢漂亮的欧式小洋楼,她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仔细核对地址,发现没有错,她才硬着头皮走进了小区。

在门卫那里登记后,童希贝按着保安的指示,找到了纸条上的那幢楼。

她站在院子门口,抬头看那幢浅黄色的三层小楼,心里七上八下。

岳明亮啊岳明亮,这儿,真的是你家?

童希贝鼓足勇气按了门铃,按了好多下,都没有人来开门。

她不死心,拿出手机给屋里打电话,还是没有人接。

到哪儿去了呢?她一边想,一边走到房子旁的树荫下躲太阳,正是中午,一天里最热的时候,童希贝掏出矿泉水喝了几口,眯起眼睛继续打量那幢房子。

阳台外面晒着衣服,不像是没人在啊,休息了一会儿,童希贝又去按门铃,还是没人应。

她有些沮丧,觉得肚子有点饿,就去外面找了家小饭馆吃午饭,回来时她问小区保安,知不知道那幢房子的住户在不在家。

保安很尽职,点头说:“在的,不过很早就出去了,这些天他们家的人都早出晚归的,大概要晚上9点多才会回来。”

“…”童希贝立刻就做了决定,在附近找个宾馆住下,傍晚时再来蹲点。

她在宾馆里待到下午5点多,出来吃了晚饭,然后又晃到了小区。

这一次,她决定坚守到底。

童希贝在院门前站了半个小时,觉得有点累,就让背脊靠着大门休息了一会儿,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开始来回转圈圈,转了大半个小时后,她终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背靠着大门发起呆来。

阿岳,你究竟到哪里去啦?!

天黑了下来,陆陆续续有车辆开进了小区,童希贝兴奋地站起来张望,可是车子只是越过她往前开去,她又颓丧地坐到了地上。

到了晚上,小区里的每幢房子都透出了灯光,红黄绿白,什么颜色都有,星星点点的很漂亮,童希贝抬头望,只有她等待的这幢房子是黑漆漆的,一片寂静。

四周响起知了的鸣叫声,房子门口有一盏路灯,童希贝看到灯罩下飞舞着无数小虫,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噼噼啪啪地打蚊子。

她穿着白色T恤、藏青色休闲七分裤,赤脚蹬着双运动鞋,没一会儿功夫,裸/露在外的手臂、脖子和小腿上就被蚊子咬了大大小小的包。

童希贝有些懊恼,但只能耐心地等,终于到了9点,她开始激动,想着阿岳马上要回来了,心跳都快了起来。

可是一直等到晚上10点半,阿岳还没回来。

童希贝带的水已经喝完,她有点渴,还有点饿,更多的感觉是疲惫。

她想自己是不是应该留一张字条,然后回宾馆去睡觉,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蚊子咬得她全身痒,她抱着膝盖靠在大门上,抬手拍着蚊子,手的动作越来越轻,频率越来越低,终于,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童希贝是被人叫醒的。

“小姑娘,小姑娘,醒醒,小姑娘…”

童希贝睁开眼睛,看着面前一个弯着腰的40多岁大姐,着实吓了一跳。

再一抬头更是吃了一惊,她的身前竟然站着高高矮矮的七、八个人,四周都已经暗了下来,只余下那盏路灯的光亮,那些人背对着灯光,童希贝根本看不清他们的脸,不过她立刻就反应过来,是不是…阿岳回来了?

她拍拍屁股就站了起来,喊了一声:“阿岳!”

那些人里立刻就有了动静,童希贝听到了那个日思夜想的低沉声音,带着一些疑问的语气:“希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