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叫二爷?我弟弟现在可是苍月的董事长呢。”海啸揽住任七的肩,这个弟弟,时隔十四年,仿佛终于回来了。
“公司分拆后,这个董事长不过形同虚设。我仍是海燃园的总管。”任七态度恭谨如旧。
“东少来了。”耳机里传来监控室的资讯,以及隐忍不住的闷笑。
东朕。任七淡淡微笑,那日一别,又复经月未见。他一直在忙,只有午夜梦回时候,他才会放纵自己深深想念她火热的唇舌体息和诱人的魅眼凝肤。
“若问相似甚了期,除非相见时。”海啸笑悠悠吟。很好,他的小弟总算开窍,脸上的线条也因爱情而柔和许多。“东朕来了?那你快去罢。”
任七面上一红,轻轻颌首,走出书房,见心上人去了。
“全叔,东少呢?”任七走进客厅,却发现本应热闹的客厅里竟只有全叔一人。
全叔花白的眉笑成一团,呵呵,一来就问东少呢。
“东少带了些模特来,说要招待园子里的女眷看一场婚前终极脱衣秀,心罗、徐小姐、大少夫人、Chuy小姐,还有三少、四少、五少全跟去游泳馆看脱衣秀去了。”
婚前终极脱衣秀?任七浓眉紧锁,这个名称听起来就让他觉得头疼。“我过去看看。”
“好。”全叔微笑,唉,他老了,禁不起刺激。不然他倒也想去看看呢。
任七只觉颈背一冷,全叔笑得真诡异。
推开由室外游泳池新改建而成的室内温水游泳馆的门,绕过更衣室,来到豁然开朗的半月形泳池畔,任七一时间目瞪口呆,气血翻涌。
六位身材修长健美,面容英挺俊朗的男模,沿着泳池边缘,行Cat Walk,一边以诱惑邪魅的肢体语言挑逗观众,身上的衣服越剥越少。女士们看得目不转睛,表情兴奋,如醉如痴,他三个老顽童哥哥猛吹口哨,打响榧,跺脚,大呼小叫。
白衣耀目的东朕象引人堕落的魔鬼般以魔魅独特的性感声线怂恿着:
“心罗宝贝,睁大眼睛,看清楚。他们全数年轻、健康、英俊,而且单身、风趣、善体人意,决不比你的海啸差。你还有大片森林可以选。”
任七捏紧拳,这是东朕所喜欢的类型吗?风趣又善体人意?
“啊,小七,来来来,马上就到裸男秀了。东朕果然厉害。”任家三个哥哥发现任七,忙不迭叫他过去。
东朕抬眸,看见眼中隐隐闪过妒火,脸色不豫的任七,十分快意地勾唇而笑。
“任七,你要不要也选一个?”
任七正考虑是否值得因这样的寻衅而失手掐死自己最爱的人时,任家长子任海喑,次子任海啸已经闻讯赶来。看见已经脱到只剩泳裤的半裸男模,拇指勾在裤腰上,马上要图穷匕现,忍不住喝止。然后扯起老婆、未婚妻便走。
虽然觉得不过瘾,可是一看兄长狰狞的脸色,任三、任四、任五也老老实实走人。
“东东,有时间你一定要带我去参观模特公司哦!”抛下一声娇呼,若叶也识相地跑开。
其他人更是一刻不敢多留,在任七威严肃杀的注视下,抱起衣服,顿作鸟兽散。偌大的的游泳馆里,只剩任七与东朕遥相对立。
任七灰色的眼徐徐眯起,长手一伸,整座游泳馆的照明立刻幽暗下来,出口传来细微的落锁声。然后,他慢慢走向站在泳池边缘,一身白色夏衣翩然的东朕。
“看到我们每个人都因你而受影响,露出不为人知的本性,让你很得意?”
“大家都很享受,不是吗?”东朕微笑,未被任七形于外的凌厉气势影响。
“有那么一瞬间,我十分想掐死你。”任七的手抵上东朕纤细的脖颈,缓缓收紧。“可是,这是我所爱的你呵。终你一生,都会以惹恼我为第一要务吧?看我苦恼失态,冷静不再,令你最是快意,对不对?”
东朕无惧于箍在颈间的巨掌,仰起头,迎视任七深灰色的暴风之眸,脸上始终保持勾魂笑容。“呵呵,被你识穿了。打不过你,精神虐待你!”
