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青蕊更多的是在回味祖孙俩最后的那个表情，他们甚至不敢与自己的目光相触，这明显是心虚的表现。
而自己说为丰登的父母修衣冠冢，他们也没有表现出特别激动的样子，总之不管从什么地方来看，他们的行为都有些不同以往，并且怪怪的。
五谷和丰登回了自己居住的小院，他们居住的条件自然不敢跟主家比，但因为是庄头，也是一处独立的小院，不用跟其他人挤在一起。
他们少有的关上院门，还警觉的往外看了几眼，这才快步迈进自己的屋里。
“如何？”
屋里有个男人的声音传了出来，如果被其他人听到，必然会吓一跳。只住着祖孙俩的屋里，怎么会有其他人的声音。
“主家应该没有生疑。”
男人沉默了一下，男人身边站着两个如影子一样的护卫，其中之一开了口，“你们要懂得决断。”
“她什么都不会发现的，您请放心。”
丰登拱手极恭敬的说道。
院门被人大力的叩响，一屋子的人都惊的四散分开，站到了门后，五谷赶紧出去开了门，外头的人大着嗓门道：“不好了，衙门里的人说有江洋大盗逃到这一片，让我们赶紧出去，说是要挨家挨户的搜查。”
“行了，我马上去。”
五谷打发走了报信的人，快步回来，一把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是不是你们告的密。”
声音之阴寒，仿佛带着从地狱冒出来的凉气。让人毫不怀疑，一个回答不好，五谷就会血溅当场。
五谷却仿佛没有听到他们的威胁一般，立刻吩咐丰登，“你把他们藏到小姐院子里的柴房，那些人不敢冲撞小姐的。”
脖子上的长刀还是没有收回，丰登也一样被人用刀架住脖子。
“放了他们，姑且信你们一回。”
说完三个人快速换上五谷的旧衣服，跟着丰登往里头走去。幸得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去了大门口，一路倒也没被人瞧见。
叶青蕊在屋子里洗浴，泡在桶里正舒服的眯着眼睛，就听到白芷进来说县衙派了人挨家挨户搜查江洋大盗。
难道是杀人凶手找到了，叶青蕊睁开眼，哗一下从水桶里站了起来，让白芷帮她更衣。
刚披上一件衣裳，就听到外头院门被人拍响。叶青蕊只好让白芷出去看看，自己从里间走了出来，边走边低头系上裙子上的带子。
若是这些人真要搜查，就让他们搜好了，自己可以去外头待着。叶青蕊并不觉得自己的房间有多神圣，不让别人搜查，最后把黑锅栽到自己头上，岂不是更可怕。
作为一个升斗小民，又是一个商女，叶青蕊身上并没有那种无谓的荣誉感作祟。
她刚要跨出门口，就被人从身后拦腰抱住，一双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胸前紧紧贴住。
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上头传到她的耳朵里，“不要让他们进你的房间。”
叶青蕊一惊，她骇然的抬头看着他，目露悲伤。为什么是他，到底一直以来的真相是什么。是他原本就是个残忍无情的人，只是在和自己相处的过程中，对自己流露出一丝不同的感情，所以她便把他当成了好人，而实际他还是个坏人吗？
元殷书抱住她的时候，她的屋子快速涌进了几个人。三个男人，正当中的一个一看就是个上位者，虽然他身上穿着五谷的旧衣服，却掩盖不住他自身的气质。是一种生机勃勃又带着杀戮的英武，很难形容，却让人看过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
另外两个人，身上阴沉沉仿佛散发着死气，这股死气就象一把无形的刀锋，光看他们一眼，就割的她眼睛生痛。
元殷书指挥着他们躲进叶青蕊刚才洗澡的浴室里，然后双手扶住她的肩膀，“看着我，你现在必须做出选择，是相信周怀山还是我。”
“如果你选择相信我，那就不能让他们被人发现。否则，我们都得死。”
叶青蕊嘴唇哆嗦着，身子越来越凉，她已经明白，自己似乎掉进了一个可怕的漩涡里，稍不留神就会被绞的连肉渣都不剩一点。
第222章 搜查
白芷很快就回来了，她脸色颇有些不太好看，因为这些人坚持要搜查小姐的闺房。还说这是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例外。
也不看看他们的小姐是谁，怎么可能收留江洋大盗。
