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来宾,很高兴你们赏光来参加我这个老头子的寿宴,在此,我向大家介绍我美丽可爱又体贴的孙女--单非佛,她可是一个很有成就的艺术家,是我这个老头的骄傲。我也知道陪我这个老人聊天打发时间挺闷挺无聊的,那就让我孙儿和孙女们替我招待各位罢,而我们这些老人家就去搓搓麻将打打牌。希望你们在这儿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说完,他把非佛的手又交回到非神的臂弯里,然后在儿子、儿媳的陪同下,光明正大的退席。
“呜--爷爷好狡猾,自己的寿宴他反而翘头。”非佛凑近非神耳边说。
“没办法,彩衣娱亲嘛。”非神耸肩,他早料到了,只有小非天真。然后,他引着她向好友Evans站的位置走去。
非圣已经被商场上的熟人给绊住了步伐,一时间是脱不了身了,辛容睁大好奇的眼跟在他的身侧,象可爱而没有戒心的小动物。
“Sacred。”Evans伸手捶了老友兼合伙人一拳,“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有一个这么魅力非凡的妹妹。”
说完,他将手伸向非佛。
“看样子Sacred也从来没有向你提起过我。我是他从大学一直到现在的损友,伊凡司,目前是他的合伙人,能否有幸请单小姐跳个舞呢?”Evans摆出一副优雅的样子。
“Evans--”非神轻轻唤自己的好友。
“什么事?”Evans神经粗粗。
“我刚才看见绿盈来了。”
Evans一听,脸色一变,匆匆寻心上人去了。
“他的爱人?”非佛诧异那个身上充满牛仔气息的男人瞬间的失措。
“还不是,他暗恋了绿盈十多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绿家虽然不是顶级的富豪之家,但是门第观念却很深,绝不能接受一穷二白的小子。”
“而你帮助他创业?”就好象当年他帮助她一样。
“不完全是。”非神笑着替非佛取过一杯果汁。“Evans很喜欢美食,我们是臭味相投。”
“Sacred,怎么不向我们介绍你的妹妹?”几个公子哥聚过来打招呼。
“就是,单小姐这么美丽的可人儿,怎么从来没听你讲起过?这些年你把她藏哪里去了?真是暴殄天物。”
“非不喜欢公众场合,早年住在瑞士,后了去了意大利,她比较喜欢当一个流浪的艺术家。”非神轻描淡写地说,无意让这些见猎心喜的男人太接近非佛。
“原来单小姐是艺术家啊?我刚才看见你送给单爷爷的水晶玻璃盘,那是你的作品?真的十分出色。”有人套近乎地说。
“叫我Phoenix罢。”非佛微笑,她并不喜欢这些闪烁狩猎光芒的眼,但为了爷爷,她也要坚持下去。
“Phoenix,可以请你跳舞吗?”立刻有人邀舞。
“非,我们是主人家,理应由我们先开舞的。”非神怎会给这些色狼机会?
非佛淡笑着将手里的长颈玻璃杯交给一旁经过的佣人,然后把手放进非神的手里,并向几位邀舞的男士致歉:“对不起,第一支舞是Sacred的。”
两人双双走下舞池,五人乐队一见,立刻改奏华尔兹舞曲。
龙诱麟与邵亦同时望着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女。
“你刚刚注意了吗?Phoenix竟是单非神的妹妹,难怪上一次他说他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呵呵,原来他们是兄妹啊。”龙诱麟开心不已,原来不是情敌。
“我一定认识她。”邵亦完全没有注意好友在说什么,兀自喃喃自语。他早已经深陷在那女郎的一双眼眸里了。那双眼眸,透着三分妩媚,三分狂野,又有三分慵懒和三分冷清。这样的一双眼,他一定在哪里见过。或者,就在那个搅扰了他多年而始终挥之不去的梦魇里罢?
“你认识Phoenix?”龙诱麟听见了他的自语。“我怎么不知道?”
