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亦哲点点头,拎好自己的公文包,与卜书记夫妻和章华道别出来,登车离去。

车上,安亦哲摸一摸肚皮,卜书记肚腩年年见长,原是其来有自。卜夫人的菜,浓油赤酱,又以肉类为主,很是腻人。

不由想起若素烧的菜来。不知道若素今天会做一桌什么家常小菜?

他并不关心身后卜书记夫妻在知道他有女朋友之后,做何反应。

待送走外甥女,卜夫人埋怨,“安亦哲已经有女朋友了,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卜书记委屈,“我如果知道,哪里还会想到让你把华华介绍给他?”

“他女朋友是什么人物?”卜夫人眼神一利,“只要还不是板上定钉的事,就都有转圜余地!”

卜书记摸一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叹息一声,“早知道英老即使已经卸任,在中-央地方也仍然深具影响力,却没想到,连首长都要卖他老人家面子。”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卜夫人冷哼一声,“当日我怎么对你说的?中-央有心提拔一批没有根基的年轻人,并不是做做样子,是真正要将班子里前朝留下的旧势力拔除干净,只是不好一时做得太过明显而已。”

卜书记连连点头,“夫人说得是,夫人说得是!”

“今次你要选好队伍,别再站错。”卜夫人冷淡扫一眼卜书记,“我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你一世。再过几年,我人老珠黄,称斤论两,也无人理会。”

卜书记赶紧上去,扶慈禧老佛爷般扶住她的手臂,“我知道了,夫人。”

卜夫人叹息,“你少和那些遗老遗少往来,有空去打听打听,安亦哲的女朋友是什么人物,如果在他那里用不上力,不如换换方向,在他女朋友身上下下工夫。”

卜书记听了,笑起来,“夫人英明!”

若素在睡梦中,打个喷嚏,醒过来揉揉鼻尖,看一眼电子钟,十一点刚过,离明天还早,便起身,先去看看妈妈,见她睡得沉稳,才回到暂时充做卧室的书房,躺回床上。

上一次康复治疗,不过是针灸按摩,推拿薰蒸,最后在偌大游泳池里,进行水疗,妈妈并没有受什么苦。

明天约好,进行第二次康复治疗,林浅誉主任说,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由简而难,一点点增加强度,直到将已经萎缩的肌肉与神经调动起来,恢复到一个比较理想的状态。

因为错过了最佳康复时间,所以做起来,格外辛苦,绝非一日之gong,让她要有心理准备。

而且,即使再努力,也很难恢复到正常人的状态。

若素怕妈妈受不了苦,却不想,妈妈十分配合,坚持要先将一个疗程做下来,看一看效果。

想这想着,若素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早晨六点。

做完每日早晨的那一套,若素准八十三时分,推母亲下楼,与司机康师傅会合,上车去往林氏康复中心。

到得楼上,预检台护士看见若素两母女,忙迎上前来,“沈小姐,沈夫人,林主任已经在第一康复治疗室等候二位,请随我来。”

若素笑一笑,点点头跟在护士身后,推母亲进入治疗室。治疗室里,林浅誉主任已经穿一身浅绿色医生制服,等候在治疗床前,等若素两母女来了,微笑与若素妈妈打招呼:“沈夫人,今天来,感觉怎样?”

若素妈妈勉力点头回答:“…很好…”

林主任执起若素妈妈手臂,轻轻上下推动,又在手肘处用小捶轻轻敲击,查看反射神经,复又询问,“回去有没有按照我教你的方法,进行上肢力量锻炼?”

若素刚张嘴,打算替妈妈回答,林主任便抬手阻止,“让你妈妈自己回答,我相信她能表达得很清晰,不要越俎代庖,沈小姐。”

虽然被林主任严厉制止,可是若素却觉得高兴,这位林浅誉主任,的确是一心为患者着想呢。

恰恰此时,若素的手机响。

若素说一声抱歉,躲到治疗室角落听电话。

电话是小水打来的,背景里有七七中气十足的声音。

“小素,你在哪里?我们去接你!”

