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宏宣朝,楚家的嫡长女是皇后,生了三个嫡子,一个嫡女。楚家的老宁远侯是从龙的大功臣。虽然死得早,却正好给楚华谨腾了位置出来。
楚华谨继位宁远侯的时候,不过二十五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在一票年纪老大的勋贵中,绝对是鹤立鸡群。
定南侯和夫人这才觉得自己的女儿有远见,连带着自己也扬眉吐气了一把。虽然妾室的娘家,不算是正经亲戚,但是定南侯府跟宁远侯府的关系不一样,当年也是定过亲的。宁远侯府的太夫人和现在的侯爷楚华谨,对定南侯府都有几分愧意,两家平日里依然保持对等的关系走动。
到三朝首辅裴立省辞官归隐,离开了京城之后,定南侯府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宁远侯的岳家,走动越发亲密起来。只等齐萱生了儿子,再做道理。
齐萱本想着,自己精明强干,又不同于一般的妾室。只要自己能生下儿子,还是能同正室的儿子争一争的。孰料第一胎居然是个女儿,没过两年,正室倒是生了一个儿子,便是宁远侯府的嫡长子。不说宁远侯府的太夫人,就连楚华谨都对这个嫡长子十分看重。
而且她千算万算,也没有算到楚华谨的原配裴舒凡,居然这样短命。楚家刚刚才从十年的蛰伏里,逐渐兴盛起来,裴舒凡已经重病缠身,活不长了。
齐萱十分后悔。若是当年她再忍一忍,等到现在这个时候,若是裴舒凡一死,她就是板上钉钉的填房,岂不是比现在做妾要强?
可是齐妈妈不这样认为。她一直告诫齐萱,若是她当年不做妾,裴舒凡又不死,她就是二十八岁的老姑娘。很多这个年岁的姑娘,都要做祖母、外祖母了。她若是还待字闺中,就只有出家做姑子一条路。还劝她,如今既然做了妾室,就要安守本分,不要想着扶正。——楚家是外戚,妾室扶正,是公开打皇后娘娘的脸,当然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可能这就是命吧。这些道理,齐萱是当局者迷。有了齐妈妈时时在旁提点,齐萱才没有出过大篓子。
想到这里,齐萱深深地叹了口气,对忧心忡忡地看着她的齐妈妈笑道:“妈妈放心,我理会得。不过是心里憋屈,安慰安慰自己罢了。——这人啊,不认命是不行的。”
齐妈妈把一旁桌上晾着的藕粉桂花桂圆阿胶膏端了过来,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双手捧着给齐姨娘呈了过去:“姨娘先用些小食填一填。到晚上吃饭的时候还早,别饿着了。——养好了身子,再生个哥儿,就齐全了。”
大齐朝都是一日二餐,早上一顿早食,晚上掌灯时分才有一顿晚食。白日里,富贵人家上午和下午都各有一顿小食,填填空。一般民间,也只有中午有一顿散食罢了,都不算正餐。
齐姨娘接了小碗,慢慢地用调羹舀了枣红色细腻的膏体,小口小口地吃了一半。
“今儿这膏里有股红枣的腥味儿,想是红枣放多了。这起子懒贼,就知道用红枣替换阿胶糊弄人。”齐姨娘把碗放下,叫了丫鬟依霜过来,道:“这剩下的一半,你拿下去同依雪分吃了吧。”
依霜忙福了一福,笑道:“多谢姨娘赐膏。”端了下去,寻依雪去了。
依霜、依雪都是齐姨娘从定南侯府带过来的家生子丫鬟。本来妾室是不能有陪嫁的,只是大家都知道,齐姨娘是个例外,因此都对齐姨娘的陪嫁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去了。
齐妈妈觑着眼睛,见依霜去得远了,才对齐姨娘小声道:“明儿桐雪就要搬过来了。姨娘打算如何料理?”
