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他们几兄妹到的时候老太太已经到了。太太服侍着老太太抹脸换衣服。完事后老太太喝口茶,舒服的靠在屋子中间那张大榻子上,招手让子肜过去,然后搂在怀里左看右看的,很是欣慰,又给了她看了一串紫檀佛珠,说是特特地的给她请来的,仔细吩咐服侍的人给她回去挂在床帐里,又询问了几天的饮食起居,除了医嘱又嘱咐着什么忌口发物,还特为关照不许动用酱油之物。接着一叠声的吩咐丫鬟给二爷更衣伺候梳洗又让端茶又让递点心,看来是当着金孙十万分的宝贝着。然后,才看过子胜子胭,倒也询问嘱咐些什么,只是没那么关切。完了才吩咐说累了,就此散了,不用在她那里用饭了,这几天也不用上她那里请安。
老太太看着挺富态的,头发倒还是挺密的,神色倒也慈祥,典型一富贵老太样,至于其他的,现在还不好说。反正这几天不用请安,让子肜先舒服舒服。
这几天每天下午,哥哥都来陪她,有时候给她摘花弄草,有时候给她带个小玩意儿,她也开开心心的跟着哥哥。哥哥也很细心,只要她对什么多看几眼,又或是听着什么话面露疑色,他都会一一解释给她听,哥哥自是发现她与以前的不同,但只是个小女孩所以也不疑有它,只说是吃一堑长一智,现在是大了的缘故,也因其懂事了,有些事也仔细掰碎了给她讲,除了不能论及父母长辈,倒也不管什么女诫闺训,小小年纪就足见能力非凡,倒也怪不得以后能做到大学士,她也一定要防止什么用药有误的乌龙事。
雨还在一直的下,子肜倒是有些朦胧了,将睡未睡之际,门外传来压得低低的招呼声,是哥哥,她坐起身,正好看见哥哥踏进屋门,冲她笑道:“吵醒你了?”
“哥哥怎么这会子来了?怎么不等雨停呢。”
“不碍的,这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停呢。难道一下雨这人就不出屋门了?”
“话虽不错,但没有什么正经事还是呆在屋子里的好。”说话间,紫苏早已很有眼色的给子腾净了面上了热热的茶,又来服侍子肜起床。
“来看看妹妹也是正经事啊。”子肜又笑着吩咐紫苏,“去把我带来的玫瑰细沙膏端上来。”回头接着对子肜说道:“这是留香斋的细沙膏我看妹妹上回挺爱吃的,今儿让挽弓等这刚出炉的,趁热吃吃看味儿是不是更香些?”
“哥哥特地送过来的肯定很好吃。”
又说笑了好一会儿,打听了太太已经歇完午觉起身了,兄妹俩才一起去太太那里,当然,还带着细沙膏。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个下午就这么消磨掉了。子腾早已经回老太太那里了,他是和老太太一起用饭的。老爷也下了衙回府,照例先去老太太那里问候,闲聊几句,也考了在老太太那里等着给老爷请安的子腾几句功课,才回自己的院子。更过衣,吃着茶,夫妻俩说着家务,子肜又陪着一边说笑,说着说着就到了子女的学业上了。
大概古时做父亲的对儿子总是吝于夸奖,自从子腾六岁开蒙,老爷对于这个儿子的表现一向是感到满意的,但也总是以鞭策为上,偶尔露出笑容,也马上端起脸,提出更高的要求,这大概是这个时代的父爱吧。现今子腾十岁,蒙学已过,虽作为伯爵府的嫡长子,以后也不需经由科举出身,但学业上也是要更进一步,也该延请名师教导。商量好要给子腾寻找老师的事,话锋一转,就到了子肜身上。太太认为子肜也不小了,不能整天傻吃憨玩,也该学习了,老爷倒是心疼女儿,认为女儿就该娇养,子肜才刚五岁,哪怕是作为嫡子的儿子也是六岁才开蒙的,等个一两年再说,让她好好玩玩。太太不由又好气又好笑的提醒,子腾四岁不到,就由老爷亲自教着认字了,还亲手做了描红本,他们这样的人家哪有等开蒙才学认字的?老爷这才讪讪的,拜托太太先教着认字,三字经,千字文,不拘什么,打发时间也好。太太倒也贤惠,又说起大姑娘和四哥儿的事。老爷虽对庶子庶女并不上心,但为人父的责任该尽责的还是要尽的,又不愿太太太过劳累,就说大姑娘那里由识字的教养嬷嬷四哥儿有他姨娘一样就着千字文先识字即可,等四哥儿六岁由蒙师开蒙即可,到时候如果子肜不怕苦那两个姑娘就一起学。至于女儿家的其他教养有太太做主就可,但一定要保重不可劳累。
