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高太太还有幼娘见礼,幼娘大她两岁,自小都是喊高家姐姐,可今天她喊的却是高小姐。高小姐赶紧上前拉住她,“说的什么话,小时候咱们怎么论的,现在也该怎么论。不然岂不是显得两家生份了,还是说,妹妹不肯原谅姐姐以前没看顾你们。”
叶青蕊一笑,不露痕迹的滑出手腕,“高小姐说笑了,两家邻居罢了,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都听不懂了。”
意思很清楚,别跟我们套近乎,我们不过是只有面子情的邻居,可别想多了。
高太太脸色尴尬,看了一眼楼氏,却发现她低下头喝茶,显然根本不打算干涉。
她暗骂一句,挤出笑脸道:“我们第一回来,幼娘还想看看你们家的园子呢,蕊姐能不能带她去逛逛。”
这种话本该楼氏主动说出来,吩咐女儿带客人去玩,可楼氏不说话,她也只好越疽代苞,不然她怎么跟楼氏单独说话呢。
楼氏这才开了口,“蕊姐带高小姐下去玩,就怕我们家会让高小姐失望。”
叶青蕊带走高幼娘,高太太这才开口,她所为的当然是叶青蕊的亲事。自从叶家回到甜水胡同,县丞家便隐隐有些后悔。这一二个月,不知道又听说了什么,越发表现的明显了。
幼娘急的不行,在家闹了几回,非要母亲去叶家打听为什么叶青蕊要等到十五才议亲,是不是和县丞家偷偷商量好了打算撇开她。
高太太再蠢也知道楼氏不会跟她解释这种事,她迂回之后倒也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就是寻门好亲事去做媒,如果叶家愿意答应,自然解了女儿的后顾之忧。如果不答应,总要给个合理的解释,至少也要弄明白是不是为了县丞家的少爷。
楼氏一听她开口说什么一家有女百家求,就知道她安的什么心,别说女儿跟她商量好了,就说还有一个徐靖成,她也不相信高太太能说出比徐靖成还要好的人选来。
所以她干脆笑而不答,压根不提起这个话头,也不接高太太的话。让高太太一个人唱了半天的独角戏,硬是唱到唱不下去了,笑都笑僵了。
才不快的挑明道:“樊城谁家会把女儿留到十五岁再议亲的,手心手背都是肉,知道你偏心,但也不能偏成这样。”
看到软的没用,高太太干脆用了激将法,楼氏果然上当了,她开口争辩道:“这是我们叶家的事,也是她自己的意思,谢谢您关心,恐怕我们现在不会考虑。”
“孩子的意思怎么能当真,不过是脸皮薄不好意思说而已,不是我自夸,我娘家这个侄儿最是能干不过。”
楼氏发现自己说不过高太太,干脆闭了嘴不说话,只默默端了茶,代表送客。
而园子里,高幼娘目瞪口呆的看着光秃秃地面很是无语,这才明白原来真不是客气话,他们家的园子还真是让人失望。
一搬进来叶青蕊就把园子里的花草铲除了,盖了织院,剩下的空间只种了几颗小小的树苗,怎么看都不象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应有的位。
高小姐失望之余也没闲着,一路上贤哥哥长贤哥哥短,知道的是他们定亲,不知道的以为他们已经住在一起是夫妻了呢。
叶青蕊有心笑话几句,又觉得无聊,干脆全程垮着脸,无所谓的“哦”几声回应一下。等带她回屋时,正好听到高太太开口告辞,叶青蕊松了口气把她推到高太太身边,心想总算完成了任务。
第71章 出事
高太太一走,楼氏就开始胃疼,高太太的侄儿,她娘家什么时候出了一个有出息的侄儿,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还不是看他们家蕊姐会赚钱,香的臭的都来了。
叶青蕊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有些担心的看着母亲,“您最近有没有和县丞的夫人来往。”
“她,你父亲不在家,能不出门我都不出门,听说她还打听过我几回。不过,一直没碰上面,这是怎么了,怎么还跟他家有关系。”
楼氏也回过劲来,高幼娘和县丞的儿子定了亲,而且这门亲事大家心知肚明是因为叶家败落从叶家手里给抢过去的。
也正因为这样,楼氏最不待见的人他们俩正好排第一和第二,今天换了别人来楼氏也不会这个态度。
“没见着最好,若是万一见着了,您可把持住了。”
叶青蕊稍稍提醒了一下楼氏,她心中隐约有点想法。