叶青蕊看了白芷一眼，让她告诉外头的人，要搜就让周大人亲自进来搜，否则谁也不许进来。
愿意得罪她的人不多，一个女人，还是个跟自家大人关系不错的女人。敢这么霸道的宣布，肯定是因为她有底气嘛。几乎所有人都这么想，反而真没人敢进门。
白芷的口才也不错，刚刚才霸气了一回，马上就福身一礼，用软软的声音道：“我看各位军爷还是高抬贵手，我们小姐的闺房，若真让你们闯了进去，恐怕最责怪你们的不是我们家小姐，是另有其人呢。”
这话明摆着就是说，你们可别好心办了坏事，到时候自家主子怪你们，可别怪我没提醒过。
叶青蕊瞪圆了眼看着坐在自己**上的元殷书，指了指北方的位置，又指了指自己房间里的浴室，然后静静等着他的答案。
元殷书无奈的闭了眼睛点头，他不想让她知道，这种事知道的越多，只会越危险。只可惜那位的英姿，实在是藏也藏不住，就是用炭灰掩住也能发出万丈光芒，更何况是面对面见着了，几乎无法让人不怀疑他的身份。
“小姐，他们走了，但门口留了人看守。”
白芷一进来就看到元殷书和自家小姐并肩坐在**上，她顿时惊呆了。她刚刚照着小姐的话，抬出周怀山来吓唬他们，可一转头，另一个男人在小姐的闺房里，她感觉到自己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不过她很快调整了自己的面部表情，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惊讶，并跑到外头帮小姐看门。
这下就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叶青蕊无奈的抚额。
“听说叶姑娘请我，所以我来了。”
外头传来的声音让叶青蕊和元殷书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周怀山竟然真的来了。
这下可怎么办，叶青蕊根本拦不住周怀山，也没有任何的理由拦住他。一旦被他发现从京城潜逃回北方的大皇子，不，现在应该称靖王爷，在她的屋里。
不管对叶家还是元家，都是灭顶之灾，在皇权竞争的夹缝里，他们都是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叶青蕊脸色煞白，比起当初差点被火烧死，差点被人撕票，她现在的恐惧都是之前的一百倍一千倍之多。
这回连累的可是全家人，不管是楼氏还是青哥，甚至包括家里的下人。想到这一点，她脑袋一片空白，完全失去了思考了能力，只能不停的想着最坏的后果。
元殷书能感觉到自己身边的人颤抖的有多么厉害，他干脆将她拥入怀中，把她的手牢牢的握在自己手里。
周怀山已经到了门口，还轻叩了一下房门，似乎在提醒屋里的人，他要进来了。
白芷早被人拧住双臂捂住嘴，除了干瞪眼，什么也做不了。
叶青蕊叹息一声，忽然站直了一直在抖个不停的身体。快步走到门口拉开房门，周怀山看到她还轻笑了一下，再看到屋里站着元殷书时直接呆住了。
反手关上房门，叶青蕊走到元殷书的身边，主动伸出手挽住她的胳膊。将身体紧紧靠在他的身上，虽然羞怯的小脸发红，动作却说不出的坚定有力。
元殷书低下头，温柔的看着她，顺势伸出手揽住她的腰，“周大人，有个不请之请，今天看到我的事，能不能保密。”
周怀山摸着鼻子好笑，师爷一个劲的在他耳边提醒，说这两个人似乎有什么秘密在隐瞒他们。又说叶姑娘搞不好看出了凶手的线过，而元殷书却不让她说出来。
总之这两个非常可疑，最好是亲自跑一趟，查个清楚。
结果他们倒也没有辜负师爷的殷殷期盼，还真的有“秘密”隐瞒着他们。
“你们俩真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干嘛弄的跟**一样。”
“她娘…还有我爹，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元殷书皱眉摇头，说的跟真的一样。又低头看了一眼叶青蕊，恰恰叶青蕊也抬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含情脉脉，恨不得刺瞎了周怀山的双眼。
捂着眼睛的周怀山摆摆手，“行了行了，本官现在忙着呢，可没功夫管你们的小秘密。”
“等等，大人还是看一眼比较好。”