任七先是一愣,没料到她会这样老实大方承认。然后,他沉沉笑了起来。“东,欢迎虐待。”
东朕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伸手扯住任七灰色衬衣的领口,蓦地整个人向后倾倒。任七只来得及放开掐在她颈上的手改搂她的腰,便被她拉着,齐齐跌入泳池。
“海吟哥哥,我不会游泳呢。”一句轻声呢喃后,一双沁凉芳馥如蜜的唇,迎上他的。
任七笑着抱紧她,在水中载浮载沉。
我会保护你。无论你要如何虐待我,就是不要再离开我。他的心,这样说。
我爱你,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爱了你多久。她的心,如是应。
海啸盛大而隆重的婚礼顺利举行,任家三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哥哥连同东朕原准备闹洞房的。谁料推开门来,竟是一间空房,一双新人早不知溜走多久了,留下一封不负责任的信,把任氏一切都扔给任三、任四、任五和任七。
东朕大是失望,双肩一耸,“我要回去睡觉了。”
“真是扫兴。小七,陪哥哥喝酒去。”任三猿臂一伸,紧勒住任七的脖子。
“东少一路小心。”任七克尽职守似地叮嘱。
“啧啧,小七舍不得呢。要不要十八相送?”任四一脸暧昧地坏笑。
“司机会送我。”东朕笑开美丽魅惑的容颜,当众毫不避讳地揪住任七的西服衣领,微微踮起脚,亲吻他轮廓深刻的脸颊。“晚安,睡个好觉。”
任七面上飞红,站在原处目送东朕离去。
任家三个哥哥狂呼乱吼,似吃了兴奋剂。
“俊男与美男,真是不伦啊!”任五两眼放光,在荷兰住久了,却第一次亲见男与男的禁恋,还是自己的弟弟,他太兴奋了。
全叔微笑着站在一旁,大少爷,二爷,小七,全都拥有了他们的心灵归属。总有一天,任家其他孩子,也会找到属于他们的幸福。到时,他就可以卸任,去荷兰陪老爷子颐养天年去了。
司机送东朕到初星的小公寓,东朕上楼,遣司机回家去。
初星搬去和简恩同住后,小公寓就成为东朕的秘密花园。每当她觉得心绪烦乱,浮躁易怒,心中恶魔蠢蠢欲动时,就会过来,独自静静小坐一会儿。
今夜也是。她受到太大影响。任七微笑时温煦性感,他的灰眼熠熠如墨夜星子,他的声音仿佛大提琴般醇厚干净。婚礼上有许多人注意到他,向他示好。
东朕傻呵呵笑了一下,然后蹙起精致英挺的眉。她喜欢任七眼里只有她,喜欢他专注于和她拌嘴时故做冷淡模样。可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其他人觊觎他。她刻意促成任七在商场上一鸣惊人,现在她却后悔让全世界都看见他的卓绝与优秀。这感觉真糟糕。任七是她的!所有妄图和她争夺他的人,她都想给他们恐惧终生的教训。
影响是双方的罢?当他因她而苦恼时,她又何尝不曾因他而苦恼?她心里的另一个魔鬼苏醒了,她扬起一抹一闪而逝的懊恼与迷离笑容,然后向这种不确定感觉投降。
罢了,东朕把头埋进枕头间,这大抵就是自作孽罢?
这样的动作,使她错过了卧室外蹑足潜入房间的数个人影。待她蓦然发觉屋中另有他人时,一方沾有独特气味的手帕已经捂上她的口鼻。
Chloroform!东朕脑海中闪过这样的单词,然后,她在憾恨自己没有学会游泳闭气的念头中,任自己被麻醉剂迷昏。
初星骑着脚踏车划破黑夜,慢悠悠行来。她本来有个大夜班要上,但临时有护士和她换班,她不想吵醒简恩要他开车接她,所以她自己骑车回离医院比较近的公寓住一晚。
远远接近公寓楼,初星狐疑地挑眉,五楼属于她家的那扇窗里亮着灯,有数个人影晃过,然后灯倏然灭了。她知道东朕偶尔会来过夜,可是她决不会带人上去。
初星在门廊附近停妥脚踏车,弯腰准备落锁,当她不经意抬起头,就看见两个灰衣人架着一身白衣的东朕,上了一辆不起眼的厢式小货车,扬长而去。
初星先是在心中嘲笑,以东朕挑剔的品位,非白衣不穿,非美食不吃,会很郑重地抗议要她乘坐货车罢?她是那种宁可走路,也不肯委屈自己窝在货车厢里的人呢。然后,她慢了一拍地醒悟到,东朕绝对不会让人架着从住处把她带走。
奇怪,自认识东朕以来,似乎总碰见歹人行凶作恶。初星一边在心里嘀咕,一边摸出手机。这东西放在身上原是装饰,简恩要她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的。想不到,好的不灵坏的灵,果然派上用场了不是?