樊城做生意的大商人和县衙有来往是极正常的事,就算元殷书也不可能不给县太爷上供,包括下面一干人等,没少喂他们银子。
估计有关兴荣商行,别人不知情,县丞肯定知道她跟元殷书合作的事。元殷书再讨厌,也没人讨厌他的银子。加上他的手段和能力,县丞大概是觉得叶家也要跟着发财了。
叶青蕊倒不担心什么,楼氏是绝不可能同意县丞夫人的任何提议的,他们想了也是剃头担子一头热,白想。
县丞夫人的确后悔了,而且是悔的肠子都青了。这几年,元殷书就跟观音座下的金童子一样,敛的一手好财,做什么都赚。
他看中了棉花的生意,还想销售到整个大周朝,想想这中间的利润简直让人心肝都要惊的跳出来。
叶家足足占了三成利,这是什么概念,别说一辈子吃穿不愁,就是几辈子后代子孙也不用愁了。
县丞而已,一个不入流的小官,在真正的官员面前就是个跑腿的,也就在樊城这一亩三分地还把你当个官。
县丞的儿子又不是个读书的料,仗着老爹还说的上话,在衙门里干点书活。自然需要找个嫁妆丰厚的儿媳妇,如果自己会赚钱那就更好了。
高家按原来来看的确不错,唯一的一个女儿,高家必然不会亏待她。可现在和叶家一比,特别是叶青蕊自己就会赚钱,高家自然就不再是最佳人选。
县丞夫人这几天念叨最多的就是,当初急个什么呢,这么早定什么亲事。是了,当初是被高太太哄昏了头,现在想想,这亲事就是他们的阴谋。
“贤哥,昨天高家又给你送信来了。”
县丞夫人看到儿子,忍不住问道。
周玉贤没有说话,只默默的吃饭,未了受不了母亲的追问道:“亲事是你定下的,现在嫌弃已经迟了。”
定了亲事的男女互相通信也是人之常情,只要内容不出格,就算父母也不会计较太多。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还能因为女方来几封信就说对方行不端,然后退亲吗。
“这不是还没成亲吗?”
县丞夫人低语了一句。
“想都别想,这种事不许乱来。”
县丞大人越听越不像话,赶紧打住。无缘无故退亲,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他的官还没当够呢。
“你就不想,是谁骂我短视来着。”
县丞夫人不服气了,就许他叹气还不许自己后悔了。
“我也是说说而已。”
县丞勒令他们不许再提这件事,表面上似乎风平浪静,谁能料得到里头却是暗流汹涌呢。
叶青蕊这段时间常往庄子上跑,有时候呆的太晚了,就干脆宿在了庄子里。自己家的庄子,住的倒也舒坦。
今年的棉桃长势喜人,摸索这么多年五谷也有了心得,加上风调雨顺,水渠挖的又深,除了人手他并不担心什么。
“还要再买些人回来,等到明年人手只会更紧张。”
叶青蕊盘算过了,今年只是种自己家的地,到了明年还有别人家的地需要他们手把手去教,到时候熟手都要抽出去,自己庄子就不剩下几个人了。
织女们不用纺织的时候都是送到庄子里,婚配的婚配,帮着干活的干活。年纪大的,就只帮着烧火做饭,或是干些轻松的活计。
叶青蕊看着五谷安排,轻易并不插嘴,结果发现这个会种庄稼的老仆安排起人来,也是井井有条,一点也不像他自己所说是个只会种田的农民。
谁没点过去呢,说不定他以前也是主家手下得力的管事,却因为主家犯事,而被发卖出来。想想当初她才花了这么点银子,看样子是捡到宝了。叶青蕊放心的把庄里上下的事都交给五谷,自己则每天蹲在地里观察棉桃。
她知道棉花有一个逐渐改良的过程,改良过的棉花不易生虫,棉桃也更大。她现在没有技术手段做这些,但按照遗传学,种子的质量好,后代的质量相对就会好些。
所以她在挑选看上去更健康的棉桃,给他们系上一段红绳。
到了收获的时候,这些系了红绳的会优先收下来,里头的棉籽会当成明年播种时的种子。
“叶家二小姐,谁是叶家二小姐,我是叶太太派来接您回去的…”
是谁在喊,叶青蕊从田里钻出来,有个男子正慌张的朝她的方向跑过来。跑到跟前气喘吁吁的问道:“您是不是就是叶家的二小姐,快跟我走,你弟弟摔了一跤昏迷不醒被送回来了,家里乱成了一锅粥,您快回去。”
青哥,叶青蕊身形一晃,几乎要晕厥过去。脑袋嗡的一声炸开,青哥怎么会出事,是不是又和周家大少爷起了冲突。
“请了郎中没有,严不严重。”
叶青蕊几乎用吼的。
“我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已经派人去请郎中了。”