正要离开的周怀山却在刚迈脚时，看到了应声而来的师爷。他嘴唇上的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抖动着，典型的皮笑肉不笑。
“这…”
周怀山明显有些不好意思，已经撞破了人家小情侣的秘密，还硬要进去搜查，不是明摆着不相信他们吗？
“滋事体大啊，少爷。”
师爷的话，最终让周怀山没有办法释怀，只能双手一摊，冲两人尴尬道：“不然的话，就让师爷看一眼。”
叶青蕊拼命控制着身体，不让自己抖的太明显，这个时候一旦露出害怕的表情，他们就是全输了。
她咬着嘴唇，轻轻“呸”了一口，就将脸埋入了元殷书的怀里。
这只是在庄子上，房间并不大，也没有很多的装饰，站在门口就能看到整个房间的全景，根本没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帘子后的浴室，但这里头一般都会放水桶和主家一些**的东西，甚至有刚换下来的**。
所以周怀山才没有想过去看一眼，这实在太过尴尬。但师父的强势介入，也没办法让人拒绝。叶青蕊娇羞的将头埋入元殷书的怀里，甚至那句“呸”，都是当时最正常不过的反应。
师爷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有点龌龊，讪笑一声，蹑着手脚摸到了浴室的帘子前。
“刚有人洗浴过，里头杂物不少，师爷一定要看，也请非礼匆视。”
元殷书搂着叶青蕊，心似不甘的加了一句，显然为自己女人的私物被人窥探而感到愤怒。只是情势比人强，不得不屈服而已。
师爷也是读书人，若不是事关重大，他又哪里愿意丢这个脸，只能装厚脸皮听不到，周怀山更是尴尬欲死，连瞪了好几眼师爷，似乎在怪他多事。
第223章 靖王爷
师爷一步一步朝浴室走去，房间很小，他只需要几步就能走到。这几步如同踩在叶青蕊的心里，若不是将头埋在元殷书的怀里，怕是早就露馅了。
浴室的帘子被他一把拉开，露出一地的水渍和摆在正中间的大木桶，屏风架上搭着几件换下来的衣服。巴掌大的地方，几乎一眼就能看个来回，别说人就连只苍蝇都藏不住。
“元兄，叶姑娘，对不住了。”
见状，周怀山赶紧拱手，恨不得马上就离开这个让他尴尬的地方。
师爷也一拱手退了出去，灰溜溜跟在了周怀山的身后。一直到出了门，师爷才冲周怀山惭愧道：“是下官无能，让大人跟着受累。”
“这算什么，朋友面前丢点小脸罢了。”
周怀山并不介意，他介意的是靖王爷的行踪。
不错，他和师爷看到张家全家人的尸体时，就已经沟通过了。怀疑这是逃出京城的靖王爷和走小道出城的张家人，在路上遇上了个正着。
估计是张家有人认出了靖王爷，为了怕泄露行藏，这才杀人灭口。
如此干净俐落的身手，根本不是常人所能拥有的。不取一物，要么是不屑，要么是时间不够，从现场来看，应当是前者。
他们从一开始就将目标锁定在了靖王爷身上，放出消息只是希望找出靖王爷在樊城的内应。结果最匆匆忙忙赶到现场的，却是元殷书和叶青蕊两人。
加上在现场两个似乎有些拉扯，这才让师爷起了疑心。
“我看元殷书只是怕别人栽赃到他头上才这般积极，叶姑娘是关心情郎，是我们多心了。不过，做事就该像师爷这般周密，否则就是为天下苍生招祸。”
如果不是为了逮住靖王爷，他何止于接到密旨，皇上殡天都不让他回去奔丧。
拍拍师爷的肩膀，让他不必在意。
师爷忽然一拍脑袋，“糟了，我们马上回去。”
周怀山只好又跟着师爷往回跑，刚到叶青蕊房间的门口，就看到两个婆子抬着木桶往外走。师父赶紧抓住木桶的边缘往里瞧，水桶里的水清澈见底，可以直接看到桶底。
叶青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横眉倒竖，指着师爷又气又恼，却没办法说出话来。
白芷赶紧上前拦在两人中间，替叶青蕊骂道：“你这人好生无礼，我们小姐的洗澡水也要看，老不正经，呸。”
说着直接上手赶人，把师爷象赶鸭子一样赶出了小姐的院子。至于在院子外头压根没进门的周怀山，拍拍胸口，庆幸自己没有进去。
“小姐，周大人带着师爷还有那些官差都走了，看着是回城的方向。”
天色渐暗，白芷得了消息回来报给小姐听。
让白芷守在院子门口，叶青蕊小小的一间屋子里，坐的满满当当全是人。
五谷和丰登跪在地上，三个换下湿衣服坐在桌边的是靖王爷和他的护卫，元殷书脸色难看的站在叶青蕊的身边。
而叶青蕊坐在**沿，看着地上的两个人，百感交集。
“居然是你们…”