说着话也到了用饭的时间,一起用了饭,子肜就告退回房了。子肜倒是挺激动的,虽说她想闲闲的过日子,但她芯子里并不是无知幼童,天天这样过日子也挺难忍受的,开始学字就有事可以打发了,以后也可以看书了,其它的也可以徐徐图之。
子肜静下心来理了理思路,以前祖传家学是中医,家里故纸古籍比比皆是,因此繁体字还是简体字对她来说并无区别,一手毛笔字也是不错的,现在她反倒是担心不要表现得太过,也是因为身子幼小,恐怕手脚不灵巧,握笔写出的字也不会好看到哪里去,这倒是正和她意。且今天看太太的意思,女孩儿家的本事也是要开始学了,这其中自然包括女红厨艺,这真让她欣喜异常。女红对于这个时代的其它人来,无非是熟能生巧,手指灵活,再加上耐上性子定得下心,心思巧妙,这就成了,但对于她却远远不止这些,这是练眼力手上功夫的最好途径。中医讲究的望闻问切,眼观色泽的细微不同,鼻子的嗅觉,手下感觉脉案的细微差别,针灸推拿的稳定、力度与巧妙,都是需要锻炼的,她现在换了个壳子,这些一滴滴都不剩了,正好借拿捏绣花针,看颜色繁杂的丝线,触摸布料等一一找回来。而厨房,练嗅觉和味觉也是不错的,以前她可是闻一闻舔一舔,那些药丸药汤的成份分量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再者,中医祖传,她大学学的是西医,脑外科一把刀,也是这样后来才能转为中西医对比,这些大概要靠那些鸡鸭鱼肉来给她找回刀功。这些天来,别人搀她扶她,她都是不露痕迹的抓住那人的手腕练习搭脉。
以上的那些只不过是让这身子尽快掌握原先的本事罢了,再世为人除了为以后生活谋划,避免原著的悲剧,但如仅仅如此,却也失了为自己而活的本意。所以,她还是想弄些自己喜欢的东西。上辈子太忙,没怎么下厨,后来离休了,夫妻俩倒是对一起买菜烧饭感兴趣,但是厨艺不佳,虽然买了很多各色食谱中西餐点来研究,但时间太短,还没有什么成果就一起过来了,那正好在这继续练,而且家世雄厚,还可以看看是否能找个名厨跟着学学,再加上对于各色药材食材的药性知之甚详,肚中又有许多药膳食谱,捣鼓捣鼓药膳倒是不错的。以前家中古书甚多且古书皆是文言,她的古文造诣也不低,只是不是用于四书五经吟诗作词罢了,现在倒是有机会学学,这金陵十二钗一大半是才女,她也不会差吧?不过就算不成也没什么,能有钱有闲欣赏也成。琴棋书画?有空有心情就学,没空就罢,她可不是穿来上才艺补习班的,没必要逼得自己很紧。古董赏鉴?这看来不用专门学习,身处其中,耳闻目染都是这些东西,想不会也难。至于其它的,想到了再说。
转天,太太就开始了对子肜的教导。以前上午太太处理家事时,子肜只在一遍或由太太的心腹大丫头陪着玩,或缠着太太撒娇,有时候太太空了还给她讲些人情事故,现下里,太太是先教她认几个字,再教她怎么握笔,怎么写,就由着她描红,自己再在一边处理家事,如果发觉她不专心,还要教训几句,不过,练一会儿就休息一下,休息时倒像以前一样,第二天还要考以前学的。这些倒是难不住子肜,她极小心的装着样子,但还是比一般孩童要好上许多,太太一边惊喜一边又管束服侍的人管好自己的嘴,老爷也甚是赞同,不想让子肜受盛名之累。因此,姑娘的聪慧也只有老爷太太二爷及几个心腹的服侍之人知道。子腾却是很是开心,所以每天下午除了给她解闷还教她读书,只是一来他自己的学业也紧,二来子肜下午还要学女红,相处的时间比以前少了许多,不过到未使他们生分,反而更为牵挂。
正文 07 贾府
贾政蹲在房外一棵大银杏树下,眼睛看着一个蚂蚁洞,小厮们以为二少爷在看蚂蚁玩,却不知眼前这位换了芯子的二少爷正郁闷着呢。自他到贾府就极为小心,坎坎二十多天才把左右上下了解了个皮毛,又牵挂着王子肜,所以过得极为憋气,又要顾着他现在的小孩子这张皮,实为郁闷,幸好伯爵府张夫人隔三差五打发婆子过来,让他晓得子肜过得很好,才让他稍有疏解。
