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先生嘉许地点了点头,又拍拍眼镜兄的肩膀。
“思路不错,可惜缺乏急智,不能快速反应我的提问,这点需要改进。”转而对在座所有人说,“投资是一门学问,在考虑自己下一步的同时,也要考虑对手的下一步。”
流浪笑呵呵地看着月绝情,觉得与有荣焉.
流浪觉得很幸福,喜欢的人,离得那么近,近得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吹在她发稍的一丝微风。
流浪没有想过让他知道自己的喜欢,能远远近近地看着他,已经很好。
月绝情觉得既然喜欢,那就去表白,即使被拒绝,也要让自己喜欢的人知道自己的心情。
于对待感情一事上,她们是截然相反的两种类型。
然则,命运总有它自己的意志,不由任何人左右。
这一天,在进行并购演习的时候,金银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金银抬起头来,望向正在分析成本的傅先生。
傅先生微微摆手,“给你五分钟,解决私人问题。”
“谢谢傅先生。”金银走出大会议室。
一分钟后,金银苍白着一张脸,走来回来,只有他的一双眼睛,仿佛燃烧着的苍色火焰,让人不敢逼视。
接下来的时间里,他明显魂不守舍。
等到这一日的集训结束,所有营员陆续走出训练营所在的大厦时,金银叫住了与月绝情并肩而行的流浪。
“任流浪。”
流浪停下脚步,看向这个住在她心底秘密花园里的男孩子。
“能单独和你说几句话吗?”男孩子脸色依旧苍白,可是眼底的火焰却有毁天灭地之势。
流浪看了看月绝情,绝情伸手在流浪背后推了一把。
“去吧。”
流浪点点头,而月绝情则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能麻烦你上车再说吗?”金银将流浪延至一辆低调的银灰色汽车边上。
流浪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上了车。
待两人坐定,汽车快速驶离。
“原谅我的冒昧,流浪,我希望你能为我引见你的外公,白老先生。”金银并没有转弯抹角,而是开门见山。
流浪挑眉,不是不诧异的。
金银微笑,带着一些孩子气的得意,虽然只是一瞬间的事,即刻又苍白下来。可是流浪,还是看见了那一笑的风情。
“你很奇怪,我知道你外公是白先生?”金银问。
流浪点了点头,的确十分奇怪,任家,包括她自己,都未曾向外提起她的真正身世。
“你被任家收养前的档案,不算是秘密,只要有心,总是能查到的。而且,白家最近放出风声来,承认任家的六小姐是白家的孙小姐,如果有人与任六小姐作对,就是公然同白家作对。看,这是多么强而有力的背书?”金银为流浪解惑,“看起来,他们是急于想要让你人祖归宗呵。”
流浪看着这个一直以来,在她心目中,都是温润优雅如银般存在的男孩子,心不觉有些疼。
是什么,让他的言语,近似于攻击?
“家姐,近日在意大利失踪。”金银倏忽颓然地,用双手撸了一把脸。“她是很有分寸的女孩子,不会无故与家人失去联系。我现在真的很需要见白老先生一面,只有他,能在最快的时间取得我想要的消息。如果单纯等待警方的回音…”
金银没有说下去,可是流浪知道他的意思,失踪的前二十四小时,是最关键的。时间拖得越久,失踪者被找到的希望就越渺茫。
流浪沉静地点头,“好的,我立刻带你去见他。”
顿了一下,流浪轻轻拍了拍男孩子肩膀。
“相信令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男孩子,或者说,男人慢慢地,直起腰来。
转头看进流浪的眼睛里,然后,润雅地笑了笑。
“谢谢你,流浪,借你吉言。”
汽车抵达目的地,流浪同金银下车。
流浪抬头,看见繁华闹市里,一片安然静谧的宅院。红漆木门,兽嘴铜环,小斗拱,短出檐。一眼看去,只觉得斗拱交错、重檐飞翘。惟有檐下隐蔽处设置的数个探头,略微破坏了这座明清时期风格建筑的古雅感觉。
流浪与金银一同踏上门前的汉白玉台阶,齐齐转头,看向正对大门的的监视器。
里头监控室里,早有人注意到他们,通过对讲器询问。
“请问哪两位?可有预约?”
