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具灯光摄像一一到位,只等男主角上场。
男主角却坐在化妆椅上懒洋洋问助理,“今天拍摄什么内容?”
化妆师半垂着眼,心想今天日子恐怕难熬了。
果然,提早一个月与穆阳岚预定拍摄日程,广告脚本提前二十天交到他手上,他直到人已抵达拍摄现场,还未看过一眼。助理当场自背包里取出崭新脚本逐字逐句读给闭着眼接受化妆的他听。
导演气得额角青筋直跳,摔导筒罢工的念头转了又转,最终还是微笑着上前去,“岚哥,时间不早,我们开始罢。您今天只有一个骑在摩托上摘下头盔,做一个惊魂未定表情的镜头,骑车躲避路上小狗的动作会有替身完成。”
穆阳岚不很领情地问助理,“骑摩托车有什么难?我为什么要用替身?”
助理满脸为难,“岚哥,这不是公司为保证你的安全提出的条件么。”
穆阳岚瞥一眼不远处停着的著名德国跑车厂推出的限量版重型机车,感觉自己浑身的热血都在沸腾,这样的车让他只装装样子不让他真正感受骑行的速度,太折磨人!
“我不用替身!”穆阳岚忽然挥开化妆师的手,“那么多媒体在场,让我用替身,谁会认同我的演技?!”
导演忍住爆粗口的冲动,“今天先拍摘头盔的镜头,骑车躲避动作,岚哥您同经纪人商量过再拍。”
穆阳岚这才勉为其难地站起身来,准备进入拍摄状态,却又在瞥见站在摄像身后的两名年轻女郎后皱眉,问助理,“她们是什么人?”
两个女郎其中一人有些面熟,只是两人穿着打扮不似工作人员,又不像追星族对他表现出足够的热情,恰恰相反,她们看他,都带着一种冷淡旁观态度。
助理看向导演,导演微笑,“这两位是甲方代表。”
穆阳岚一听是品牌代表,将心里升起的不快压下。
一个躲避忽然冲入车道上可爱小狗,摘下头盔一脸惊恐表情的镜头,在穆阳岚不断喝水补妆中拍足两个小时,导演示意收工。
日影西斜,他们租借场地的时间已近结束,社区内放学归来的孩童渐渐多起来,今日已无可能拍摄其余镜头,只得改天再来。
穆阳岚恋恋不舍地摸一摸哑黑色机车,在助手再三催促下一边离场,一边招呼工作人员,“今天辛苦大家了,我请大家吃饭。”
大部分人表示还有事做,他本也不是真心想请摄制组,只笑问惟希与唐心,“那容我请两位吃饭。”
唐心朝惟希霎眼睛,随后又向远处挥手,“卫大哥!”
惟希循着唐心的视线望去,果然卫傥倚在低调沉稳的本特利雅致车身上,见唐心挥手,遥遥朝惟希颌首。
惟希朝夹着导筒的导演及诸人点头致意,转而向穆阳岚微笑,“今天就不麻烦穆先生了。”
然后与唐心相偕走向卫傥,唐心不忘与她咬耳朵,“我有没有说过他最爱撩拨圈外迷妹?”
惟希忍笑,“提过一句。”
“可惜我们不是迷妹。”唐心笑声清脆。
穆阳岚自爆红以后,还未被异性如此忽视,脸色一时有些难看。助理悄声说,“岚哥,那人一辆车抵得上你这纸合同代言费,恐怕来头不小。”
“说不定不过是个司机。”穆阳岚撇嘴,一头钻进保姆车。
助理讪笑着跟在他身后上车,叮嘱司机开得稳一点,岚哥要卸妆补觉。心里却暗暗想,娱乐圈最最势利,大家跟红顶白,统统练就一双利眼,只消一瞟便晓得哪个女明星穿纽约时装周新款高定礼服,又有哪个戴品牌赞助商千万珠宝走红毯吸睛。
本城哪一位成功人士的司机穿烟灰色开司米大衣配剪裁精良的德式西服?岚哥不服气也是徒劳,人家就是低调的高端大气,岚哥学不来。
不知道自己被贬低成司机的卫傥接上女朋友,又捎带女友的助理一枚。
唐心全程都在向卫傥打听方可翰其人其事,有什么爱好?过往可交过女友?对异性有什么偏好。
惟希听得直抿嘴。
“老方最爱上山下海,一年中有大半时间在野外度过,并没有时间建立稳固的恋情,据我所知,他比较喜欢独立开朗的女孩子,”卫傥笑睨一眼后视镜里听得全神贯注的唐心,“如果能和他一起爬山潜水就更好了。”
唐心笑嘻嘻地,“我好像满足所有条件啊…”
“她已经够疯。”惟希轻拍卫傥手臂。
惟希祈愿唐心能有令她幸福的感情,又害怕她在追求这份感情过程中受到伤害。
唐心不以为意,临下车前还在咨询,“卫大哥,可有本城一流登山攀岩教练介绍?”
