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你 / 寒烈 著 ]
书籍介绍:
曾经,你在我的生命里驻足,给我快乐,给我幸福,让我如同公主。
可是,有一天,你离我而去,剩我独自在红尘里.
我以为我终将枯萎,仿佛一株失去土壤与水的植物.
然而,另一个你,却走进我的人生
我的人生,曾经有你,因此有我......
这是一个关于一个女孩子,和数个曾经在她生命里驻足,留下浓墨重彩痕迹男子的故事,终究,谁才是她幸福的归属?
让我们拭目以待.
正文 楔子
深秋的伦敦,带着一股子干爽的气息,挥别了阴冷潮湿的雨季,两空气都仿佛明朗起来。
道路两旁的树木已经披上一层金灿灿的黄叶,在阳光下摇曳摆动,被风一吹,便簌簌飘落一地,渐渐堆积成厚厚的一片。一脚踩上去,会发出清晰干脆的声音。
一个颀长高大的年轻人,穿着一件黑色带风帽收腰及膝呢大衣,露出里头一条银灰色针织烟囱领套头毛衣,颈上松松地绕着一根黑白格子围巾,一条深烟灰色条纹贴身长裤将他修长笔直又有力的双腿衬托得格外显眼,一双咖啡色马靴则为他略带阴郁的英伦风格平添了许多阳刚气息。
年轻人走过积满落叶的街道,手里捏着的小羊皮手套一下下地拍打另一只手的手心。
年轻人看起来有些漫不经心,只是他认真的查看门牌的眼神,出卖了他。
一千七百五十五号,一千七百五十三号,一千七百…五十一号。
年轻人慢慢走近一千七百五十一号的大门,铁门旁的门柱上,挂着一方经风历雨,已有些锈蚀的铜牌,上面镂刻着:伦敦孤儿院。
年轻人微不可觉地叹了一口气,上前,伸手摁下门铃。
“哪位?”通话器里传来伦敦腔浓重的女声。
“沈家伟。”年轻人报上姓名,“我与院长海伦女士有约。”
“请进。”门随之打开。
年轻人走进铁门,听见铁门在身后“嘭”地一声关上,轻轻皱了皱眉头。
有穿着黑色单排扣外套内衬白色有蝴蝶结衬衫配黑色及膝一步裙的中年女士走出来,迎接年轻人。
“沈先生,伦敦孤儿院竭诚欢迎您的光临,感谢您对本孤儿院的慷慨捐赠。”中年女士襟口别着一张识别证,上面有她的标准照以及姓名缩写。“有了您的帮助,本院的孩子们将获得一套崭新的市外游乐场…”
面目严谨的中年女士有长篇大论的趋势,年轻人不得不轻咳一声,打断她。
“海伦女士,能不能让我见一见那几个孩子?”
海伦女士被年轻人打断,倒也没有任何不悦,点了点头。
“请随来,沈先生。”举步,走过秋色深浓的庭院,向那幢巨大的,略带些许阴郁的,新古典主义风格建筑走去。
“本院是由一座荒废已久的十八世纪的歌剧院改建而成,由于年久失修,所以…”院长海伦女士有些无奈地摊手,“政府拨款仅仅能勉强维持孤儿院的基本运做,但是想给孩子们添加一些游戏设施和好一点的学习设施,难免有些力不从心。多亏有您这样的好心人,慷慨解囊。”
年轻人默默点头。如果,他要找的人,在这里生活…他不能想象,那孩子的环境会怎样逼仄陈旧?
