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哪里话来,这里又没外人,怎么不能疏散疏散,若在人前,我必是标准淑女样。”
张夫人横了她一眼,终究没舍得再说,算了,女儿也是个伶俐人,人前是一等一的大家贵女,也只有在父母哥哥面前才如此耍赖样子,还不知道能在身边再宠多久,就由她吧,再看了她一眼,不由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女儿已快到金钗之年,而下个月,张夫人自己就要吃媳妇茶了。
是的,似水流年,子肜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是第六个年头了,前几日,三月初一,她刚刚度过她十一岁的生辰,总算不是黄口小儿了。其实这几年她过得是顺风顺水,父母娇宠,哥哥宝贝,奶奶也爱护,虽然她背负着沉重的真相,但还是活得无比肆意。
到来的第二年,也就是子肜六岁时,在她强烈的要求下,老爷延请了蒙师,让她和子胜一起发蒙,当然,张夫人让子胭也一起学了。起初,夫子对于要教两个女弟子还是略有不满的,但又不好驳老爷的面子,就打算睁一眼闭一眼,全当她们是来解个闷,但不久却发现,这两个女弟子大的努力,小的天分奇高,端是比他认为是正经学生的子胜强上几倍,就在他重新计划着要教出博学的才女时,子肜这边又提出新的要求。
本来,有着上辈子的积累,这蒙学对她来说真算不上什么,只是不能不学,不然以后的计划都不好实行,但真要她像上辈子小学生学汉语拼音一样学一些早会了的基础,而且还要重复无数遍以期打好她已经坚实得不能再坚实的基础,她,王子肜不干了,这不是浪费她时间吗?早在上辈子,她就十分珍惜时间,在急诊室里,有时候几秒钟就是一条生命。她当然不会允许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下去。于是,在一日晚饭后,她组织了一场摆事实讲道理、批评与自我批评的家庭研讨会,中心论题就是王子肜同学的学习近况与展望,与会领导有老爷太太,二爷。在会议上,帮助对象王子肜第一个发言,首先,她摆事实,客观地讲述了现在的学习:每天上午,她跟夫子上两个时辰的课,由辰正至午正,中间休息一刻钟。两个时辰的课听着吓人,但其实没有什么,每两天才教一次新课,每次第一天,夫子先给他们检查作业,然后教新课,或讲书或教写字,由于他们还小,夫子也教得不多,然后提问解惑,这些统共不到一个时辰,然后休息,再然后,自己温书写字;第二天,先检查作业,再巩固前一天所学,再然后提问解惑,休息,再然后,自己温书写字。对于其他小孩正该如此教授,但对于换芯组装机子肜来说确实没有必要,第一进度太慢,第二她不用监督学习。于是她提出了她的计划安排,上午,辰正至巳正,跟夫子上学,然后,去厨房学厨艺,练字及功课她会另找时间完成;第二天,辰正至巳正,在琴书画中选修一门兴趣课,然后,去厨房学厨艺。接着,进入讲道理阶段,但是由于各位领导对她的以往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因此议程迅速进入了批评与自我批评阶段,介于各位领导对她一贯宠爱,这一阶段也顺利结束。最后由太太对于她的计划进行了微调,巳正后不安排学厨艺,而是跟着张夫人研修高级管理课程,同时练字作功课,厨艺安排在晚饭前学。这个计划一致通过,并由老爷太太辅助执行,老爷去跟夫子说并安排人手找兴趣课老师,太太找来他们家大厨,选出几个各有特色的厨娘,有红案白案,安排教导子肜厨艺。至于子胭,在老爷看来本是陪子肜上学的,原也想着让她陪子肜执行新计划,但又不想叫太太添累,再三与子肜确认不需要人陪同下也就还是让子胭继续跟夫子按原样上课。子肜当然不想让人陪着,一是上午的高级管理课程是太太的小灶且涉及家中许多事务,太太根本不会让一个庶女知道,二是下午的厨艺课可是她盼了好久的刀法练习途径,虽说女红已练习了一年有余,但由于年纪小太太根本不让她进厨房,这次好不容易同意了,她怎么会让别人跟着碍她手脚,说到底,她又不是圣母,她只想自己好一点再好一点。