惟希望着小助理很快融入人群的背影,有片刻怅然,感觉唐心如同即将展翅飞离鸟巢的雏鹰,将要投向更广阔的蓝天。
卫傥摸一摸惟希后脑勺,“舍不得?”
惟希点点头。
卫傥微笑,“老方说人生以三十五岁为分水岭,放肆挥洒汗水我行我素和踏踏实实老婆孩子热炕头。他向来说到做到,还有一年时间容他放肆。”
惟希握住卫傥的手,“你不用安慰我,像我有幸遇见你一样,我希望唐心也能遇见爱她、宠她、包容她的人。”
卫傥只觉得这世上再没有比他女朋友更可爱的女孩子。
他带惟希去浦江老早以前英国领事馆所在的西班牙风格老式花园洋房吃饭,古旧奢华情怀氛围里的顶级私人会所,一小碗色泽油亮的本帮红烧肉,一盅鲜美的蟹粉豆腐羹,一盘浓油赤酱的草头圈子…所有菜色都盛在精致如艺术品的器皿内,教人赏心悦目。
“还是你做的菜好吃。”惟希在回家路上,对卫傥说。
卫傥这一刻心里甜得似能滴出蜜来,“搬来一起住罢,天天做好吃的给你。”
惟希侧头,凝视他英朗如刀削斧凿般的脸,对这个提议不是不心动的。
见女朋友没有一口回绝,卫傥眼里浮上温柔的笑意,“你可以把自己的房子留着,如果哪一天嫌弃我,睡觉鼾声震天,踢被子说梦话,随时都能回来。”
惟希被他说得笑出声来,“让我考虑考虑。”
不是惟希搭架子,只不过她太明白爱情与生活,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卫傥也不逼迫她即刻做出决定,“好,我等你的答复。”
卫傥送惟希到楼下,目送她上楼,这才驱车离去。
惟希打算接祖母过来住一段时间,好趁机介绍男朋友给她老人家认识,所以最近在重新摆放家具,将空间挪出来,方便祖母前来小住。
楼组长一家已飞赴美国与儿子共度圣诞假期,曹阿婆开开心心地同儿子媳妇一道前去探望几年没见过的孙子,平时总亮着灯的窗,这时黑黝黝没有一点光,惟希有片刻怅惘。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她内心深处期待有人等候她归来,哪怕只是邻居阿婆家一缕柔和的灯光,也好。
楼道里的感应灯仿佛坏了,惟希走过两个楼梯转角,灯都没有亮起。
惟希来到自己家门前,摸黑在背包里找钥匙,垂头之间蓦然后颈寒毛根根直立,只觉得有强自压抑的轻浅呼吸与利器直朝后心破风而来的声音。她身前是尚未开启的房门,身后是瞬息即至的锐物,这之间已避无可避。
不过是电光火石一转念的工夫,惟希猛地将手中背包朝后一抡,人顺势拧身后背靠住房门滑坐在地,伸脚在黑暗中狠踹来人胫骨。
来人不防惟希竟然在毫无退路情况下还有反击之力,先是被装有各种物品的沉重背包砸中手臂,随即被踢中小腿,黑暗中听见一声脆响,仿佛骨头断裂的声音。
来人痛呼一声,一头撞在防盗铁门上,根本由不得来人做出反应,惟希在地上一个滑身已到男人身后,迅速弹身伸双手使一招大缠抓住他肩膀顺势往下一拽一拧,将两只手臂交叉,极力反卷到后背,以自己的手肘在他脊椎猛力一压。
这种痛楚寻常大汉都未必受得了,来人如何能熬得住?“嗷”一嗓子,人半晕厥过去。
惟希对门邻居家听见楼道里的响动,拉开门,隔着防盗门张望,看到平时一副文静模样的女孩子将一个男人死死拍在门上,忍不住惊问:“哎呀这是怎么了?!”
惟希籍着邻居家客厅里透出来的灯光,看清来人的脸。
“是你!”