走上孤儿院的台阶,穿过长而昏暗的走廊,年轻人跟在海伦院长身后,来到底楼院长办公室。
“米勒小姐,请把那几个孩子带到我的办公室来。”海伦院长接通电话。
年轻人趁机打量这间院长办公室。
办公室不大,四壁倒有三面墙都是书橱,里头放满了各种书籍,多是心理学与儿童教育方面的专业书籍,还有颇多文学著作。院长办公桌后的整面墙上,挂满了不同时期拍摄的照片,上头竟然有英国女王伊莉莎白二世与王夫爱丁堡公爵菲利浦亲王,叼着雪茄烟已故的丘吉尔首相,美丽然则已经香消玉殒的黛安娜王妃…
年轻人微微眯起眼,这间孤儿院,想必对那些孩子,总不会太刻薄。
这时,有人轻敲院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海伦院长站在年轻人身边说。
办公室的门随之打开,五个女孩子鱼贯而入。
五个女孩子年龄从三岁到十四五岁不等,悉数穿统一灰色羊毛及膝背带裙子,外套一件浅驼色双排钮宽松式样外套,腿上穿着厚厚长长的红黑格子羊毛袜,脚踩一双轻便女鞋。
女孩子们全都有着黑色垂直的柔软头发,剪至齐肩长短,梳得十分齐整。
年轻人不太确定这是为了迎接他特地所做的准备,还是她们一贯都做这样打扮,收拾得干净整齐,讨人欢喜。
“沈先生,您看看,您要找的孩子,在不在这里?”海伦院长轻问。
五个女孩子俱都生着一张同年轻人一样的亚洲人面孔,象牙黄皮肤,扁平面孔,单眼皮,深褐色虹膜,不算高的鼻梁,丰润而略前突的嘴唇。
这是五个亚裔女孩。
女孩子们隐约听见院长问年轻人的话,年纪小的,虽然还不完全懂事,却也已经知道,面前这个高大的叔叔有可能会把她接走,离开这座孤儿院,所以静静站在年轻人面前,仰头注视。
两个略大些的孩子,也竭力站得笔直,将最好的一面表现出来。
而两个最大的女孩儿,一个已经发育得极好,有尖尖下颌,纤细颈项,秀挺高耸的胸部和不盈一握的腰肢。为了引起年轻人的注意,她极力将自己站得更加笔直而袅娜,突出一双椒乳的美好形状。
这样的年轻人,一看便出身不凡,倘若能跟他走,总比一直呆在孤儿院里,最终只能沦落到伦敦下三流街区找一份仅够糊口的工作强。
另一个大女孩也已经发育,皮肤莹莹如玉,发黑如丝,只是她一直站在最边上,垂着眼睫毛,看不清她脸上表情。
年轻人在五个大小女孩子脸上细细观察,想在上面看到他想看到的痕迹,却不是不失望的。
虽然如此,站在最边上的女孩子,还是引起了年轻人的兴趣。
看得出来,女孩子受过良好的教育,从她双手交握置在身前的站姿,以及她修剪圆润的指甲可见一斑。然则教年轻人好奇的,并不是女孩子曾经接受过良好教育这一事实,而是女孩子那种中庸的态度。既不过分表现自己,格外引人瞩目如另一个大女孩,也不过份低调,完全没有存在感。
仿佛感觉到年轻人的注视,女孩子慢慢地扬起眼睫,望向年轻人,旋即,又垂下眼帘。
女孩子深深知道,处在这样的环境里,太过特立独行,是会被孤立的。她不需要众星捧月公主般的待遇,她只想无波无澜地度过孤儿院生涯,然后,早晚有一天,出去自力更生。然而如果她此时此刻,表现得异于其他孩子,却没有被眼前这个英俊好看的男人选中,那么她简直可以想象接下来的时间,她的日子将会有多么难熬。
所以,一眼之后,女孩子仍然安静而不着痕迹地站在最边上,以一种旁观的心态。
然这短短瞬间的凝望,年轻人却有被墨色闪电殛中的感觉。
那是一双,怎样干净清透又深邃幽远的眼眸呵?
多么,多么,多么地,像那个人呵。
年轻人暗暗深吸一口气,有了决定。
年轻人向海伦院长点了点头,随后走到五个女孩子中,最靠近墙壁的女孩儿面前。
女孩儿从眼角余光中,看见年轻人慢慢接近,有些诧异地抬眸。
年轻人微微弯下腰来迁就女孩儿的身高,看着她清亮如幽泉的双眼,和煦轻问:
“跟我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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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浮云一别后
“妈妈,你几乎没有情绪起伏。”清亮的童声在安静的房间里,蓦然响起,有些突兀。
寻千晨闻言,忍不住抬眸,掩去心底的几分错愕,看向女儿,温和地问道:
“琅琅怎么会以为妈妈没有情绪起伏?”