“她是谁?”邵亦着了魔似地望着那曼妙起舞的身影,还有那一头波浪般起伏卷曲的头发。
“你不认识她吗?”龙诱麟被他反反复复的态度搞得莫名其妙。“她是Phoenix,今天的寿星单浩尘的孙女。”
“不是她?哈哈,不是她!”邵亦不晓得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究竟是失望亦或是松了一口气呢?没人会比他更矛盾了罢?既希望是她,又希望不是她。
“谁?”龙诱麟这时注意到了好友的奇怪神色。
“没什么,只是我以为见到一个故人罢了。”他又顺手从佣人端着的托盘里取过一杯酒,一仰而尽。是他喝得太多了,才会一时看花眼罢?虽然这样想着,他却没有停下喝酒的动作。
“亦,你别喝醉了。”龙诱麟有些担心他奇异的态度,很少见他会在公开场合这样毫无节制地喝酒似喝水,他平时都只是把自己关起来喝的。
“会吗?我不以为我会,我还想请单小姐跳舞呢。”
另一边,辛容端着碟子,一边吃美味的点心,一边含糊不清地向尽责地陪在她身边担任她的男伴的非圣说:
“虽然我刚才已经晓得了非姐和大单先生之间的关系,可是,看着他们跳舞的场景,仍然觉得好有相属感哦。俊美得有一点点邪气的大单先生和美丽得有些淡淡神秘的非姐,你不觉得他们契合得好象是天生就应该站在一起的吗?”
“你想说什么?”非圣怀疑地瞥了一眼吃鼓了两个腮帮子的小女生。
“撇开他们之间的血缘关系不谈,他们站在一起,真是极其唯美和谐的一幅图画。而且,说实话,你们同非姐实在没有面貌上的相似点,很难将你们联想到一起呢。”
非圣同非神一样浓长而飞扬的眉挑了起来,看向辛容的眼神变得研审了起来。小女生是因为画面的唯美才这样说,还是因为她是个旁观者,所以看出了什么?
“你好象很期望他们在一起嘛。”
“唔?”嘴里塞着点心的辛容仰起脸,疑惑地望着他,象是不明所以。
“没什么。”他又替她取了一碟苹果馅饼,轻轻松松将小女孩的迷惑给打发了过去。是他疑神疑鬼神经过敏了罢?
“可是--”辛容有注视那两个人,为什么她会觉得,自他们身上看到一种无形的默契存在呢?那种感觉,更类似于心有灵犀般的信赖与相守诶。
“别再可是了,吃完了这一碟,我们也去跳舞。既然来都来了,不玩一下,很对不起自己。”
“可是,我都不会跳舞。”她小声嘀咕。
“没关系,你又不用担心午夜十二点,慢慢学好了,没人催你。”非圣笑了起来。
“哦。”辛容乖乖将苹果馅饼吃完,在同非圣走向舞池的时候,她轻轻问:“小单先生,这是一场相亲宴,对不对?”
“何以见得?”非圣微笑反问,心里却赞叹这女孩的敏锐。
“如果我是单老爷,在自己的寿辰,一定请多一些自己的老朋友,叙旧兼争取多点共聚的时刻。毕竟人生苦短。可是,今天晚上,单爷爷那一辈的客人实在太少,到场的年轻男女宾客比例则高得惊人。分明就是刻意为之。不难由此联想到这是一场相亲宴。”
非圣点头,小女生,虽然单纯,却也极其聪明,不谙世事并不代表她看不懂是非曲直。
“而且,你们都有挡箭牌在手。”辛容还有后续的惊人之语。
非圣唇角勾起有趣的淡淡笑纹,惠质兰心,大抵就是这样了。
“哦?说说看,我们都有什么挡箭牌?”
“大单先生往非姐身边一站,再迟钝的男人,也晓得要掂一掂自己的斤两。如果条件不及,恐怕大单先生头一个就要反对,因此无形之中,敢动非姐脑筋的人已经去了大半。余下的那一部分,忙着向他打听非姐的喜好,以便接近佳人,他就不用和那些被邀请来的女宾多接触,这是一个双面盾呢。”
非圣拥着辛容,一边小心地带着她在舞池中旋转,一边认真听她分析,并不插口。
“至于小单先生你,则把我利用得十分彻底。”
非圣唇边的笑纹扩大,十分想听她接下去的高见,是以鼓励地低声问:
“我怎么利用你了,辛容?”
“虽然你一直很尽责地充当我的男伴,体贴地照顾我。可是,我能感觉到,你的全副心思都不在这儿,你只是不想让家人失望罢了。你利用我屏除其他女性的接近。而如果不是非姐,你大抵也不屑陪我。”
“真的?”他一手托起小女生的下巴,“我以为我掩饰得很好,怎么会被你发觉?”