小水声音清脆响亮,透过手机,连治疗室内其他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若素为难,“我陪我妈妈在外面。”

“说好一起锻炼的,你今天可不许再逃!”小水说,七七在背景里笑,“让小素妈妈听电话,请她把小素借给我们一天。”

这时林浅誉主任淡淡说,“沈小姐不妨同朋友们出去走一走,两小时以后再回来接令堂。你不必全程陪同,我保证令堂与来时无二,甚至精神还更好些。”

若素妈妈也微微抬起手,鼓励女儿与同事出去走一走。

“喂喂,么西么西,小素你还在听吗?”小水在电话里笑问。

“我在。”若素哂笑,“我在——”

若素报上康复中心所在商务大楼地址,“你们方便过来接我吗?”

那边小水七七听了,嘿嘿呵呵笑,“我们离你很近,五分钟就过来,你在楼下等我们。”

说完挂断电话。

若素瞪一眼已经结束通话的手机,摇头失笑,这两个急惊风。

随后转向林主任,“林主任,麻烦您了。”

林浅誉点点头。

若素又对妈妈保证,“我两小时后回来接你,有事的话,打我手机。”

林主任轻叱,“你妈妈在我这里,你还有什么好不放心的?能有什么事?小姑娘,年纪轻轻,拖拖拉拉的。”

若素笑起来,“是,拜托您了。”

然后挽起背包,下楼,在大门口等小水和七七。

果然没多久,小水七七穿过马路,来到若素站的台阶前。

风吹动小水乌黑短发,引得经过的几个年轻洋男频频注目。

小水似忽然不觉,笑眯眯上前挽住若素,七七站在若素另一侧。

“小素到这边来做什么?”

“我妈妈在楼上有事。”若素指一指身后商务大楼,“我两小时后要回来接她。”

七七便拍一拍若素肩膀,“正好,我们锻炼的健身房,就在马路对面,你和我们运动完,洗个澡,完全来得及。”

若素苦笑,“你们都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可有我说‘不’的权利?”

小水七七同时笑起来,“没有!”

若素由两人带路,走进一间风格时尚,进进出出都是年轻都会男女的摩天大楼。

三人搭电梯上到九楼,整层楼面,都属于一间运动会所。

门口有保安,检查进出人员的识别卡,见若素没有识别卡,便伸手拦下若素。

“她是我们杂志社的沈若素,识别卡还在办,不过你们电脑系统里应该已经有她的名字,你可以查一下。”小水淡定道。

保安打电话确认无误后,这才放若素进门。

“安保措施这么严格?”若素蹙眉。

“这里有明星名媛名流进出来去,为防止有娱乐记者进入,所以保安措施一向比较严格。”小水向若素解释。

“要办理这边的会员资格,首先要有会员介绍人,其次要接受资格审查,并不是人人都能通过。”七七勾唇一笑,“这时候空虚那张英俊的脸就很派用场了。”

若素小水听得噗嗤笑。

二女领若素走过长长通道,两侧有大大小小健身房,若素透过落地玻璃墙,看见有人跳肚皮舞,有人学普拉提,有人练举重,也有人在各色器械上汗流浃背。

然而二女没有在任何一间门前停留,而是带着若素走向通道最深处。

若素先同小水七七进更衣室换衣服。

“我们连衣服都替你准备好啦。”小水将一套崭新女式运动型胸-衣与运动裤,交到若素手里,“大毛巾护腕护膝,一样不少,今天你逃不掉了,哦呵呵呵呵…”

小水做白鸟丽子状,仰天长笑。

七七甩一甩头,由得她。

若素背上寒毛毕立,只觉得苦难还在后头。

果不其然,被若素料中。

走出更衣室,走进场地,只见偌大空间,被黑色胶垫,分割成数个小场地,以柔韧护绳圈起来。每块小场地内,都有人在进行格斗。

那并不是一个人对着一只木桩,劈来踢去,而是真真正正,两个人的格斗。

男性多数赤-裸上身,偶尔有人着一件紧身背心,统统穿便于活动的长裤,有人戴拳套护具,也有人赤手空拳,进行全接触格斗。

也有不少女性,一如若素她们这样打扮,可是她们的格斗动作,丝毫不输给男人。

“小素,这就是我是七七保持身材苗条的绝招——”小水勾住若素肩膀,“自由搏击,当当当——当!”

若素目瞪口呆。

她本以为小水七七所说的运动,不过是跳跳操,跑跑步,游游泳,哪成想竟然会是如此激烈的搏击运动?!