寻思琅原本斜坐在母亲对面的沙发里看书,听见这样一问,索性放下手里的书,坐正身体,侧头考虑怎样表达自己的想法才最真确。
“嗯——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妈妈你像寺庙里的老尼姑,古井无波,无欲无求。而是——明明看见妈妈你在微笑,可是你的眼睛里,却没有一星半点的欢意。”小小少女捻指,发出声响,表示“就是这样”。
千晨不是不诧异的。极少有人能看得出,她幽长凤目深处的冷清。但是,尚未到变声期的女儿,却在这样一个阳光和煦温暖的午后,说出惊人之语,道出她掩在得体微笑下的真面目。
千晨笑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的沙发,示意女儿思琅坐到她身边来。
寻思琅乖巧地坐到母亲身旁,靠在她身上。
千晨伸出双手,环抱住小小思琅的肩膀,低头细细打量女儿。
寻思琅小小年纪,已经是美人胚子,黑发如丝绸般柔滑,象牙色皮肤细腻柔嫩,眉如远山,瞳似秋水,直鼻樱唇,笑靥如花。同身为母亲的寻千晨,并不很像。
只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性格,约略能看见寻千晨年少时的影子。
“朗朗,你长大了呵。”千晨感慨地吻一吻女儿的头顶,“懂得察言观色,不是坏事。可是,你要记得,有时候,眼睛是会欺骗你的。”
“妈妈的意思,是我看错了?”小小思琅长眉略挑,漂亮得直似黑色钻石的一双大眼里闪过困惑,不是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么?为什么眼睛会欺骗她?
寻千晨微微太息,和孩子说这个,实在太早了。
放开女儿的肩膀,双手捧起思琅的粉嫩小脸,让思琅平视自己,“告诉我,妈妈现在是什么表情?”
“嗯——很平静,没有表情。”思琅认真看着母亲的脸,最后说。
“再看仔细些。”千晨也认真看着女儿的脸,“不只用眼睛看,也用心看。”
小女孩儿微微蹙眉,看着母亲脸上浅淡到无迹可寻的表情,以及,干净清透又深邃幽远的眼眸里,自己的脸,还有,一丝温和的笑意。
“妈妈眼睛在笑。”思琅终于肯定地说。
“看,琅琅,人的表情会骗人。微笑有时是一种礼貌,哪怕对着你不喜欢的人。而我现在眼睛里的笑意,才是一种情绪。表情有时,未必就是真实情绪的反应,懂了么,琅琅?”千晨吻一吻女儿光洁的额头。无意欺瞒她。就某种意义而言,她们似一对姐妹一对朋友,多过似一对母女。“面对一个陌生人,或者一个你不喜欢甚至讨厌的人,你可以很警惕很厌恶,也可以笑得云淡风轻,不留一丝痕迹。为什么要使对方察觉你的不自在呢?出其不意,往往才是一击即中的根本原因。”
寻千晨知道,这些对于十二岁的琅琅,也许还太复杂,然而,身为沈家伟的女儿,沈氏的第一继承人,琅琅早晚要懂得这些。
“妈妈的意思,可是说,对住不相干的人,没有必要显露自己真实的情绪?”寻思琅问。
“也不尽然,这要视情况而定。需灵活运用,不能一概而论。”千晨拧一拧女儿的鼻尖,笑言:“你要替妈妈保守这个职业机密,千万不能泄露给别人哦。”
眼底,是不容错辨的,浓浓宠溺。
“小姐,少小姐,可以吃晚饭了。”满头白发,腰背挺得笔直的管家敲门进来,唤两母女吃饭。
“琅琅,洗手去。”千晨拍一拍女儿的背。
少女跳下沙发,跑出起居室,洗手去了。
确信思琅已经跑远,管家才走近千晨,俯下身,压低声音,与千晨咬耳朵。
“王皮特先生致电来,想见少小姐。”
说完,挺直腰板,等待千晨做决断。
千晨垂下眼睫,将凌厉杀伐的眼神挡在轻垂的眼帘之后,沉吟片刻。当她扬起睫毛的时候,眼睛里的精光已经收敛,只余温和徐淡的眸光。
“谢谢你,华生,我知道了。”千晨朝这位在沈家已经工作超过三十年,可以说是看着她同琅琅长大,知道许多连她都不知道的豪门秘密的老管家颌首。
老管家脚跟轻碰,微一颌首,先行离开起居室。
待老管家走得略远了,千晨才轻轻讥嘲地笑出声来。
王皮特?
只听这名字,已经叫人厌憎无比。
这等负心薄幸卑鄙无耻之徒,竟然还想见琅琅?
怎能让他见琅琅?
挥霍完了自琅琅妈妈身上搜刮下来的钱财,如今把主意,打到这个未尝一见,从未尽过一天为人父责任的女儿身上来了么?