叶青蕊提起裙角,就往不远处的马车狂奔。青哥一定不能有事,如果有事…天,如果有事怎么办。
叶青蕊坐在马车上,双手紧紧抓住裙子,忽然感觉到嘴里一股咸意,她伸出手往脸上一抹,沾的满手都是眼泪。可是眼泪是怎么掉下来的,她完全没有感觉到。
第72章 遇险
心乱如麻的叶青蕊丝毫没有察觉到马车的方向已经偏离了她常走的那条路,眼泪早已模糊了她的双眼,根本没有注意到车窗外景色的变化。
等她发现不对劲时车窗外都已经是陌生的一切,叶青蕊心跳加速的同时,却悄悄的松了口气,青哥一定是没有任何危险的呆在书院里头。
一把拉下车窗的布帘,直接面对马车夫的背影,第一句话便是,“我弟弟无事,你是骗的对不对。”
马车夫有些意外的回头,发现自己被骗还能这么镇定,他还以为对方一定哭的要死要活呢。
不过安静些才好,不然他还要多费些手脚。反正已经跑了这么远,她根本不可能脱的掉。也大方道:“对,你弟弟无事,是我们主人想请你去坐客。”
“张家?”
叶青蕊第一个猜测便是张家,如果杀了她,也许能直接破掉元殷书布的这个局。这可不是现代社会,这个世界,弄死一个人可以悄无声息,甚至让你连尸体都找不到。
真是可笑,搬到麻衣胡同时,以为一辈子要做个贫家女的时候,也从来没觉得自己的生命会受到威胁。反倒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在好转,她却开始担心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
马车夫听到张家两个字并没什么反应,只是耸耸肩,“你自己去问我的主人。”
如果跳车,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又没有任何可以隐藏身形的地方。她这小身板不可能跑过这个身强力壮的马车夫,说不得还要吃什么苦头。
既然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她宁愿舒服一点。跳车逃跑既然不太可能成功,她就干脆省省力气好了。
这里…有一间破败掉的山神庙,前后都没有人烟。山神庙里甚至听不到一丝人声,马车夫押着叶青蕊走进去,发现院子里的杂草已经长的有半人高了。
穿过杂草到了山神庙的后院,里头也是残破不堪,甚至好几间屋子已经倒塌了。但还有一间保持的比较完好,马车夫把她推进去,然后从外头锁了门。
“喂,你不会想把我扔在这里活活饿死。”
屋子里没有人,甚至除了一张**什么都没有,窗户早被木条钉的死死的,大门再一锁,她根本没办法逃走。
“一会儿就会有人来了,屋里头有水和干粮,你自己去找。”
马车夫本来不想回答,但是想想主人的目的,万一她以后得**,报复自己怎么办。这才回答了一句,然后拨步就走。
**沿上果然搁着一壶清水,还有一盘冷硬的馒头,好歹不会让她马上饿死渴死。
五谷在地里转了半天也没看到叶青蕊,一问才知道是主家出了事,被主母接回去了。叶家的田里都是干活的人,叶青蕊当时急切之下说话声音又大,好几个人都听到了。见庄头问起,七嘴八舌学给她听。
糟糕,五谷太明白青哥这一根独苗不容有失,万一有什么事,一屋子女人就是再能干,也要被叔伯们占了便宜去,更何况祖母还在,更是招架不住。
好容易有几年好日子过,他实在是不想再有任何的变化。搓着手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赶去城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去的话心里委实焦燥到干不了任何事。
“出什么事了。”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五谷的背后响起,五谷一惊,什么人,居然一点脚步声都没传来已经走到了他的身后。
一回头,五谷知道是自家小姐的合伙人,竹筒倒豆子把事情统统说了一遍,然后用期待的眼光看向他,“您认不认识什么好郎中。”
“我刚从书院下来,风平浪静根本不可能出了这么大的事而我不知道。”
元殷书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眉头深深锁住,是谁这么大胆敢绑架她?