叶青蕊虽然说不出话来，但她的眼神就是这么指责他们的。
整整十二个人，居然是他们下的手，一个活口都没留，成为他们投身靖王爷的投名状。
五谷和丰登其实一个是主人身边的护卫，一个是主人的亲生儿子。护卫用自己的儿子换了少主的一条命，护着他最终找到买家，也就是叶青蕊。
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忘记自家的冤案，一直想找机会翻案。
靖王爷成了他们唯一的希望，而怎么投奔靖王爷也成了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的问题。
最终熟悉周边道路的五谷找出了靖王爷可能经过的道路，守到了匆匆往樊城赶路的一行三人。而偏偏张家曾去街上凑过热闹，居然认出了同在一条路上的靖王爷。
不得已，张家必须被灭口，人是五谷杀的，一个曾经的护卫借了靖王爷护卫的一把刀，干净俐落的解决了十二条人命。又将他们通过小路带到了庄子里，打算藏在自己屋里。
官差的搜查打乱了他们的计划，想到小姐与周大人关系不错，不一定会进小姐的院子，所以将人藏到了小姐院子里的柴房。
然后元殷书出现了，五谷正要拨刀，却被靖王爷按住，两人竟是旧识。这才有了后头，师爷闯进屋里，他们三人躲进浴桶的故事。
“请小姐成全…”
五谷和丰登结结实实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特别是五谷，头皮上已经见血。叶青蕊一扭头，元殷书就知道她不忍心了，上前将两人扶了起来。
“既然你们自己想走，便走，我不留你们。”
叶青蕊写下的字，微微有些变形，随后捂了嘴，发出压抑的抽泣声。这声音让五谷和丰登都有些眼眶发红，凭心而论，这么多年叶青蕊对他们着实不差。
若是当年错过这位主人，他们能否活下来，或是活的象现在这么好，还真是未知之数。
但既然他们活下来了，就不会仅仅考虑活着而已，平反的冤案才是他们活下去的意义和动力。
靖王爷一直好笑的看着这一幕，其实这个哑女和他也曾有一面之缘，只是当时她昏迷着。若不是元殷书护着，怕是当时就被自己的幕僚一刀给结果了。
当时元殷书护着她，现在也护着她，想想元殷书的性子，和他之前看到女人就皱眉头的样子，还真是判若两人。
当然，他现在也皱着眉头，甚至皱的更深。但很明显，之前是厌恶，现在是担心。
“王爷，苏大师是否安排好人手，我们怎么配合。”
从这里到北地，必须经过樊城，否则就要爬过一道雪峰，这几乎是人力不可为的。但想要进入樊城，进城一关出城一关，怎么才能让把守的官兵认不出他，这是个天大的难题。
出了城，还要经过军营，现在这个阶段，也一定布满了岗哨。光想一想，就觉得大概只剩下插翅飞过这一条了，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明天你们就知道了，现在，睡觉。”
靖王爷虽然穿着不合身又可笑的衣服，可言谈之间的大气潇洒，不得不让叶青蕊叹服，龙生龙，凤生凤，皇上的基因就是不一样啊。
第224章 度日如年
不过自己什么时候答应要配合他们逃跑了，明明是他们无端闯入，把自己拉下水好不好，叶青蕊在心中腹诽。
却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就是想下也下不来了，想要不被连累，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们平安逃离。
既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叶青蕊只好把自己的屋子让出来，住到了隔壁一间客房里。白芷打了地铺睡在地板上，忧心忡忡的替小姐担心。
眼睛一直睁的大大，盯着门口的方向，害怕随时会有官兵带着人冲进来。
不提两个护卫，就是五谷丰登和元殷书，都在院子里头充当看门人，让靖王爷安心入睡。叶青蕊感觉自己刚刚躺下，就被人叫了起来。
白芷伺候她换上衣服，五谷和丰登已经弄来了农具，帮靖王爷和两个护卫装扮成起早去干活的农人。
不知道元殷书从哪儿弄来的大鼻子给靖王爷贴上，还有眼角上也不知贴了个什么东西，硬生生把眉角拉高，整张脸顿时气势全无，成了个大鼻子的农夫。
靖王爷也随他摆弄，装扮完了，自己将眼神往下，又微微弯着腰，顿时气质也变了。