如果这时候,千晨的面前竖一面镜子,千晨大抵会被自己的脸上冷酷讥诮肃杀的表情骇住。
这样的表情,本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只得二十六岁的年轻女子脸上。
“妈妈,吃饭了!”房间另一端,传来少女充满活力与生机的声音。
“好的,妈妈马上就来。”千晨自沙发上站起身来,微微抚平灰色居家服上的细小褶皱,走出起居室。
稍早,她脸上的你种寒冰似的颜色,也仿佛冰雪消融,了无痕迹。
身后,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错落成斑驳光影,仿佛她似明非明的心事,摇曳不定。
周一上班时候,千晨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后,捧住一杯热茶,一心两用地边看送上来的报表,边立耳听办公室同僚交换公司上下最新小道消息。
每星期第一天的早晨,千晨都会放任自己的耳朵,已经养成小小恶习,一时之间,很难纠正。
这个时间,各个部门主管以上级别人物,统统被召进会议室开会去了。素日里也有每周晨间例会,只是气氛并没有今日这样凝重。
无他,公司的执行总裁挂冠求去,现在一切运做皆由二当家全权处理。二当家年轻气盛,能力有目共睹,可谓春风得意。然而总公司方面下达人事命令,不过是请二当家暂时代理总经理一职,不久会另派一员洋将前来主持大局。
这之于二当家,不啻是一种屈辱。
二当家乃世家子弟,携哈佛商学院企业管理及经济学双重学历归来,于业内颇受好评,被誉为明日之星。二当家亦有心要做出一番成绩来,并没有留在自家企业中当太子爷,而是甘心到世界知名公司从小职员做起,一路走到今天。
人人都以为今次大当家挂冠而去,理所应当,会升二当家上去补位,已经有人贴上去,愿效鞍马之劳了。
想不到,一招天外飞仙,统统失算。
格子间里没资格进会议室的同事,议论纷纷,有欲罢不能之势。
“前总经理是因为投资失误,造成不可挽回之经济损失,不得不辞职以谢天下。当初立项时,副总经理是反对最激烈的。如今前大当家引咎辞职,理应顺其自然将二当家扶正。”财务总经理秘书露露张消息灵通,分析得头头是道。
“摆明了是不相信副总的能力。不然怎么会又派了一员番将来?”秘书室元老陈黎华不以为然地轻嗤一声,“不过,那些削尖脑袋拼命想望上挤的人想必十分失望,大当家的位置,又岂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觊觎的?坐上去也未必坐得稳。”
“总公司最狠,临阵弃用那么多大将,直接空投空降部队,真正天外飞仙。”露露张取出小镜子揽镜自照,啧,果然美人。
“陈姐,听说这次来的,是个英俊的混血儿,可是真的?”初进公司的小秘书米希雅面带桃花,眼冒红心地双手捧在胸前,“年轻,富有,单身。”
“做白日梦!”露露张伸手捅小女孩儿脑门,“哪里来那么多年轻富有单身的白马王子?这世界连黑马王子都已经寥寥可数。出门不晓得替女士拉门,吃饭要AA付帐,哪怕一晚露水姻缘,都得女士自己准备避孕工具。王子已经濒于绝种。怎的,洋将人还未到,你已经春心萌动?”
千晨听不下去了。
一些话已经有人身攻击之嫌。
她管不了悠悠众口,只好管紧自己的耳朵。
千晨起身,捧着马克杯,悄悄走出办公室,沿着静静的走廊,踱至尽头。那里,有两株巨大浓郁的室内观赏植物,安静地矗立在玻璃窗前。拨开碧绿肥厚的树叶,里面是一方小小空间,透过玻璃窗,能看见外面的碌碌红尘。
一直,都是千晨在偌大公司里想要独处时的秘密花园。
左右环顾无人,千晨伸手拨开青翠欲滴的树叶,闪身躲进去。
然后,千晨意识到有人捷足先登。
一个宽厚的背影,高大,并且坚毅,一动不动地站在玻璃墙前。
下意识地,千晨不想打扰这个背影的主人。他隐身此间,想必就是希望得一时清静罢?
千晨才想悄悄退出去,背向她而立的男子,却悠然开口。
“整层楼,惟有此间风景独好。”男子有着低沉醇厚的嗓音,讲一口纯正牛津英语,“不介意有人同你分享罢?”