一回头,三元躬身道:“张家那边一直有人盯着,绝对不可能是他们。”
“暂时不要通知叶家,这件事我会解决的。”
元殷书看了一眼五谷,五谷马上明白,事关女孩子家的清誉,赶紧点头表示他知道事情轻重。
一边离开田梗去牵马一边让三元去通知徐靖成,“我会在路上寻找马车的痕迹,然后插上路标,你让他沿路找过来。”
“是。”
三元也有一匹马,翻身上去就往书院的方向跑。
元殷书已经问清楚马车走的方向和大小,一匹马的四轮车,车厢应该不会很大。根据自己的推测开始在地上寻找线索,很快就有了眉目,留下路标骑上他的枣红大马往这个方向追去。
叶青蕊已经在惊恐不安中度了几个时辰,她想撬开钉住窗子的木条,手边却没有任何的工具,试着用手去掰,木条上的毛刺很快将她的手割伤,流出鲜血。
看着日头落下变成夕阳,又看着夕阳沉下夜幕降临,屋子里没有油灯,透过木条之间的缝隙只能看到外头杂草犹如活过来一般,在夜色中沙沙摇摆,活象一堆幽灵伫立在屋外。
她大喊大叫过,可是嗓子嘶哑了也没有一丝人声,只偶尔有鸟儿飞过,留下比哭还难听的鸣叫。
不是说会有人来吗?就算来个坏人,也比她一个人孤零零呆在这里要好。过不了多久,她可能就会被自己吓死。
终于有人来了,来人举着一盏油灯穿过杂草丛生的院子,摸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刚一打开,就看到一个娇小的人影擦着他的身侧往外跑。
他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好笑道:“这里距城门至少有一个时辰的路程,还有山路,你确定你一个人能跑得出去。”
“你是谁,究竟想要干什么?”
叶青蕊被抓住一时挣脱不得,怒目道。
可借着月光,她看清来人,不是高幼娘的夫婚夫周家大少爷又是谁。
为什么会是他,他想干什么?
“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和你聊聊,述述离情。”
周家大少爷的声音带着**般的轻浮,让叶青蕊周身浮起一阵恶寒。当然立刻就斥责他,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离情可述。
“你是不是还在怨恨当年我母亲没有选择你,而是选择和高幼娘结亲。我后悔了,真的后悔了,我们重头再过好不好。我只想让你当我的妻子,而不是她。”
如果叶青蕊愿意嫁给他,他宁愿逼迫父亲和高家退亲。或者叶青蕊在心里也是舍不得他,愿意让他坐享齐人之福也未可知。
可迎接他的不是叶青蕊欢喜的喊他周家哥哥,而是狠狠甩了一巴掌。
长这么大,他还从来没被人打过,当时就恼了。捏住叶青蕊手臂的手,越发的加大了力气,让叶青蕊痛的冷汗都要冒出来。
见过无耻,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什么私下聊聊,压根就是故意绑她来此,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到了明天早上,再来几个证人,不管她是否清白,也成了周家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想到这里,叶青蕊越发着急起来,她必须离开,越快越好。干脆低下头在对方抓住她胳膊的手上狠狠咬了下去,恨意和半天来的担心害怕都在这一口中释放出来,她反而没有刚才那么害怕了。
“啊,你这个泼妇。”
来人拼命想甩脱她,可叶青蕊知道自己可能只有这么一个机会,内心深处的狠劲一下子迸发出来,咬得死死的,就是不肯松口。
两人很快就厮打在一起,来人痛的眼泪鼻涕几乎糊了一脸,再也顾不得其他,用手里的油灯狠狠往她的脸上砸去,他此刻什么也没想,只想快点让她松口。
第73章 遇火
叶青蕊心知不好,可身体却怎么都反应不过来,她只能紧闭上双眼,心头苦笑,吾命休矣。不知道从那儿刮来一阵风,不,不是刮来的风,是一股劲风把她大力的推开。
她慌乱之中睁眼,却发现双眼一痛,不知道是不是油星溅到了眼里,强烈的灼伤感刺激的她心头全是火辣辣一片,什么都感觉不到。
油灯掉到地上,先是短暂的黑暗,忽然火苗腾的一下子烧了起来。叶青蕊踉跄之下,忽然身子腾空被人背了起来,哪怕闭着眼睛也感觉到外头一片火红,她勉强想睁开眼看一眼,却被火苗卷过来的黑烟再次袭中。