就他所知红楼对宁荣二府的简介:当日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荣府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而护官符所书:贾不假,白玉为堂金作马.(宁国荣国二公之后,共二十房分,宁荣亲派八房在都外,现原籍住者十二房.);阿房宫,三百里,住不下金陵一个史.(保龄侯尚书令史公之后,房分共十八,都中现住者十房,原籍现居八房.);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来请金陵王.(都太尉统制县伯王公之后,共十二房,都中二房,余在籍.);丰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铁.(紫薇舍人薛公之后,现领内府帑银行商,共八房分.)。
现在宁府倒如书所述,贾演已逝,四子分了家,贾代化袭了官,长子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也已成了家生了儿子,岁数倒是比贾政还大上一岁,取名贾珍。荣府,大体上也没错,只是这长子贾代善前还得加个“嫡”字才符合现状。贾政现在的爷爷贾源还在世,所以称其为老爷,贾政的老子贾代善为七爷上面有三个庶子,年岁都老大的,分别为二爷三爷四爷,大爷五爷幼年即殇,六爷也未及娶亲就没了,这大爷五爷为太太所出代善嫡亲兄长,当时太太痛失爱子时状若疯狂,据说当时处置了许多服侍不上心的下人,就连老爷也因心情不好狠罚了当时得宠的两个姨娘,只是这背后还有什么其它猫腻现在贾政不得而知。可能是当时伤心太过,太太的身子着实将养了很长一段时间,后也未见有孕,渐渐的都死了心了,没成想临了竟又有了,精心保养,十月怀胎,瓜熟蒂落时还是个小子,竟把老爷乐得嘴都合不拢,夫妻俩自是事事小心极尽宠爱。所以这荣国府的七爷虽说岁数上比他几个庶哥哥差上老大一结子,却是个正正经经的嫡长子。
大概是祖上保佑加上老爷太太的精心呵护,这嫡长子倒是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虽有些小病小痛倒也无碍。这七爷也是极为难得,虽被老子娘这样宠着,也没养成纨绔骄横的性子,也有几分才华,现也当着个不大不小的官,在朝上倒也能帮衬老父堂兄。家里给他娶的正妻是金陵史侯嫡女,夫妻相敬如宾,日子也甚和美。这七奶奶到底是大家出身,通身的气派,也知书达理,贤良淑德,甚是合了长辈的意,进门时虽才是个重孙媳妇,就让帮着料理家务,让太太得了好大的助力。
这七奶奶的肚皮也很争气,第一胎就是个儿子,就是这七房的大少爷,贾政的大哥,单名为“赦”,老爷太太甚喜,竟抱到身边亲养,二胎竟又得男,取名贾政,也就是现在的贾存周。不过,除了七奶奶连连生男,不管是七爷成亲前的通房,还是后来七奶奶给纳的美妾,这些年来竟无一人生养。七爷也不计较,在他看来七奶奶是正室,她养的儿子才是正经儿子,那些妾不过是寻乐用的,平日里除了对七奶奶恩爱尊重外,对其它的妾室都一视同仁,偶有宠爱的,过后也就丢开手。至于妾室没有生养,他倒认为是个好事,幼年的一些耳闻及经历让他认为妾室有了子息反倒会心大了难免生出些不该有的心思,与其日后不的安生,不如一开始就没有因头。也因着他这样的态度,七奶奶也越加的大度,对这几个妾越加的和颜悦色,平日里这些人请安立规矩时倒也一片莺莺燕燕满屋的和乐,反倒是七爷不加以颜色。
这七爷顺心,七奶奶贤惠,又得丈夫敬爱,还掌着家,更是有两个儿子傍身,七房的日子看着美满舒顺,却也碍了有些人的眼。有些人就是这样看不得别人过得好,总以为别人是抢了他们的东西,却重未想想这些原本就不该是他们所肖想的。
这些天来,贾政除了在七房混,更是借着请安的机会常常逗留在老爷太太处,原本的打算是想跟着七房大少爷贾赦多相处一下的,毕竟这是他的大哥,兄弟俩应该亲热些的。只是没想到这兄弟俩的感情怎样还不好说,却让他看出了一些别的热闹来了。
这是一个讲究规矩的时代,每日里,子孙向长辈们的晨昏省安是必不可少的。所以每日里贾政都可以看到其他几房的人,几日下来了,贾政明白了,感情这曹泰斗写的是四大名著之爱情悲剧,到他这里却成了豪门大院的宅斗戏啊。