叶青蕊很想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元殷书让她上了自己的马车，只管回城。其他的事不用管。
带着白芷上了马车，走了一段路，警觉的白芷就对小姐说他们的马车后有人跟着。看样子是昨天留下的人，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进城的时候，所有的马车都要停下来接受检查。尽管许多人抱怨，但看看打头正是县衙派出的差役，也都收起了怨声。
叶青蕊觉得自己的马车受到的检查，明显比别人的时间更长。别说马车里放吃食用具的一点小空间，就是马车下头都有人爬进去看了一遍。
就是这样，放他们走的时候，差役也是一脸郁闷，好像没检查出来东西让人很难接受似的。
叶青蕊没有回家，直接去了商行，请了二管事过来，这位管事是专门管理帐务的。得知丰登不会再回来的消息，有些愣住了。
他还以为丰登得罪了这位二东家被处罚了，试探想帮他说情。
白芷在旁边解释道：“是我们小姐怜悯他们的身世，允许他们回家乡一趟，收敛家人的尸骸。这一来一去恐怕要大半年时间，总不好为了他一个人将事情都搁置住了。至于他回来之后，如果帐房还有需要，我们小姐再将他派来就是。”
原来是这样，二管事松了口气，行了礼退下。
先捱个大半年，到时候再另外找个借口。叶青蕊只希望他们一路顺利，不然有五谷和丰登在，无论她说什么，都会被划入靖王爷一方，从此万劫不复。
元殷书迟迟未归，一直等到中午，却听得回报，说大当家被衙门的人带走了。“啪”一声音，叶青蕊手抖的连帐册都拿不住，直接掉到地上，脸上血色尽褪，嘴唇瞬间变成了青色。
白芷的表情比叶青蕊好不了多少，主仆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惊骇。要带着家人跑吗，可是跑到什么地方，这个时候能让她出城门吗。
叶青蕊开始了胡思乱想，千百个计划在她脑子里呼啸着。
等等，如果五谷丰登被发现，为什么没人来找她。周怀山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是自己庄子里的庄头，逃不掉的。
叶青蕊闭上眼睛，颓然坐下，她不想认命。可这种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小聪明一点用处也没有。无论她想出多少理由来撇清，就算她让所有人都相信她不知情，只要五谷是叶家的下人，她就逃不开关系。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规矩，她无法逃避。
她呆坐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过了多久，每次听到外头有声音，她都以为是周怀山派人来抓她了。她总算明白了什么叫度日如年，备受煎熬。
可一直没有任何动静，商行里的管事已经因为元殷书的事出去活动，剩下的人无一不是人心惶惶。
叶青蕊开始觉出不对头的地方，看样子五谷和丰登并没有被抓，而他们是不会和靖王爷分开的，难道被抓的只有元殷书一个人？
不行，她要去一趟县衙，不过在这之前，她先让商行里的人回家，免得聚在一起，越议论越心慌。
刚出门，就看到元殷书从马车里跳下来，迎面朝她走过来。
叶青蕊眼眶一热，差点当时就掉下泪来，但被她捏住自己的掌心强忍住了。
“我回来了。”
元殷书冲她微微一笑，一只眼睛微微眨了眨，似乎在跟她打暗号。暗号的意思自然是，不用担心，一切顺利。
两个顺着小径走回商行的房间，得知叶青蕊让人提前走了，不由微笑，看样子，她并没有乱了分寸嘛。
虽然她有时候看起来很胆小，很怕事，什么都怕的样子，但关键时候却能沉得住气，比如现在，又比如昨天…
想到昨天下午那一幕，他的脸微微有些发红，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将这股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下去，好保持表面的平静。
可她的头发真的好香，还有她的手，揽在自己腰上的时候，隔着衣料也能感觉到她手指微微的颤抖。还有她的呼吸，就在自己的胸口，炙热的快要烧穿他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