“Saint,你可是在调戏我的助手?”正准备从舞池中退出去的非佛在经过他们时,扔下一句话,挽着非神同他们擦身而过。
“非姐,什么时候可以回家?我明天还要上课。”辛容摆脱非圣的手,跟了上去。
“不喜欢吗?”非佛问。她以为小女生会对宴会派对很有兴趣才对。
“恩。小单先生今晚怪怪的。”她一直认为时常出入爱琴海工作室的两位单先生是非姐的追求者,可是今夜,她发现,其实小单先生的心里,早就住了一个人。所以,无论他怎么体贴,怎样调笑,她都不觉得温馨或感动,她--只觉得心疼。
“那,我送你回去罢。”非佛不明白小助手的脸上哪里染上的忧郁颜色,但她不想勉强她。
“非,不好罢。你置我这位绅士于何地啊?护送小姐回家,是我的权利与义务,怎么能让你专美于前?”非圣迅速地揽住辛容的肩并插口。
“你是想逃开这场宴会罢?”非神斜睨自己的兄弟,揭穿他的心思。
“说穿了,就不好玩了。”非圣笑着将小女生带往门外。
无数今夜专程为了能博得单家最年轻掌权者的青睐而精心打扮赴宴的淑女,被他怀中的娇小身形给妒红了一双眼眸,却只能徒呼荷荷。
“他不会是想吃了辛容罢?”非神喃喃地问。
“他不会的,他是一个死心眼,认定了一个人,就很难再改变。”非佛垂下眼睫,盯着自己光裸的脚趾。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被蚀骨的相思所占据的人,是无力再为着旁的人而心动的,一如她。
“怎么,累了?”察觉了她的低落,非神问,温柔地环住她的肩。
非佛抬起眼,才想回说不累,一个声音已经有些无礼地响起。
“能不能请今夜最出色的小姐跳一支舞?”
非佛回眸望去,身体瞬间僵直。
非神几乎同一时间里感知了非佛的异常,那不是恐惧惊慌,而是一种近乎厌恶的排斥,强烈到了叫人想忽视它都难的地步。
“对不起,非累了,能不能先让她休息一会儿再说?”他委婉地拒绝。
“啧啧,单先生将自己的妹妹保护得真是滴水不漏啊,她又不是七岁小孩,还要你来决定她的生活,你说是不是?”邵亦的口气几乎已经是挑衅了。
“亦,你醉了。”龙诱麟连忙按住邵亦的肩膀,阻止他说出更失礼的话来。“Phoenix,单先生,对不起,他喝醉了。”
“没关系。”非神留意到了已经有宾客注意他们这一角的小小状况,却没有走开的打算,反而一字一句的清晰地说:“邵先生说得没错,我是将自己的亲人保护得滴水不漏。在我的心目中,她就象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她的人生也才不过开始了七年。而,我期望她往后的人生里每一天都幸福快乐,所有可能会有的危险同伤害,所有会带给她痛苦和悲哀的事物,我都会替她在第一时间内排除在她的生命之外。是以,一切令她不快活的人、事、物,都是我乃至整个单家的敌人。”
抽气声此起彼伏,连已经喝得醉醺醺的邵亦都不例外。
单非神的话,等于挑明了,要追求单非佛,就要有与整个单家较量的决心,因为一旦他们认为她过得不开心不快活,他们就会插手干预。这是何等沉重的背书?也是何等强大的背书?由此可见她在单家的地位有多么的重要。
“什么事,气氛这么严肃?”Evans不知从哪里又钻了出来,一看场面有些火药味,立刻打圆场。“哎呀,单妹妹,咱们跳舞去。”
“好。”非佛竟然也爽快答应,然后在重回舞池之前,她轻轻向明显已经喝醉了的邵亦淡淡道:“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不能因为没有顺遂了你的心愿就口不择言、任性妄为,人生没有可以后悔的机会,请不要一错再错。”
说完,她又跳舞去了。
邵亦却大受震撼,他挣脱了好友拉住他的手,向着非佛的背影嘶喊:
“是你吗?沐莲恩!是你吗?回答我,莲恩,是你吗?”他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是她!是她!不会错,一定是她!曾经,她就是用这样柔软却冷清的声音,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七年来,他从无一日或忘过她,亦没有一夜不梦到那纵身一跃而下的身影,还有那一双日夜困扰他的眼瞳。
