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就不喜欢,整晚都没有包袱没有笑点。比如我带一只小狗去听交响乐,我听得如痴如醉,但小狗可能一直在盯着指挥棒,等着

丢过来。泰坦尼克号沉了,对人类来说是一场巨大的灾难,但对船上餐厅里活着的海鲜来说,那是生命的奇迹。
高尔基先生教导我们说,喝着咖啡就大蒜,秋水长天共一色。现如今我的心态,已经到了阅遍天下A片而心中无码的境界。

 


韩寒MOOK4:不散的宴席

 

 


我不知道为什么来北京,现在你要走了。
亲爱的,能走,
就不要回来了。
by 王云超

你像我见过的
那个男孩
文 / 王云超 某酒企主管 @大蛋蛋的外宅
我还会记得京城吗?还会记得永安里站那个姑娘吗?
1
2007年夏,石家庄,我抛下新买的自行车和抓狂的邯郸老板,揣着五百块钱,提着一床军被和几件衣服走向火车站。我忘乎所以,

仿佛远方有我的爱人。
公交车窗外的五环,天空荒凉,地面肮脏,新开张的商场挂满彩旗,一派农贸市场的喧哗。
下车,进村。昌平中滩村,歪曲小街,拥挤小店,货物摆在外面。这村子是外来小生意者的天堂,住满了打工或准备打工的学生、

工人、农民。村子房屋密集,最高的不过四层,多是为等待拆迁临时加高。村子深处一户人家,院子也盖成屋舍,通道只够两人并

行。
主房是个筒子楼,有深邃通道,通道两侧分布数不清的房门。三楼屋顶,一排房间,出门就是天台,天台拉满绳索,挂满被单,五

颜六色,迎风摆动。先期到京的几个大学同学就住这里,康和崔一屋,三楼房间是里外间,亮子屋外间还住着小姨子小贺和男友,

就是一张小床,再无其他。
起初,天台帮的人事是这样的:康在上班,大学老师介绍的排版工作,月入两千余;崔在择业,意向3D;我在择业,无明确意向;

亮子在择业,意向影视后期;亮子女友做小文员,月入千余;小贺在小单位做设计,月入千余;小贺男友不知道干什么的,只亮了

个相就滚蛋了。
外间有煤气罐,村里有菜市场,我掌勺,天台帮生活质量瞬间提高,有时也去亮子家露一手。我颠锅性感、专业,获得“炒王”称

号。
天台帮很温暖,晚上各自摆好桌子在天台上吃饭聊天开玩笑,偶尔还能赏月。饭后站在天台边四下张望,灯火点点,人声嘈杂。
每天上午,我和崔去亮子家上网投简历。面试电话打来,不管什么地方,都坐公交车过去。那是2007年,还没地铁十号线和四号线

,五号线也刚通,地铁站甚至还有打眼票。两个月,我和崔踏遍京城每一处车站,烈日、乌云、卷着冰棍袋子的风。蝴蝶很美,飞

不过沧海。
后来有两家广告公司要我,试用了半天就跑出来,想起数月前在石家庄昏天黑地加班改稿的情景。
四个月后,京城进入冬天,我去海淀上班,学做项目。崔万念俱灰,回邢台老家。
2
第一个单位是给几个IT巨头做公关活动的小单位,只有我一个男生,同时入职的是大木,坐我旁边。大木小我两岁,江苏人,美女

,高个子,吃不胖,说话嗲,真嗲,跟木妈妈打电话也这味儿,勤奋好学,傻。
几乎每一个女人窝都爱八卦,比如哪个妞被包养过,哪个妞爱过傻×,哪个妞说反正也不是处女了干脆婚前多玩几个男人。久而久

之你会觉得这公司只有大木一个好人,还傻乎乎的。
大木住着上下铺的廉价合租房,相信爱情。在外地工作的男友来京出差,丑,黑,胖,高,大木笑嘻嘻地在网上订房间,下班后风

尘仆仆赶过去。第二天回来噘着嘴说她男人脖子上有印儿,问怎么回事,男人说被拉去按摩了。我劝大木分手,大木没分,几天后

笑嘻嘻地在电话里跟男友撒娇。元旦长假,大木风尘仆仆赶到大连会郎君,回来上班时噘着嘴说她男人屋里有女人住过的痕迹,她

在空间里带“老公”字眼的留言被故意删除。我劝大木分手,大木没分,几天后笑嘻嘻地在电话里跟男友撒娇。
夏天重新来临,我扔下项目不辞而别,自恃该学的都学到了。我厌倦这里,女主管气炸了在公司骂我,我听不到。
重新找工作。家人得知我失业,急了,他们当初就反对我进京,现在更有了理由。表姐的公公是北京人,联系了一家生物科技公司