幸好她闭眼的快,却再也不敢睁开,眼泪哗哗根本不受控制的流出来,入耳似乎有马鸣还有人痛苦的嚎叫声。
是谁留在火海里,是救他的人还是周玉贤,她紧张的抓住横在自己面前的胳膊。她此刻已被人放在马上,而身后的人正在努力控制缰绳,训斥不听话的马儿。
还好,入手的衣料质感告诉她,身后这个人是最后赶来救了他的人,而不是周玉贤。身后的人被她抓住胳膊时忽然全身的肌肉僵硬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松驰下去。
叶青蕊身后的人将手打横放在她腰间,固定好她的位置,马儿看到火光受了惊吓,他不想自己费心救回来的人半路被自己的马儿甩下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马儿慢下来,身后的人也松了口气,翻身下马,又把叶青蕊扶下来。
“马受惊了,但我们又要快点离开那儿,似乎偏离了方向,等马休息一会儿,再来找路。”
叶青蕊的眼睛仍然不能睁开,但总算不再流泪,她点点头,又想到现在是夜晚,对方可能看不清,开口道:“谢谢你,你是我家人派来救我的人吗?还是刚巧遇上的,不管怎么样,你救了我一命,回去之后必有重谢。”
等了半天,却没人说话,若不是此人清晰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身侧,她差点以为对方已经走掉了。
忽然,叶青蕊听到一声极轻极轻的轻笑声,然后感觉到对方伸过来的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叶青蕊紧张的倒退一步,“你,你想做什么。”
“我对幼女没什么兴趣,前面有条小溪,你可以冲洗一下眼睛。”
叶青蕊“腾”一下,脸上涨的通红,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眼睛,她也顾不了那么多,赶紧伸出手,被他的手覆住慢慢往前。
“蹲下。”
叶青蕊听话的原地蹲下,然后听到身旁的人在水里划啦着什么,然后是一条浸过溪水又拧干了的帕子被塞到她的手中。
她赶紧用帕子覆到自己的眼睛上,灼热的痛感遇上冰凉的溪水,大大的缓解了她的疼痛。可随着帕子慢慢变热,痛感反而加深,恨不得直接痛到她的心尖上,就象一把尖刀要把心脏片成几片,她忍不住轻轻**了几声,抱着肩膀颤抖起来。
身上一暖,似乎是对方解下了自己身上的斗蓬,披到了她的身上。叶青蕊忍着痛说了一句谢谢,却连尾音都带着颤音。
“我帮你看看,是伤在什么地方。”
叶青蕊刚听完这句话,就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抬了起来,她能感觉到对方的鼻息就在自己的额头。呼吸飞过自己脸颊上的乱发,撩在自己的脸上,这种感觉微妙极了,也让她尴尬极了。
“还好,只伤在了眼皮上,应该是被热油溅到了,眼睛里全是血丝,应该是被烟熏到了。”
叶青蕊这个时候才感觉到他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可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
“你在想什么。”
看完她的伤势,对方又拧了一回帕子覆在她的眼睛上,两个人坐在溪边,感觉到溪水缓慢的从身边流淌过去,如果不是眼睛上的伤,可以算是一种惬意的享受了。
“在想你是谁。”
叶青蕊眼皮上的伤时不时让她的心脏跟着抽一下,极大程度的扰乱了她的思绪。
“我是谁重要吗?你活着的每一天,都会和无数的人擦肩而过,你需要知道他们每个人是谁吗?”
“可他们没有救过我。”
“恰逢其会罢了。”
为了今后更好的各走各路,不认识岂不是更好,看叶青蕊坐在自己身边乖巧的象只白兔,不由勾起了嘴角,似乎很少能看到她这么安静的呆着呢。
“我们以前认识吗?”
叶青蕊仍然不肯放弃,追问道。
“不认识。”
你认识的只是元家大少爷,兴荣商行的大东家,并不是我元殷书。所以,这么说也没有错。
居然是不认识的人,叶青蕊只好放弃,坐在原地,抱着膝盖,看似昂着头,其实她根本看不见今天的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