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那么没有眼光,好不好?”非佛忍不住皱眉。邵亦?那还不如杀了她。“有你和圣那么帅那么俊美的哥哥做我的参照系,老早将我的眼光和审美观提升到最High,我怎么可能看得中凡夫俗子呢?天哪,搞不好我要当一辈子单身贵族,老了时候养三五七只猫狗过活。”
非佛捧住脸,为自己的晚景凄凉而哀号。
非神被她夸张的口气给逗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顶。不知恁地,他一点也不反对她单身一辈子,反正,他会一直疼爱她,呵护她,珍惜她,照顾她。他不介意她一直当个钻石单身女郎。
笑了笑,他放下自己的手,切入今日他来的正题。
“搬回家里住罢,你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以前没人知道你是单家的宝贝,你一个女孩子住在这儿,已经很不安全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的身份了,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人心怀不轨的话,我们怎么能及时救你。”
“可是--家里离工作室太远了,我又不会开车。我常常是一有灵感就不分时间昼夜地工作 --”非佛知道自己实在当惯了散漫的艺术家,做不来娇贵的小姐。
“那么--折中一下好了,你搬到我的公寓去住罢。”这也是他当初替她选择这里为她的工作室的初衷,离他的公寓只有十数分钟的车程,方便他就近照顾小非。
“你的公寓?”非佛似笑非笑地将脸转开,淡淡调侃地问。“会不会影响你香艳的生活?我可没有当超级菲利浦的习惯。”
她不想融进他的私生活里,敛下眼睫,她不让他看见眼睛里幽深的退避。听到他三不五时传出的绯闻,与亲眼目睹,毕竟还是不同的。
“好啦好啦,搬去住嘛。不然我会担心的呦!”非神撒娇似地摇撼她的手臂。
非佛犹豫,远远的,以一种观赏的心态看着,她还可以忍住爱他的秘密,然而,一旦靠得他太近,她做得到无动于衷的祝福吗?她,没有那么伟大。
她怕她再做不到微笑着看他和其他女人纠缠在一起。
“我习惯住在工作室里。干净整洁的公寓不是我的Style。”非佛婉拒。善待自己一些罢,看得到吃不到,是最痛苦的。“我现在的样子,你大厦的保安搞不好当我是乞丐婆把我赶出来。”
“谁有胆子赶我单非神的妹妹?”他大手一伸,包住她的手,眼里闪着誓在必得的光芒。“要不然,我搬过来住也可以。”
非佛知道他是认真的。七年前,他执意要照顾她的那一刻始,她就知道他是认真的想给她一个全新的生活,而不仅仅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可是,他却不会知道,她对他的孺慕之情,早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转变为女人对男人的爱慕,又或者,在她被他救起,第一眼看到他之际,便已经爱上了他罢?
探究她到底在什么时候,爱上了非神,已经太迟了。
现在的她,所能做的,只是为痛苦戴上喜悦的面具罢?
换上一个有点傻呼呼的笑容,她抽出手,扳住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过去。
“要我搬去住,没问题啊。不过,第一,我厨艺不精,所以别指望我开伙;第二,我懒散惯了,所以也别指望我维持环境的整洁;第三,我随时会陷入创作时的六亲不认,所以如果你或者你的客人在彼时彼刻打扰到我,别怪我…”
“嘘--”非神用一跟食指轻轻抵住非佛的唇,阻止她再说下去。他知道她是体贴他,不想他的生活规律被她破坏,可,他心甘情愿啊。“你又把大哥当外人了。你来住,我就要你象在工作室里一样的自由,你想怎么样也可以,我不会限制你的生活。”
非佛静静望着他,微微张着的唇感受着他指尖上传来的温热。她的眼,倏忽一深,记忆去到了一个他永远也不会触及,不会知道的角落,而那是她独自拥有的最火热甜蜜美好的回忆。也许,她亦会独自守着这个回忆直到永远。
“乖,去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我载你过去。”非神将她的沉默理解为默许了。
非佛不再抗拒,能这样守在他生命里的时日,过一日便少一日了。有朝一日,他结婚生子,她就真的只能守着回忆了。那么,多留一些属于他的私密的记忆,不是坏事。
搬进非神的公寓,果然并没有对她的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非神将他原本用来做视听室的大房间改建成她的工作间,她可以在里面画设计稿,塑坯。而视听室里原有的良好的隔音设施,让她可以在工作时保持高品质的安静,不受外扰。如果她想要调剂一下心情,还可以用世界顶级发烧音响听黑教堂或者阿伊达,简直是人间天上。她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非佛将画好的草图传真给客户,然后向后靠进椅子里,想不到对她搬家反应最激烈的人竟然是辛容,她十分哀怨地说她被老板给抛弃了,抛给了一群新来乍到的助理。
“非姐,不要搬走啦。”当时辛容用象是要被抛弃了的小狗般的眼神看着她,眼里还泪盈盈的。
“我只是晚上不再住工作室里而已,白天还是会照常进工作室的。”
“辛容,非早晚要搬走,不会一辈子住在工作室里。”非神啼笑皆非地分开抱在一起的两个大小女孩,不明白怎么会出现生离死别似的场面?
