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越下越大,一直埋到了小腿。出不了门,林艳就在家看书,不认识的字太多断断续续的看半天不明其意。她就又拿起那个盒子研究,她把能摸到的花纹都描在纸上。灯光很暗,她就坐在门口屋檐下,越画越觉得不对劲,花纹太熟悉,与其说是花纹不如说是字符。虽然字符只有一半还模糊不全,可是林艳在看清楚的瞬间,手指都在发抖,心脏跳得飞快。
那是师父的东西!
林艳咽了下喉咙,眼睛都瞪直了。简简单单的一个歪扭字体,她盯着看了一下午,疯狂的寻找剩余痕迹,可是除了那个字符,没有任何线索。天渐渐暗了,视线都模糊了。
林桃牵着林梅的手一脚深一脚浅的回来,看到林艳就喊:“大姐,你坐外面做什么呢?不冷吗?”
经提醒,林艳回过神来才觉出冷,手指冻得发红,搓了搓把纸张拿进屋,铁块不再扔雪地里了,直接捡回去放在门后面的墙角处。
“大姐,做饭了吗?”
林艳满脑子都是那个字符,到底是什么意思?师父的东西,林艳不记得自己跟着师父来过这个村子。林家嫂子说铁块是河里捞上来的,师父到过这个地方还在铁块上留下自己的符印,为什么?
林艳去做饭,锅烧开,她一边擀面条一边想着,闪烁的煤油灯在黑乎乎的墙壁上投下阴影,不远处的屋子里林勇已经哭了半个小时,歇斯底里怎么哄都不行。
林艳切着面条,林桃说道:“大姐,你知道学校新来的老师吗?就那个李老师。”
林艳嗯了一声,李老师啊?那个看起来挺窝囊的小白脸?
“听说前几天撞邪了,睡觉的时候在学校宿舍里,醒来竟然在学校后面的坟头,你说这事邪门不邪门?”林桃一边烧火一边说着:“哎,弟弟怎么回事?一直在哭,是饿了吗?”
林艳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转头看过去:“你说你们老师怎么了?”
林桃被林艳这直勾勾的目光吓了一跳,愣愣说道:“撞邪了,听老一辈人说我们学校之前是坟场,埋了很多人,盖学校的时候听说就死人了。”
林艳丢下菜刀就往里屋走去,面色凝重,撞邪?坟场?林勇啼哭了半个小时这不寻常,怎么回事?


☆、第二十章

林艳进门掀开里屋帘子带进去一阵风,白秀娥和林建成都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哄林勇,林建成抱着他满屋子的晃悠。以往这样做他早就不哭了,如今是一点作用都不起,林勇哭了半个小时脸都憋得通红。
白秀娥正在火头上,看到林艳进来带了凉风,没好气的嚷嚷:“你进来凑什么热闹?饭做好了?没看到你弟弟哭吗?还那么大力气的掀帘子,再喝了凉风又要发烧咳嗽!一个个的不省心。”
白秀娥越说火气越大,孩子哭得她烦躁,林艳又来碍眼:“哭哭就知道哭,索命鬼似得!”
林建成也被孩子哭得没法,满心的恼火,厉害道:“少说两句能憋死了!”林建成脾气一直不大好,说着就想把林勇往床上扔,他的动作就是扔,林艳快步上前就拦住了他的手腕直接把孩子揽到自己怀里。白秀娥大叫:“你手凉不凉?他哭的正凶,你抱什么?你懂什么啊!”
林艳皱眉看了眼白秀娥,没说话。
白秀娥和林建成不亏是一对,脾气一个比一个坏。
孩子闭着眼哭,用了很大力气,小手紧紧攥着,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林艳抬手摸了摸他的脸,孩子哭的歇斯底里浑身发抖,可是声音是渐渐小了。白秀娥一看孩子都哭不出来,心下慌了。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急匆匆往林艳处跑:“你手凉不凉?你摸孩子的脸干什么?”
说着就要来夺林艳手里的孩子,厉声道:“瞎比划什么?他能任你折腾,你怎么越来越没分寸了?”
林艳把孩子放进她怀里,孩子又开始声嘶力竭的哭,林艳眼睛看着白秀娥:“他可能受惊了。”
孩子受惊是很经常见的事,农村的做法就是拎着把见过血的刀在屋里骂两句吓走鬼魂。林建成一听这话刚暴涨的情绪就那么熄灭了,白秀娥也是一愣,两人对视一眼。孩子还在哭,明明已经没了力气,只凭着本能干嚎,声音沙哑的让人心疼。
“建成,你去叫张婶过来!”