。我赴约,是个大肚子男人。他趾高气扬地说,你是谁谁介绍来的吧?下周直接来吧,每月两千三,如果你做得好我会有红包。
我出门就把这公司忘了。家人与我彻底决裂,两月不接电话,当时兜里只剩几百块,交完房租就得借钱吃饭。和我合住的康开始变

化,看我的眼神有点厌,只要我说话他便冷嘲热讽。约他谈,他说想一个人住,话一出我心就碎了——他是我大学四年最好的朋友

之一。我说我找到新工作后立刻搬走。
缺钱,想到积攒的摇滚DVD,挣扎一夜,还是卖了。见面,是个富二代,我坐进车里,抽名牌香烟,听他和另一个富二代用下流语言

聊各自的女人,“这些盘我都有,就是相中你那张九寸钉演唱会了。”
地铁站,我目送车远去,开始恨自己喜欢了十年的音乐,觉得它不过是富人的玩物穷人的辛酸。
那是来京后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众叛亲离,身无分文,几乎一阵风就能把我掀翻。这段时间我对两个人一直心怀感激。一个是借给

我一千块的高老师,一个是用浓重湖南口音跟我电话聊天的小夜,我时隔四年再次爱上一个姑娘。
很快,新工作落实,我搬走。
3
灯市口好润大厦,整栋楼在办公,密密麻麻爬满青壮男女。六楼有家保险公司,浩瀚的办公桌和无数台电话,仿佛一座精神煤窑,

令无数无学历或烂学历的孩儿们喘不过气。孩儿们在楼道里吞云吐雾,两个月后又突然不见。
新单位招兵买马,很快人满为患,我把正在找工作的大木拉过来,她在我跑掉不久后也离开了那家公司,离职时也没忘和男友正式

分手。
新单位老板是个白面微胖的宝岛奸商,他把马来西亚活动交给我和另外一个广西女生,于是我有幸去异国他乡爽了一周。我在云顶

给大木买了个布包包,大木没良心,拿着我的布包包转眼就在网上找了个其貌不扬的新男友。
我怕坐飞机,被惊醒,机舱剧烈颤动,播报员说遇强气流大家镇静。我吓蒙,双腿肌肉紧绷,算时间应该在海上,如果是陆地能迫

降,海上就是抱团死。返京,首都机场满是参加奥运的各国代表团,坐大巴归,天亮,北京站小雨。我看着眼前一切,仿佛做了场

梦,醒了,被拉回现实。
由于前期经营不善,奸商跑到珠海躲起来,工资忘发,谣言四起,年轻人造反,要搬走办公室的电脑和仪器。奸商让隔壁做基金的

朋友给大家垫出薪水,一哄而散。奸商归来,蛊惑我跟他去珠海做项目主管,我拒绝。
后来,听说那个奸商被抓了,朋友传来图片。奸商用上衣裹着被铐双手,跟着警察向电梯走去。
住南郊,生活空前解放,是来京后最美好的日子。住了六个月,变一百二十五斤,精神无比。夏天雨大,下班时地下桥水过腰身,

我就这么游回来。上班走到地铁站二十五分钟,天桥上排队,经历全北京最恐怖的挤地铁运动。我很快乐,我从来没这么快乐过,

单位老板赏识,办公室同龄人嬉闹,通惠河桥上看夕阳,和房东儿子玩耍,和对门大姐交流厨艺,熬夜观看欧洲杯,厕所在二百米

外大街旁,尿尿归来常被路边野猫吓一跳。
村里有网吧,坐满非主流和杀马特,康在网上给我留言请我原谅,我原谅他,他接着打电话来问候。小夜打电话说咱们结婚吧,我

说现在什么都没有拿什么结。小夜说咱们有音乐有书读就行了啊,我说你太幼稚了。
小夜不说话,我让她失望了,后来小夜找了别的男孩子做男朋友。
4
康换工作,在国贸一家游戏公司上班,他喜欢画画,喜欢这份工作。我和康重新合租,在通州土桥,两室一厅,自此我们各自进入