正室夫人裴舒凡把桐雪交给齐姨娘照料,一来是安楚华谨的心,二来吗,也是因为齐姨娘的春甲院,是宁远侯府妾室住的院子里,最大的一个。
春甲院里外三进,左右厢房,后面还有一排后罩房。同中澜院的正屋相比,只是少了前头的一排倒座房,另外屋舍数目少一些,每间屋子的大小,也都不如正院阔朗。这也正常,若有一处比正院还要多,还要大,宁远侯府就真正是嫡庶不分了。别说外人非议,就连皇后娘娘也不会答应自己的娘家这样给自己拖后腿。
齐姨娘想起桐雪的模样,又是一阵心烦。——那裴舒凡不知从哪里弄来这些个妖精做陪嫁,也不怕分了她自己的宠?!难怪裴舒凡嫁过来七年才开了怀,生下儿子,还生生让两个通房丫鬟抢在她前头生下庶长子和庶次子,打她的脸。
“至于桐雪的住处,就让她住后罩房吧,那里有不少空屋子。给她挑朝南的一间,旁边带个耳房的,给她的丫鬟住。以后吃得用得,都让她的人亲自从外面领了,直接送到她屋里去。跟我们的人说了,对桐雪的吃食,随身的衣物,和她房间里的摆设,咱们都不能沾手。”齐姨娘走到门前,看了看自己的院子。
从明日开始,这个诺大的院子,就不能让自己一个人住了。
第十章 往事 上
更新时间2011-11-25 6:01:05 字数:2543
心里虽然不虞,齐姨娘也知道,夫人吩咐下来的话,违拗不得。侯爷虽然同自己有情分,可是对嫡妻也是非常敬重的。
齐妈妈一边出去给下人传话,一边顺路去东厢房看了看大小姐楚文琳。见她喝了姜汤,脸上有些红红的,正和小丫头子青儿一起翻绳玩。
“齐妈妈,是姨娘叫你过来的吗?”楚文琳抬眼见齐妈妈过来了,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扔下手头的翻绳,从三尺高的炕上跳了下来。
旁边的青儿眼疾手快,抢先一步跳下炕,接住了大小姐。
楚文琳虽然才四岁,却长得圆圆乎乎的,非常沉手。陪她翻绳的小丫头子青儿也不过才六岁多一些,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自然比她懂事许多。知道大小姐要是摔着了,自己是要倒霉的,青儿想也不想地跳下炕,力图抱住大小姐,担心大小姐摔个跟斗。
大小姐倒是被接住了,青儿却被大小姐的下冲之力撞到了地上,头也在炕沿上磕了一下,咚得一声,起了一个大包。
“我的小祖宗,你可要仔细些。你娘小时候也没有你这样皮。这么高的炕,你就敢往下跳。若是摔着了,大家都不要活了!”齐妈妈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把楚文琳从青儿怀里抱了起来。
青儿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给齐妈妈行了礼,细声细气地道:“青儿见过齐妈妈。齐妈妈万福。”
齐妈妈看了青儿一眼,见她头上撞了个大包,已经红肿起来,把已到嘴边斥责的话又咽了下去,转头对楚文琳和颜悦色地道:“看见了吧?你要再毛毛躁躁地,就会同青儿一样,头上撞个大包。”
楚文琳噤着小鼻子,捂了小脸,道:“丑死了!丑死了!琳儿才不要头上有个大包!”
“我们琳儿最漂亮了。以后要仔仔细细地,说话行事都要同你姨娘一样,有大家风范,做个最尊贵的大家小姐!”齐妈妈知道小女孩爱漂亮,尽捡她喜欢的说。
楚文琳果然眉开眼笑起来,望着地上的青儿,又是炫耀,又是得意。
青儿也忍了头上的痛,看着大小姐,笑得眉眼弯弯,一脸讨好的样子,顺着齐妈妈的话说道:“小姐最漂亮了。小姐是我们侯府里最漂亮的!”
楚文琳高傲地抬起头,看着齐妈妈道:“齐妈妈,琳儿是不是整个侯府里最漂亮的小姐?比谦谦还要漂亮?”
