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堂哥漫无目的地顺着人流逛着每一个商店,看着里面各色新奇的东西和令人咋舌的价格。我们一个上午从南京西路一直走到了南京东路。很快就到了正午时分,我摸了了摸肚子,想开口说吃饭的事情,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来。堂哥好像是个超人,就这样走着看着,话也不说,也没有任何饥饿的表现。一群老外咬着汉堡嬉笑着从我的身边走过,我急得口水都快滴出来了。终于我的肚子发出了饥饿的抗议,堂哥也终于有是所觉悟,在一家肯德基门口停了下来。
他一言不发地带着我走进了肯德基,然后指着一个空位示意我先去坐下。这是我第一次进肯德基,以前都只是听说过,没有真正进去享受过。我充满好奇地打量着里面的服务员和设施,突然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是梅!我正打算叫她名字的时候,发现她穿着和服务员一样的服装,只是尺寸比其他的服务员要大一号。我有些惊异,后来一想她一定是在这里打假期工的。
堂哥很快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那个时候我已经快饿疯了。他将托盘放下后,我充满好奇地看着上面的食物,包括鸡翅、薯条、汉堡等在内。我学着堂哥的样子用手直接拿着汉堡就大吃起来。
这个时候我对堂哥的沉默寡言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始终搞不明白堂哥的心里是怎么想的,在任何环境下都那么沉默。有人说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那么堂哥究竟是想爆发还是想灭亡呢?我一边吃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经意间,梅已经到了我旁边的小桌上收拾残局。我慌乱地把嘴里的一大块鸡肉乱嚼了几下,然后咽了下去。
我咳嗽了一下,然后故做威严地说:“服务员,我不是很满意你的服务,把你们经理叫来!”
梅慌乱地连头都没抬就说了声“对不起”。当她发现是我在捉弄她的时候,她几乎出离了愤怒,用她肥厚的拳头打了我好几下。堂哥冷静地看着这一幕,仍然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你在这里打工吗?”我问。
梅故做深沉地说“是啊!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啊!”
我笑了一下,问:“你怎么也学会贫嘴了?不会是我熏陶的吧?”
“你那套我可学不会,我和我表妹已经利用假期在这里打了半年工了。”
我顺着她努嘴的方向望去,一个服务员正站在台后笑容满面地给顾客找钱。我突然打了个冷战,她看起来是那么的面熟,就像在哪里见过一样。说不上有多美丽,但是却给我十分亲切的感觉。齐耳的短发,大大的清澈如水的眼睛,笑的时候两个深深的酒窝在那一刻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突然听见梅气哼哼地:“干嘛啊!?看呆了?”
我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失态,然后立即觉得有些对不起蕾。
我一转念于是就指着堂哥告诉梅:“他是我哥。我们刚刚在逛街。”
梅矜持地笑了笑。趁此机会,我无法控制自己地又朝梅的表妹望了一望。
出了肯德基的门,我随口问堂哥花了多少钱,堂哥说了一个比我想象得要多很多的数字。
“那么贵啊,那还不如随便找个饭店吃一顿算了!”我失望地说。
“在南京路上,肯德基是最便宜的。”堂哥肯定地回答道。
走在外滩上,仰望着四处高大的建筑物,俯瞰着滔滔的黄浦江水,我忽然感觉到了钱的重要性。钱确实不能买到一切,但是钱确实可以帮助你得到一切。我掏出了一块钱的硬币,丢进了一个路边乞讨盲人面前的瓷缸中。
傍晚时候我和堂哥登上了返程的公交车。公交车被下班的人挤得摇摇晃晃,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登上了公交车。我觉得脚被硌了一下,随后听到了一声类似女人实际上是男人的尖叫。我意识到踩了别人的脚了,我连忙道歉。
被我踩了的是一个染着黄发的小青年,他一听我用普通话道歉,立即用骂了一句:“乡勿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堂哥出乎我意料地从边上伸手揪住他的领子:“他已经道了歉了,你还想怎么样?”足够震撼的声音充满了愤怒。
黄毛悻悻地说:“算我倒霉!”