然后,她就搬了。转眼,月余时间已经过去。
这段时间里,非神的作息规律得让非佛差点以为他戒了女色,每天叫她起床,张罗早点给她吃,送她去工作室,然后才离开去做自己的事。下午六点一定又再到工作室接她,带她去吃晚餐,或者回公寓亲自下厨给她做可口的美食。如果她有工作未完,他就会坐在一边,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静静陪伴。
非佛不习惯,十分不习惯。非神变得象个全职家庭煮夫,是她的错觉吗?
站起身,她伸展手同足,缓解关节处的酸涩与胀痛。不能让非神发现她的不适,她不想让他在工作以外,还要担心她的健康。他已经为她做了太多的事了,她不可以再替他增添烦恼。
做了几个瑜珈中放松身体的姿势后,她才走出房间。
偌大的公寓里静悄悄的,非神好象不在家似的,否则他不是坐在客厅里看书看文件,就是在厨房里准备晚饭。她微微蹙起眉,难得她见天早早完成工作,原本想请非神吃饭,谢谢他任劳任怨无微不至的照顾。可是,他却不在?
非佛叹息,在沙发里坐了下来,第一次有闲情逸致打量非神公寓的布置。
非神其实是个极冷色调的男人,由他的室内布置就可见端倪,黑白蓝是主色调,只有彩色的花瓶点缀软化了一室的阳刚冷硬。
非佛轻轻笑了起来,一个冷色调本质的花花公子,竟然可以不求任何回报地照拂一个可以说是全无关系的陌生人如她,没人会相信罢?
蓦然,非佛的视线被墙角壁柜上的蓝色镜框所吸引,然后,她笑着走过去拿起镜框,用手指轻轻描摹照片里的人。
照片中,是她在瑞士最后一次整形手术完成后,非圣替她和非神拍的合照。非神说,从此往后,就是全新的她了,他要留下这具有历史意义、纪念性的一瞬间。他揽着她的肩头,头靠着她的头,两个人都在笑。只是,她的笑多了些许的羞涩与期待。他的,却是幸福的笃定和从容。
她不知道非神一直将这张照片放在这里,她自己都没机会看过,因为,拍完这张照片后不久,她就去了意大利游学。
就在非佛陷入回忆的迢遥时候,电话铃响。
非佛等了一会儿,发现打电话来的人极有耐力,契而不舍,没有挂断的意思,才慢慢踱过去听电话。
“Sacred,我就知道你在家!你为什么不赴我的约会?就算你不能来,至少也可以打电话通知我--”一个娇嗔的女声喋喋不休地劈头抱怨。
“Sacred不在。”非佛不得不打断她,以免她说出更私密的话来。
“…”对方沉默一会儿,突然出口不逊。“你是谁?狐狸精,不要脸的女人,是不是你缠着Sacred,他才没办法来我家?你怎么会在他的家里?为什么接他的电话?叫Sacred来听电话!”
非佛被女子连珠炮似的质问给问得啼笑皆非,少见这么没有教养的女子,这样紧迫盯人,动辄向假想敌恶言恶语一番。如此就能将爱人紧紧捏在手心了吗?她不明白。
正在考虑该怎样向气势汹汹的女子解释,非神真的不在家的时候,非神推门进来了。
她连忙将手中的电话递给他。
我的?非神挑眉以眼神问,好奇小非一副甩脱烫手山芋的模样。
非佛点头,然后准备离开客厅,回避一下,却被非神一把拉住,一起跌坐进沙发里。非神不让人离开,揽住她的腰,才听他的电话。
“哪位?”