齐妈妈一时语塞,那眼神就如同刀子一样,往一旁站着,正力图讨好大小姐,却讨好得过了头的青儿身上剜去。
青儿被齐妈妈的眼神盯得低下了头,双手背在身后,两只脚不断动来动去,一幅很不安很愧疚的样子。
齐妈妈这才“哼”了一声,对抱在怀里的楚文琳正色道:“大小姐,三小姐谦谦是妹妹,也是嫡女,跟大小姐不是一个面上的人。齐妈妈心疼大小姐,才跟大小姐说这话。大小姐要记住了,跟谁比都行,就是不能跟三小姐比。——那不是我们能比的。”楚华谨这一房,是楚家的大房。楚家二房是庶子出身,有个嫡女楚文瑶比楚文琳小一岁,今年才三岁,按排行,算是二小姐。裴舒凡所出的嫡女楚谦谦才刚刚一岁,排行第三,楚府里上上下下,都叫她三小姐。
眼下楚文琳的生母齐姨娘原本是定南侯府的嫡长女,可是她现在只是一个妾室,楚文琳便是不折不扣的庶长女。身为女儿身,最重要是要认清自己的位置。齐妈妈是真心疼爱楚文琳,不想她从小就被宠过了头,忘了自己的身份。养女儿最怕是养出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女儿,那真的不是女儿,而是讨债鬼来着。
齐姨娘跟在齐妈妈后面,也过来看自己的女儿。听见齐妈妈在屋子里借着教训青儿,跟自己的女儿苦口婆心说道理,齐姨娘没有再跟进去,而是默默地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她知道齐妈妈说得都是正理,是没有丝毫私心,只为了她们娘儿俩好。她也不怪齐妈妈这样说,只是心里忍不住地难过。
回想当年在定南侯府的时候,她是嫡长女,凡事都可随心,不用避忌任何人、任何事。如今自己做了姨娘,作小伏低是常事,自己的女儿,是永远不能同自己当年一样,尝到那种恣情纵性的味道。说到底,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女儿,让她一出生就比别人矮了一截。
这一晚上,从宁远侯府的春甲院,到裴家在京城的别院,很多人都睡得不安稳。
裴家的四女儿裴舒芬跟着嫡母和两个姐姐回到裴家在京城的院子,已经是戌时中的时候。
因为天太晚,裴家又都是女眷,宁远侯楚华谨亲自骑了马,一路把她们送了回来。
裴舒芬本来已经平息下来的心里,又被楚华谨的一路护送,搅乱了一池春水。
晚上睡觉的时候,裴舒芬又梦到了她穿越前的日子……
那时候,她是公司里的高管,而她的上司,是一个同宁远侯楚华谨生得一模一样的年轻人,甚至连年纪都差不多,都是二十八岁。自己不求名分,跟了他四五年,他依然不肯跟自己的妻子离婚,跟她结婚。
她知道他的妻子出身好,不是自己这种平凡家庭里出来的人可以比的。她也曾经认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超越一切世俗的种族、阶层和利益。相信自己对他的爱,能让他迷途知返,离开他的妻子,回到自己身边。哪里知道,在男人心里,爱情的重要,只存在上床的那一刹那。下了床,他们转身就忘了床上的爱情。
她也心灰意冷过,打算辞职,跟他分手,永远也不要再见到他。就在那一年,新婚姻法颁布,非婚生子女居然可以同婚生子女享有同等的继承权!
她得知这个消息,立刻歇了要跟他分手的心思,一心一意盘算起来。她知道他的妻子,只给他生了一个女儿。若是自己能有一个他的孩子,一个儿子,他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得不到他的人,得到他的钱也是好的!
想到此,她就偷偷停了避孕药,如愿以偿地怀上了他的孩子。四个月的时候,她求了医院里的熟人悄悄做了B超,查出来果然是个男孩!
那一瞬间,她知道自己赢定了!
她告诉了他,自己怀孕的消息,还告诉他,这是一个男孩子……
男人果然对儿子格外重视。他可以无视这个爱他的女人,但是不能无视她肚子里的儿子。于是他搬了过来和她同居,公开同进同出。如同第一次做爸爸一样,陪着她去胎检,和她一起去买婴儿用品,一起布置婴儿的房间。
他对她那么好,好到她以为,他终于肯跟她结婚了。好到她都忘了,她本来的意思,不过是要生个孩子,分他的家产而已……
她又起了跟他结婚的心思。这一次,她没有跟他闹,而是直接挺着六个月的大肚子,去了他妻子的家里,跟她谈判,跟她摊牌,痛哭流涕地求她离开自己的情人,让她成全自己一家三口。可恨那个女人不但不同情她,还让她的佣人把她赶了出去!