随着学习内容的加深,子肜有计划的进出书房翻阅书籍,并进一步取得了家中藏书阁的进出权,并藉由学厨想学习养生膳食,翻阅家中的医书,食谱,并指使她哥哥在外给她掏换家中没有的医书、偏方、食谱、药膳方子,当然她那异常宝贝妹妹的哥哥毫无怨言并乐此不疲。
除了学习,子肜还为着各位亲人的身体打算,她是医生,但现在她又不能给人看诊,只由着暗中搭脉来配合一些膳食养生。除了饮食,还是要进行一些锻炼的。她上辈子是中医,家里有祖传的养气之法,说白了也就是养生气功,她从小练习也教过贾政,自认为比后来风靡的印度瑜伽强多了,现在她每天早晚都练的,并不引人注意,只是没有办法拿出来让家人也练,甚为苦恼。一日她忽然想到了五禽戏,这可是由来已久的健身养生方法,为历代宫廷所重视,因该不为少见。她埋首藏书中,果然给她找出记载。子肜缠着哥哥给她讲解,进而让哥哥教她。子腾没有法子,只有自己先琢磨学习,又四下请教别人,学会了才来教她,她又暗中引导一些不甚标准的动作,才在表面上形成兄教妹学教学相长终于成功的假象,并让子腾赌咒发誓一定要坚持天天练,并缠着老太太老爷太太一起练习,老太太太太笑她胡闹,并认为其中一些动作对于女孩来说不雅观,但老爷毕竟是识货之人,就在一旁劝说,最后好不容易太太同意一起练,老太太笑说年纪大了学不会,但也同意早起散步。
子肜本就是一个爱洁之人,医生又在这上面有些癖好,她实在难以忍受不能天天洗澡再加上现在又是打拳又是下厨,只是现在洗澡太为繁琐,现在还好,到了冬天还容易着凉,子肜终于想出了以前玩过的风吕,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上面一个高帮大澡桶下面烧着火,只要方法器物控制得当,洗澡还是很舒服的并不会把人煮熟了。有问题找哥哥,找来子腾感慨洗澡的不易。子腾看不得妹妹受委屈,虽然这在别人看来不是委屈,绞尽脑汁给她想办法,在子肜巧妙的围追堵截,存心引导下,历经几天子腾总算想出了这种新型烧火洗澡木桶,只是到底木桶怎么造,火候怎么控制,子肜统不知道,子腾倒是兴冲冲去找府里的铺子上的工匠想法子,经过一个多月工匠们夜以继日的论证与实验,修造与改进,风吕终于给搞成了。当子腾给子肜献宝似的送进来时,子肜除了感慨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外并无其他想法,倒是子腾想到了这个的“钱”途。
有好东西先要孝敬长辈,老爷太太在体验过后,老爷吩咐在老太太太太二爷二姑娘卧房边上专设一屋安置此物,并在内开一小门直通卧房。然后又问子腾是怎样善后的。子腾倒是一一交待如何控制那些工匠并恩威并施以保密制作的法子不得外泄,又提出想让自家的铺子经营此物现讨老爷太太示下,并加以说明此物并不难摹仿,如要经营就要快准狠,也就是出手要快让这第一波只有他们的货,认人要准并不是谁都能用得起他们的东西,这第一波只做贵人的生意,开价要狠,新奇物件一定得有个相衬的价格,这当然也是配得上贵人的身份。这样才能让人看到这物件就想起这是他们家,哪怕以后这东西到处都是了,要买好东西也能够只认他们家。这番话听得子肜目瞪口呆,这人类到底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这些不就是现代社会的商业核心机密保全措施,企业管理,核心人才保全措施,二八定律,品牌效应,等等等等?这一个小孩就考虑得妥妥贴贴,要搁现代,最起码得实战几年的商业精英才提得出的吧?且抛开子肜犯晕不提,这边老爷又提点了几句,才放手让子腾去做,只是牵扯王府过于显眼也不想子腾的名声搅入商贾之事,才指了一个身边得用的家生子让他出头重开一铺子,只说是身边奴才的生意,这样既显不出王家,但若有心人细细打听又有王家做靠山,子腾更是和这不沾边了。至于实际上人员财物等诸事的安排都由子腾去练手。