“Sacred,是我,Anita。你怎么不来我家?刚才接电话的女人是谁啊?我都还没去过你家呢,那个女人好奇怪,你明明在家,她却不让我同你通话。”
“你不喜欢她?”非神的声音淡淡的没什么起伏。
非佛暗暗为电话那端的女子下场担忧,每当非神用这种听不出情绪起伏的声音讲话,就代表他已经完全鄙弃和他对话的人了。
电话那头的Anita还不知不觉,犹自起劲地数落抱怨起非佛的不是。
“她一点礼貌也没有,也不肯说自己是谁--”
“Anita,如果你够聪明,就不应该在我面前说旁人的坏话。”非神淡淡地截住他的话,轻轻勾起唇角。“在我听你的电话前,我的确不在家。还有,诽谤一个从没见过面的人,是一种更为不礼貌的行为。最后,让我告诉你,早先听电话的人,叫单非佛。”
说完,他也不理对方有什么反映,径自结束通话。徒留Anita在彼端恍然想起单家有一个女孩,最近才被媒体曝光,似乎就叫单非佛。天哪,她得罪了未来小姑子!
“我先回房间了。”非佛想避避风头,看非神冷冷的眼风扫向她,她就知道,又不妙了。呜呜,好冷哦。
“Anita对你说了很多不中听的话罢?而你竟然就呆呆地听她乱吠?也不晓得挂电话吗?”非神按住她的腿,不让她站起来。“那么跋扈的女人,你大可以不必理她。”
猜也猜得到,象Anita这种刁蛮骄横的女人,稍微有什么事不顺遂着她的心意,她就大发脾气,摔东西,迁怒于人。碍于单氏航运同她家的公司有生意往来,不方便撕破脸,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内,他不介意她自诩为他的女友,反正他也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Anita不应该向他说非佛的是非,且不说小非绝不是一个会撒谎的人,就算她真的对Anita有什么不当的言辞,Anita也不应该向他诉苦。他毫不否认自己护短。
作为他的朋友、恋人,乃至将来的妻子,如果不能接受小非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这一事实,不能发自内心地喜欢她,那么,他将会毫不犹豫地将之屏除在自己的生活之外。
“她只是误会我是你的--”非佛顿住,她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向对方表明她的身份,就是因为她潜意识中希望对方误会。非佛震惊于自己的发现,她其时有足够的时间澄清误会,可是,她什么也没有说。
“不管她误会什么,都不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指责你。”非神笑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好了,不理她了。饿不饿?我今天烧西班牙菜给你吃,如何?”
“不要,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吃大餐。”
“真的?我奉行节俭是传统美德的小非要请我吃大餐吗?”
“去!说的我好象多么吝啬似的。偶尔请你一次,我还请得起。”非佛从沙发上站起来,顺势一拉,把非神也拉起来。“走啦。”
确定非佛已经熄灯睡了,非神才轻轻拉开连接卧室与阳台的门,走到与非佛的卧室相连的露台上,燃着一根烟,夹在指间,淡淡吸了起来。他不经常抽烟,因为他早已经过了那种要靠烟同酒来体现个性的年纪了,他不需要一手夹支香烟,一手执着酒杯,摆出一副深沉至酷的样子,吸引他人的注意。他本身已经是一种诱引的光源。
只是,今夜,他又情不自禁地想抽一根烟,舒缓一下烦躁的心绪。
非佛不是一个喜欢追问或者探听的人,见他不在,也不会怀疑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相对的,她对自己的事,也三缄其口。他以前不问,只因为他觉得改头换面的她,应该再没人会对她的生活造成威胁,进而伤害到她了。