“那个——”若素有心打退堂鼓。

小水七七却不由分说,将若素拖进一块空闲场地。

七七扬声说:“陈教练,我们给你带新徒弟来了!”

一个肌肉虬劲,身材壮硕,三十多岁的男子,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一双炯炯有神,精光隐隐的眼,轻轻将目光落在若素身上,由顶至踵,好一番打量。

“年纪已经不小,想要有所成就,恐怕得好好摔打摔打。”

“…”若素脑海里,滑过“吾命休矣”四个大字。
36我的就是你的
摔打摔打,是真的摔打摔打。 若素兩小時後,回到林氏康復中心去接母親時,身上已經青一塊紫一塊,所有肌肉都在叫囂,恨不能就此蒙主召喚,可是還要在媽媽跟前表現得渾然無事一樣。

倒是若素媽媽,雖然身體上倍受折騰,精神倒還不錯。

臨走前,林主任給若素一只紙袋,“這是家父研制的藥膏,在康復訓練後,肌肉感覺疲勞酸痛時,涂抹在皮膚上,可以有效緩解肌肉疲勞。”

若素眸光閃閃,輕聲道謝後收下紙袋,兩母女一同下樓。

回到家里,若素意外看見安亦哲正在打掃客廳,見兩母女回來,學若素平時拄著拖把的樣子,雙手交疊,擱在拖把柄頂上,“伯母,若素,你們回來了。”

“…”若素看一眼窗明幾淨的客廳,暗暗想安副市長做家務倒是一把好手,又想起那夜安副市長同.志大晚上驅車回來,只為洗一條四腳褲的情形,便略略覺得好笑。

“今天想吃些什麼?”若素將母親推到房間里,扶她上床,給母親喝一點水,叮囑她好好休息,然後從客房里出來,問仍在打掃客廳的安亦哲。

“你今天就坐著看看電視,听听音樂,一切交給我來。”安亦哲放下拖把,替若素將電視機打開,“我有一台,專門播放美劇,你可以挑自己喜歡的慢慢看。”

若素挑眉。她和媽媽平時除開新聞以及生活頻道的美食節目,很少看其他節目。她和媽媽以前就最討厭爸爸掌握遙控器,從一台換頻道至九十九台,每台停留時間不超過兩秒。

若素兩母女看電視,常常先看好每周電視廣播報上的節目預告,用圓珠筆將想看的節目圈起來,等到時間,換到需要看的台去。

若素爸爸還曾為此嘲笑妻女,在看電視一事上,絲毫不見平日隨性。

所以若素並不知道安副市長家的電視,還能收看美劇。

安亦哲察覺若素的微小表情,笑起來,“還能收看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哥倫比亞及華納兄弟聯合電視網,家庭影院頻道…有豐富選擇,你有時間的話,不妨慢慢搜來看,CNN和BBC新聞是我首選。若素點點頭,原來安副市長家的電視,是裝了“鍋”的。

安亦哲微笑,環視客廳,見角角落落已經縴塵不染,這才收拾工具,放進儲藏室,轉而下廚去了。

若素並不擔心安副市長的廚藝,她只是對安某人突如其來的殷勤,抱有萬二分警惕。

俗話說無gong不受祿,又雲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安亦哲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常常只能在新聞里看見身影的大忙人,倏忽以一副標準家庭煮夫姿態,又打掃衛生,又親自下廚,便十分啟人疑竇。

安亦哲手腳十分利落,大半個小時便將三菜一湯端上桌來。

若素推媽媽到飯桌邊,給媽媽擦手。

安亦哲盛一碗湯放到若素媽媽跟前,“伯母,嘗嘗我燒的苦瓜排骨湯。”

若素媽媽顫顫巍巍取過調羹,舀一勺,慢慢,慢慢,放進嘴里。

若素看著媽媽的動作,驀然閉一閉眼楮,四年來,媽媽第一次,自己用調羹喝湯,而沒有一滴灑在外面。

這以前,她不在家時,媽媽想喝點湯湯水水的東西,都要用一根吸管。

安亦哲看見若素的表情,輕輕拍一拍她手背,“看來林淺譽推行的中西醫結合康復手段,很有些道理,若素,我們要堅持為伯母做康復,一定會有長足起色。”

若素含淚點點頭,四年多以來,惟有今天,她最最高興。

高興媽媽能一點一點,恢復生活質量。

“…很好喝…”若素媽媽咽下一口苦瓜排骨湯,然後對安亦哲說道。

他又盛一碗放到若素手邊,“大廚師,請你書鑒。”