堂哥在我心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看来我们家的火爆脾气还是有遗传的因素的。生活中充满了出其不意,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堂哥沉默寡言的外表后蕴藏着极大的能量。
晚上睡觉前我的脑海里总是不停地蹦出梅的表妹的样子,挥之不去!
主题:第三章 永远等待 2楼
作者:dalianmao8888 发表日期:2004-06-06 13:44:15 回复
1
离中考只有两个星期了,我几乎放下了一切私心杂念,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上面。我打算考爷爷家附近的一所很有声望的市重点高中。据说那里的教学质量非常高,大学升学率自然也是居高不下。每当我路过那所学校的门口心里都有些莫名的激动。
栋给我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他们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中考了。我想怪不得蕾这段时间没给我写信,一定是抓紧时间在复习。我立即到邮局发了一封特快邮件祝蕾和栋中考顺利。
一件事情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来得很有些突然,给我了很沉重的打击。一天上课前,从收发室回来的梅丢给我一封信。我一看原来是蕾写来的,我的心情立即豁然开朗,我以为一定是蕾向我诉说中考的情况。我迫不及待地撕开信的封口,抽出里面一张粉红色的信纸。如果说接到信的时候我如浴春风,那么看完信之后我整个人就如同掉入了冰窟里面。信的内容很简短,连署名都没有,只有寥寥几句:
承,忘了我吧!我现在不想再考虑感情上的事情了,我们还太小!别再来找我!祝你中考顺利!
我呆若木鸡地坐在位子上,脑中一片空白。我根本就不相信这是蕾写的,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一定有人在搞恶作剧。我认真研究了每一个字,希望能找出破绽,可惜蕾娟秀的字迹推翻了我的猜想。我缓缓地把信折好又放到了信封里面。我从座位上站起,很想出去打电话问个明白。
梅好奇地问我:“快上课了,你要干嘛呀?”
我想到现在打电话也肯定找不到人,于是又颓然地重重坐了下来。我又把信抽了出来,信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好像一把小刀在剜我的心。
一节课终于上完了,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动也没动。每一分钟对当时的我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有人拍了我的肩膀一下,“承,出去转转。”
我听出是洋的声音,但是我懒得回头也懒得答话,心里只是充满了无数的“为什么?”
“你怎么了?出去转转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啊!”洋开始拽我的衣服。
我站了起来,狠狠地推了洋一把。洋向后一仰靠在了一个路过的同学身上,他好不容易站稳了身子,惊异写得一脸都是。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滚!”
洋也大声地回了一句:“你今天有病啊?!”
很多人围了过来,而我实在按捺不住了,一言不发地站起来朝教室门外走去。路过门口的时候,我对着木门就是一拳,打得门“嘭”地一声巨响。我毫不理会手的疼痛就径直走了出去。
我再也没有心情上课了,我用最快的速度跑到了学校外面的一个公用电话亭。我投了硬币之后就开始往蕾的家里拨号。
听筒里面传来机械而又冰冷的话音:“对不起,您拨叫的电话号码是空号,请拨114查询。”
笑话,这个号码我记得比自己家的电话号码还清楚,怎么可能拨错?我紧接着继续拨叫,然而等待我的全是相同的结果。空号?怎么会这样呢?我停了一下,就拨了栋家里的电话号码。
在我拨了无数次电话后,我的手指头几乎都快按肿了,终于从听筒里传出栋的声音:“喂?”
我连忙应道:“我是承,蕾家里的电话怎么拨不通,到底出了什么事情?蕾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知不知道原因?”
我竹筒倒豆子般地把我心里郁积了半天的问题一口气说完,听筒那边开始沉默起来。
我大声喊:“喂?喂?”
“承,原谅我不能告诉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我答应蕾在你中考结束前要保密。”栋顿了顿,“蕾只让我转告你让你一定好好考试!”
我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气急败坏地说:“你他妈今天不说明白我以后再也没你这个朋友了!”