然而在爷爷的寿宴上,邵亦奇特的反应,让他的心里泛起了淡淡的不安和怀疑。
朋友给他的调查报告使他的不安加深了。
七年前的夏天,邵亦有在希腊出入境的记录,还有同期和他一起出入希腊的是一批共十人和他同一间大学的学弟学妹,其中就有一个叫“沐莲恩”的,可是就在他们回程的前一天,沐莲恩突然失踪。因为签证的关系,他们一行人无法留在希腊等待寻人的结果,只好先行回国。而,希腊警方一直没有能够找到沐莲恩,生未能见人,死未能见尸。
朋友还替他调查了沐莲恩,失踪那一年,她十八岁,大学文学系新鲜人。身世极其坎坷,是一个弃婴,在孤儿院长大,中学时代就已经开始靠打工来赚取学费,为了读大学,她甚至还申请了一份助学贷款。失踪五年后,户政部门将她视为死亡人口,已经注销了她的身份。
非神有极强烈的感觉,当年被他们从爱琴海里救上来的无名女孩,现在的非佛,十有八九便是已经被认定死亡了的沐莲恩。因为通过单氏航运的特殊渠道,他们将身份不明的她带离了希腊,给了她全新的身份,所以,除非向非佛本人求证,否则,很难追寻当年发生的事情的真相了。她为什么堕海,为什么肯放弃原有的身份,为什么不愿意恢复最初的容貌,为什么为什么?无数个为什么浮上他的脑海。
只是,他也清楚,绝对不可以向非佛求证他的疑问。因为他有一种预感,一旦他试图打开那扇通往过去的门,他就会伤害到非佛,即使他是无心的。
他想知道小非的过去,以替她阻挡可能会发生的危险;他不想让小非再回忆过去的苦难,让她不快乐。这两种念头困扰了他。
矛盾啊,看来,他必须时时守在小非的身边,以期预防任何可能的突发事件,包括象傍晚时那样的电话。他的非,不应该承受任何无礼的对待。
捻熄手里燃至尽头的香烟,非神缓步走向与他的卧室相邻的另一间卧房,轻轻拉开拉门,放轻脚步,接近房间正中的大床。床头上方一盏光线微弱的印度吊灯照亮一方空间。
床上,非佛的四肢与薄薄的被单交缠,眉头微凝,嘟着嘴,象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非神俯下身,小心翼翼地把被她抱在怀里的薄被抽出,又重新覆盖在她穿着绣有凤凰图案的中式睡衣的身体上。
然后,他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籍着灯光,细细端详非佛的睡脸。朋友给他的资料里还附有一张沐莲恩十六、七岁时拍的二寸大小证件照。虽然照片里的沐莲恩衣着中规中矩,表情也很严肃,可是,仍然不能掩饰住她浑然天成的带着淡淡狂野的美艳。国色天香大抵就是这样的了,粉黛不施已经可以让男人三魂没了七魄热血沸腾了。
即使现在的非,在睡梦之中,仍能看得出整容过后的她,与照片上的沐莲恩,在眉目间,有着许多的相似之处。
难怪当年她在被救上来之初,对脸上的伤十分的不以为然,还说毁了也无所谓。想必她曾经因为一张绝艳脸庞,而徒惹了许多麻烦,饱受不必要的骚扰罢?
非神无声地叹息,伸出手,想将她眉宇间淡淡的郁结抚平。
“非,你有什么烦恼吗?所以就算是在睡梦之中,也情不自禁的蹙着眉头。这些年来,我仍没能让你忘了三千烦恼,做一个快乐的富贵闲人吗?非,怎么样,你才会真正的一展欢颜?那些你藏在开朗灿烂笑容之下的悲伤回忆,我该怎么做,才能真的将它们抹除呢?”
收回手,非神淡淡笑了起来,非的眉头果然被他抚平了呢。
“这样才对,非。你一点也不适合皱眉。只是,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非,我没办法放开我的手,让你一个人飞去翱翔,我只想把你紧紧拴在身边,宠你,照顾你,护你周全。很变态是不是?这是不是恋妹情结?我想我无法忍受别人接手我的工作,进驻你的生命,保护我的妹妹呢。”
非神低声问床上的睡美人,也问自己。然,没有人回答他。
可是,真的没有回答吗?