“亦,你这是怎么了?想发酒疯还是想怎样?”龙诱麟攫住他,不明白他何以会如此的失态,竟有大闹寿宴的意味。这不似邵亦的风格,他虽然颓废,却从来不曾在公开场合闹事。
“令友想是籍酒发疯,还是快些送他回去罢。”非神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男人,邵亦--邵氏娱乐的小开,常同旗下的女艺人传出绯闻,风评不是顶好,他记下了这个人。只是,爷爷怎么会请这样一个可以说是无甚优点的人来?颇值得思量。
“亦,走罢,我送你回家。”龙诱麟看了眼正在舞池里跳舞的非佛,再看了一眼深沉的单非神,扶住邵亦向外。
“是她,一定是她!”邵亦仍失魂落魄地自语着。
他们走了,一场小插曲就此落幕,非神也再次扮演起称职的主人,但他的心思,已经完全不在宴会上了。
第四章
单浩尘的寿宴之后,社交圈里开始有一则传闻:单家的女性继承人单非佛美貌与才情并重,经营着一间颇成功的玻璃工作室。单家一直不向外界曝光她,是要给她一个单纯的环境,不想有投机分子以单家为目标而接近她,因为她是一个美好善良得近乎天真的女孩子。如果娶了她,可以少奋斗二十年不止。然,邵亦是第一个被单家列在不受欢迎黑名单上的人。
非佛叹息地扔掉手里的画笔,一周以来,向她约稿下定单的人激增,似乎以拥有一件她烧制的玻璃工艺品为荣,而她送给爷爷当做生日礼物的那一只水晶盘,被登在了时尚居家杂志的封面上,更是让爱琴海名声大噪。一时间,许多时尚杂志纷纷要求访问她,令她觉得不胜其烦,不堪其扰,几乎想躲出去算了。
“呵呵,这就是成名的代价。工作室现在不只收支平衡,还有盈余,就是大大的好事。也不用大单先生和小单先生小心翼翼地辗转提供资金让我们支撑工作室的运转。你发薪水的时候,出手也比较大方些。”辛容却十分适应这种改变,她现在成了知名艺术家的助手,与有荣焉,连在学校里都有名了起来。
“既然你觉得应付得来,不如就由你替我应酬那些记者罢,除开工作室方面的问题,其他的你一概不用回答。”好主意,非佛眼睛一亮,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放着这么一个聪明伶俐的发言人不用,岂不是浪费?“出名要趁早,现在正是好机会。小宝贝,看你的了。”
“我不要!他们感兴趣的人是非姐你!”小女生立刻摇头摆手,一脸的诚惶诚恐。
“可我感兴趣的却只有画图烧玻璃诶。”非佛笑看小女生有些气鼓鼓的脸蛋,不再逗趣她。“不如,再找多几个助手来罢。我们也乐得轻松,你说好不好?升你做助理设计师,当一个前辈,你看如何?”
“月入升不升?”小女生的俏脸绽开了期待的笑容,如果非姐肯替她加薪,她就可以攒钱买电脑了。
“加干薪有什么好?接下了那么多定单,你选得心应手的来设计,然后把草图传给客户过目。如果客户认可你的设计理念,就根据你的设计来制成品。设计制作费的提成会更可观,只是—要耐得住寂寞。”
“真的?”辛容眼睛一亮,闪烁金钱状光芒,十分趣致可爱。
“你跟在我身边也快一年了,你的进步我看得见。助手不会是你的最终目标,有机会,不妨迈出一步。”非佛指了指电脑台上厚厚一叠定单。“这就是第一步。”
“非姐,是属我的名吗?”
“当然,免得日后我们的辛姑娘成了名,回过头来说我剥削剽窃你的创意。”非佛伸手拧女孩的脸颊。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辛容吐舌头。
“我知道。只是,我的爱琴海不容许挂着我的羊头卖你的狗肉的事发生。”她拍拍辛容的肩。“放心地做,客户喜欢不喜欢你的设计暂时还不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你只管做好份内事。”
“谢谢非姐,我会好好表现。”
非佛只是笑,当年,单爷爷和非神、非圣无条件帮助她,接受她,爱她,让她达成自己的梦想。她也同样地帮助辛容,她想把那种无忮无求的关怀和关爱,似传递火炬般地传下去。可以伸手帮助人时,又何乐而不为呢?