“我现在能说的只有那么多,你一定要好好考试。”话音一落电话就被挂上了。
我急忙又投下硬币,重新将手指头按落在冰冷的金属按键上。我急促地按下了栋家的号码,可是再也没有人接听了。我放下听筒,一屁股坐在电话亭的地面上。我双手抱着头,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种背叛和被欺骗的感觉融合在一起,这让人生不如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缓地站了起来,走出了电话亭。刺目的阳光舔舐着我的面庞,这个时候已经是夏天了。我的汗水几乎湿透了衣襟,但是我丝毫不感觉到燥热,因为我的心是冰冷的。我在街上漫无目的走着,直到一个公交车站牌挡住了去路。这里可以有一趟终点站是火车站北广场的公交车,我登上了这趟公交车,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回家!
车到站后,我跳下车辨认了一下方向即走向售票厅。走进售票厅的一刹那,我发现自己身上带的钱根本就不够买一张火车票。我掏遍的所有的口袋,也没有什么新的收获。我走出了售票厅,在对面的小商店里买了听饮料,然后一仰脖全都灌了下去。冰镇的饮料一入喉,我的头脑也清醒了很多。我做出了一个决定:等中考结束再回家。
2
在外面游荡了一天后我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爷爷家门前,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面。
刚踏进一步,就听见爷爷震耳欲聋的吼声:“你跑到啥地方去了!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我没有答话,穿过爷爷的房间走进自己的房间就朝床上一躺。
“我问你话你怎么不说?起来吃饭!”爷爷站在我的房间门口。
我仍然不做声,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
“小赤佬要死了!我管不了你了!随便你怎么办!”爷爷气哼哼地走回去看他的电视。
我戴上耳塞,按下了随身听的“PLAY”键。我无须更换磁带,因为这几天BEYOND的歌声一直伴着我入眠,可是今天无论如何我也睡不着。
在雨中漫步
蓝色街灯渐露
相对望
无声紧拥抱着
……
《冷雨夜》又一次使我的泪珠滚出了眼眶。在家的时候我极少哭泣,到了上海以后究竟是我变得脆弱了还是值得悲伤的事情太多了?也许我来上海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在学校门口我遇到了洋,洋瞪了我一眼,然后走了开去。我心里有些内疚,确实怪不得洋。我想追上去向他解释,撵了两步后脚步还是放慢了。等适当的机会再向他道歉吧!我想。
我刚走进教室放下书包,梅就告诉我:“承,你昨天怎么旷课了?班主任叫你到校后到办公室去一趟!”
我没有回答梅的问题,我径直走出教室朝办公室走去。班主任正做在桌前批改作业,鼻子没有冬天时候的红了,但是仍然像半截红萝卜头一样扣在嘴巴上面。班主任发现是我来了,示意我坐下。
他都永远不会发火,他慈眉善目地问我:“小承,这段时间怎么样?学习和生活上还适应吗?”
“适应。”我冷冷地答道。
他不咸不淡地和我说了些家常闲话,始终没有提及我昨天旷课的事情。我感觉有些诧异,当然我不会主动提这件事情。
班主任伸了个懒腰,然后说:“快上课了,你回教室去吧。”
我站了起来,心里充满了疑问。
在我走出办公室的时候,班主任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个是关键时候,一定要把学习放在第一位!”
我重新坐到自己座位上的时候,梅满怀同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昨天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后来连课也没上?”
我强做欢颜:“一些小事情,已经过去了。”
梅不好再问,就专心看书了。我始终无法把注意力集中在书上,栋的话和班主任的话在耳边不断回响。两节课后我似乎想通了,我决定抛弃一切私心杂念,先安心学习,考试结束后立即回家。
想起来很简单,但是要做到抛弃私心杂念确实很难,蕾的影子不断在我眼前浮现,而我把那封信则是看了一遍又一遍。考试前几天我根本学不下去,每次看几行字就抑制不住地听起了《冷雨夜》。我勉强做了几份试卷的成绩也是很不理想,这也许预示了我后来的中考失利。
中考的前一天,大伯又来看爷爷。
吃饭的时候,大伯微笑着问我:“小承,你复习的怎么样了?听说你想考市重点?这可有一定难度啊!”