子肜的生活就这样一天天流过,并不像那些穿越小说写得那样无聊,这日子是充实的,但又充满着她想要的悠闲。她十岁那年,也就是去年,终于和贾政文定了。而她哥哥,王家的二爷,王子腾,去岁经县试、府试、院试,成为生员得中廪生。虽说作为伯爵府的嫡长子无需通过科举进身,但这样却更是大善。于是阖府欢庆,接着又是喜上加喜,给二爷说了亲。而婚期就议在今年四月初八。下个月,她就有嫂子了…
正文 12 流年
卯初,贾政准时醒了,睁开眼睛,起床。他这边一有动作,值夜的侍笔马上过来服侍他穿上练功服,外间的周嬷嬷和捧砚也马上开始开门传水。墨浓和茶清到了年纪放出去了,现在他身边一等丫鬟是侍笔和捧砚,二等丫鬟春桑,夏麻,秋稻,冬麦,都是后补的,取名的时候憋了他半天脑筋。
就在他梳头的当口,水到了。从起床到收拾停当,花了盏茶的功夫,但贾政并不满意,和上辈子比差远了。喝了一大盅盐开水,贾政又紧了紧腿上的铁沙袋,出了门,向二门处跑了去,身后四个健壮仆妇跟着。二门外,自有十个随从等候,就是以前上族学时跟着的两个外院随从贾寿年、史福绵,四个贴身小厮福禄寿喜,以及他后来自己选的四个水纹,澄心,金粟,玉版。等贾政出了二门,这十人迎着,然后直奔前院的校场。而四个健妇并不出二门,就在此等候卯末辰初二少爷回来就行了。
到了校场,代善为他请的两位武供奉已经在了,一番教演过招后再自己操练,后又跟几个外院护院过手实战,在他练的时候,八个小厮也跟着学练,而寿年福绵却在边上或自己对招或跟供奉比划。直练到卯末贾政才在寿年等人的提醒下收势,稍作收拾又跑步回房。
回房后,自有丫头已把风吕烧上,洗完换上平时里穿的衣服收拾好,去史夫人处请安用餐。
现在贾政的作息十分规律。卯初起床,练一个时辰的武;太太免了他早请安,所以他在辰初到史夫人处请安并用早餐;辰正,他必须等在外书房,然后跟夫子作两个时辰的学问,当中有一刻钟的休息;午正午餐,有时候在太太处有时候陪史夫人但大多时候是回自己房里用;然后回房午休;未正,起床;在申时前,都在自己房中,或看书或习字或逗养花鸟虫鱼,再或者琢磨些东西;申时外院演练骑射;酉时,到太太处请安,和他大哥磨磨牙,有时太太会留饭,不留就回他娘处吃;然后回史夫人处父子母子夫妻互动节目,有时也拖着他大哥一起参与;然后回房看书写字;戌正练习养生气功;亥时睡觉。
以上是他不出门时的安排,上午的学习,除了节日,长辈哥哥的生辰,长辈伺疾等特殊原因,基本雷打不动,哪怕是亲戚间的走动都能推就推,只王子肜处除外,而下午就比较灵活,久而久之,旁人也就适应了他的作息。自打十岁后老爷允了他可以出门时,他有时也在下午出门,每次尽量在申时前赶回来,有时误了,就把骑射改成晚上射烛火香头,也必得练满一个时辰。
贾政对现在这样的安排还是挺满意的,要知道当初为了拳脚骑射他可是计划了很久。刚来那会儿,他的表象就是一个还算聪明的小孩,每天最大的任务就是去族学学习。他知道长辈希望他从科举出身,他自己也想考取功名将来保护妻儿保全家人,但这并不表示他要整日只是读书,他想要一个好的体魄,并不想长成当时文人那样的单薄身板,他还想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虽总有随从跟进跟出,他也看得出寿年福绵功夫高深,想必是家人放在身边的护卫,但求人不如求己,总有旁人护不到的时候,且上辈子他年轻时也是军种高手,擒拿格斗武器等等样样都好,蝉联过多年全军大比武的冠军,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他太气闷了。而且他身边无时无刻不缺人,哪怕私下练习都是不成的。惟今之计只有让老爷七爷同意他练武。只是这也不是贸贸然可以提出的,他首先得在读书课业上有所表现才成。