“没有预约,麻烦通传一声,就说晚辈金银偕同任六小姐联袂来访。”金银略上前一步,说。
没过多久,巨大宅院的红漆木门缓缓地,毫无声息地向内打开,一名褐衣玄襟,长发绞成辫子搭在肩膀上的俊美男子迎来出来。
“心悔来了,怎么不事先告诉舅舅同外公?我们也好准备。”来人正是白礼白子谌。说完,只是微朝金银看了一眼,“心悔带朋友来家里玩,欢迎欢迎。”
流浪心知现在不应拘泥于虚礼,而延误时机,刚想开口说她是有求而来,金银却伸手,轻轻按住流浪的手臂。
“小侄冒昧前来叨扰,还望白叔叔和老爷子勿怪才好。”
“跟我来罢,父亲听说你来了,十分高兴,嚷着要带你看看这座园子呢。”白礼对金银的态度,近似于忽视般无礼。
然则金银有求于人,且是晚辈,说什么也不便计较。
反是流浪微不可觉地皱眉,觉得自家舅舅态度有些恶劣,只不知道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礼领着两人走入这座有着三百余年历史的七进五门楼,占地一千多平方米的古老宅院,沿着两旁载满了青松绿柳的青石板小径,穿廊过院,终于来到白老爷子居住的院子。
老爷子听下属报告说任六小姐来访,十分高兴。
虽然说好了,寒假时候,心悔会过来住,可是他总想早一些让心悔看看她妈妈出生长大的地方,希望血浓于水的亲情能使心悔留在白家。
只是,多了个外人,总是不美。
白老爷子坐在南官帽椅上,表面平静地等白礼将流浪和金银带进门来。
“外公。”流浪唤了一声坐在上首的老人。
白老爷子点了点头,随后拿老而弥姜的眼看向金银。
外孙女第一来,就带了这样一个男孩子来,可是别有什么深意?
难道是心悔喜欢这个男孩子,带来叫外公舅舅替她把把关,鉴定鉴定?
老爷子这样想,不免又多看了金银数眼。
不行不行,才刚认回了外孙女,还未来得及享几天儿孙福,倘使有男孩子占据了心悔的全部注意力同时间,教他情何以堪?
思及此,眼神便又冷了几分。
“白老前辈,晚辈金银,冒昧来访,还请见谅。”金银向老人执晚辈礼。
“别站着,都坐吧。”白老爷子挥了挥手,笑着问流浪,“怎么想到外公了?周末不用出去玩?”
“外公,金银是长我一届的学长,他——”
“来,心悔,吃点心。”白老爷子推过来一盘小点心,阻止流浪继续往下说。
流浪抿了抿*,外公和舅舅,都很奇怪。
“外公——”轻唤一声,流浪起身走到老人身边,半蹲在老人膝旁。“外公,金银的姐姐在外游学,无故失踪,他很着急,想借重您的消息渠道。”
白老爷子的眼微微一沉,当年,女儿为了白子衡,也曾经以这样的姿势,委在他的膝边。
如果,他那时候不那么固执,是否,现在女儿女婿和孙女,都会陪在他的左右?
这样的疑问,已经永远都不会得到答案。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就仿佛是时光倒流般,让白敬心痛莫名。
“心悔,告诉外公,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那小子——”央你的?
白老爷子的话未能问完,金银先一步站起身来,深深一鞠躬。
“白老前辈,是晚辈请求流浪带我来的。我心知自己没有资格提出这样的要求,可是,如果我不试一试,无论家姐是否能平安归来,我这一生,心里都将永怀愧疚。”
白老爷子暗暗点头,这孩子,倒是重情重义,有礼有节。
“年轻人,你说,我为什么要帮你?凭什么要帮你?”有些刻意刁难的意味,却,没有将话说死。“你拿什么来交换这条消息渠道?我白家既不缺钱,也不缺人,更不缺社会地位,你能有什么可以值得我们的这一趟生意?”
流浪紧张地看着金银,这个润雅的男子,已经支撑到极至了吧?快撑不下去了罢?