Chapter 62 桂圆莲子汤
晚上九点多, 街道不大的派出所涌进一群人来。不但有居委会负责搞联防的大叔阿姨,看热闹不嫌事多的路人, 报警人的大批亲友,竟然还惊动市刑侦队领导。值班的小警察许久未曾见过如此阵仗, 一时有点手忙脚乱。
当惟希看到与唐心一先一后赶来的卫傥, 心下一叹。
她之所以打电话给唐心, 就是不想卫傥出面, 结果唐心转身便通知了他。
“希姐!希姐!你没事吧?”唐心风一样冲过来,抱住惟希一阵乱摸。
卫傥走到女朋友身边,其实也很想将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 看她是否受伤, 不过见她镇定如常, 除开裤子显得略脏, 整个人和与他道别时并没有太大差别,一颗心稍稍安定,只伸手搂住惟希肩膀, 问, “不要紧罢?”
惟希对两人微笑,“你们该担心不长眼试图偷袭我的人。”
“希姐威武!”
“没打死他吧?”卫傥失笑。
小警察在一旁听得冷汗涔涔, 嫌疑人被揍得这么惨, 原来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苦主下的手么?
隔不久, 邵明明与蒲良森也一同来到派出所, 邵明明上前对惟希歉然地说, “让你受惊了。”
“我毫发无伤, 倒是让你们担心了。”惟希按一按邵明明的手臂,“还让你们特地为我跑一趟。”
邵明明有些自责,“要不是我把你介绍给阿文…”
惟希摆摆手,“我的工作本就存在一定危险,不是曹理光,也可能是张理光、王理光,你别放在心上。”
“到时候让他把牢底坐穿就是了。”蒲良森安慰未婚妻,随后与卫傥交换一个两人心照不宣的眼神。
陆骥走进街道派出所时,只见一群大爷大妈围着派出所值班干警,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当时的情形,场面有点混乱。值班干警满头是汗地试图让群情激奋的联防爷叔阿姨们镇定下来一个一个说,但是他的努力显然徒劳无功。
另一边惟希仿佛是暗夜里的一束光,朗然镇定地站在一边与人交谈,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陆骥忍住走向惟希的冲动,来到值班民警身边,接过他手中的笔录本,示意他去打开接待室,转而对热情的居委联防队大爷大妈们微笑,“请大家到接待室,坐下来一个一个说。大家放心,不会漏掉任何一个人。”
等小民警将爷叔阿姨们领往接待室,这才透过门上的小窗向审讯室内看了一眼,并询问另一位守在门外的民警,“嫌疑人什么情况?”
“嫌犯被送来时暂时失去意识,在现场收缴匕首一把,已固定证据,拍照存证。”民警将接到报警后出警的情况大致讲述一遍,“嫌疑人守在受害人家楼道内,趁黑持匕首意图伤害受害人,结果受害人奋起反抗,将他打晕。邻居看见后报警。我们赶到时,社区居委联防队已将嫌疑人捆绑控制。”
陆骥点点头,以惟希的身手,一般人很难偷袭得手。
“审过了没有?”
“暂时还没有,他被押至派出所后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问什么都不回答。”
“开门,先录口供,然后送他去医院检查。”
“是。”
值班干警打开审讯室的门,与陆骥一起进入室内,随后关上门。
曹理明被手铐铐在固定在地面上的椅子里,半趴在横在两个扶手之间的小桌上,神志昏沉,小腿一阵阵传来的疼痛令他不时发出呻吟,肾上腺素消退,恐惧席卷而来。
警察敲击桌面的声音传到耳内如轰然巨响,曹理明勉力抬起头看向铁栅栏外。
“犯罪嫌疑人,姓名!”
曹理明咬紧牙关不予配合。
陆骥轻笑一声,“你不愿意说,也没关系,我记得你好像最近是本城风云人物,想找你家亲属的联系方式应该不难,请你亲朋好友前来认人,也是一样的。”
说着往后一挪椅子,椅脚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响声。
尖锐的声音激得曹理明浑身一颤,强忍痛楚,“…不要,我说。”
曹理明断断续续根据问讯,交代自己的姓名、出生年月日、户籍所在地、现住地、籍贯、民族、职业、文化程度、家庭情况等。
随后连哭带诉,说起大嫂下药害妻子早产失去子宫,大哥明知是大嫂所为,却闷声不吭,事发只想替大嫂顶罪,他和妻子感情破裂,妻子将他赶出家门,一意孤行要与他离婚。母亲当天回去就气得病倒,却还是强撑病体,连夜从复式公寓搬回原先住的小房子。大哥每天闷闷不乐,只管把全部积蓄都拿出来,想请一个最好的律师,妄图为大嫂脱罪。
岳父虽然在这件事上并没有责怪过他,然而岳母却以离婚相要挟,在被分走一半身家与女婿之间稍作权衡,岳父利落选择罢免他的职务,将他辞退。他有家不能回,有子不能见,往日奉承他、巴结他的同学和朋友全都避他如瘟神,一切悉数是由这个女人一手造成!
