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片哗然,后排的文字记者面面相觑,前排的摄影记者也骚动阵阵,好几个下意识用摄影器材挡住了脸,以防自己也莫名其妙地被抓上去…
“你们试过从小被姐妹欺侮排斥的童年吗?试过差点要做亲子鉴定才能进家门的屈辱吗?试过专业分再高都考不上艺术院校的痛苦吗?试过试镜时导演拂袖而去的侮辱吗?试过不管爱上谁都抢不过别人的绝望吗?!”
她微笑着,面部肌肉的抽搐却泄露了她此刻无法抑制的激动——
“为什么我要过这样的生活?为什么我不能活在别人欣羡仰慕的眼光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台下好几个记者都张开了嘴,却半晌问不出问题,只好呆在那里。终于有一个鼓起勇气举手发问——
“但你有没有想过…你能走红很大程度上是托了观众的福,你不觉得这对观众来说是一种欺骗吗?”
“欺骗?我欺骗谁了?因为鼻子是假的所以演技也变成了假的?因为眼睛动过所以你们曾经为我流过的泪就失去了意义?我偷我抢了?我杀人放火了?我想改变自己的人生,改变这悲剧的一切我有罪?!你们也想改变,可是你们没胆量在脸上动刀子没胆量接受一张陌生的面孔没胆量面对亲朋好友的质疑——可我有胆量!我有你们没有的勇气和决心,难道就不应该得到相应的回报吗?”
她惊人的气势迅速蔓延至整个会场,每个记者都像被武林高手的内力震住一般——虽然她声音比谁都响,可是奇异的,搭配她孤注一掷的眼神却让谁都无法质疑,此刻仿佛只要谁敢开口说句话,就会化身为恶毒世俗的化身,要对一个与之孤军奋战的弱女子发起残忍攻击。
更重要的是,“以貌取人”这条已然浸透整个社会的“潜规则”让每个在场的人都心有戚戚焉——有多少人没吃过外形的亏?又有多少人身边没出现过靠着脸蛋一路青云的范例?这一丝丝一缕缕深埋在心底似乎早已麻木的不忿,却在此刻被集体勾引——
“我可能会让有些人失望,因为我不会否认□,也不会退出娱乐圈,更不会自杀。”她深吸口气,女王般昂起头——
“我只是爱我自己,我没有错。”
记者已经完全问不出问题,只顾着埋头狂抄或是灯光频闪,视频直播的镜头定格在她光彩夺目的脸上,久久没有转移。
他迟疑着伸出手指,轻柔地,无意识地隔着屏幕勾勒着她坚毅的线条。表情似笑非笑,难以琢磨。
干得好,任熙悦。
翌日各大报刊的版面又达到了空前统一,虽然仍是毁誉参半,但针对□这种完全不可能讨好的话题来说,已经算是达到了危机公关的极致效果。比较出乎意料的是隔天就有两家国际性化妆品公司找上了刚成为话题女王的她,连广告语都替她准备好了——
“爱自己,有什么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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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美丽我做主!”
真是让人啼笑皆非,于是陈大经纪瞬间从一种纠结转向了另一种纠结——两个同类广告只能接一个,真是愁死人…
这些天任熙悦也充分体会到了什么叫作“一边挨骂一边接通告到手软”,也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作越骂越红,呵呵,不能流芳百世也要遗臭万年的论调,她不是一直都很认同么?
她勾起嘴角,在华丽吊灯下与一张张陌生面孔交杯换盏,上流社会这种无聊到死的Party,换做以前她还未见得有资格参加呢。
“Cheers!”
“Che——”
笑容瞬间从她脸上隐去,她抬起下颚,眼光冰冷地注视着眼前这个鹤立鸡群的男人,在他企图将酒杯碰上来的一瞬,忽然举杯一饮而尽,然后挑衅地将酒杯朝下甩了甩,转身就走。
他几乎笑出声,这么幼稚的动作——还真出乎他的意料。
“我们谈谈。”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脸几乎要贴上她后脑勺。
“我和你没什么好谈的。”她加快脚步,却怎么也甩不掉这块“牛皮糖”
“我也不介意就这样谈。”
他一说话热气就往她颈后和耳边喷涌,她缩着脖子快步走了小半个场子,他人高腿长跟得却十分轻松。直到发现开始引起围观,她才不得不妥协——
“去哪儿谈?”
