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炉子热了起来,各种工具挂了起来,左右邻居都知道这里要开一家新的铁匠铺子。
挑了个好日子,请了个舞狮队过来热闹热闹,又散了些铜子给凑热闹的孩子,叶明的铁匠铺子顺利开了张。
叶明一直奇怪怎么李铁匠一声不吭,按理他不是这么大方的人,被挖了两个大伙计,居然也不过来呛声。
只到他去衙门开条子买矿石,才知道原来李铁匠不是大方,而是用了更高明的办法整治他。
铁矿属于朝廷所有,私人是不许随便挖的,同样的,铁也不是放在外头你随便买卖的东西。朝廷对这些有严格的管控,象铁匠铺子自然要用到铁,都要先去衙门开个条子盖上章,才能去买。
叶明去开条子的时候就遇上了刁难,直接说今年的额度用完了,让他明年再来。叶明心中有数,知道自己是新人,需要孝敬。他早打听好了要怎么打点。
结果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办事的人根本不收他的银子,送礼都送不出去。
两个伙计也相继去了衙门,结果一样无功而返。大家心里清楚,肯定是李铁匠人头熟,所以提前的打点了,专门用于为难他们。
铁匠铺子最关键就是铁,没有铁还做什么生意,比上门吵一架可实际多了。
“我看,还是找找东家,让东家想想办法。”
两个伙计给叶明提议,本是士气高涨卯足了劲好好干一场,结果一下子士气跌落到了谷底,都有些心灰意冷,开始怀疑他们这样跑出来是不是错了。
叶明也只能去找叶青蕊了,看他一脸沮丧,叶青蕊细细一问才知道原来遇上了这种事。再问下来,批条子的人居然就是接替周玉贤的那个庶弟周玉平。这个世界可真是太小了,不过叶青蕊难免要思量一下。
身为县丞之子,又是刚刚进衙门没几天的新人,居然就敢为了一点好处直接驳回一家铺子正常的要求。如果没人在背后撑腰或是默许,有可能吗?
答案是没可能,这根本就是县丞在针对她,想打听这家铺子和叶家的关系简直太容易了。或者就是李铁匠去打点这件事时让县丞发现了这家铺子和叶青蕊有关,这才指点庶子打压他们。
兴荣商行有元殷书,县丞不一定敢动,可叶明的铁匠铺子只有她,自然是最好的报复对象。
想通了这一点,叶青蕊沮丧的发现,她似乎也没有办法。如果去找元殷书,说不定他能帮忙,但是想想他那张脸,就算同意帮忙,也一定冷的比万年冰山还冷,立刻打消了找他帮忙的主意。
“樊城有几个铁匠铺子?”
叶青蕊问道。
“城北还有一个,他们主要给军队修补兵器,啊,我明白了…”
叶明一下子明白过来,城北以外驻扎着朝廷的军队,这家铁匠铺子需要的铁肯定是不会有人敢克扣的。
“可是,这代价…”
叶明苦着脸,打铁可没那么赚钱,如果矿石进价一高,更没得赚了。
“现在不是计较价钱的时候,去跟他们谈,身段放低些,只管将这事件扯到你和李铁匠的私人恩怨上。为了出一口气,拼着不赚钱也要膈应他。”
叶青蕊让他尽管去,大不了不赚钱的是时候,她来贴工钱。开铺子的银子都投进去了,工钱又值什么,总比现在转出去要强,那才是又亏银子又输阵势。
听堂妹这么一分析,叶明也明白,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转身就往城北跑,他打定主意了,人家不给就下跪,死也要求得别人答应。
叶明没有死,更没有下跪,常年和军队混在一起的铁匠是个极豪爽的性子,听了这一堆乱糟糟的事,只说了一句,那李铁匠不象个男人。
然后带叶明去库房分了一半的矿石给他用,为了掩人耳目,他们租了辆牛车,把矿石给拖进了院子。
当天晚上就把炉子给烧了起来,趁着开张的热性,接了不少附近邻居的生意。很快城外种地的农民也知道离城门不远就有家铁匠铺子,加上叶明就是个农民,很快笼络住一批客人。
但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周玉贤的伤和自己脱不开关系,虽说是他自作孽,但周家不会这么认为,若是有实据他们早把叶青蕊绑上衙门行刑了。就算没证据,也不妨碍他们对叶青蕊的恨意和报复。