在他恢复上学一个多月后,代善终于请得一位才名颇高但官运不佳的陈姓翰林做西席教导贾赦,只剩他一人在族学终日与一帮少年种蘑菇。当然,这也给他机会去收服一帮刺头,也给了别人崇拜他的机会,也稍稍抚慰他郁闷与无聊齐飞的心灵。隐忍了半年,在这半年中夫子对他是绝口称赞,老爷七爷考校他时也每每捋须点头。这天他趁考教之时把话题引到了君子六艺之上,表示想学习,同时又表示仰慕家中西席的才名又希望得到大哥的教导,这样忽悠得他祖父老子答应他在家同他大哥一起学习。老爷认为君子六艺内容太多,他现在进学才刚起步不易分心太多,看他苦求,倒也不忍让他太过失望,且他最近表现着实不错,且老爷自己本就军功在身的武将,便就便宜行事,容他学习骑射,只是不许拉下功课。贾政当然没口子答应。于是准备马匹弓箭,安排人教授,又特地翻新扩大校场。贾赦也跟着一起学,但后来准备童生试就停了。贾政这样每天上半晌习文下半晌学武倒也得趣。但上辈子每日出早操的习惯时时挠得他心痒痒,于是他索性每天卯时即起,跑去校场跑步,还让丫鬟帮他制作铁砂子绑腿,有时候也跟着护院瞎比划,慢慢的也练几招军体拳擒拿格斗术,只是都拆零了来,让人觉得毫无章法。只是不管早上怎么闹腾,上课从不迟到,也不偷懒打瞌睡,课业也进步很快,身体也逐渐强健。所以老爷七爷也由着他去闹了。时间长了又觉得与其让他这样瞎折腾,还不如请人好好教导,只是时间不能增加,课业也不能拉下。在他再三再四的保证下,老爷在江湖上请来了有真才实学的武供奉专门教导他,又让太太再多加几个小厮跟着。而早上他跑步去二门时身边的丫鬟婆子每每都跟不上,稀稀拉拉拖了好长一串,有时这二少爷已经到了二门,这跑得慢的丫头一半路还没跑完,每天早上这样折腾实在不好,史夫人索性又挑了四个身体强健能跑的仆妇,也不惯其它事务,每天只在二少爷跑步时跟着。就这样贾政终于得偿所愿。
在来这世第三年,贾政十岁时,红楼主角之一的娘,荣国府七房大小姐贾敏出生了。看着这皱巴巴的小丫头,贾政实在没有多少爱,只觉得比他上一世的女儿差远了。长辈们倒是高兴,这下儿女双全了,对这个小女儿也很是宠爱。同年,也给贾赦定了亲,京中名宦高家的嫡女,四王之一的北静王爷保的媒。
贾政十二岁那年正赶上有童生试,在陈夫子的竭力劝说下,老爷同意让他下场试手。贾政自己本不想这么早就考功名,只是看着老爷的身体大不如前,又是对他的学业最上心的,也就同意了。只是这一答应,阖府就进入战时准备状况,看着上下人等小心翼翼的对待,贾政感到脑子直抽抽。好容易等到二月县试,贾政被前赴后拥的送入考场,不由得大喘了一口气。
县试共考五场:第一场为“正场”,试“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文不得超过七百字。第二场为“初复”,试“四书”文一篇,“性理”论或“孝经”论一篇,默写《圣谕广训》百余字。第三场为“再复”,试“四书”文或“经”文一篇,律赋一篇,五言八韵试贴诗一首,默写《圣谕广训》。第四、五场为“连复”考“时文”(八股文)、诗赋、经论、骈文,不拘定格。
一轮下来贾政才觉得这考试的不易,连着几天下来,体力脑力消耗极大,怨不得有人被抬出去。
回到家中把自己的答卷默出,老爷父亲夫子都甚为满意。放榜时竟然取为第一名。继续参加四月的第二试“府试”,这次贾政已经习惯了,放榜时被取为第五名。
贾政淡定了,继续参加第三试“院试”。共考五场。第一场为“经古场”,考经解、史论、诗赋等。第二场为“复试”。第三场为“正场”,考“四书”文二篇,五言六韵试贴诗一首。第四场为“提复”,面试或作八股文一、二股。第五场为“大复”,考“四书”文一篇,“经”文一篇,五言六韵诗一首,默写《圣谕广训》
经过着三轮考试,就连贾政也像是脱了层皮。出了考场,贾政就将这丢到脑后,呼朋唤友带着那帮族学的刺头疯玩了几天,老爷太太也纵着他,恨不得天天赶着他出去散心。放榜发现得中院案首。这下不光是他们府沸反盈天,其他亲朋好友官场上的往来交际都纷纷来贺,直说贾府家学渊博人才辈出,不光这东府的中了进士,西府这大的被选送进了国子监,小的得中案首,一个廪生是跑不了的。府里高高兴兴忙碌的大半个月,又择黄道吉日让贾政与子肜定了亲,一时间府里人连走路都好似飞的。
贾政照理也因该进国子监的,但他实不想停了他的拳脚骑射,况他爷爷身体每况愈下,他也想多陪陪老爷,就磨着他老子娘想办法。代善也不想送贾政进国子监,不过想头稍有不同,除了顾念老爷的身体,也因贾政实在还年幼放心不下。于是一番安排就留贾政在家中继续学习。
正文 13 分家