可是,为了他的家人,他还是全力以赴坚持着。
流浪的眼角,倏忽有些潮湿。
被他爱着人,一定,会很幸福罢?
金银望了一眼流浪,然后正色对白老爷子说:
“我可以帮你们拓展一条消息渠道,以我金家二少爷的身份,想必能得到许多不为人知的重要的第一手消息,并且,不要求任何回报。”金银微笑,毫不畏惧老人的威严,“我的头脑,是否值得这一趟生意?”
白老爷子看了看从容淡定优雅的年轻人,又看了看捏紧手掌,而不自觉的外孙女,忽而笑了。
看起来,心悔很紧张这个年轻人呵。
当年,他错了,现在,他可以替外孙女达成心愿。
白老爷子轻咳一声。
“可是,我还是找不到理由,一定要帮助你呢,年轻人。除非——”
“除非什么?”流浪几乎同时和金银问出声。
白老爷自伸手*流浪的头顶,“傻孩子,看你比他还急。”
流浪大窘。
白老爷子转而对金银一正颜色。
“除非你做了我白彤举的外孙女婿,那自然就不同了。”
“爹爹!”一直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只是静静观望一切的白礼叫。
“外公?!”流浪则大骇。外公一言,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金银,却意外地沉默着,看着面前的老人。
白老爷子摆了摆手,制止儿子和流浪,只是坚定地望着金银。
“年轻人,你怎么说?我很欣赏你的勇气和决心,也十分喜欢你的聪明头脑。如果你做了我的外孙女婿,我不但可以让你使用白家的消息渠道,甚至,可以把整个白家的消息网交给你调派管理。你看如何?”
老人,笑眯眯地,抛出最后筹码。
“外公!”流浪闻言,几乎绝倒。
不是不窘迫的。
外公这是什么意思?
想用我的资源,可以,娶我孙女才行!
这无异于一种威逼要挟。
且,她任流浪固然喜欢金银,喜欢到不能自拔,却也从未有趁火打劫的心思。
被外公这样一说,她本来好心想助金银一臂之力,现在倒变成她籍机自荐枕席了。
金银看了一眼女孩子十分意外窘迫的表情,还有脸上一层艳过胭脂的绯红,还有上首白发老者眼里的狡黠光芒。
金银有片刻迟疑。
是的,迟疑。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结婚。
他的全副身心,在他能自主之前,已经统统牵系在那人身上。
或者只有死亡,才能获得解脱。
“我可以给你二十四小时时间考虑,过了二十四小时,这个提议便自动作废。”白老爷子捻了捻颌下一把胡子,顺手安抚地拍了拍流浪的手背。
“我…”流浪想出声拒绝。
“我同意!”不料,金银却掷地有声地朗然回道。
“哦?”白敬有些意外。
他当然看得出,金银对心悔的眼神,不是男人望向所爱女人的眼神。
“年轻人,你还有时间考虑,我不想将来你因为今日的事,亏待我的心悔。如若你不愿意,决没有人逼你。”
金银微笑,竟不见苦色。
“为了家姐能安然回来,也为了,流浪是个好女孩儿,我并不吃亏。”金银直直望进白老爷子眼里。“我不会亏待流浪。”
“好,好,好!”白敬连说三个好字,他是真的有些欣赏这个年轻人,直言不讳,肩有担当。心悔很有眼光。他也相信,假以时日,这个年轻人,会爱上他的心悔。
“爹爹!”白礼终于淡淡出声,“您还没问心悔和任家的意思。这么重要的事,不能单凭我们一时喜好。总得几家大人坐下来,交换生辰八字…”
流浪有些感激地看了这个她总有些距离赶的舅舅,大力点头。
“不妨!如此天造地设一双璧人,任远山同金二先生想必都乐见其成。”白敬越看这两个孩子,越觉得喜欢。
金银微微点头,“白老前辈,我已经二十岁,有能力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不必再同家人商量。”
流浪已经颓然垮下肩来。
事已至此,她还能说什么?