不使用阴谋真的就在这个世界存活不下去吗?叶青蕊在前世是个老实人,一步一个脚印的往前走,如果环境不公平,她最多就是跳槽到更好的地方,或是选一个最少被人影响的行业。她没有走过捷径,也没有在背后陷害过任何人。
最终她还是得到了自己想拥有的一切,只是也许多花了一点时间,她一直认为这样才是正途。
可是现在,她颤抖着握住自己的手,除了来暗的,她似乎没有任何胜算。
第78章 忧思过度
兴荣商行里,三元正帮少爷的手换药,再仔细的缠上纱布。元殷书看了看纱布,又看了看三元苦哈哈的脸,轻笑道:“你叹个什么气,留疤而已,算不了什么。”
自己亲手照顾的少爷,手腕上留下这样的疤,他看着怎么会不难过呢。只是知道少爷不喜欢听这种话,他才不说而已,却难免在脸上流露出来。
“听说叶家的铁匠铺子出了问题,少爷要不要…”
“不用。”
三元“哦”了一声,收拾桌上的药瓶离开,心想少爷就是嘴硬。一边说不管不管,一边还不是跑去救了人。没见过这样的,救了人还要当无名英雄,到底图个什么啊。
叶青蕊拿着毛笔,试着画了几次图,却发现看不清真的是个大问题,线条全部纠缠在一起,怎么也分不开。只好等叶明有空的时候喊他回来了一趟,他搬到了铺子里住,只在月末报帐的时候才会来叶家。
“这种形状,倒不是打不出来,镰刀不也是弯的吗?就是这个长度,不太好控制。”
叶明听堂妹仔细给他比划一种刀具,虽然不懂为什么要造一把弯的长刀,但他从来不去细问叶青蕊的事,让他做他便只想怎么把这件事做好。
“加入的矿石一定要按比例,不能多也不能少,还冷淬的时候一定要按我说的步骤来。”
叶青蕊把自己脑子里记得的东西逐一复述给他听,好在叶明记性很好,加上说的就是他赖以为生的手艺,很快就弄明白了该怎么做。
“你实验一下,最好不要让别人参与,你自己掌握就好。如果成功了,就拿来给我看,注意不要让人知道。”
叶青蕊送走叶明,即希望他能成功,这样就可以实施自己的计划。却又害怕真的成功了,在这个冷兵器的时代,一定会造成更多的伤害和杀戮。在矛盾的心情交织下,她真的病了。
病来如山倒说的一点也不假,仅仅一个晚上,她的身体和意志都陷入到了不受自己控制的地步。她隐隐感觉到有郎中过来给她号脉,又苦又涩的药汁子往她嘴里灌,身边有好多的人,可她一个也看不清。
甚至声音都是模糊的,就象自己被包裹在一团雾里,和现实的世界就隔着一层薄纱,但却怎么也挣扎不了,出不去这个混沌的世界。
“这可怎么是好,怎么会忽然一下病成这样。”
楼氏焦虑不安的来回踱着步子,喝了药也没见人清醒后,她当即搬进了女儿的屋子里守着她。
青哥也回了,叶青婉也日日过来报道,可这么多人守着,谁也不能替她病。也才仅仅两天而已,叶青蕊已经瘦的脱了形,下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尖下去。郎中换了好几个,都是樊城最好的。
可结果都是,看脉相并不严重,按理早该清醒才是,有可能是忧思过度伤了心神,这才一病不起。
小小年纪能忧思什么,还不是生意,为了让全家人过上现在的生活,这孩子是吃了多少苦啊。可她什么都不说,只闷在心里,现在爆发出来,可不就是大病一场。
“太太,少爷有客人来访,说是想进来给太太请安。”
楼氏身边的婆子正对她说道。
“让他直接来蕊姐的院子,我也没心思回主院了。”
楼氏知道对方是徐靖成,马上就安排了下人直接带他来这里。他与青哥日日在书院见面的,会在这个时候过来,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看青哥或是给她请安都是假,其实是想看蕊姐。
徐靖成来的很快,眉头的愁色十分明显,请过安便直接道:“听说二小姐病了,也不知道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对别人楼氏自然不会细说,但看是他,心知他和女儿是有默契的,也没有隐瞒,“…如今只能养着。”
郎中开的都是滋补的方子,但心病还需心药医,若是她自己想通了,这病自然也就好了。