我无言以对,只是默默地扒着碗里的米饭。
大伯见我不理会他,他自说自话地:“你爸爸昨天打电话让我跟你说让你好好考,考完了等成绩公布了再回家。”
我停下了手中的筷子,抬起头看了看大伯。等成绩公布了再回家?我恐怕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爸爸决定的事情我却不敢违抗,看来只好考完了再打电话给栋。
中考的那天我很早就醒了,穿好衣服后走出房间,爷爷正在厨房间里忙乎着烧什么东西。
爷爷见我醒了,用前所未有的柔和的声音说:“那么早就醒了?还早那!多睡一会吧!”
我忙应道:“不,我睡不着了。”
“那你刷牙洗脸吧,我买了馒头放在桌上了。”爷爷指了指煤气灶上的锅,“里面煮的是豆浆。”
我大口地啃着馒头,用筷子夹起切碎后用香油调好的酱瓜。我毕竟是在北方长大,偏爱面食。虽然只是简单的早餐,却使我的心里涌起了别样的一种感动。
3
中考终于结束了,同时我也明白考上市重点是不可能了。在走出最后一科考场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找公用电话。仍然在上次的公用电话上面我迫不及待地先拨了蕾家的电话,仍然传来“您拨叫的电话号码是空号”的声音,紧接着我重重地敲出了栋家的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请问栋在家吗?”接电话的很可能是栋的妈妈,我压抑住心里的激动,强做平静地问。
“在,你等一下。”
……
“喂?”听筒里又一次传来栋的声音。
“栋,我是承。我考完了,我要等成绩公布了才能回去。我现在只想知道蕾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
“你他妈快说啊!”
“事情是这样的,上个月蕾的父亲在办案的时候牺牲了,她妈和她搬回老家了……”
我根本没听见后面栋说什么,我的心几乎被人拎起来抛向天空,在重重落地后又被人狠狠地踩了一脚。蕾啊,为什么这么大的事情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和我分手?你现在还好吗?
“喂?”栋在电话那头大声地喊。
“哦,我在。”
“他爸又不是刑警,怎么可能参与办案?”
“我也不是很清楚,也没敢多问。”
又是半天沉默,栋问我:“你还好吗?”
栋的语气里充满了小心翼翼。
“我还好,就是不知道蕾怎么样了?”
“蕾转学回老家参加中考了,她临走的时候让我告诉你让你忘记她,并且还不让我在你中考结束之前告诉你这件事情。”
“她老家在哪里?”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连蕾的老家在那里都不知道!
“我问她,她不肯说。后来连个联系方式都不愿意留。”
我又一次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我感觉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渺小了,渺小到甚至连张回家的火车票我都买不起。我很想再见到蕾一面,但是希望实在是飘渺。有人说每一次分离都可能是永别,难道在护城河边上的那次分离真的回成为我和蕾之间的永别?我实在是不甘心。中考这几天里,我根本就没有集中精神状态去考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有人站在我面前。我缓缓地抬头看见原来是洋,从那天我让他“滚”以后我们就没有说过一句话。我感觉有些尴尬,其实我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就是洋了。
这个时候洋开口说话了,“你考的怎么样?”
“没戏了。”我拍拍屁股上的尘土站了起来。
我和洋谁也不说话,肩并肩地在人行道上走着。洋突然将一支烟递到我的面前,我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淡淡的烟草味道使我随即猛吸了一口气。洋给我点上了火,然后自己也燃起了一支烟。这次我们抽烟的动作已经开始熟练起来,我吐出一团团的烟雾,好像烦恼也随之吐了出来。
又一次走到了麦当劳的门口,我们又一次坐下,我又一次将烟头按熄在麦当劳大叔雕塑的手指头上。一切都好像是在重复,除了我们的交谈。
“你还生我那天的气吗?”我问。
“我想一定有事情发生,如果你当我是朋友的话,就别以为我会生气。”说着他又递了一支烟过来并帮我点燃。
“我这次是考砸了,市重点肯定没戏。”
“给自己一点信心吧,我相信你,你更要相信你自己。”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点点头,然后将最近发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般地说给洋听,洋听完后半天没有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要现在回去?”我打破了又一次的沉默。
“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想你现在回去也无法解决问题。”洋肯定地说,“还是听你爸爸的,等考试结果公布了再回去吧。”
“可是……”
洋没等我说话,就告诉我明天晚上我们班有个毕业聚会,说是梅让他通知我的。我还想再说些什么,洋已经站起来表示他要早点回去了。
“明天见!”