陆骥听得连连冷笑,“真有本事,自己行差踏错,兄嫂心狠手辣,你倒怪在不相干的人头上。”
曹理明头晕目眩,听见这一声冷笑,心中气苦,“我本来想至少还可以去美国,与前女友和她腹中的孩子团聚,结果黄文娟把我的护照、签证、身份证全都扣下,转移我账户内的所有资金…她们要把我赶尽杀绝啊!我实在气不过,可是黄文娟出入身边都有司机和保镖,我一时冲动,暗中跟踪姓徐的,偷偷躲在她家楼道里,想吓唬吓唬她…”
陆骥看一眼放在审讯桌上物证袋里明晃晃寒光闪闪带有血槽的匕首,“你的一时冲动,准备得倒很充分。”
“我确实是一时头脑发热,并没有真的想伤害她!”曹理明嘶声为自己辩护,“她不是没有受伤嘛!我才是受害人啊!”
负责审讯的民警实在听不下去,“贼喊捉贼,你倒成受害者了!”
陆骥懒得再听曹理明歪曲事实,拍一拍干警肩膀,“我去叫其他人进来,你们按流程办理吧。审完让他签字按手印,省得到时候翻供说我们刑讯逼供。”
说罢走出审讯室,招另一位干警去审讯室。
外头惟希已经录完口供,看见陆骥,不由得微笑,“最近好像总在报案录口供,大约能得年度见义勇为奖。”
陆骥看她还能开玩笑,放下一颗吊着的心,遂将曹理明供述袭击惟希的前因后果向众人说了一遍。
“放心,必不教歹徒逃脱法律制裁。”
惟希点点头,曹理明自有法律会做出惩罚,她并没有将这一场暗夜袭击太当一回事。
奈何无论是唐心邵明明,还是卫傥蒲良森,众人都不赞成她回家过夜。连陆骥都表示,最好去亲朋家暂住几天。
惟希望向唐心,唐心挤眉弄眼,“哎呀,希姐,我家正在装修,抱歉!”
说罢挂着一脸贼笑,先行离开派出所。
蒲良森牵着未婚妻的手,两人齐齐朝卫傥一笑,“此间事了,我们先回去,明天请你们吃饭压惊。”
陆骥心中苦涩,对卫傥微微颌首,“请好好照顾惟希。”
卫傥点头,将自己的灰色大衣披在惟希肩上,一手拎着她的背包,一手紧紧握住她的手,与陆骥告别,牵着做乖乖小白兔状的女朋友走出派出所大门,开车返回自己家中。
惟希等到坐进车里,后怕与倦意才慢慢涌了上来。
“幸好还没接阿娘过来住,否则万一吓到她老人家。”她有些许庆幸。
卫傥带惟希返回住所,将她按坐在飘窗上,下厨煮一碗有压惊安神效用的桂圆莲子糖水给她喝。
惟希以额头抵着冰凉玻璃窗,脑海中慢动作似地回放遇袭那短暂的瞬间,黑暗中压抑的沉重呼吸,身后利器刺来的破空之声,抡动背包带动空气产生的风声,后背衣服与防盗铁门之间摩擦的阻力,楼道地面冷硬的触感,皮肉与铁门碰撞声和骨头碎裂的闷响…一切都那么清晰。
一碗温热的糖水递到惟希跟前,“先趁热喝糖水。”
惟希乖乖接过白瓷青花描边小汤碗,一仰头就温凉不展的糖水喝个精光,两颗莲子桂圆在齿颊间用力咀嚼。
卫傥接过空碗放在一边,拥抱惟希,头挨着她的头,陪她一起坐在飘窗上。
“…师傅去世的时候,我第一次真切意识到,我所接受过的训练,与真正直面生死的较量,对心理是两种完全不同程度的冲击。在那样的环境下,永远都不知道死亡离自己究竟近到何种程度。”他轻轻的,一下又一下抚摸女朋友乌黑发顶,“你今天处理得很好,冷静沉着。”
曾经反复练习的招式已经融入骨血,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下意识做出正确决定。
“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陪你加练半小时擒拿。”卫傥吻一吻惟希头顶,不容置疑地说。
“??”惟希愣在当场。
画风转变太快,她有点看不懂。
难道不应该抱着她好好安抚,花式哄女朋友开心么?