白秀娥稍楞片刻回过神来,面色凝重和林建成急急说道:“快去。”
张婶和林建成家并没有亲戚关系,就是一个村的,称呼,和林建军家住邻居,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
撞邪这事在农村比较忌讳,遇到了也不说破好声好气的哄走最好,哄不走那就只能吓唬了。
林勇一直在哭,白秀娥脸色越来越难看。林艳在屋子里左右看看,没发现有什么异样,也是,她没阴阳眼也没什么能力看得到什么?小孩夜惊是很常见,可是这天还没黑就开始哭,确实有些奇异,也是因为这样白秀娥才没想到撞邪。
“那家的人赶快去吧,我给你烧纸钱,别来祸害我家儿子……”白秀娥念念碎,她快出满月了,抱着嚎哭的林勇在屋子里转。“你快走吧……”
刚刚林艳抱了林勇,他哭声就渐渐小了,可是现在又恢复之前的状态,是怎么回事?林艳想再抱着林勇试试,可是白秀娥死活不让她碰,林艳被赶了出去。
林艳无奈,就去厨房继续做饭,天彻底黑了下来。张婶来了,林艳见过她,胖乎乎的一个中年女人,过了会儿,林建成进了厨房拿走菜刀。
林艳问:“拿这么做什么?”
林建成急匆匆往外面走:“忙你的去吧。”
林勇的啼哭并没有因为结束,林艳站在雪地里看着漆黑夜空半响,孩子的哭的一声急过一声,催命似的。林桃和林梅坐在厨房里吃饭,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林艳都是一脸的担忧。林艳想了很长时间,叹口气,直接进屋了。张婶在屋子里沿着墙角镀步,挥着菜刀骂骂咧咧煞有其事。林勇哭的几乎要岔气,没有任何作用。
林艳掀开帘子进去,那个神婆就怒目而视:“女孩阴气重,别进来,耽误了事!”
白秀娥也看到林艳,直接吼道:“你快出去!”
林艳直接进屋从白秀娥怀里强行抱走了孩子,孩子还没过满月,再哭下去就有危险了。
白秀娥快要跳起来:“林艳你疯了!”
林艳抱着孩子退后两步没让白秀娥打到自己,看向张婶:“杀生刀能吓走鬼魂,可是对阴气应该没什么作用。刀上阴气重,恐怕还会伤了孩子。”
张婶步伐一顿,白秀娥立刻骂道:“胡说八道,你懂什么!张婶,你别理她,建成去把孩子抱回来。”
林艳也不生气,手指摸了摸林勇小小的脸颊,此时憋得通红通红,眼睛紧紧闭着。屋里可能有什么东西煞到孩子,林艳抱着林勇不撒手,林建成也发了火:“你干什么?他是你弟弟!”
这是怀疑她对林勇不利?林艳猛的抬头看过去,“再哭下去,他就顶不住了!”
孩子不吃奶就是张着嘴哭,这都快两个小时了。
“张婶的办法根本不起作用不是吗?”
林艳话说的有些直,张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菜刀啪的一声拍在桌板上,怒气冲冲:“小女娃这是怀疑我的本事了?”
林艳看过去:“那你说林勇为什么哭吧?”
“隔壁村的老林媳妇刚死,死前没见着女儿,今儿是回魂夜!”张婶冷哼:“我断然不会看错,你当这是玩笑的吗?”
林艳觉得这个张婶的能力被夸大了,若是师父在这种小事他两句话就搞定,都怪林艳那时候只知道吃不爱学。她跟着师父那么久,是什么都没学会。
“那为什么林勇还一直哭?”
林艳把林勇抱在怀里,他的哭声渐渐弱了。
二次实验证明她身上有什么东西能镇灵,是什么呢?
“老林媳妇还没走,她的怨气大!”
林艳看了她一眼,“这屋里没鬼,只是阴气重。”刚开始并没有哭的多严重,张婶做法折腾了一番后,孩子哭的快断气了这就能说明问题。
孩子没满月,魂魄不稳被煞到了才会哭。若是真有鬼混,断然不是这个反应。“杀生刀真没什么作用,沾过血腥上面的杀气同样会煞到孩子,这就是他越哭越厉害的原因。”
张婶表情顿变,异常难看。
林建成呵斥:“艳子!怎么说话的!”
“实话实说。”
林艳今天被骂了一下午,也有点气:“不懂装懂害人不浅。”
张婶甩袖就走,脸涨成了酱肝色:“好!很好!以后别再来找我了林建成,你这女儿好有本事!懂得这么多还找我做甚!”