“明天见!”我无奈地和洋告别。
我刚把门打开,爷爷就迎了上来,“今天考的怎么样啊?”
“还可以。”我说了假话。
“哦,那就好,那就好。”说完后爷爷转身走进厨房间准备晚饭去了。
毕业聚会上我喝了很多酒,我把强灌倒了。望着他脸上一颗颗在酒精作用下显得尤为醒目的青春痘,我的心里充满了一种快意。我不知道以前的班级毕业聚会搞得怎么样,不知道蕾怎么样,更不知道未来怎么样?我发现梅和一帮女生在一起哭,我想她们还是没有体会到什么叫别离。每一次分手都可能是永别,我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聚会结束后,我跌跌撞撞地找到一公用电话打了个电话回家,我哭着告诉爸爸我现在就要回去,爸爸最后终于同意了,这也是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同意我的决定。
4
和爷爷道别后,我背着包就再次坐上了去火车站的公交车。坐在火车上,我真希望火车插上翅膀能立即飞回去。火车经过了一个个的站点,这条路线几乎我可以背出来了。我一夜没睡,闭着眼睛始终听着《冷雨夜》这首歌。火车经过一天一夜的奔驰后终于停靠在我的目的地。我下车的时候,妈妈已经在站台上焦急地等待了。
一到家我就给栋打了个电话,约定下午在护城河边老地方见面。中午吃饭的时候,饭菜很是丰盛。本来做梦都想吃到妈妈烧的饭菜,但是现在却有些味如嚼蜡。妈妈不停地朝我碗里夹菜,爸爸则是关切地问我在上海的情况。我自始至终没有主动说一句话。
爸爸在我把饭快吃完的时候问了一句:“中考考的怎么样?”
这一句话是我最怕他问到的,他可能也感觉到我考得不好,所以一直没提及这件事情。
我最终还是如实回答:“考得不好,估计考不上市重点。”
爸爸的行为出乎我的意料,他夹了一块排骨放在我碗里,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努力,在普通高中一样能考上大学。”
我没有做声,将自己碗里最后的饭扒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下午我早早地就离家了,路过学校门口的时候,看见一条横幅,大意是庆祝我校的三名同学包揽了中考前三名。栋的名字赫然其上,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如果没有出那么多事情的话,横幅上面应该是栋、蕾和我的名字。还没走到老地方的时候,我已经远远地看到栋在那里徘徊了。
“恭喜你!”我说了见面后的第一句话。
他苦笑了一下,“如果没出意外的话,门口的横幅上面也应该有你和蕾的名字。”
“蕾走的时候什么联系方式都没留吗?”我急切地问。
“没有。我问她她没说,不知道是自己也不清楚还是不肯说。因为她走得很急,好像是要赶着到那里参加中考。”
“那么她老家在什么地方?”
栋说了一个邻省的地名,那个地方陌生到我只是在地理课上听过。我的希望彻底地破灭了,我飞起一脚将脚下的一块石子踢入城河,在水花飞溅的同时激起了一阵涟漪。我和栋找了块树荫下的草地坐了下来,在久违的地方聊了一个下午。我讲了我在上海的生活,讲到了梅,讲到了洋,还讲到了满脸青春痘的强。栋认真地听着我讲的每一句话。和往日不同的是,我们很少再打闹,吹牛。即使很好笑的事情,我们也保持着严肃的表情。也许是大家的心情都不好,也许是我们都变得成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