北漂平流层。元宵节,郊区工厂放了一夜烟花,我陪着小区几个正太萝莉观看,欢呼雀跃,康回家说刚才大裤衩着火了比这壮观。
我住北屋,晚上光着上身靠床弹琴唱歌,对面楼上一对男女做爱。我睡前寻思自己是不是该找个女朋友了。
新单位销售经理,四十岁保定男,一口京片子,自恃不凡。很多工作推给我做,傻呵呵摆架子。一年后,销售经理被辞退,这才发

现原来公司没人喜欢他,典型的职场小人,小人做不了大生意也容易耽误大生意。小人走,公司业绩翻了十倍,人情味和安逸度也

冠绝京城,连前台姑娘都长肉了。
小夜辞掉南方城市的工作,孤注一掷,跟着男友进京,刚来第二天就哭着鼻子来找我,说他们分手了。分手原因不说,只哭鼻子。

我心乱如麻,讲一路闲话也不奏效,回到住处我去厨房做饭,她说要回长沙。我送她走,她那时皮肤微黑脸色憔悴,活像个被拐卖

的柴火妞。小夜上车,我惦记着巴西队的比赛,急急忙忙往回跑。遭遇情劫的小夜回长沙后很少和我联系。
2010年春,我梦见传媒大学和通惠河,恍然大悟,决定向小夜求婚。正好她在线,我问她最近好吗,她说嫁了,去年冬天瞒着家人

和一个男生领证。她很得意,我脑中一片空白。
小夜是我屈指可数爱过的姑娘,也是唯一一个匆匆一面就诀别的姑娘。我曾幻想有天我老了在最初相遇的地方等她,她来了,她老

了,身边跟着一个忧心忡忡的南方老头。
5
康再次换工作,搬走,我留在通州住另一个三居室。隔壁和对门的人都挺好,给我介绍龅牙女一枚。我和龅牙女吃了顿饭,饭后散

步,第二天龅牙女把我拉黑,别人说她刚离职要回老家工作,想找个在石家庄有房的,我说噢。
农行有一个兜售理财产品长相酷似张惠妹的河南姑娘,笑起来真好看。两顿饭过后我赶紧和张惠妹说再见。因为我发觉她以交朋友

的手法同时处着好几个男人,目的是推销产品。女人喜欢物质如男人好色,这很正常,只是太多正常的女人加入到房子车子票子争

夺战中,忘记了最重要的东西,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东西。
康在新单位附近请我吃饭,言语间很多无奈。奔三了,身边拿父母钱买了房子娶了媳妇并沾沾自喜的人越来越多。
我当初为什么来京城?为了摇滚乐?为了紫禁城?为了钱?为了前途?我爱京城,我在这里住过村子住过楼房交过朋友爱过姑娘,

但我的爱里夹杂了悲观。我甚至怀疑明天会有一个小行星坠落,街上的民工、白领、官员、乞丐统统停下脚步,呆傻地望着天空那

团光亮,所有是是非非瞬间进入倒计时,接着在冲击波与射线中灰飞烟灭。
6
2009年底,在地铁永安里站看到一个姑娘,我跟着她下车,跟着她出站,目睹她的碎花裙子在灯火处飘散,那一刻我突然恨起京城

,仿佛一个糊涂的人走了无数的路后累倒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过去十年,就是漂泊。我似乎习惯了漂泊,就像我习惯了单身。我一直认为只要我还单身,我就有着不切实际的爱情,只要我还漂

泊,我就有着不切实际的理想。但是现在,我想念当年一起成长的小伙伴,想念当年爱过我的姑娘。此时此刻,他们知道我在哪吗

?他们记得我是谁吗?他们会不会在异乡同样的灯火璀璨中忘记自己是谁?
崔再没来过京城,他去相亲了。亮子婚后再没被媳妇埋怨,他回家当老师了。康的痔疮再没犯,他回家结婚了。更多的人选择离开

京城,留在京城的也不再相见,京城太大,大得你真可以忘了一切。
很快,我也回老家了。在一个安定的小单位,认识一个安静的剩女,结婚,买房,生孩子,每月把工资卡交给一个女人,围着桌子