徐靖成一脸愕然,忧思伤神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上回山神庙的事受了惊吓,还是因为她的视力一直没有恢复所以忧思成疾。
想到她的眼睛,他倒是很能理解,隐瞒所有人一定很辛苦。而且内心一定处在极度焦虑的不安之中,自己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还安心呆在书院里念书,从未想过要为她做些什么,自己实在是太混帐了。
徐靖成面色的变幻,都被楼氏看在眼里,心中越发肯定这孩子对蕊姐是上心了。可惜他那个娘,当初还做出给侄儿提亲的事,也不知道这一回又是个什么说法。
如果她还是看不上蕊姐,那她这个当娘的,也不敢…真的不敢吗?这么好的少年,楼氏的内心已经纠结至死。
“蕊姐在里头,青哥,带徐小哥去看一眼,我们两家自小就认识,也算通家之好。”
楼氏见他迟迟不肯告辞,终于还是心软了,找了个借口让他去看一眼。
叶青婉站在母亲身后,她一脸惊诧,却又不敢表露,干脆低下头不让人瞧见。
徐靖成深深朝楼氏长揖到地,由青哥领着小心翼翼走进她的闺房。本该散发着胭脂香味的闺房,此时弥漫的全是浓浓的药味。
叶青蕊躺在**上,悄无声息,感觉不到一点生气。她的手滑过被单落在帐外,看不到一丝红润,惨白的让人害怕。
青哥不敢打开帐子,只默默守着,看到徐大哥的脸上露出那样哀伤的表情。在他眼里无处不能的,可以化解一切事情的徐大哥,原来也会流露出这么绝望又悲伤的表情,而这一切却是因为他的姐姐。
七岁的青哥并不是很能理解所谓的爱情,甚至还不能接受姐姐以后会嫁到别人家的事实,只是本能的察觉到,他的这份心情和自己并无二致,甚至还有可能更深更重。
看他盯着姐姐的手,目光都不曾转移一下,青哥轻轻拨开纱帐,那怕只是惊鸿一瞥,他也满足了,但满足之外,他却是越发的心痛。恨不得以身相替,宁愿是自己躺在上面受折磨,也好过现在的锥心之痛。
第79章 俏郎中
徐靖成走的时候失魂落魄的样子,让楼氏和叶青婉越发肯定,他一定是对叶青蕊有情。楼氏是安慰,叶青婉则是嫉妒。
叶青蕊还没醒,楼氏却将青哥硬行送回了书院。青哥万般苦求,楼氏却坚决的摇头,“你又不是郎中,帮不上忙,你姐的病也许不是短时间的事,等她好了,知道你耽误了许多的功课,说不定气的又病过去了。”
青哥无望,只好要求楼氏每日送信报平安给他,他这才乖乖回了书院。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家中的信一来,和他一样紧张的还有徐大哥,每次听到他说无事,才会摸摸他的头离开。
叶青蕊睡在**上并不是全然无知无觉,她知道徐靖成来看过她,也看到了他的身影站在自己的帐外久久的凝视。就算她的视力还未恢复,却能感受到他有若实质的目光。
楼氏搬回了主院,家再小,每天也有不少事要管。她住在女儿院子里,回事的人天天就往女儿院子里跑,有几次回事的婆子声音太大,还让女儿呛了药。
说是照顾,结果反而还害得她休息不好。所以干脆搬了回去,每天处理完了家里的事,再去女儿院子里守着。
一大早,白芷就倒热水给小姐净面,再去外头守着炉子熬药。叶青婉过来的时候,她便没有跟着进去。
“二姐,真没想到你的手段不止是赚钱,还挺会勾男人的。徐靖成这么好的男人都能被你迷住,我真想知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叶青婉还差几个月才到十岁,却说出这等与年龄不符的话来,若是有人听到,一定会惊的跳起来。
可惜现在屋子里只有一个病的不能动,一直昏迷的叶青蕊。或者说,她以为一直在昏迷的叶青蕊。
叶青蕊眨着眼睛,她正在与眼皮做斗争,拼命想睁开,却做不到。冷不丁叶青婉跑进来说了一堆话,让叫她全听了进去。
“你说,如果你死了,徐大哥会不会爱屋及乌而娶了我。你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喜欢你什么?”