那一天,她真是倒霉。真是喝凉水都塞牙,乘电梯也能出故障!她就是在她情人妻子家楼上的电梯里出了事,等她再次睁眼醒来,已经到了这个异世,成了一个五岁大的庶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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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个穿越女是女配,不是女主。
第十一章 往事 中
更新时间2011-11-26 6:00:55 字数:2383
从现代社会的一个成年人,突然变成古代异世的一个五岁的幼儿,这种天差地别,差点把裴舒芬逼疯了过去。
她不愿意醒来,不愿意面对这个荒谬的现实。昏昏沉沉间,有一个晚上,她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门楼,朱栏白石,绿树清溪,高高的牌坊上,写着“琅缳洞天”四个大字。门楼左右白雾弥漫,看不清四围都有些什么。
裴舒芬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她往四围走了走,发现门楼周围的白雾里,似乎是无尽虚空。她从地上拣了个石子,往白雾里抛了过去,过了很久很久,都没有听到有石子落地的声音。
眼前唯一可去的地方,似乎就是这个门楼里面。
裴舒芬别无选择,只好抬脚跨进了门楼。
来到门楼里面,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长方形的院子,由四围的白石围墙圈起来。从围墙往外看去,看得出来是同门楼外面一样的白雾。
院子中央,有一座三层重檐飞顶、古色古香的小楼,跟她穿越前在江南谐趣园看见过的木式结构的小楼有些相像。
小楼前面的空地上,被一些雪白的石头分隔成了两块小园子。两边的园子,一边种得是花,另一边种得都是草。中间一条羊肠石子铺得小路,正容一人通过。
裴舒芬心思细密,也不着急进到楼里面去,只在楼外面又转了一圈。
她发现,小楼的后面,也是一块空地。如同前院一样,被雪白的石子路,分成了左右两块。里面种得东西,跟前院不一样。后来她才知道,这里小楼前后的四块小园子,前面两块,一块是花圃,一块是药圃。后面两块,一块是菜圃,一块是粮圃。
小楼四围都看清楚了,裴舒芬才走上了楼前羊肠石子的小路,进到小楼里去了。
小楼里面,进去便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厅。正对着门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古画,画上的图案很简单,只是画着一面菱花镜,架在红色的木托架上。古画的下面,是一个紫黑色的香案,案上供着一个青铜小香炉,里面插着三支香。香炉的左面,是一个梅花状的水晶托盘,里面用清水供着几朵白莲花。香炉的右面,是一个青花瓷的花樽,里面插着几根一尺多长的枯树枝。
说也奇怪,那三支香一直在香炉里面点燃着,这么多年过去,却从来没有燃尽过。每次看见那三支香,都是同样的长短,似乎连顶上的烟雾都是飘散着同样的形状。香炉左面的白莲花也是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一直洁白芬芳,也不知那个水晶托盘里,是什么样的水,能将几朵白莲花一直供养着。香炉右面的枯树枝也就罢了,横竖一直是枯得,从来没有发过芽。
香案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八仙桌,桌子两边,各有一张一模一样的靠背雕花扶手大圈椅。
大厅的左右两边,也是一溜四把同样的雕花扶手椅,只是没有上首的两把那样大。
除了这些椅子,大厅的左右靠近大门的地方,还各有一个通往别处的垂花拱门。
过了这么多年,裴舒芬已经知道,从左面的门进去,是一间小小的耳房,耳房里有一张小小的罗汉床,和一张小圆桌,一张锦凳。罗汉床后面,藏有一个通往楼上的楼梯。
左面的二楼上,是一间宽大的书房。书房的四壁都是高大的书架,只是书架上的书,寥寥无几。书房正对大门的地方,有两扇荷叶窗。窗子底下,是一个大书案。裴舒芬就坐在那个书案前,度过了她到这个异世最初的日子。
那时候,这个身子正是疾病缠身。不知是不是这个小女孩已经病发身死了,所以她才附身在她身上。
只是从一个成年女子,突然变成一个五岁幼儿,这个反差实在过于巨大。有好一阵子,她白天都躺在屋里睡觉。到了晚上,就迷迷糊糊地来到琅缳洞天,过着自己与世隔绝的日子。她有时候甚至分不清,到底哪一边的生活才是梦,是琅缳洞天,还是京都首辅七进大宅的内院。
直到有一天,她在二楼的书房里无意中撞开一个机关,找到了通往三楼的楼梯。到了三楼,看见了一本札记,才知道自己不知是撞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得到了这样一个奇宝。
简单来说,这个琅缳洞天,是一个随身空间法宝。这个身子的左手腕上,有一个梅花形的胎记。看了札记,她知道,只要抚按这个梅花形的胎记,心里想着这个地方,她就会来到这个空间里。所幸开始她不知道这个秘密的时候,都是晚上一个人在床上的时候才进来的。不然她要是大白天的消失在众人面前,可就闯大祸了。这些人铁定会把她当作妖怪,烧死了事。
只是她不知道她第一次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大概是这个身体原来的记忆,在她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把她带到这里来的。
这个小楼的三楼里,是一间非常漂亮的古代女子的闺房。一张巨大的红木漆金千工拔步床放在屋子的南面,床前垂下轻纱一样的细帘,挡住了床里面。一眼看去,只能看见床的前面精雕细刻的一对宝瓶,床的上面一排横栏上,雕着栩栩如生的和合二仙。床的两侧还各垂下一个雨过天青色的络子。
床的旁边,有一个精致的案几,看上去像是个梳妆台,但是整个梳妆台上,只有一面菱花形的镜子镶嵌在一个红木的台座上。除此以外,梳妆台上什么都没有。过了好久,裴舒芬才意识到,这面梳妆台上的菱花镜,同一楼大厅里进门就看见的古画上面的菱花镜,是一模一样的。
裴舒芬那时还小,看见梳妆台上的镜子,得双手并用才能爬到案几前面的锦凳上。等她半跪在锦缎上,喜滋滋地对着菱花镜一照,差点没晕过去。只见镜子里面,是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包括自己的模样。
不能照人的镜子也配叫镜子?!