林建成没拦住她就冲出门外阔步走了,白秀娥跑过来手指头都快戳到林艳的额头上,怒吼道:“你这是逞什么能呢?”
林艳也不愿意出头,只是这孩子要是再哭下去,肯定会有危险。
白秀娥冒着生命危险生下的孩子,再怎么说都是一条命。她若是一事无知那也罢,既然知道再不做点什么拯救那简直没有人性。
“别骂了,还想不想让弟弟好了?咱家有香灰吗?”林艳不急不躁,不过语句倒是干净凌厉:“如果张奶奶能治好弟弟,我断然不会搅和。”
孩子现在身体弱,别的东西她也不敢用,怕不小心煞了命。“你们继续耽误下去,若是出了大事,谁也救不了!”
林艳这句话说得严厉,白秀娥一愣,林建成就冲进来脸色带着愤怒:“林艳你现在是不是疯了?逮谁咬谁!你自己多大本事?”
“我没什么本事,最起码能保住林勇的命。”再哭下去说不定真的会出事,两个小时不停歇的哭,别说没满月的孩子就是大人都受不了。“刚刚你也看到了,如果张奶奶有那个能力,林勇就不会哭到现在!”
林建成还在火头上,指着林艳半天没憋出什么话来,事实确实如此。
林艳拍着断断续续哭的林勇,说道:“去找些香灰,真找不到灶里柴灰也行。”
她也是死马当活马医,碰运气了,这事若是放在以往她大概会袖手旁观,重生为林艳已经小半年了,她倒多了几分人情味。
“你试,这要是什么作用都没有!你看我怎么揍你,逞能!”
林建成摔门帘出去了,怒气冲冲。
林艳抱着依旧哭的孩子在屋子里悠,孩子包着小被子,一大卷到底是有些沉渐渐下滑,林艳手臂用力把包裹让上抬了点突然蹭到胸口玉石。林艳一怔,玉是暖玉,镇魂,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正想着,林建成就从外面回来,挖了一把香灰。
香灰是□□,驱邪作用。林艳想着以前师父的镇魂符方位,小心翼翼点在林勇的眉心,额骨几处。她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起作用,照葫芦画瓢。画符需要的佛缘,她没有,只希望香灰能起作用。
好在孩子的哭声渐渐停止了,他闭着眼脸上脏兮兮的小声啜泣不再歇斯底里。林艳心里思忖要不要把胸前玉先给林勇戴,当初收到这个玉的时候,她选择了挂在胸前不单单是防止丢失损坏,还有一点,她是外来生魂,这玉有镇魂作用,到底是夺舍心虚总是有的。
林艳小声念了几句佛号,纯属安心。白秀娥一直在骂林艳,都要收拾东西送孩子去镇上卫生所。可是她抢不回来林艳手上的孩子,这会子看孩子没了哭声心脏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你对他做了什么?他怎么了!”
她猛的扑过来抓了一把林艳的胳膊,力气十分大,林艳被拉了踉跄,她把孩子抢到手,孩子哭的虚脱,闭着眼嘴唇哆嗦,紧紧闭着眼像是睡着。
“宝贝!”
白秀娥紧张的不行,吓得心脏都要停了,抬手去碰孩子的脸颊,手指都有些抖。哭了两个小时林艳对林勇做了什么?怎么林勇突然就睡着了?猛的抬头喊林建成:“快带孩子去卫生所!”
林艳皱眉,她刚刚被推得差点摔倒,活动了一下手腕,在白秀娥要出屋的时候开口:“你喂他吃点奶,哭太久累到了,要是晚上还不醒来,那就送卫生所吧。”
说完掀开门帘就出去了,反正没人相信她是好意,也罢,她以后也不用再牵挂颇多了。只是家中房子方位不应该会阴气重啊,到底是什么东西在作祟?

☆、第二十一章

林勇会吃奶,那就是好了,没什么好说,这事算是结束了。
晚上林艳闩门的时候,突然视线就扫到门后角落放着的铁疙瘩,黑的阴森。灯光从卧室里照射出来,已经落到了门上,可是那块铁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黑的彻底。林艳觉得古怪,就算是没有光也不应该是发黑吧?因为铁本身不会发光,她蹲下拿起铁块想要看个仔细。
西屋门帘就掀了起来,林建成出来:“大晚上不睡蹲门口做什么?”