看电视吃晚饭。每周做爱一次,每月家长会两次,每季度出差三次,每年喝醉四次。我可能还会长胖,挺着大肚子与人争吵,滑倒

在一个洒满夕阳的街头,手里的酱油瓶子打碎,掺杂着泥土发出阵阵腥味儿。我迅速站起,拍拍尘土若无其事地走掉。
我还会记得京城吗?还会记得永安里站那个姑娘吗?我想我会记起来,我会重新站在那片灯火璀璨中想起自己其实是谁。
7
送给所有北漂和结束北漂的朋友,送给所有爱着京城和爱过京城的朋友。


车站 / 阿四

王云超问所有人
Question _ 竞争残酷的大城市和安逸舒适的小城市,你怎么选?
大城市生存条件艰辛,但发达机会很多,小城市竞争较小,但机会较少,两者相比,你会去哪个地方工作?
小赖君看时像
任何一个选择都不会决定一辈子,不论大城小城,可进也可以出,就像爱一个人,会炙热浓烈也会慢慢变淡。与其徘徊不定,不如

先尝试,跟环境磨合,自然会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合不合适。年轻,好在还有选择的机会,不要用一条路走到黑的思维束缚了自己

。当然,我还是会先尝试后者,我从来不欣赏涸泽而渔。
M_Yblues
我现在是后者。我想说的是,因为我害怕陌生的感觉,假如我在大城市出人头地了最好,不然过两年再回老家同样会感到陌生的,

你的归属便进退两难。怎样的选择就有怎样的生活,我相信有的人是为梦想而生,很可惜我不是,我就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没

有长成参天大树的心。我不是一棵好小草?或许吧。
做手工的风雅爱燕姿
前者,因为江浙沪包邮。
康小白儿
老家当然滋润。环江靠山临岛。走哪都不会迷路,去哪都能步行,空气也好,更少的压力与迷茫。但大都市之于我的迷人之处就在

于少了更多的宗族和阶层势力,多了更广阔的施展舞台。大家对不婚、丁克、同性恋也更包容。我能勾勒出我在小城的安逸富足却

无法想象我在大城市的拼搏奋斗,前者只有一种,后者充满可能。
赖士榕
我从小山村里来,如果我能扎根福州,相对我的家庭来说就算成功了。我不会考虑北上广那些大城市,就拿房价来说,同样一套房

,在福州少花的钱可以让我在选车方面有很大一个空间。我认为选择留在小城市并不意味着寻求安逸。能利用好身边的资源,比如

背景、人脉,再依靠自身创造财富,难道这就是安逸?
李大人_V
爱在哪,就在哪;爱在哪就在哪。一个逗号就改变了含义,你说逗吗?
年幼的相炫
身边有一大群可以大半夜拖出来喝酒聊天的朋友,有喜欢的人,有喜欢做的事,有阳光,哪儿都是天堂。
贾海亮Only
热爱平淡的生活,喜欢慵懒的节奏,在触手可得的时候,却选择都市,因为说不出的梦想。
肉宝哇
地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心态和状态。若是懒怠,蜗居在大城市依旧浑浑噩噩,没有长进;若是守得住梦想,逍遥在小城市也能有所

建树,有所改变。内心的力量和追求是改变现状的源泉。
墨兰雪湮
每个阶段的我,会选择不一样的选项。年轻疯狂的我会选前者。可是等到经历了世事后我想我会选择后者。平平淡淡也是福,“行

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会变成我的追求。坐看云卷云舒,昼夜交替,是一种简约却不简单的幸福。


楼梯 / 余小雷

所有人问所有人
/“吊丝”朋友
/黑社会
1_
十三点提问
富二代或官二代会结交“吊丝”朋友吗?
Rita姑娘答十三点
我曾经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邻居,小时候两个家庭的经济条件差不多,那时在一起特别要好,被爸妈训斥过后,经常跑到对方家

里去住,一个杯子喝水,一张被子睡觉,一条路上下学,说着小女生的悄悄话。那时就觉得,经历过这些青春的小故事以后,到老

都会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后来上了中学,我家的经济条件渐渐优越起来,举家搬迁到新房,我和她自然少了联络。约她出来K歌吃饭的时候,我都习惯性地埋

单。起先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后来发现,每次我付完钱,回家的路上她都会主动要求买点东西给我,一瓶水或者一包薯片什