若素斂一斂心中感動,清咳一聲,小喝一口湯,“嗯,很好喝。”

並不是敷衍他,的確好喝,清甜排骨湯中帶一點點苦瓜特有的苦味,不濃,正正好,最最去火。“以後我退休了,我們兩個,可以經營一個夫妻老婆店,專做家常小菜。”安亦哲笑眯眯對若素說。

若素在腦海里想象一下,發現自己想象不能。

不料若素媽媽在一邊說,“…太辛苦…不好…”

若素駭笑,“媽…他開玩笑的。”

說完瞪安亦哲一眼,你瞎說什麼?!

安某人笑嘻嘻聳一聳肩,“那伯母說做什麼好?”

“…享受生活…”若素媽媽看見女兒與安亦哲眉來眼去,心下安慰。

到底是年輕人,對生活充滿無限激-情。

三人吃過飯,移師客廳,吃水果,看午間新聞。

電視里正在介紹博覽會特色展館,若素笑著對媽媽說,“熱門場館排隊等候六七小時,進去看一看,不過刻把分鐘,實在浪費生命。”

若素媽媽連連朝女兒霎眼楮,主辦方副市長就坐在你身邊啊,女兒。

若素睇一眼安副市長,笑,繼續給媽媽剝枇杷吃。

“我這里剛好有兩張熱門場館預約券,若素有沒有興趣一起去?”安亦哲吐掉幾顆枇杷核在廣告紙折疊成的小垃圾盒里,問。

若素剛打算說她要在家里陪媽媽,若素媽媽已經推一推她,“…去看看…開開眼界…”

“你放心,我已經請阿姨明天過來,陪伴伯母。”安亦哲微笑著,堵死若素所有退路。

若素恨恨,安小二你已經籌劃好一切,並不是來征求我的意見!

安亦哲慢悠悠拿起一顆雞蛋大小,洗干淨的橙黃色枇杷,遞給若素,我要征求你意見,你總歸是不肯的。

兩人兩雙眼,一雙似熊熊烈火,一雙如冷冷清泉,視線在空氣里踫在一處,發出“滋啦啦”聲響。

次日,安亦哲上樓來接若素,與他同來的,還有上次來過的那位阿姨。

和和氣氣,胖墩墩的阿姨進得門來,看見一副出門打扮的若素,再看一眼身旁同樣很休閑的安亦哲,眯眯笑,“沈家姆媽,我們同他們一道下樓好伐?他們走他們的,我們在樓下小花園里散散步,呼吸呼吸新鮮空氣。”

到得樓下,阿姨推著若素媽媽坐的輪椅,在若素上車前,聲音不大不小地說︰“你們好好玩,晚點回來也不要緊,沈家姆媽我會得照顧的。”

若素听得腳下打跌,阿姨,你的話為什麼听起來充滿歧義?

安亦哲听了,只微微搖頭,看起來阿姨恨不能他們在外過夜才好啊。

安亦哲驅車到浦江東岸,靠近博覽會展區一處停車場,將車停妥,領若素走出停車場後,揚手叫一輛出租車去展區入口。

司機看一眼頭戴牛仔藍紐約揚基隊棒球帽,鼻梁上架一副深茶色墨鏡的安亦哲,又看一眼始終撇頭望著車窗外的若素,噤若寒蟬。心道這倆小情侶不是吵架了罷?氣氛很沉重啊…

下車到博覽會入口,進入安檢門時,身穿博覽會藍白色制服的年輕武-警,禮貌地請安亦哲將墨鏡鑰匙,以及隨身攜帶物書,放在藍色塑料框里,通過安全檢查通道。

當安亦哲摘下帽子墨鏡,放進塑料框里時,年輕武-警一愣,脫口而出︰“安…”

安亦哲輕輕將食指豎在嘴唇上,示意年輕武-警戰士不要聲張。

那年輕武-警戰士即刻領會,拿金屬探測器,認真在安亦哲前身後身四肢處檢查,確認安全,這才放行。

若素在安亦哲後面,通過安全檢查,似笑非笑地走向等在不遠處的安某人。

安亦哲看見若素臉上表情,笑起來,“有什麼話直說,你這樣笑,不如你生氣好看。”

若素差一點又怒發沖冠。毛?原來你動輒惹我生氣,是覺得我生氣好看?!