林艳回神抬头看过去,对上林建成的眼,起身:“是要睡了,把门插上。”
林建成披着件厚棉袄,弓着背:“你去睡吧,门别上,我出去一趟。”
闻言,林艳忙问道:“弟弟怎么了?”
傍晚的事闹的难看,林建成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一声,移开视线:“没事,你弟弟都睡着了,不用操心。”
林艳也没解释什么,林建成和白秀娥觉得可能是碰巧的事,林艳是自家孩子,看着长大怎么会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呢?如果真要给出个理由,那就是瞎猫碰着死耗子。
林艳嗯了声,回头打算进屋,看林家成往外面走,才又开口:“今天我性格急了,我也不是故意要得罪张奶奶,等过几天我去她家道歉。”
林建成没回头,声音很沉:“你不用去,今天这事不怪你。”他声音顿了下,也没往前面走,林艳也站着,有些话想说可是到底也没说,要进屋只听身后林建成说:“今天我和你妈是吓着,话说重了。”
林艳脚步一顿,随后是门闩的声音。林建成的脚步越来越远,林艳笑了笑就进屋去。
过了几天,林光媳妇就来了家里,拎着包红糖,白秀娥到底是在月子里,外人来总不能空手。白秀娥也是十分意外见到林光媳妇,慢叫林艳端茶倒水搬椅子,陈秀笑呵呵的说了几句场面话,就和林艳说道:“你哥回来我和他说了,他也同意,不过这收东西需要本钱……”话没落,林艳连忙打断,这事白秀娥并不清楚,她不想让更多人知道,拉着陈秀的手,端起一旁的瓷碗递过来:“改日再说,你喝水,放了白糖。”
陈秀眼眸一转,床上靠坐着的白秀娥就抬眸看过来:“什么事还遮遮掩掩。”
林艳大大方方的挑眉,顽笑道:“我先不告诉你,谁让你只疼弟弟,只训斥我呢,吃味了。”
陈秀大笑,声音爽朗:“婶子,你家大闺女这是争宠呢!”
白秀娥脸上满是笑意,不满的看了林艳一眼,作势要拍她,可到跟前就变成了顺手拉住林艳:“多大的闺女了还当自己是孩子?你要是和四儿一样大,我也抱着你在怀里整天亲。”
“多大都是你闺女,自然要亲。”
陈秀说完这句自个都笑了,屋子里热闹起来,陈勇醒来眼睛在屋子里扫量最后落在白秀娥身上,看了一会儿,张开嘴哇的一声哭了。
“饿了吧?”白秀娥连忙给孩子喂奶,陈秀坐了一会儿就起身要走,林艳送她到门外。
“前段时间我妈一直没在家,这事她不知道。”林艳和陈秀说话,声音不大,却是干脆利落:“钱我出,不过我担心……林哥能不能看准。”
林艳说完,抬头看向陈秀。
事实上陈秀也有这样的顾虑,钱扔进去却赚不到那就亏了。农村人,口袋里的钱本就紧巴,实在经不起糟蹋。她顿住脚步,踌躇,“那怎么办?艳子,我看你对这个还懂一点,不如你跟着你哥?”
林艳原本也有这样的打算,然后就一拍即合了。
送走陈秀,林艳满怀心思的回去,天阴的很重。她站在院子里眯着眼瞧了会儿天,才往屋里走,家里孩子多的,打都偏爱幺儿。之前林勇的事白秀娥从理智上讲白秀娥没错,可是从情感上林艳到底还是有些失望。
进屋,就听白秀娥在屋里叫:“艳子,你进来。”
林艳进屋:“林光媳妇怎么会来我们家?我们两家也没多深的交情。”
白秀娥都生第四胎了,村里也就林家大伯来看了看,拎了袋龙须面,陈秀还真是第一个外人来看。白秀娥这人性格冲,可是到底是上了年纪,也想的深:“看她和你熟络,是有什么事?”
林艳坐下,就把之前的事一五一十讲了,这也没什么好隐瞒:“你别到处张扬,毕竟名声不好听。”
白秀娥前后一联系,又重新审视林艳,她变了很多,沉默半天才严肃道:“你怎么懂的那些?跟谁学的?”说完又觉得语气不太合适,太厉害,缓和情绪,半响又开口:“艳子,你老实告诉我,这怎么回事?”