时至深秋,没有空调的楼梯间阴冷简陋,身着单薄小礼服的她瞬间瑟缩了一下,下一秒一件西装就盖了上来。
“不用。”她冷淡地扯下西装甩回他身上,双手环胸,拿后背对着他。
“在生我的气?”他悠然踱过去,在她背后5公分处站定。
他的语调暧昧得让她瞬间难以控制不屑,回过头来轻蔑地瞥他:“生气?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我对你干过的事儿可比这恶毒多了,你这报复算轻的。”
“哗,”他作惊讶状:“原来你也知道啊?”
她面无表情却暗藏忿然:“放心,我这人最公平了,对别人不好也就不会要求别人对我有多好,所以如果你想装模作样道个歉什么的,那就大可不必了。”
他哑然失笑,虽然她这话说得十分冠冕,但那几乎可以挂油瓶的嘴型实在是…有点可爱啊。
他把脸凑到她面前:“要不…给你打一巴掌出气?”
她像看见怪兽一样瞪着他:“你正经点行不行?!”
“好吧…”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把扣住她的腰把她拽进怀里,低头就要吻;她第一反应就是女子防身术的万用妙招——屈膝袭击对方“要害”,却莫名其妙地迟疑了半秒,导致面颊被他亲个正着,情急之下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
【啪!】
清脆的声响让两个人都瞬间怔住,她惊魂未定地看着他;他却摸着脸,笑得颇有几分无奈——
“你是通贯手吗?打人还真疼。”他呲牙咧嘴地笑着:“现在出气了吧,还生气么?”
见他这幅油盐不进的欠揍样,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出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要我帮你签约?已经签了培胜的你难道还会把小小的振兴放在眼里?要报仇?那如果这次还不够出气的话你尽管来啊!把我所有见不得人的事全告诉记者去啊!你到底想怎么样麻烦你一次说清楚行吗?!”
他面上的笑容忽然隐去,只是静静看着她,一声不吭。
“你倒是说话啊?要不然我该怎么理解?”她抬起眼皮看住他,笑容饱含嘲讽:“难道说你喜欢我?是吗?”
他继续静静看着她,默不作声。
她咬着嘴唇,忽然莫名其妙的受伤了:“你说句话行不行?!我这样说你难道都不生气?”
他依然像具雕像般伫立,沉默得叫人心慌;她正打算甩手走人,却冷不防从身后被抱住——
“我也要知道答案…”他顿了顿,把下巴搁在她光裸细腻的肩头,新生的胡渣惹得她一阵颤栗——
“才能回答你啊…”
她不是那么容易被糊弄的小女孩,她始终不相信他的接近没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为什么,此刻却怎么也动弹不了呢?
【六十二】
“渴不渴?”陈笑非落力地搬出一整箱瓶装水:“喝点水吧。”
任熙悦瞥了眼:“买这么多干什么?”
“你教我的自己倒忘了?”她四下打量着暂时只有她们两人的空旷化妆间,压低声音:“第一次彩排不知道啥情况,又都是大牌,要外交啊外交!”
闻言她满脸黑线——瓶装水?她当是大学生联谊啊?
一阵高跟鞋拍打地面的“叩叩”声忽然醒目地靠近,两人同时将视线投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穿新款金色风衣,足蹬水晶镶嵌3寸高跟鞋的女人正丰姿绰约地迈着猫步踏入,她戴着副几乎遮掉大半张脸的夸张款墨镜,只剩艳橙色红唇招摇地泛着珠光;而她身后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更是将她的气势烘托得淋漓尽致。她旁若无人地从两人面前走过,看都没看它们一眼便径自入座,待她脱下墨镜她们才发现——
居然是那个以邻家女孩的淳朴形象著称的乔凌?!
陈笑非忍不住吐了吐舌头,任熙悦倒是一脸的司空见惯,并不多言,只是默默整理着自己的妆容,然后拿出台词来看。
陈笑非顿觉鸭梨山大,她立刻拿起一支水递给了离她最近的一个看起来像是助理的女孩子:“你们要不要喝水…我,我这里有很多哦!”