二爷三爷四爷年纪都一把了,相对的,这二奶奶三奶奶四奶奶年纪也不轻了,而他们的儿子女儿一大帮子,大的比他爹年纪都大,小的还抱在怀里,这么多天下来他都还没认全,几天下来,他也不急着认人了,一来他们的交集并不多,二来他年纪也小,身边会有人提点,三来他身份比他们都尊贵,记不住人又如何?每天这些人乱哄哄都在院子里等着太太叫,太太也不是天天见他们,高兴了就叫进来见见,烦了就让他们等半天再打发了,几次下来,贾政明白了,合着太太是看猴戏呢。不过这又如何,反正他贾政身份不同,每天直接进屋,拣个好位子跟着看戏,也幸亏这些人进了屋不敢随便说话走动,不然这唱戏的乱吵吵也够烦人的。贾政一边乐着,一边不厚道的想,这唱戏也是要讲资格的,这妾室说到底还是奴才就没有这样的体面。这太太也真是恶趣味啊,说到底古代的娱乐太少了,这太太对“与人斗,其乐无穷”领会颇深啊。
说实在的,贾政对这二房挺看不过眼的。先不说别人,就说这二爷吧,其实自打贾政来这里跟这个便宜二叔没见过几面,却对他腻烦到底。每次一见面,这贾二爷总拉着他嘘寒问暖的表示他的亲切,只不过如果那虚伪的声调再真诚一些,这做作的表情再生动一些,那可能效果会好一些,就现在这表现不要说他贾政并不真是一个小孩子,哪怕就是原来的贾政,恐怕也不会被他蒙住,再加上看着他说话时脸上的肥肉抽搐抖动,还有那潮湿阴冷出着手汗的肥手还是不时往贾政身上招呼,贾政不漏痕迹的竭力躲避着,心里那个吐啊。
再说说这二奶奶,每次请安进屋时,她都要表达对太太的孝心日月昭昭天地可表,对贾赦贾政的疼爱江河悠悠无法比及,只是用词之恶俗、语气之做作、声音之呱噪也是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还有那时不时漏出的压抑不住的尖酸的嫉恨,害得贾政每次只要一看到她就不敢吃茶吃东西,生怕一个忍不住喷了出来,对着这种人是谈不上什么失礼的,只是有损二少爷堂堂的光辉形象罢了。每次太太给七房大少爷二少爷什么好东西,她就一眼不错的看着,那眼珠子就粘在那物件上拔不出来了,哪怕只是一盘子新出炉的新巧点心,一包新摘的好茶,她那槽牙也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太太也是有趣味的人,每每就是喜欢当着她的面给东西。有一次贾政猴在太太身上隐隐听到太太的大丫头凤鸣打趣道:“太太今儿个的晌午饭又可以多进半碗。”当然,太太也是老人精了,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在这起子人面前露眼的。
这二房的妄想、嫉恨,明眼人哪个会看不出来,只是妄想终究只是妄想,对七房的嫉恨他们只能深深的藏在心里,变成一把尖刀时时刻刻剜着他们的肉刺着他们的心,越是嫉恨,这刀就越是锋利。他们从不认为这妄想中的东西本就不属于他们,只是一味的恨着:本来这爵位,这家产,这一切都是属于他们的,怎么会又生下个老七,这老七竟又长大了,还有了两个儿子?他们也从不会释然,也断不了那个明知无法成真的念头,所以也就无时无刻的想得牙疼肝疼,每每午夜梦回时心口滴血。
贾源做到荣国公,可见不是个庸碌的人,怎么会放纵这二子,先不说七子的根正苗红,光是这七子修为才干已经叫他老为开怀了,再者这生了二子的姨娘就是他当年处置了的姨娘之一,对于长子和五子的早夭,没有人知道他是多么的心痛又多么的悔恨,只是姨娘可以处置,亲身骨血却没有办法斩断。所以对于庶子,他一概不管都交给太太,只是告诉太太,除了他们房内的自身事务,贾府的事务不管大小,内外,均不得让他们沾手。太太是个明白人,虽恨不得把他们挫骨扬灰,但是为了老爷和儿子的前程,还是善待着他们,只是时刻紧盯着,她的儿子孙子不能再出一点差错。
正因为了解这些,贾政为这个奶奶爱看猴戏感到些辛酸与苦涩。
正文 08 缠郎