有的,一直有的,只是他将答案深深埋在了心底,不让人觉察罢了。
他再次叹息,谁能相信游戏花丛的花花公子,其实在爱情上是个不折不扣的胆小鬼?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俯下身,亲吻她光洁的额头,然后,他象是偷腥得逞的猫一样,噙着一个满足的笑,蹑手蹑脚地又原路返回阳台,替她拉上门,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非神没有注意到,当他返身离去后,一直闭目沉睡的非佛,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幽幽的叹息自她的唇边溢出。他放不开她这个妹妹,可是,他只当她是妹妹。
直道相思了无益,未妨惆怅是轻狂呵。这是她的一场无望之爱啊,因为无望,所以执着;因为执着,所以幸福。
可以用妹妹的身份,守在他的身旁,是她可以奢求的全部了。
第五章
“怎么会有空约我出来吃饭啊?大哥。”非圣坐在自家大哥开的餐厅里,难得忙里偷闲,点了几道爱吃的菜,细细品尝,顺便同自己的兄长联络感情。
“你知道小非的过去吗?”非神也无意同自己的弟弟玩曲折迂回的把戏,所以直接切入了主题。两个人的智慧总好过一个人,也许非圣知道什么他不知道的。
“非--啊。”非圣拖了一个长音,意味深长地瞟了兄长一眼。“好想喝二十五年分以上的Eaue de vie。”
“什么牌子?格兰菲迪、波旁、芝华士、占边?”非神笑睨非圣,生意人的奸诈狡猾他倒一样也不缺,连自家人的便宜也要占。“89年皇家敬礼够不够?”
“大手笔哦!”非圣不正经地吹了一声口哨。“看在这瓶陈年好酒的份上,告诉你一些消息好了。当年有人曾经返回克里特岛找寻一名失踪的华人少女,多年来也一直不肯放弃。而这个人,你一定猜不到是谁。”他知道大哥一定会着手调查,只是他们两人的方向未必相同。
非神邪魅的狭长凤目微微眯了起来。“千万不要告诉我是邵亦。”
非圣耸了耸肩膀,喝一口浓汤,忍不住闭上眼睛赞叹。
“唔--这道普罗旺斯浓汤味道实在是道地,Delicious。”
非神不语,静静等待他的下文,心知这小子不吊足他的胃口是不会痛快地说出答案的。
非圣也不急于告诉兄长,他一直揣测大哥的动机同心态。宴会当日他虽然提前离开没能亲眼目睹事情发生的经过,可是事后家里的佣人口耳相传,想不传进他耳朵里也难。何况还有在场的那么多客人,许多同他在生意场外也有往来,纷纷跑来向他求证大哥说的那番话。
事实上客人喝醉了,说了几句不甚礼貌的话本身并不值得追究,也不是什么滔天大错。可是事涉小非,就不那么容易善了了,即使他们兄弟不插手,若是最终传进了不理闲事、一心想含饴弄孙的爷爷耳里,也很是麻烦。毕竟爷爷疼小非疼到骨头里去了。所以他着手去查了,他是以兄长关心妹妹的心态,他清楚地知道。可是,大哥呢?
花花公子格的大哥,在小非回国后的这年余时间里,传出来的绯闻数量锐减。以前他不介意女人自诩为他的红颜知己、女友或者情人,然而这一年以来,敢乱说话的女人,没一个有好下场的。丢了工作、丢了金主、丢了名誉,甚至还有被全面封杀的。
究竟大哥是怎么想的?他一直想知道。但眼前,看到兄长越来越沉冷的眼神,他想他还是先说自己所知道的消息罢。
“虽然不是邵亦,却也与他有极大的关系。”非圣终于拿起餐巾抹抹嘴角,决定好好同非神交换情报。“一直不死心找寻失踪的沐莲恩的人,是邵亦的前未婚妻--江晓荷。她目前是一间孤儿院的院长。”
“沐莲恩长大的那间孤儿院?”非神一下子就联想到了。
“正是。而且,还有你想不到的。”非圣很得意自己了解很多连兄长都不晓得的事。“江晓荷与邵亦解除婚约的理由是沐莲恩的失踪,她自认为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她没有办法昧着良心幸福地生活下去。她大学毕业后为了此事几乎闹到与家里断绝关系的地步。”
“江晓荷为什么对沐莲恩这么执着?”非神狐疑,不会是当年她和邵亦联手造成非佛的堕崖求死罢?
“她们俩应该是好朋友,因为事实上,应该就是她邀请沐莲恩去希腊的。如果--我们的推测无误的话,小非就是沐莲恩了。”这次非圣一下子就说到了重点。
“我一直不希望小非回头看,毕竟对她来说实在不是一段愉快的回忆。”非神望向弟弟。“如果会对她造成二度伤害的话,我宁可带她离开。”
“大哥--”非圣欲言又止。
“恩?”非神望着弟弟。
“我想知道小非对于你,究竟重要到什么程度?”非圣鼓足勇气问。他一定要知道大哥是以兄长、朋友亦或是男人的身份在关心小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