埋头在台词里的任熙悦一时没注意未能阻拦,只能静观其变。
那女孩迟疑着没敢接,她却神经粗大地一个劲儿地往人家手里放,逼得任熙悦不得不找借口把她招回:“笑非,你看到我的手机了吗?”
“手机?手机在包里啊…”她把水往人家手里一塞,就毫无所觉地回来了。
那边虽然人很多,却奇异地鸦雀无声,直到一声轻微的“哼”声忽然响起——
“Tracy啊,拿瓶水来,我渴了。”
那女孩赶紧像处理什么脏东西似地扔开那瓶被硬塞的水,从一个L家的经典款大包里拿出一瓶依云,用湿纸巾包着小心翼翼地拧开,又插上一根管子,这才诚惶诚恐地放到她面前。
她姿态优雅地抿了一口,慵懒地舒展了一下身躯:“嗯,果然不一样。所以说人和水都是分档次的呢。”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点都没飘过来,陈笑非的眼珠子却快瞪出来了,忍不住用口型对任熙悦咆哮:“靠?!她这是什么意思啊!”
她给了一个“淡定点”的眼神,然后兀自低下头,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看剧本。
“我也渴了,能给我一瓶吗?”
一道略有熟悉感的男声忽然在她们身后响起,她们略带困惑地回过头——
眼前这个斯文俊秀,唇红齿白,帅气得颇有几分阴柔的男人,不就是当年和乔凌一起拍摄《冬日里的奇迹》而声名大噪的田慕文么?
陈笑非很是受宠若惊,赶紧手忙脚乱地递上一瓶;他大大方方地喝了一口,然后微笑注视着任熙悦:“水不都是一样的么?只有总怀疑自己身价的人,才会不停地想要强调吧?”
虽然他眼神一直很牢固地粘在任熙悦脸上,但他这话说给谁听大家都心里有数。乔凌脸上立刻就挂不住了,手里镶钻镶得都快看不出原型的手机在桌上拍得震天响:“我还真是不清楚自己的身价呢,也是,得要那些被富婆包养过的小白脸才知道吧?”
闻言他倒是面色不改,笑容却略添一抹无奈:“有些人总觉得别人都和她一样,这算不算是一种偏执呢?”
面对这场火药味四溢的舌战,任熙悦始终选择沉默,而陈笑非已然震惊到失去反应能力。
“那么,很高兴认识你,预祝我们合作愉快。”他潇洒地用瓶身敲了敲她的:“Cheers。”
她处变不惊地垂下眼,正盘算着要怎样才能不被流弹波及,此刻却忽然有位工作人员闯入——
“记者来了!你们赶快整理一下出来拍照!”
此言一出,剑拔弩张的气氛忽然应声而破,那两人立刻进入了补妆和check造型的备战状态,却在无形中消弭了她的压力,于是她暗暗舒了口气。
在没搞清楚情况前,绝对,绝对不能得罪任何一个人。
他们走出化妆间时才发现扮演女主角李皇后的岑文佩已经在接受专访了——别人都挤在一间化妆间里,而她却走到哪里都有属于自己的私人化妆室;而现在,正当他们在为合影要如何突出自己而绞尽脑汁时,她却已然优雅地接收起了专访。
乔凌咬了咬嘴唇,神色复杂——今天自己特意穿F家的新款风衣就是为了抢镜,而她身上穿的这是什么?颜色很素,而且好像是不认识的牌子,可为什么穿在她身上就让人完全不会…或者说,不敢怀疑呢?
任熙悦也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望,当初岑文佩那句“我不需要名牌,我就是名牌”的名言曾秒杀所有记者和粉丝,连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的气场确实惊人。能入行十余年至今屹立不倒,她到底靠的是什么?