贾政现在除了每天看戏外,就是有点操心贾赦。按理说,这是他大哥,两人应该关系不错,其实不然。贾赦一出生就抱到老爷太太身边养着,据说是因为老爷太太喜爱的缘故,但经过这些日子对贾府过往的了解,这岂非就是一种就近保护?但也正是这种保护,使得贾赦与父母兄弟并不亲热。对于贾政来说,他操心贾赦也并不是出于什么手足亲情,他也不是什么圣父圣母要拯救全人类,他只是想摆脱原著的悲剧过自己的日子,而贾赦终究是他现在的大哥,以后要袭爵的人,如果他长成像原著所描写的好色贪财又没有能耐,总是会给自己添麻烦的。与其日后给他收拾类似石呆子之类的麻烦事,不如现在多加接触,看看到底怎样,如果现在还是个知好歹的,那就最好了,继续保持,防止变坏,如果现在已经有向歪瓜劣枣的方向发展,那现在毕竟年纪还小,想办法加以调教,掰得回来最好,掰不回来也起码不要继续歪下去。但是不管怎样,都要先和他熟悉起来的。
日子一天一天这样不咸不淡的过去,贾政有点急了。这些天贾政戏倒是看了不少,有二奶奶的独角戏,二爷的单口相声,二爷二奶奶的双簧,甚至是二房小妾的武打戏,还有一些其他房的活话剧,但是这些并没有让他感到开心些,因为他还是没有想到与他大哥培养感情的方法。据他观察,他这个大哥对着老爷太太倒是真的很有孺慕之情,对于父母也有尊敬,对于贾政就有点挑鼻子挑眼睛。贾政每次见他都会甜甜的喊声大哥,喊完了自觉汗毛全体站岗,装嫩也是个体力活,可他大哥每每鼻子哼一声就算完了,然后斜着眼睛打量他一番,典型的上赶着不是买卖啊。但是又怎么样呢?有道是烈女怕缠郎,虽然这样比拟很不恰当,但说明的道理是一样的,在他还没想到其它好办法之前,他就先扮演一回缠郎吧。
这一天下午,贾政歇完午觉又向太太院子里赶去进行他的缠郎计划。只是不凑巧,眼看着转过一块太湖石就可以看见太太院门外的大松树了,他却被一男人碰上了。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一直避免身体接触的二爷家的长子,贾效。他不知道红楼原著里有没有这样一个人,但现在这个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的人让他不由不叹,极品,真是一家子极品!二房是尽出极品的地方啊。相对于二爷的虚伪做作、二奶奶的尖酸刻薄,这二房效大少爷的极品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前者还知道掩饰,这效哥儿就表现得极为直白。
这位虽说被叫做效哥儿其实一点也不小了也不爱笑,已过而立之年,看上去和贾政他爹差不多大,十八岁上就成了亲,娶的是老家金陵的氏族之女,这女子倒也对得住她的出身端的是娴雅,只是这做婆婆的眼气太高,一心想找个京城高门,因而对于这个媳妇并不喜欢,也比不上这效哥儿原先的通房会来事,一来二去的,夫妻之间倒是极淡的,后又颜色渐老,架不住后面一个个添进来的小妾,竟对着丈夫死了心,只守着膝下的女儿,平时除了应尽的孝道礼节并不出院门。这效哥儿虽已过三十但并没有正经差事,以前在老婆的劝解下想过努力,只是府里府外的事不得沾手,自己也没本事支起一摊子事,况他也看不起这些子事,唯认为科举之路才配得上他,只是本身庸才却不自知又吃不起苦,所以到现下一事无成。他也不急,可不是嘛,他老爹也不是和他一样在那晃荡,现在日子也挺舒服。只是他认为自己骨子里是与众不同,现在只是伯乐未现罢了,平日子端着架子不屑与人好声说话,那声音象是从鼻子里挤出来的,眼睛好象也长在了头顶上,真怀疑要是脚前有个坑他会不会根本看不见一脚踏进去。
话说这贾政遇见这人真有一点尴尬,过来这么多日子,竟没有人指点他该怎么称呼这些人,他怕露馅也不敢问,这些天也糊弄过去了,只是没有这样脸对脸必定要称呼的,看来他奶奶真的发狠,竟已到了不顾规矩,满府里只说大少爷二少爷就指贾赦贾政,其他的不论排行,只名字后加个少爷作为称呼,眼前这位就是效少爷。只是这个是下人们可以称呼的,眼下对他却一点无用。他心里尴尬着面上却一点也不显,冲着贾效一乐,侧身往路边一站,意思着你比我年长,我给你让路,快走吧你。只是没想到,今天碰上可乐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