白秀娥最对不起的是林艳,她心里知道,可是心里再清楚,行动上也□□乏术无可奈何。
林艳不爱说话,从不埋怨什么,有吃的那就吃没吃的就捱着。她不争,就像是从来不在这个家存在一样。摔进沟里一次,她变了许多。
白秀娥看着林艳,觉得她像是换了个人。做事果断,林勇的事她用的法子很简单,可也最有效,旁人都没想起来用这个。白秀娥从来不曾正视过这个女儿,如今看其行为,又觉得陌生不安。林艳敢和计划办的人闹起来,这事白秀娥想都不敢想,可是林艳做了。
“你怎么懂得那么多?胆子也大了起来,一个人敢去县城。”
林艳表情很平静,她看着白秀娥,没笑:“家里没东西吃,两个妹妹快饿死,我胆子还那么小,怎么办?全家饿死?”说到这里林艳笑了一声:“不是全家,你和爹可以去外面,总能有一口吃的。你想过吗?家里没钱没粮的时候,我和妹妹怎么过?”林艳转头看向门口,表情沉静:“人都是被逼着走出来的。”
白秀娥一下子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她愣在原地,怔怔看着林艳。心口一阵阵发酸,仿佛塞满了棉絮,喘不过气的难受。都是被逼出来的,能有什么办法?
林艳说:“当初爹赚的那六百块你知道怎么回事吧?现在做哪行很赚钱,我想赚钱把这个年安安生生的过去。”
白秀娥沉默了很久,林艳也没什么好说,就起身要出门,白秀娥突然开口:“那都是地里挖出来的东西,晦气,艳子啊,你得为以后考虑考虑!”
林艳弯唇笑了,转头看向白秀娥:“你觉得我会遭报应?”
白秀娥想说不是,可是话到嘴边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们家信佛,不发死人财,那些古董都是地里沉淀多年沾染了阴气,总归是不好。
林艳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林勇满月都到了腊月十二,林桃和林梅中午放学回来,吃饭的时候,林桃忽然开口:“大姐,我们学校的李老师病了。”
林艳和那个李老师不熟,嗯了一声,继续吃饭,不大在意。
“中午我回来的时候,见张奶奶和校长一同去学校了,不知道是什么事。”
“上次来给四儿治病的张奶奶?”
林艳看过去。
林桃点头,随即皱了皱鼻子,说道:“她特别爱说闲话,就是不知道去学校做什么。神神叨叨,前几天还在村里传大姐的不是。”
结合前一段时间林桃说李老师梦游,林艳一寻思就知道怎么回事了,点了下林桃的头:“吃饭,快考试了瞎想什么呢!”
林光说下午要去桃园村,林艳也没什么事,说好的事出门的时候白秀娥非要林建成跟着林艳。白秀娥既然知道这事,定然会告诉林建成。
林艳没说什么,他要跟就跟着。刚走出两里地,天就飘起了小雪,林艳不说话一路沉默。林建成就和林光闲聊,两人从抗日战争说到敏感的政治事件。
林光是爱聊的人,嗤之以鼻道:“我们伟大领袖□□才是高瞻远瞩的人,那种只着重眼前利益的宵小又如何能比!”林光是读过书的,又当过司机,自认为有几分见识就指点江山。
林艳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林建成也不再多言。竹园村距离他们那里有十五里地,顾名思义村口有一片很大的竹园,是在一个沟里,沟底也都种满了竹子。此时冬季,别处都是枯叶漫天,只有竹园村一片翠绿。
在村里晃了一下午,挨家挨户的问,也没什么成效。村里离的不远,有个人认出了林建成,把他们迎进屋喝了碗热茶。雪越下越大,林建成皱着眉看外面白茫茫的大地,不耐烦道:“这不是大海捞针!”
林艳知道这事需要耐心和运气,可遇不可求,“你要是觉得烦那先回去,我和林大哥再到处看看。”
林建成转头黑眸就射过来,有些发沉。
林艳也不生气,依旧淡淡:“这事急不来。”
林建成总觉得这事挺丢人,一路人被熟人问做什么,他都不好意思开口。这会子林艳的意思,还是他碍事了,想想都有些憋气。
这家主人姓徐,匆匆去了一趟厨房端出些咸笋干来,笑呵呵道:“也没什么好招待,自家腌的东西尝尝?”
笋干韧劲很大,林艳咬着一根半天都没咬断。林建成和哪位徐三闲扯,随后就东拐西拐的说到来意,那徐三说:“农村人都挺忌讳地里的玩意,觉得恶心。还有就是祖传,咱这片都是穷人,留下的东西打四旧时候也都毁完了。”他眯眼抽着旱烟袋,琢磨道:“竹园村里不大可能会有,要不然你去长虫沟看看?疯老汉你知道吧?听说他和墓地打了一辈子交道,疯也是疯在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