门铃在这时响起。
“我去开门。”辛容动作迅捷地跑出去。过了一会儿,她又返了回来。“非姐,龙诱麟和邵亦先生来访。”
“知道了。”非佛走向工作室近期为了接待络绎不绝的访客而特地收拾出来的会客室,不忘吩咐辛容。“请替我们准备三杯红茶好吗?”
随后,她挂着得体的轻浅笑颜走进了会客室,看见坐在沙发里翻看专业杂志的龙诱麟以及坐立不安的邵亦,客气地打招呼。
“对不起,让二位久等了。”
龙诱麟和邵亦同时站起身迎接她。
龙诱麟曾经见识过她工作时女疯子一样的装束,所以并不觉得诧异,可是,邵亦却没有看到过,故此一时竟目瞪口呆。眼前这个穿着军绿色工装裤,一根裤带还垂在屁股后面,一件贴身的白色T-shirt上沾染了许多不同颜色的颜料,以至于那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块调色板,宴会上见过的那一头美丽长发乱蓬蓬地用根颜色诡异的领带扎成一束垂在胸前,鼻梁上架着一副巨大的护目镜,说有多邋遢就有多邋遢。与那一晚在宴会上光鲜亮丽的女子简直有着云泥之别。邵亦无法相信,这个毫无品位又狼狈不堪的女人,与那夜他所见的是同一个人。
他也不能相信,他曾经会眼花到误以为她是沐莲恩。
不!她不可能是她!莲恩是那么的好强,即使她身无分文,她也要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绝不容许别人有机会嘲笑她出身低下,没有教养。
可是--单非佛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一个女人竟可以不修边幅至此?!
“两位请坐。不知两位所为何来?”非佛礼貌地等客人落座才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辛容适时送上红茶。非佛再次在两人呆滞的眼神中执起高脚玻璃杯啜饮了一口。她知道用香槟杯喝红茶是扯了些,但--她就是喜欢出其不意。
“呃,Phoenix,邵亦说他很抱歉那天喝醉了,在宴会上说了那些有失风度的话。所以他想来当面向你道歉,并希望能请你吃晚餐以谢罪。”龙诱麟见邵亦仍呆呆的,只能代替这个状况频出的朋友说明来意。
非佛看了看气质卓然的龙诱麟,无声地太息。她原本就无意和他有纠缠,现在得知他是邵亦的好朋友,更是要避他不及了。他不是可以接近她的世界的人,绝不是,她可以肯定。
“龙先生,邵先生,那晚的事,我早已经忘记了,所以两位也大可以不必将之放这心上。我手头有很多工作未完成,所以就不招待你们了。”非佛起身,不准备再陪他们客套。
“单小姐,请留步。”邵亦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还有什么事?”非佛挑眉,按捺下淡淡的厌恶。
“你--是沐莲恩吗?”他执意要知道。
非佛直直望进他的眼里去,那里起伏的,是矛盾吗?她不明白,如果他终究是愧疚了多年,为自己曾经犯下的罪而忏悔,那么,他怎可以用这样的面目这样的态度来面对她?
“我是单非佛。”轻轻抛下一句,她走出会客室,回自己的工作间去了。过去了就过去了,她放弃旧日的一切,便不打算再转过头去回望了。不动声色地看着他为曾经的错事而烦恼,就算是她对他最大的惩罚罢。而不出面揭穿他曾经的所做所为,也是她最大的仁慈。若非他,她也不会遇见现在爱她珍惜她的家人。
回到工作间,非佛看见一个挺拔修长的背影,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红尘。她悄悄咽下一声呼唤,不想打扰这样一幅优美的图画。
“客人都走了?”非神听见响动,从容地转回身,一手扶着及腰高的窗沿,看向非佛。
她点头,无意再多说什么。
“他们来做什么?”非神走向非佛,伸手拿掉她鼻梁上的眼镜,为那挺直的鼻梁减轻负担,也释放她清澈的眸光。他最喜欢她的一双眼,无论发生了什么,都那么清澈明净。
“负荆请罪。”非佛耸了耸肩,不想再就那两个人的事浪费口舌。
“邵亦的为人,我不是很了解,外界对他也颇有传闻。也许不值得采信,不过,我可不想他抢走我可爱的非。”非神点一点她的鼻尖,眼神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