“简恩。”
“初星?怎么了,是不是饿了,想我送夜点心给你?”电话彼端,简恩睡意朦胧的声音,关心地问。
“我在公寓,刚刚看到有人把东少带走。我先跟上去,你快通知他家里人。”初星知道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不过,简恩真的很宠她。
简恩即刻清醒过来。“初星,你不要跟上去。这些人不是小角色,不是寻常人可以应付的。你给我呆在原地!”
“我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面对危险?”初星咕哝。
“那家伙不是笨蛋,顶多是懒罢了。如果真有性命之忧,他决不会乖乖被带走。初星,只有这次,求你不要跟上去。”简恩有预感,初星不会听话。而一切,都将会在今夜落下帷幕。他不想初星涉险。
简恩放下电话,叹息,他就知道初星不会听话,她正义感太强,好奇心虽不旺盛,但一旦被她盯上,也很难轻易摆脱。她还是跟上去了。
他给她的手机上装有追踪器,他的电脑可以锁定并跟踪。现在,代表她的心形标记正在电脑屏幕上移动。
当简恩起身穿妥衣服,又一通电话打进来。
“老头终于行动了。”女子不知是如释重负亦或是索然无趣的口吻,在暗夜中听来,格外伤感。
“最后一次。”简恩平静地陈述。
“我知道。”女子同样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
“月玖…”简恩轻唤一声。
“恩?”她的声音听上去,竟无由的脆弱。
“值得吗?替十一守着那个她不要的家,值得吗?”
彼端的月玖笑了,奇异而凄凉。“我何时说过要替十一守着月家?既然十一不要,那么,谁也别想得到月家。这个古老庞大的家族体系,是该分崩离析了。盛极而衰,腐朽颓败,是万物因循。”
简恩只是无言叹息,最舍不得月家的人,却要亲手让月氏没落,真是无奈。
东朕醒过来时,有些不知今昔何夕的错乱感。四肢无力,头昏恶心,她努力深呼吸,敏感体质真是要不得,麻醉药效要比别人褪得缓慢许多。
然后,她看见初星睁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坐在对面看着她,四肢悉数被绑在一起。
“嗨,小星星。”东朕淡笑,全无被人绑成一坨丢在劣质地板上的自觉。
“提醒我,这次获救,如果我不掐死你,我就不姓素。”初星咬牙切齿道。虽然她早有被发现后会死得很惨的觉悟,但才跟了不到十分钟就被发现并一起“请”上车,太伤她的自尊心了。
“真是孽缘,每次都被你看见我最狼狈的一面。”东朕笑言。
“你还在意这个?”初星错愕不已,旋即哈哈大笑。也对,这才是东朕。
“你的确不该在意这个,东少。你现在该在意你和朋友的生命。”空空如也的房间的门被人推开,鱼贯走进三个人,一老两少。
初星勉强能转动颈骨,看了一眼来人,又看见东朕微笑如昔的脸,忽然打了一个冷战。寻常人这时候应该象她一样担心自己看到了歹徒的脸而被撕票什么的,而不是象东朕,笑容愈形灿烂罢?她大小姐是没有常识还是神经迟钝到木知木觉?还是她早知今日,已有了应对的办法?
“东少,我若不幸死了,希望不会被误认为是因为同你门户不当而双双殉情而亡。”那将是天大的笑话。初星叹息,掐死东朕,不晓得要引来多少人追杀,离她远些就好。果然见义勇为还是要量力而行的,但凡东朕招惹来的麻烦,总是格外棘手,不是良家妇女如她能管的闲事。
“有美人相伴,死亦无憾。”东朕仍极不正经地吃初星的口头豆腐。
“东少真是镇定自若,死到临头犹不改风流。”老者拄一柄乌木手杖,一套象牙白唐装,一头银发,只是气色不好,呼吸粗重,时时咳嗽。“你说身上有全球定位器,囿于东少的身份,我们不便搜身。所以,选了此间做你的最后之地。这里有电子屏蔽,任何电子信号都会被阻隔。等你们被发现时候,已经尘归尘,土归土。”
老者示意身后的男子上前,将一支录音笔凑到东朕嘴边。“说话,把任七约出来。”
“有指定剧本吗?”东朕看了一眼初星强自镇定的素脸,还是牵连到无辜了,这出乎她的预料,希望不会伤害到初星。
“没有,东少可以随意发挥。”
“好罢。”东朕即使被绑得似美国乡村牛仔竞技大会上的小牛犊,仍试着耸动肩膀以示妥协,并对着录音笔低声说:“海吟哥哥,救我!”