但,任远山总是她的养父,无论如何,也要养父在场。
“外公,我希望父亲在场。”流浪站起身来,走到金银身旁,“这不是小事,我不能不告诉他。”
白敬点点头,这话合情合理。
“子谌,你去通知任远山,就说心悔在我这里,我有事请他来做见证。”
白礼深深看了流浪一眼,便走出去了。
大约过了四五十分钟的样子,白礼同任远山一齐走进门来。
看见同坐在下首的流浪与金银,任远山浓眉下的眼里掠过一道精光。
“白老先生。”任远山执子侄礼。
“亦诚别同我客气,你好歹同若岚子衡一起长大,这些年你为了若岚托付给你的这个孩子,同我们白家也疏远了。”白敬轻轻太息,复又朗朗一笑,“现在总算一切都过去了。我今日请你来,是想让你做个见证。”
“不知白老要晚辈见证什么?”任远山徐声问。
“喏,就是这两个孩子的婚事。”白敬一指安坐一旁的流浪和金银。
流浪毕竟同养父生活多年,所以几乎能读懂他眼睛里的那两个字:
荒唐!
可是,流浪看了一眼身旁坐着的金银。
他看起来镇定如恒,可是他手背上隐隐浮现的青筋出卖了他内心的焦灼。
现时的每一分,每一秒,于他,都是煎熬罢?
“流浪,你自己怎么想?”任远山并不看金银。金家的二少爷的为人,他还是知道的。
流浪环视室内众人,终于淡淡羞涩一笑。
“竟然被外公看出来了,我喜欢金银,已经很久。”
任远山点了点头,没有追问。
“你自己想清楚就好,我不拦你。况且,金银也是极好的人选。”女儿早晚都是要嫁人的,与其嫁一个完全不知底细的,还不如是眼前这个男孩子。哪怕这件事有蹊跷,他也不会断然反对。
如果有一天,流浪为此受了伤,任家永远是她可以回来疗伤的地方。
这个世界,没有谁能真的保护谁,一辈子不受伤害,只有自己才能真的保护自己。
“那就这么定了,子衡,去请律师来拟婚书。”白老爷子抚掌而笑。
命运,就此纠缠.
流浪得了养父的应允,到外公家暂住。
虽然已经结婚,成为夫妻,然而流浪同金银在人前,仍维持点头之交的淡淡距离。
并非刻意,只是流浪下意识认为,金银此际,绝对不会把心思放在将他们的关系公之于众上。
流浪不想他分心。
所以流浪把这件事,深深埋在了心里。
金银把全副时间同精力,都用在派遣调度白家信息网络,以寻找他失踪的姐姐一事上。
流浪看着他不眠不休,看着他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蛛丝马迹,看着他一此又一次失望却丝毫不肯稍歇…
他——很爱这个姐姐罢?
爱到,宁可放弃自己所爱,同一个不爱的女孩子结婚,以换取最快的信息网络。
流浪很想上前去,拥抱这个年轻男人。
可是,流浪只是静静地安坐一旁,在他累到极点,将要崩溃的时候,替他煮上一壶浓浓的咖啡,斟一杯,放在他的手边。或者,在深夜时分,为他端上一碟点心。
流浪与金银并没有履行夫妻义务,一则流浪毕竟只得十八岁,并没有做好为人妻的心理同*准备;二则流浪也无意在金银没有爱*的时候,要求他履行一个丈夫应尽的义务。
“有消息了。”白家拥有亚洲最大的地下情报组织,其规模之庞大,丝毫不逊色于国家情报机关。三天后,终于第一组确切消息由金钱失踪地点意大利小城维罗纳反馈回来。
“金小姐在维罗纳无意中目击一桩凶杀案,成为该案唯一的目击证人。受害人是意大利黑首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而凶嫌则是另一黑帮头目的儿子。警方派人保护金小姐的安全,金小姐却被狙击手当街狙击。当时一片混乱,负责保护金小姐的女警官当场死亡,而金小姐则在混乱中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简短的消息,却不啻于青天霹雳。
失踪的时间越久,失踪者被寻回的的几率就越渺茫,这是常识。
而金钱的失踪,竟然还与黑帮凶杀有关,那么,她能活着被找到的可能——
流浪看着金银苍白到毫无血色的脸,忍不住轻轻上前,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指冰凉,强自压抑着颤抖。
“金银——”
“请让我单独呆一会儿…”金银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流浪的手里褪出,望着地面,低声说。
流浪看着金银,那么憔悴,只能太息一声,与情报员退出房间。
时间一天天过去,当很多人都已经放弃希望,以为绝对不可能找到金钱,或者找不到活着的金钱的时候,意大利海关有消息传来,金钱从罗马出境。