不過若素立刻又冷靜下來,不上他的當,“我以為你是一市之長,理應享受特權。”

安亦哲搖搖頭,“不!恰恰因為我是一市之長,所以更加不能享受特權。那個武-警戰士如果因為我是副市長,而輕易放我通過安檢門,那是失職,恐怕這時候已經被撤換下去。”

若素撇嘴角,哼,享受特權,不享受特權,還不是你一句話?有權有勢,才有資格冠冕堂皇。你去問問平頭百姓,如果有機會享受特權,誰會放棄?

安亦哲將帽子戴回頭上,墨鏡重新架在鼻梁上,然後摸一摸若素頭頂,“你想看什麼場館?”

若素興致索然,“不用排隊的場館,都可以。”

安亦哲失笑,搖頭,“我也不知道哪些場館不用排隊,我們邊走邊看罷。”

若素點點頭,既來之,則安之,一切听安某人安排。

果然有些場館不用排隊,若素隨安亦哲走進去,然後便邁不動雙腿。

有一個場館,里面全是紀念書小攤,出售中東風格首飾圍巾梳妝匣,不見得多精致,但貴在樣式獨特,別有風情。

若素撲上去,全程用英語同小攤主討價還價,殺得攤主雙手合十,請若素趕緊到下一攤去。

安亦哲微笑跟在若素身後,將她看中的幾款首飾,以合理價格買下,然後繼續在若素身後,看她殺價殺得不亦樂乎。

等兩人從中東聯合館出來,若素回眸,看見安亦哲手中數只口袋,蹙眉,“你買了什麼?不會被他們斬進罷?”

他便將口袋遞給若素。

若素接過口袋,一一打開來,不由得啼笑皆非,“你都買了?”

“買了幾樣有特色的。”他並不否認。

若素頓足,“你有錢不會給我?給他們做什麼?我只是享受砍價的痛快感覺,並不是一定要買。”

安亦哲愣一愣,隨即苦笑,好罷,馬屁拍在馬腿上。

“那我送給我大嫂…”

誰料若素抱緊口袋,“送給我,就都是我的!你要做人情,自己再去買!”

反正你也不差錢!

安亦哲听了,朗聲笑,“知道了,我的就是你的,你的還是你的,行了罷?”

然後拉起若素的手,“走,帶你去一個好玩的地方。”


37对着镜头,微笑~
安亦哲带若素乘上园内接驳车,去到远远的一个场馆。
那场馆外形犹如一只竖立的纸卷,正在被慢慢展开,钢骨之外以无数片透明塑料碟覆盖,阳光从外墙透过,落下斑驳幻影。

门前已有人在排队等待入馆。

安亦哲看一眼手中预约券,还有十分钟时间,低声问若素,“渴不渴?那边有饮水机…”

若素摇摇头,“出来再喝罢,免得错过时间。”

安亦哲再一次发现若素的时间观念强到近乎执着,“好,出来再喝。”

十点差一分时候,安亦哲拉着若素,凭预约券,进入馆内。

若素一眼被一只巨大玻璃圆柱体吸引,其中正有两个人,穿白色衣服,戴安全头盔,由巨大鼓风机吹出的强劲风力,送上半空,漂浮在数英尺高的地方。

“这是垂直风洞,等一会儿我们也去体验一下。”安亦哲在若素耳边说,“我们可以体会片刻失重状态,这以前只在个别国家航空航天培训中心才可能实现。”

若素的全副注意力都已经被那玻璃风洞所吸引。

风洞旁站满围观的参观者,有人跃跃欲试,有人目瞪口呆。

安亦哲微笑,拉着仰望空中漂浮飞翔体验者的若素,一点点挤过人群,来到门口,向工作人员出示预约券,又用英语交谈片刻,那工作人员便向安亦哲圈起拇指和食指,连连说OK,noproblem!

等里面两人随着风速的减弱,慢慢着陆以后,工作人员请若素与安亦哲一起去寄存个人物品,换上全副装备。

若素这时方省悟过来,安亦哲并不只是在与她说一说,而是真打算和她一起体验一把风洞的飞翔感觉。

若素退缩,摆手摇头,她不惯对着这许多陌生眼睛,当众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