叶青婉说这些话原本是发泄,趁着叶青蕊不能动发泄自己心头的郁气。
可她越说却兴奋,开始觉得这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她表现出非常伤心,非常了解姐姐的样子,说不定她也有机会。
比如姐姐的美貌,她长的也不差,女红做的比姐姐还要好,凭什么她可以让徐靖成倾心,而自己不可以呢。
听到叶青婉的声音,叶青蕊气的直想骂娘,可她睁不开眼,也张不开嘴,只能憋屈的躺在**上听着她恶毒的攻击自己。
而且这声音就跟罩了一层雾似的,潮乎乎的让人难受。真想撕开,让一切都变的清晰起来。
感觉到一双手离自己越来越近,鼻子和嘴被覆盖上,呼吸受阻,一吸一收开始变得短促起来。只想喊她走开,快点走开。
“太太。”
白芷在外头叫了一声,让叶青婉迅速把手缩了回去。双手拢在袖子里,如同抖糠一样。
“婉儿在这儿呀,你先回去,你姐姐的朋友送了个郎中过来。”
楼氏让身边的人把婉儿带回去,不多时,白芷就看到一个年轻人带着一个小随从走了进来。这么漂亮的人居然是郎中,白芷惊讶不已。
而且他穿的也太好看了,金色的缎面衣料,衣摆处的梅花半开半放,明明是个俗气的颜色,穿在他的身上却像从云层里走出来的谪仙。
“叶太太请回避,我只是有几句话要与二小姐说,说完就走。”
楼氏同他们一起进了屋,却马上被元殷书挥手请出去。楼氏担心的看了一眼女儿,这个人果然可怕,一来就说要见叶青蕊,也不管是不是合适。
后来还是这个随从机灵,说可以当他们是郎中,加上事关商行,他必须确认叶青蕊的情况,楼氏也只得放了他们进来。现在却还不许她留在屋里,万一…
楼氏坚定的摇头,“我不能出去。”
元殷书一笑,“你女儿现在这个样子,你觉得我能对她做什么,本来您在场也妨,但事关商行机密,实在不能让外人知道。”
她是外人吗?她可是叶青蕊的娘,可这个男人气场太过强大,只是偏头看向自己,她已经觉得胆战心惊。最后稀里糊涂的,她就跟着这个小随从退出了房间。
元殷书坐到她的**头,拉开纱帐,伸出手探上她的额头。然后两指迸在一起,“呯”一下弹了一个响指,结结实实打在了叶青蕊的额头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说,你不会是为了逃避。害怕县丞大人的报复,又不敢反抗,所以把自己给愁病了。”
你…等我醒了绝不放过你,叶青蕊头痛欲裂,他怎么可以这么戳自己的痛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想从他嘴里听到这些话。
“逃避有用吗?不过是成为别人嘴里的一块肥肉,吃干抹净了还嫌你塞牙。欺负到你头上来了,就想尽一切办法去反抗,就算反抗不了,咬下他们的一块肉也好过安安静静的成为一块食物。”
“如果你真的想等死,就继续睡下去,我…绝不会替你收尸。”
“你…混帐。”
叶青蕊使出了吃奶的劲,用气流冲开喉咙管的滞塞,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的清晰。
元殷书府下身子,眼睛几乎瞪到了她的脸上,看到她额头上滚落的汗珠,莫名其妙的大笑起来。
叶青蕊半眯着眼睛看着他,气的咬牙却实在没有力气再说出一句话来。
大笑着走出去,看到楼氏慌张的往屋里飞奔,他这才正色道:“叶太太还是准备些清粥,头几天别吃太油腻了。”
“什,什么…”
楼氏惊呆了,等扑到**边看到女儿虽然虚弱却转过头看着她时,激动的当时就哭了起来。
“我刚刚施针将二小姐救回来,你这一哭是想将人再哭回去吗?”