Chapter 63 可可热牛奶
夜深人静, 惟希已沉沉睡去,卫傥仍了无睡意。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些微光线, 他侧身深深凝视惟希的睡颜。
他伸出手, 想拨开散落在惟希脸颊上的发丝,却发现自己的指尖微微颤抖, 最终还是缓缓收回手。
窗外一片乌云飘过,遮住仅有的微光。
卫傥起身,替惟希将被角掖好, 这才走出卧室, 进入隔音良好的书房,致电老友蒲良森。
富商黄忍之的赘婿, 其嫂用药致其妻早产几乎丧命, 在本城掀起轩然大波, 一时所有媒体, 各种版面, 都充斥着相关新闻。有讨论麻雀飞上枝头也未必成得了凤凰,门当户对的必要性的;亦有八卦已然成为豪门婿, 却还贪心不足, 在国外养情妇的;更有专家从周汶下药动机, 到曹理光试图为妻子顶罪的心理,逐一进行分析的。
一切都如同一场热闹的荒诞剧。
随着时间流逝,甚嚣尘上的事件也终将平息, 被更劲爆的新闻取代。
卫傥原以为后续的纷扰, 已与惟希无关, 但今晚失去理智的曹理明的疯狂行为,令他意识到,事情远远未曾结束。
彼端蒲良森几乎立刻接听电话。
“你女朋友没事罢?”蒲良森关心。
“情绪还算稳定,已经睡了。”卫傥无意多讨论惟希的状态,“要麻烦你关照一下曹先生全家了。”
“不用你说,我也不会教姓曹的日子好过。”蒲良森语气里带着一丝少有的凉冷,“明明不断自责,说是她的莽撞决定,令惟希陷入危险。我劝了一路,回家不得不给她服用一粒安眠药,才能帮助她入睡。”
两个男人在电话两端各自静默片刻,卫傥轻叹,“恨不得代她承受。”
蒲良森压下一声轻笑,“姓曹的大嫂心狠手辣,他也不遑多让,这两个人怎么没凑成一对?也免得祸害旁人。”
卫傥只要一想到惟希差一点就可能受到伤害,便肝胆欲裂。
“这一家人,看起来老实巴交,实则一个比一个可恨。”
周汶毒害弟媳事实清晰,证据确凿,加之她当场承认更换药物的录音,已被警方拘留,并提请批准逮捕。其供词、证据等材料亦已同时移送审批,现已获准批捕。因其犯罪情节恶劣,被害人方面无意与其达成民事赔偿,故而不得保释,被关押在看守所内,等待审判。
“姓曹的,比照姓周的,尽快进入司法程序罢。”卫傥声音冷凝。
“令女友可见过你这副样子?”蒲良森好奇心骤起。
“你会把你这一面给未婚妻看?”卫傥反问。
那头蒲良森讪笑,“…过年带你女朋友一起回家吃饭,家父家母,令尊令堂,都很期待同她见面。”
“又是你多嘴。”卫傥无奈。
蒲良森嘿嘿笑,赶紧挂断电话。
卫傥盯住电话听筒数秒,轻轻摇头。
惟希醒来已经日上三竿,走进浴室,看见洗脸池上方架子上,卫傥替她准备的全新玻璃漱口杯和牙刷,还有一旁置物篮里干净的成套运动内衣,眼光为之柔软。
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走出卧室,恰看见卫傥将早点端上桌。
“醒了?来吃早饭。”他转身去微波炉取出热好的牛奶,用打泡器搅打出绵密细腻的奶泡,隔着筛网撒上一个可可粉笑脸,端给惟希。
“一天好心情,从早餐开始。”
惟希望着用士多炉烘得金黄松脆的面包,煮得恰恰好对切开来的溏心蛋,大颗新鲜草莓和充满可爱童趣的笑脸牛奶,微笑,朝他招手。
“嗯?”卫傥趋近女友。
惟希伸手勾住他脖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早安,男朋友。”
卫傥摸一摸自己嘴角,眼里闪过微笑,“早安,女朋友。”
吃早餐时,卫傥告诉惟希,“老白早晨来过电话,你还在睡,我替你接了。他让你这两天不用进公司,在家好好休息。”
惟希点点头,“嗯,我正好回去整理一下。”
卫傥轻笑,“忘记告诉你,警方说你家为案发现场,暂时还是不要回去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