那边厢的访谈恰好在此刻结束,岑文佩在记者簇拥下仪态雍容淡然地向他们走来,毫无争议和刻意地站在了中央位置;扮演女官的乔凌尽管内心OS繁多,却也低眉顺眼地在她身侧站定;而出演男主角顺武帝的田慕文自然站在岑文佩的另一侧,露出官方微笑。
任熙悦在数秒内就读懂了此刻的状况——尽管她扮演的甄巧儿戏份绝不少于乔凌,但早年吃过高调亏的她还是决定求稳,于是她很自然地朝乔凌身边走去,却没料到半路忽然被人使了把力,等回过神时已然被田慕文带到自己身边——
开玩笑,这女人决不是省油的灯,她可不想第一天就和乔凌树敌!她不着痕迹地想要挣脱,却被他一把揽住肩头,顿时乔凌凌厉的眼色和同陌生男人肢体接触的不适感将她双重夹击,一身鸡皮疙瘩骤起——
身后忽然一阵骚动,记者的镜头和眼神也在瞬间点亮,她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何永诚,马培胜和…秦空?
何永诚出演男二号吴将军这她早就知道了,马培胜来为自己出品的新剧造势也合情合理,至于他——难道他也有角色?她怎么不知道?
“不好意思,我们来晚了。”
秦空谦和地打着招呼朝她走来,只是0.1秒的一个眼神交汇,他若有所思地一笑,然后以极其自然的姿态将田慕文和她隔开,把自己稳稳地夹在了两人中间,然后更自然地搂住她的腰,绽开一抹职业化的微笑。
他掌心很热,烫得她腰眼处一阵酥麻,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何永诚却忽然在她的另一边站定——
她的思绪开始高速运转,如果按这个位置分布的话,难道他——
“今天十分感谢各位的光临,”马培胜开始了官方发言:“今天我来,是有一项非常重要的角色变动要宣布——”
“众所周之,我们永诚和雅媛的好事近了,而我作为他们共同的老板,当然不能在这时候让永诚‘抛弃’身怀六甲的雅媛,到这美人堆里来打滚不是?”
他用幽默的语调不经意地带出了这项颇具震撼性的决定:“所以,吴将军这个角色将会由最近新加入培胜的人气偶像秦空出演,相信这个决定会广受女性观众的支持。当然,永诚还是会在百忙中来客串几集的,所以,新欢旧爱你们可以一网打尽。”
何永诚闻言笑了笑,在她看来却多少包含着苦笑的成分;而那只让她心慌意乱的手的主人,此刻却笑得志得意满,光芒万丈。
“笑得开心点,你脸僵了。”他的声音很轻柔,脸上依旧是非常配合镁光灯的灿烂微笑,完全看不出是在和她说话。
“把手拿开。”她也挤出一个最甜蜜的微笑来谋杀菲林,咬牙切齿的语调仿佛来自神秘腹语术。
“难道你比较喜欢他?”他朝田慕文努了努嘴,然后换了个姿势,原本扣住她腰眼的手上升到了胸部下方,温度依然烧灼;她居然控制不住脸红起来,于是她伸手覆住他的手掌,企图不着痕迹地把他的手拨下来,没想到却被他一个反手,顿时变成了一个诡异而暧昧的牵手姿势——
此时记者忽然要求他们拆开单拍,身为天后的岑文佩当然是独自站开;而乔凌和田慕文是知名银幕情侣,所以自然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任熙悦刚松口气准备到另一边去摆Pose,却被那只水蛭般缠人的手一把勾住,一瞬间闪光亮如白昼,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她只好笑眼弯弯地看住他,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开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循着记者的指示侧过身与她背对背贴靠:“我们马上要合作了,当然最好别传出不和啊。”
她这才恍然大悟——之前笑非提到过他当众揭露她□的事似乎对他的形象略有损害,因为两人当初有过一段众所周知的恩怨,所以很多人都认为他此举是报复行为,心胸狭窄自然不是褒义词,所以现在他是想弄个“一笑泯恩仇,我们是好友”的通稿出来?
于是她把头靠在他肩上,比了一个甜甜的V字手势:“你知不知道你有多讨厌?”
他很同步地将揽住她肩头的手也比出个V来,笑容和煦如阳光:“谢谢。”
记者却毫无所觉地拍得很High,那边厢的田慕文和乔凌见状更是落力地摆出各种亲密姿态抢夺菲林,那甜蜜蜜的氛围让陈笑非在一边无限凌乱,几乎以为之前在化妆间看到的都是幻觉——
演员真的都好可怕><,她汗流浃背地想——回头一定要让群里那个忠实的“慕凌党”清醒一下…
不过…呃,她茫然地把目光移向另一边同样默契合拍的“秦任组”——他们的关系…有这么好吗?