元殷书有些不满的在屋外高声说道。
“我,是是,我马上去准备,粥,粥…快端粥上来。”
元殷书瘪嘴摇摇头,又稍稍转过头翻了个白眼,三元会意,赶紧跟上。
很快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太太新请了厉害的郎中,施针将二小姐救醒了,这会儿已经可以喝粥了。
叶青婉听到这个消息,吓得掉了自己手中的帕子,她居然醒了,就在自己离开后不久就清醒了。那自己说的话,她听到了吗,不行,她要马上去确认一下。
第80章 弱肉强食
叶青蕊被扶起来,半倚着**头喝了半碗粥,又进了一点蜂蜜水,才觉得自己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只是头还晕的厉害,估计是昏迷了这么久的后遗症。
“娘,二姐是不是醒了。”
叶青婉匆匆赶过来,像极了一位关心姐姐的好妹妹。
“是,醒了,喝了粥又睡着了,快小点声音,别吵到她。”
楼氏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是好,拉了叶青婉出去,又提笔给青哥写了信报平安。
“还写信干什么,直接派人去书院把青哥接下山不就行了,反正他接到信也是要回来的。”叶青婉扶着楼氏,笑语嫣然。
“是是,看我这糊涂的。”
楼氏又派去接青哥回来,整个一副欢喜傻了的表情。
如果是自己病了,不知道家里人会不会这么关心她的死活,是啊,她又不会赚银子,谁会在乎呢。
“对了,姐姐醒了有没有说过什么呀。”
叶青婉赶紧问道。
“没有,怎么了。”
“没事,怕她有想交待的事,我们也好去办。”
“我们婉姐果然又乖又懂事。”
楼氏欣喜的摸着女儿的头,太好了,总算被自己纠正了态度,这才是姐妹之间该有的情谊嘛。
叶青蕊这一觉足足睡了一天**,再次醒来时,是半夜时分。白芷在她屋里打了地铺,听到响动翻身爬起来,从屋外一直热着的瓫里倒出一碗粥送进来。
清粥很糯很软,温度适口,叶青蕊一接过就一口气全吞下肚子里。又要了一碗,喝尽了,想到刚醒过来吃太多好似不行,舔了舔嘴角放下碗。
“我没事了,你回自己屋里睡,屋里有人,我睡不着。”
叶青蕊让她回了自己的角屋,她反而坐了起来,推开窗户看着天上的明月。
古今同一月,月下不同人。不同的地方也许就该适应不同的规矩,她明明已经走过了历史的长河,生活在最好的年代。如今却又回到了弱肉强食的世界,重新适应丛林法则。
摸着自己的心跳,让她下决心的永远都是身边的人,那些她想保护的人。至于另一种人,想到覆盖上自己口鼻的那双手,似乎也是另一种决心。
告诉自己,活着便要好好活着,让所有恨她的人看着她一天比一天更风光的活着。
第二天一早,在家等了二天等姐姐醒过来的青哥第一个跑到她的院子里,看着二姐和往常一样对镜梳妆,他冲上去抱住叶青蕊的腰,呜咽不止。
“姐,我帮你插上这个,这个好看。”
哭过发泄过自己情绪的青哥,抹掉了眼泪从妆奁里挑出一朵绢花,插在了她的头上。
这在平日里是多么普通的事情啊,每天都在重复着,可只有失去后,才知道能重新看到这么普通的动作,是多么的幸福和美好。
很快,楼氏也带着叶青婉来了,看到她精神干练的坐在这儿,果然看上去大好了。
“姐,你快把我们吓死了,你不知道你病着的这些天,娘一个安稳觉也没睡过。青哥山上山下的来回跑,就是因为担心你。看,我还给你绣了个菩萨像的绣屏。那天早上,我过来还跟你说这件事来着,你听到了没有啊。”
说着叶青婉举起一座绣屏搁到她怀里,叶青蕊“啊”的一声,双手一松,绣屏滚到地上。
“对不起,我的手…”
叶青蕊的手无力的垂着,一脸尴尬。
“你这孩子,你姐躺了这么多天,身上怎么会有力气。”
楼氏把地上的绣屏捡起来,放到桌上双手合什拜了拜,念了几句菩萨莫怪一类的话,这才称赞道:“难为你了,娘在你这个年纪都做不出这么精细的活呢。”
“谢谢你,我很喜欢。”
叶青蕊冲她微笑着,双眼直视她的眼睛。叶青婉却虚心的低下头,压根不敢和她对视。
楼氏和叶青婉一走,青哥就俯在姐姐耳边说道:“徐大哥让我向你问好呢,这几天是他们的小考,不能缺席,不然他肯定会跟我一起下山看你的。”
叶青蕊也学他的样子,俯到他耳边道:“谢谢,告诉他,我很好,不用担心。”
青哥当天就被送回书院,叶家也重归平静。叶明下午匆匆从铺子里赶回来,看到叶青蕊精神尚好,很是松了口气。
“你快把我给吓死了,头天你还跟我讲了那么多话,好端端的怎么一个晚上就病了。我不是郎中也不会治病,在这里呆着也是添麻烦,干脆窝在铺子给你打这个。快看看,说是神兵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