除了初星,其余人等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堂堂东堂少主,无力自救也就罢了,竟然还向另一个男人发出如此娇嗔的呼救,真是不可救药的同性恋。
“杀了他们。”老者淡淡命令。
“等一等。”东朕和初星同时叫。
“如果想交代遗言,那就抓紧时间。”
“女士优先。”东朕向初星眨眼。
“请转告我的未婚夫简恩,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很幸福。”初星勉力微笑,在心中拼命诅咒东少这颗灾星。希望简大律师“玉面铁血”的名头够响亮,够有威慑性。
果然,老者向外走的脚步稍稍顿了顿,但仍继续往外。
“小星星,好感人的爱的告白。可惜,简大律师不在这里。还是我的遗嘱比较有震撼性。”东朕懒洋洋地笑。“无论我以何种方式发生意外:死亡、失踪、昏迷,或者卫星捕捉不到信号超过三小时,月老爷你存在世界各地银行秘密户头里的巨额存款,将会被自动转帐,捐赠给慈善机构。”
“你以为我会相信?”月竞承转回身,望着坐在地板上四肢被缚在一起仍能云淡风轻的东朕,轻咳了数声。
“您可以不信。”东朕始终笑眯眯的。“早在有人第一次指使手下在德国制造连环车祸,想以此警告任七的时候,命运的转轮,就已经开始了。”
初星觉得豁然开朗,东朕身上的伤,其来有自。这恐怕是原因吧?
月竞承不得不迟疑,他身后的男子趋上前与他咬耳朵,然后他点头微笑。
“把定位器取下来给别人戴也一样。”另一个男人上前便准备搜身。
东朕快意地魅笑。“你们搜不到,不用浪费时间。”
“那就是没有喽?”
初星几乎把眼睛瞪出来,开玩笑,都到生死攸关时候了,东朕还有心情跟他们混玩?
“有。”东朕敛起笑容,以下巴轻点。“这里,有一枚植入硅铜芯片,和我的血肉联结在一起。即使你再仔细地取出来,移植到其他人体内,也没有用。它会自动辨识脱氧核糖核酸,一旦DNA不符,它就会停止工作。发明它的人真是天才。”
其他人还在考虑东朕话中的真实性时,初星却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你的喉结,对不对?我一直怀疑你是怎么做到的。现在,一切都有了解释,也终于合理了。我还以为这只是普利茅思某个疯狂实验狂人的初步构想罢了,想不到竟然已经先进到如此精巧周密。”她和简恩常常坐在沙发上一起看探索频道,对这些东西略有涉猎。
“呵呵,小星星果然聪明。”
月竞承被两人一搭一唱的对话给唬住了,不能冒这个险,悻悻然以手杖顿地,吩咐:
“再留他们一个小时,如果银行方面没有异样,我再通知你们。”
等三人走出房间,初星才十分好奇蠕动到东朕身边,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东朕也大方地抬高下巴,任她看个清楚。
“啧啧,完全看不出手术的痕迹,天衣无缝。”初星的职业病现身,啧啧称奇。“可是,你背后的伤…”
东朕知道初星欲言又止下的疑问,眼神倏忽迢遥幽远。
“他们是纪念,生与死、爱与恨的纪念。”东朕唇边一贯魔魅的笑纹,这一刻无比干净澄澈起来,纯洁无伪得一如她天使般无暇美丽的容颜。
只是这样干净剔透的表情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一切不过是错觉,东朕就又恢复成散漫慵懒的二世祖,眨动不经意的眸光。
“小星星,我们被关起来多久了?”
“将近两小时。”初星试图转动手腕,该死,绑得真紧,她已经觉得十指麻木了。
“最好不要。”东朕懒洋洋地警告。“他们是专业的,打的是标准水手结,会越挣越紧。”
“我一直都很好奇,他们怎会认为你是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你根本是最利害的那个,一切悉数操控在你手中。”
“是吗?小星星这么看得起我啊。”东朕低声笑,“若一切尽在掌握,人生有时难免便会显得无趣了。就是要有意外之喜,才更形生活的丰富多彩。呵呵,初星,如果这次我们有幸脱身,你有什么愿望?”