【六十三】
任熙悦下意识推了推墨镜,服务生却全然没有半分窥探的意思,就像对常人一样恭恭敬敬地打开门,以标准姿势将她迎进静谧雅致的包间。
马培胜闻声便绅士地起身,轻轻为她挪开座椅,单手有礼地比了比:“坐。”
她泰然入座,优雅地摘下墨镜,并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东张西望。
他悠然回座,只一个手势,侍者便立刻悄无声息地送来Menu,然后垂首以待。
“想吃什么?”他从Menu边沿抬起眼皮:“这边的嫩煎小明虾配柠檬白脱汁不错,来一份?”
果然不愧是业界大佬,估计从未听过女人说一句“不”吧?
她不动声色地合上Menu,笑容浅浅:“给我一杯水就好。”
“就一杯水?”他目露疑惑。
“抱歉,六点以后我不吃东西。”她不卑不亢地回视,并无丝毫露怯。
他颇为玩味的眼神浅浅从她脸上扫过,随后果断将Menu交还给了侍者,后者便从未存在般悄然离场。
“知道吗?”他优雅地展开餐巾,语气轻松:“你是第一个这么不给我面子的女人。”
她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又怎么会故意这样做?她莞尔一笑:“我的使命,在跟你离开片场的时候已经完成了,不是么?”
他眼底滑过一丝讶异,似乎对她的犀利略感错愕,但他很快便换上了温和的笑意:“哦,何以见得?”
她慢条斯理地啜了口水:“你现在心情这么好…难道不是因为岑文佩对我的那一瞥?”
他没说话,眼角的笑纹却渐渐加深。
“头一天彩排就被你们当做了情趣用品,”她摇摇头:“我接下去的日子会相当难过,马总打算如何补偿?”
他并未回答这个问题,笑意依旧:“告诉我,振兴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如此留恋,因为洪承宇?”
“在你眼里,我是那种只要感情不要事业的人么?”她轻巧地避开。
“那么…”他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你和秦空又是怎么回事呢?”
“喏。”
秦空接过何永诚递来的水,刚送走记者的两人便心照不宣地找了块空地放松一下。这样的画面几年前也有过,只是当年的人气偶像和龙套哥,如今居然戏剧性地对换了身份。
还有,秦空自嘲地笑着——当初有情饮水饱的他如今已是孑然一身;而当年为了事业死也不敢曝光恋情的何永诚,现在却甘愿为爱受罚。
莫非在这个圈子里,真爱和事业注定成反比?
“怎么了?”何永诚却似乎不以为意,仿佛两人的地位和关系与从前并无二致。他随性地当胸敲他一拳:“吃醋呢?”
他一脸莫名地抬头:“吃醋?吃谁的醋?”
他露出“别装了”的表情斜睨他:“刚才是谁硬插到某人和田慕文中间对着人家又牵又抱的?又是谁看到某人跟老板去吃饭时,脸臭得像刚从粪坑里捞出来似的?”
“你说她?”他垂下眼皮:“镜头前逢场作戏而已,你想太多了。”
他并不反驳,口气随意:“对了,我倒是和她合作过一次,一个笔记本广告。”
“是么…”他语气听起来兴趣缺缺,头却情不自禁地抬起,明显在等待下文。
何永诚不易察觉地笑了:“广告里我们扮演夫妻,有不少靠在一起的镜头,但只要一出镜,她就完全和我零交流。”
他点点头:“没错,她一直都那样。”
“其实我有点怕她,”他摇摇头:“说来不可思议,但她的眼神太冰冷太空洞,总让我觉得…不太像个活物。”
他不觉失笑,表情却因为联想而变得柔和绵软:“形容相当到位。”
“可是刚才,”他将视线从窗外收回转回到他脸上:“她因为挣脱不开而瞪着你的眼神,不但很像个正常人,甚至还有点可爱。”
他不觉眯起双眼看住他:“喂,你现在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啧啧啧…你太明显了。”
他不屑地带开话题:“结了婚的男人都这样?恨不得把全世界都凑成对?请不要把你的幸福强加于我,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