么的,态度很坚决。我当时特别不懂她的意图,直到我们打车回家的路上无话可说,直到下车时我准备付账但被她抢先一步,直到

她用特别客气的语气跟我说:“什么都是你花钱,让我也回请你一次吧。”那个瞬间我突然意识到,我们小时候的感情已经不在了

,买水、打车付账,都是为了偿还“人情”。
我领悟了当时鲁迅和闰土成年后见面的那种尴尬场景,我从“迅哥”变成了“老爷”。这种感觉很失落,在我眼里,她就是我的小

伙伴、好朋友,不论过去多少年,我都不会忘记我们的情谊。我从来没有想过,所谓的你请客、我请客会变成我们之间交流的屏障


这件事让我很伤心,后来再出去和朋友玩,我下意识就没那么主动去付账了。再后来,别人都会说:富家子弟最爱拉帮结派,暴发

户的儿子都喜新厌旧。其实我也很无奈啊,但现在这个时代,替自己辩解是很难的。
2_
班主任陈老师问十五年前的学生王晓伟
老师想问问你,如何想通不再混黑道的?
前几天听学生说,晓伟你现在做生意当老板了?很不错啊。你高二退学去混黑道的时候,说实话,我对你这辈子的前途已经不抱幻

想了。现在知道你过得不错,真替你高兴。
王晓伟答高中班主任陈老师
我退学之后,一开始,确实是去混黑道了。其实我在退学前夕,手下已经有了七八个兄弟,当起了“老大”。这也是我退学时有恃

无恐、自信满满的原因,呵呵。
但后来有两件事情渐渐改变了我原来规划好的“大哥生涯”。
第一件事发生在我退学半年后。有一天我去一个兄弟家找他玩,进门发现还有其他三四个兄弟在。他等我进了门之后,马上把门关

上。问他们在干什么,他说他们在吸“好东西”,问我想不想尝尝。当时我立即陷入了慌张,强作镇定地拒绝了,并且很快找了个

借口离开。后来在大街上,我第一次对自己的生存状态感到了恐惧,因为我完全没想到自己会离毒品这么近。要知道,那时我才十

八岁,刚摆脱了学校差生的身份,正享受着“老大”的荣耀,觉着人生大好。但吸毒,是那个年纪的我无论怎么大胆也难以想象的


我们当时一起混黑道,正如俗话所说,“谁拳头硬就听谁的”。那件事情发生后,虽然兄弟们表面上依然很服从我,并且也检讨了

自己私下吸毒的错误,但我自己,出于害怕,有好一阵却陷入了对暴力的过分迷恋,整日都在想如何提高自己的打架能力,好更稳

固在兄弟们心目中的地位。后来,我打听到隔壁镇上有个开茶室的老先生,是个练武之人,于是马上骑自行车专程去拜访他。老先

生人挺好,让我进门,沏了茶让了座,也不避讳地和我聊他自幼学武的故事,后来还拿出一把金光闪闪的大刀,给我舞了一套刀法

。但当我被他传奇般的经历和高超的武艺所折服,虔诚地说出我想拜他为师的意图之后,他却严词拒绝了,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那天我灰溜溜地出他家门的时候,他跟我说:“你做的事,学武没什么用,再好的武功也没什么用。”——这句似有嘲讽的话,让

我无地自容,因为眼前这个人,你心怀尊敬,而这个人对你,却不认可。这是挺伤自尊的事。我想他未必鄙薄我的为人,但肯定鄙

薄我的行事。我第一次感觉到混黑道的羞耻。
上面两件事对我直接的影响是,自此我狂热地想当老大、混出头的劲头大为消减,并且开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未来。我渐渐觉得混黑

道似乎不再是我最想干的事情,因为我发觉自己一没当“老大”的胆,二也不像以前那样迷恋这种生活了。趁还来得及,我得去干

点正经事。
后来的日子,反而就平淡了。我渐渐疏远了以前的那帮朋友,进厂做过胶鞋,学过修汽车,倒过烟酒,卖过烤鸭,当过汽车驾校的

教练……其实有那么十来年,我都混得很差,没挣什么钱。有时候碰上混得好了的以前的兄弟,心里会有后悔。但听到哪个兄弟被

砍残废了、哪个兄弟被判了刑的时候,我又会为自己感到庆幸。想想自己的人生,那些年就是在这种后悔和庆幸中一路摇摆着过来

。直到五年前,我一个妹夫开服装厂做生意,渐渐发了家,我跟着他做,也赚了点小钱。后来,在他的帮助下,我也接了单子,自

立门户,有了自己的生意,慢慢变成现在大家眼里的“小老板”。没什么很励志的故事,只是一路走得还算相对幸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