千晨只觉得一愣,这把声音,她仿佛是认识的,却又不那么肯定。
略略迟疑,千晨无声点头,虽然知道男子看不见她的动作。
“视野良好,兼之少有外扰,不比总经理办公室差。”男子继而淡淡说。
千晨双手捧住茶杯,隐约已经知道眼前这个背影主人的身份。
不是她能招惹的人物呵,千晨垂下眼帘,在心里说。
“啊,茶时间结束。”男子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面对千晨。
千晨觑一眼男子,然后垂头微笑。
真是英俊的男子,这么多年过去,只是让他看上去更加英俊成熟而已。
她还记得他,而他,大抵已经不记得她了罢?
千晨淡淡想,并没有太多伤感。
“谢谢你,愿意同我分享这么美好的风景。”男子与千晨错身,走出小小空间,大步离开。
等男子去的远了,千晨才回过身,透过茂密浓绿的树叶看了一会儿他的背影,然后,转过头,继续捧着马克杯,静静望在窗外的风景。
独自待了一会儿,平复胸中汹涌潮起的纷乱思绪,千晨才返回办公室。
她不必再去听办公室同事的八卦耳语了,因为她已经可以确定,总公司派来的空降部队,应该就是刚才那个男人——拉法艾尔?肖恩。
当最初的震惊过后,千晨的脑海里闪过往日幸福时光的片段。
呵呵,那些幸福美好的日子啊。
千晨啜一口杯子里已经渐渐冷却的红茶。浮云一别后,流水十年间。想不到,竟然有重逢的一天。虽然,她从未奢望过重逢,一日也无。
这突如其来的相逢,是逃开,还是从容以对?千晨有些左右摇摆。
如果,只是如果,她还是十年前的她,独自一人,她或者会不战而退,逃得远远的罢?
然而现在,毕竟不是十年前了,她有自己的生活,有她的工作,朋友,还有——家伟和琅琅。
所有的这一切,同多年前改变她命运的那个夏日夜晚,有着天壤之别。
这一次——她选择——迎战。
千晨在杯沿后微笑,今次她回不惜一切捍卫她的幸福,没有人可以再度破坏,即使是——他们——也不行!
“寻姐,你一个在躲在这里笑什么?”米希雅越过办公桌之间的隔板,下巴压在双臂上,探头问,“看起来实在诡异。”
千晨将桌上银制相框转向米希雅,给她看相框里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儿。
“在想女儿。仿佛一刻之前,她还是襁褓里幼肥的婴儿,一转眼便长高长大,已经有小男生递情书送巧克力给她。”
“啊?!”米希雅发出难以置信的轻呼,“思琅真是寻姐的女儿?不是你的妹妹?我以为是他们同我开玩笑呢。”
米希雅将信将疑。成间公司里,流言传来传去,版本众多。比较被大众接受的版本是,寻千晨早婚离异,育有一个女儿。但米希雅一直不太相信年轻优雅美丽的寻千晨,真正是传言里的女主角。
直到这时,米希雅才不甚情愿的承认,一切并非纯粹是谣言。
“呵呵,希雅,你看走眼了,寻小姐早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露露张不知何时也踱过来,学米希雅的样子,双手搭在隔板上,下巴压在手背上。“伊除了工作,全副心思便都放在女儿琅琅身上,简直伤透公司里一班黄金单身汉的旷男之心。”
“这样岂不是更好?少我一个老女人在中间,你们这些美少女更可以大展拳脚,叫他们一个个都拜倒在一步裙下。”千晨忍不住笑睨一眼同期进公司的露露张一眼。她们之间的关系一向亦敌亦友,十分复杂。工作上时时竞争,但私下里倒也甚是谈得来。
“啊,对了。稍早你不在,二当家的秘书打了电话下来,说要从秘书室调一个人上去,给新到任的总经理当秘书。”露露张撇一撇染着蔷薇色的粉嫩嘴唇,“那只狐狸精竟然还狐假虎威地说:找一个老成持重的人上去,千万可别给公司丢人现眼。”
露露张模仿二当家秘书的口吻,表情也相当到位。
“我看恐怕是那只塑料花瓶自己想搏上位,偏偏又上不去,自己心理不平衡。”露露张一贯能狠狠戳中敌人要害。
“原来的总经理秘书闻小姐呢?”千晨问。她不以为真的会从秘书室派人上去。一般都会由原秘书暂时留任,然后再挑选适合人选。否则新秘书上去,完全不得要领,非得忙死。
“我也问过了,她自知新老板来了,日子可能不会太好过,所以上周末索性自己递了辞呈。”露露张堪称小道消息集中营。“前大当家在的时候,她同他的那一腿,谁不知道?恐怕新当家容不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