此时,距离金钱失踪,已经足足过去五个月。流浪已经*高三最后冲刺阶段,而金银则放弃菁英训练营的课程,将课余的所有时间都泡在白家的信息中心。
流浪在周末也会到外公家小住,顺便关心事件进展。
当这一消息送进起居室时,金银正在与流浪研究最近收集的资料。
金银接过写有消息的信笺,手微微发抖。
将那段并不长的文字,看了又看,直到可以完整无误地背出来了,金银才长出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走出起居室,走进浴室,关上门,将自己反锁在里头。
流浪在外间,听见浴室里,传来男人嘶哑的痛哭,由低微压抑,逐渐到放声哭泣无法自己。
这一刻,流浪忽然明白,绝情对她说,绝对不要喜欢金银,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这个年轻的,温润俊雅如银般的男人,是那般绝望地爱着,那个叫金钱的女孩子呵。
爱到,为了她的安危,可以放弃自我,放弃自己的幸福,放弃成为某个领域神一般人物的机会,仅仅为了,那一线渺茫希望。
流浪的心,从无一刻,似这一瞬间般,苦涩哀伤悲恸绝望…
原来,爱一个人,会是这样绝望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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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爱一章,到这里结束,之后基本上,要到几近结束的时候,小银才会再度登场.
因为宝宝生病,写得有些潦草,等我有时间会修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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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宝发烧到三十九度,才退了,如果这一段语无伦次,请大家原谅。
我有时间会改稿.
尽量不耽误更新。
正文 第十一章 Mr.G
意大利,西西里岛,巴勒莫。
一个黑发中掺杂有缕缕灰发的高大男子,着一身意式剪裁手工缝制西服,站在一幢安静建筑二楼临街的窗口,手里拿着一杯还散发着热气的咖啡,淡淡望着楼下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潮。
男子的身后,有同样穿着西服的男人,正手捧一份简报进行每日例行汇报。
各娱乐事业收入,餐饮业收入,灰色收入,公益事业支出,教育费用支出,医疗费用支出…
男子听完汇报,摆摆手,示意下属放下简报,可以自行离去。
“我出去做事了,G先生。”
男子只是继续望着窗外。
这是个美丽的岛屿,有着绵长的海岸线,特别是坐落在陶尔米纳圣维托角的卡斯特拉马雷湾,自然壮美,简直是天主赐予人世的瑰丽珠宝。而几个世纪以来不断向外喷涌岩浆的埃特纳火山,则造就了这座岛屿肥沃的土地,使在这里生长的作物都能得出充分的养分,结出丰硕甜美的果实,也造就了岛民热情洋溢而又火暴*的性格。
在这里,能体会天堂的自由光明,也能体会地狱的痛苦黑暗,每个人,都对她怀有双重感觉。
包括男子自己。
他对这座岛屿,以及岛上的人,岛上发生的事情,又爱又恨。
他爱这座美丽的岛屿,这岛屿上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已经爽朗好客的岛民,给他所爱的人,注入了生机与活力。然而,也是这座岛屿,束缚了他的人生,教他不得不接过他从来都不打算涉足的生意,在众人的觊觎质疑冷眼中,一步步走到今时今日。
未必是累,只是麻木和淡淡的厌烦。
如果不是…
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刀削斧凿般线条刚毅的脸。男子有双浓密挺直得近乎飞扬不羁的眉,略高的眉骨下是一双浓绿得近乎墨色的眼睛,嵌在微微凹陷眼眶里,仿佛两眼幽寒潭,望不到底。挺直的鼻梁衬着线条饱满的*,即使微微抿着,看上去也似在向女孩子邀吻般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