初星朝空翻白眼,这家伙回避问题的工夫实在登峰造极。“愿望?我希望院长升我做总护士长;希望放三个月长假;希望简恩可以不用那么忙,两人去水城威尼斯度假,参加狂欢节…”
初星一口气说出许多心愿,东朕笑悠悠地静静聆听,心知这是她转移注意力,发泄压力和恐惧的一种方式。
“小星星。”
“什么?”初星停下来,喘一口气。
“记住你今日所说的所有愿望。”东朕突然站起身,舒展四肢。系在她手脚上的专业登山绳索,不知何时竟已经松脱。
即使初星隐约猜知东朕其实很是了得,仍看得目瞪口呆,若非手脚被缚,她一定鼓掌。总算嘴巴未遭凌虐,还可以小声叫好。
“厉害!逃脱大师!大卫科波菲尔第二!”
东朕踱至初星身边,蹲下替初星松开紧勒住她手腕的绳结,以免这双手因长时间不活血而废掉。但是她却没有替初星松绑。
初星大惑不解。“为什么?”
“傻瓜。”东朕一根干净修长的手指弹弹她的额角。“我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只要在原地等我们的英雄上场屠龙就好。”
“恶魔。”初星要愣一愣,才晓得指控。她们明明有机会自己逃脱,她却偏偏要将轻而易举可以解决的事复杂成兴师动众的混乱。
“不。”东朕摇晃食指。“不是恶魔,是白鬼。”
初星累了大半夜的头彻底无力地垂了下来,抵在膝盖上。
第10章 生死
暗夜无月,郁闷燥热,空气中弥漫着沉重迟滞的张力。
任七接到电话,立刻整装出发。
“小七。”当他要走出畅翠居时,全叔唤住了他。
“全叔。”任七尽量不使心急如焚的表情流露出来。
“你不是一个人,不是那个必须逞凶斗狠,才可以生存下去的孤独小孩。你身后有整个任家,你是任家的孩子。”全叔慈祥地微笑。
“我知道。”任七一身贴服利落的黑色皮衣逸入夜幕中,远远的,传来他低沉的声音。“谢谢。”
“呜呜,小七好可爱。”任五用根本不存在的手帕拭眼角。
“他害羞了。”任四负手而立,口吻缅怀。那个完全不习惯兄弟们的刺猬,有东朕做调和,才有点可爱。
“真想跟上去,可惜,那是小七自己的战争。想想他当初鼻青脸肿地被父亲领回家来,象一头充满戒备,随时准备扑上来与人撕咬的幼兽。可是,东东不怕他,他也重视东东,甚于一切。有时候,真让人嫉妒啊。”任三感慨万分。
“唉,我老了,熬不了夜,先去睡了。”全叔绕过三个唏嘘不已的大男人,回房间去了。
任家三兄弟坐在客厅里,老式四叶吊扇悬在天花板上悠悠旋转。任三倒了三杯酒,三兄弟人手一杯,边喝边等。等待他们那个从小就少年老成,和什么人都保持距离的幺弟平安返回,带着他心爱的人。
静默了一会儿,任三突然问:“当年我们为什么会毫不犹豫地主动要求跟父亲去荷兰的?”
三人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齐仰天长啸。“打不过小七了啊。跟他一起对练,真是哀鸿遍野,惨无人道,人间炼狱啊!”
夏夜中,三个男人为有人终于惹到任家的凶神恶煞而哀悼。
“你终于来了。”月竞承望着一身黑色皮衣,狂野不羁的任七,眼中掠过难以名状的光芒。他身后的两个男人则戒备地注视着任七。
“东朕在哪里?”任七深灰色的眼眸凝聚着无边风暴,脸色却讳莫如深地平静。
“他目前还好好的,如果你合作,我可以让你们平静地离去。”月竞承拄着手杖,站在距离任七数步之遥处,望着通身散发冷绝气息的男子,有那么一刹那,产生时光倒流的错觉。仿佛,他面对的,是另一个冷然却又痴情的男人。许多年前的那一夜,也是这样和他遥相对峙,执意要带走心爱的人。这一刻,他的心掠过瞬间的柔软。可是这柔软太短暂,短暂到不足以让他放过眼前与那男子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般神貌皆似的任七,反而,更坚定了除去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