当时的裴舒芬气得七窍生烟,一把搬起镜子,就要往地上砸。可悲的是,那镜台如同生在了桌子上一样,怎么也拔不起来。
一直过了这么多年,裴舒芬发现,她还是拔不出来那面镜子。
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裴舒芬也在这个琅缳洞天里,得到了不少好东西。比如她在二楼的书房里,找到一本叫《百草集》的书,对照着这本书,她把小楼前面空地上药圃里面的药草,认了个十之八九。靠着这本《百草集》和药圃里面的药草,她治好了这个身子先天的疾病。
这一次,她跟着嫡母和两个姐姐去宁远侯府探望生病的嫡长姐裴舒凡,本来是打算靠着自己在琅缳洞天里的药草,给这个便宜姐姐治治病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便宜姐姐生得病,同自己附身过来的小身体生得的病,应该是一样的,都是先天性的疾病。俗世里的药物大概是起不了作用的,只有自己琅缳洞天里的药草,才能治好她。
第十二章 往事 下
更新时间2011-11-27 6:02:57 字数:2365
裴舒芬知道自己是庶女,是小妾生的孩子,不同于嫡长姐。人家是正室夫人生的孩子,所以人家可以嫁到高门大户,做侯夫人。自己却因为是庶女,要么只能嫁给贫寒举子做正妻,要么嫁给高门里面同样的庶子做正妻,要么,就只有给老男人做填房,才能做嫡子的正妻。
当嫡母要带她们姐妹三人上京来探病的时候,她已经听两位姐姐偷偷说过,大姐病得快不行了,嫡母带她们上京,就是要挑一个人给姐夫做填房。
裴舒芬当时对这种落后的习俗深恶痛绝。
凭什么自己一个清清白白的大姑娘,要给胡子一大把,有一堆孩子小妾的男人做填房?!
她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逃过做填房的命运,打定了主意了要努力帮嫡长姐治病,要拼命讨好嫡长姐和嫡母,让她们看在她帮嫡长姐治好了病的份上,给她找一户好人家。——只要姐姐还活着,她们就不用做填房了。
谁知跟着嫡母进了宁远侯府,那股扑面而来的钟鸣鼎食、富贵荣华的感觉,一下子攫住了她。
裴家也是富贵人家。古语有云,天上神仙府,地上宰相家。他们家,也算是这个时代的宰相府。
只是她父亲裴立省,生性俭朴,嫡母又是个清雅之人。所以她们的裴府,在裴舒芬看来,是清雅有余,富贵不足。对她来说,她能够在这个异世重活一次,她只有三个愿望,就是富贵,富贵,再富贵!——她受够了平家小户的苦。前一世,她若也是出身大家,她的情人就不会舍不得跟他自己家世不凡的老婆离婚了。这一世,她要站在众人之上,也要做特权阶层里面的一员!
这样想着,裴舒芬就有些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救自己的姐姐。
等到见到宁远侯楚华谨的时候,裴舒芬已经不需要再挣扎。
这个男人,年轻英俊,又成熟稳重,就算同她前世的情人生得不一样,她都不会放过。更何况,这个男人,生得同那个冤家一模一样!
裴舒芬知道,这是上天给她的第二次机会。是月老可怜她,才再次把他送到她面前,让她在这个异世里,有机会与他再结同心,白首偕老!
这个晚上,裴舒芬翻来覆去地在床上睡不着觉。只好又一次的抚了抚左手腕上的梅花形胎记,心里默想着琅缳洞天,才又来到了自己的秘密空间。
这个空间里面白天黑夜的界限不是很明显。裴舒芬到过这里这么多次,也没有弄清到底什么时候是白天,什么时候会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