贾政这几年勤习武强身加辅以养生气功,又生活规律,且不挑食,所以身子骨极好,虽才十三岁,个子就已经开始抽条了。现才三月初,但贾政一身单衣已觉足够,还是周嬷嬷好说歹说才又加了件衣服。
今天贾政是在自己房里用的午饭,一碟翡翠鸭丝卷,一碟香椿豆腐衣,一盘银芽鸡丝,一盘西湖醋鱼,一盘龙井大虾仁,一盘菜心炒双菇,一碗子鸡咸肉嫩笋一笃鲜汤,再加上一碗晶莹剔透的碧粳米饭,两冷四热一汤,虽都是普通家常菜色,但他却用得很香甜。他本不挑食,再加上运动量大,胃口自然很好,这菜虽一碟一盘听着吓人,其实量很小,所以等他吃饱,菜也光了。对于他的好胃口,太太奶奶都乐见其成,还生怕他吃不跑,经常给他加菜,且时不时地给他送各色点心,哪怕是上午上课休息那一刻钟的时间,也专门使人送点心。就是周嬷嬷,看着他胃口好,也是见牙不见眼的,只说自己奶大的哥儿就是好,连胃口也不像别的公子哥儿那样的刁钻难养,那是老天爷怕着那些公子哥儿禁不起那些福气,所以在胃口这种做人最普通的小事上设了磨难,而政哥儿必不同那些子人,以后肯定是命大福大,有大造化的。
这边贾政用毕午饭,自有那小丫头来收拾了去,接过漱口的茶水漱了口,信步走出房门。时间还早,贾政也不想才吃了就午睡,索性到院子里散散,也看看花草。对于花草,他一向是无能为力的,养什么不活什么,上辈子连仙人球都不理他,他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索性种了一盆子葱,倒是活了,只是打那以后王云梦爱做蒸鱼了。
贾政一边拨弄着草叶子,一边想着前几日送到王家去的东西,不知道子肜喜不喜欢。自打去年他们订了亲以后,就不得见面了,连东西都不能相互传送。前几天,三月初一,他借着子肜十一岁生日,把那东西作为礼物送了进去。是他按着现代手术刀的样子,找上好的铁匠费了好多精铁反复试练了几次才得了十二把,样子比手术刀大多了,也厚多了,也没有那么有弹性,毕竟这里没有特种钢,也没有精密仪器锻压,他也没想在这种方面有建树,只这个样子就好了,毕竟比菜刀好多了。只是连工匠都不知那东西的用处,估计王家的人看到了会很纳闷吧?贾政想到得意处,不由暗自好笑。
这几天府里的人都有一点子散,不是指行动上,是指精气神上,这是一种喜极过后的放松,太太奶奶看在眼里但都没说什么,毕竟他们自己个儿也是这样。上个月刚刚操办过一场体面热闹至极的婚事,这会儿大家都放松一下,不为过,只要差事上不出错就行了。
上个月,二月十八,贾赦成亲了,娶的是高家嫡长女。三年前才刚听到贾赦要订婚,女家姓高时,贾政也很是疑惑,他大哥的老婆不是邢夫人吗?什么时候姓高了?小处更改倒也算了,怎么连这大的配角都会不一样呢?私底下找子肜商量,分析的结论是,好像这邢夫人是填房?如果真是这样,那他大哥日后不是要伤心一回?只是这北静王保的媒,况听得相看女方的管事嬷嬷会来禀报着高小姐也是一等一的人才,他,又能如何?后来就定下了。府里嫡长孙的婚事,自要仔细准备,只是贾政还小,且本就无需他帮忙,所以他也就照常读书习武过他的日子。
贾赦原是养在老爷太太身边的,打小住在荣禧堂的,后大了挪出来。但太太舍不得他住得远,就指了荣禧堂东边的一座小跨院给他。原本成亲住在这里也是可以的,只是太太觉得是她大孙子娶媳妇,一点也不能马虎,以后还要给她添多多的重孙子,自然要个大院子。挑拣了半天,就看中了东边靠花园的一座院落。那个院落本是专为老爷歇夏后造的,其房屋布局自不用说,哪怕是一石一草都是用心收拾的,就这样,太太还嫌不够,专请了能人再勘查翻修,又足足把院子扩大了一倍不止,修缮完毕后,贾政去看过,只“巧夺天工”四字而其它不得。不光贾赦,代善也觉太过,没成想老爷的意思也和太太一样,所以这事也就定了下来。虽然其他房私下免不了嘀嘀咕咕,但毕竟老爷发话,因而面上也不敢多说一句。贾政却另一番想头,这大概就是书中后来贾赦居住的地方吧?这地方,换做他,也情愿住这儿不要荣禧堂的吧?毕竟,荣禧堂除了是正房这个好听的名头,哪里及得上它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