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留下吧,起来说话。”
只是,虽如此,林靖很不爽,更别说,她还看见了那赖尚丰眼中一闪而过的讥笑。
今日以前,林靖并没有想过要拯救谁。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小人也好,她自己还在走刀锋呢,还真顾及不到别人。只是,与那疑似英莲的擦肩而过,那种明明一伸手就可以抓住,却阴差阳错的从指缝中溜走的感觉,让林靖有了偏执。
“赖尚丰,你听着,你给我去找,找那个我说的小姑娘。若找不到,二十板子,我会跟安伯说的。”林靖看着那人抖了抖,心里总算稍有些松快,“至于,”林靖看了看还在瑟缩着的小姑娘,“赖尚丰再革三个月的银米!”
哼,一百两银子!林靖是没有证据,只能这样恶心一下赖尚丰。虽然三个月银米跟一百两银子差太多,可钻进钱眼中的人,也必是心疼得要死的。果然,赖尚丰的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了。
让人出去后,林靖想了想,还是把林家福找来,让他吩咐下去,把几个小厮也一同撒出去找人。林靖还真不觉得,这赖尚丰真的能找着。自己不知道现在英莲在哪儿,又是个什么状况,书中也没写那拐子住在哪儿。虽然书中说是跟应天府门子是邻居,可应天府有那么多门子呢,自己又知道是哪个?
当然也不能说冯渊。这个更不好解释,不管是说自己如何知道这个人,还是说如何知道这人会买英莲。
只是,对于林家福,林靖还是让他好好注意轻柳。自己的命,对自己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赖尚丰家的又给林靖送来了夜宵。只是这一回,不管轻柳如何殷勤伺候,林靖并不马上就用,只是让她搁在那儿,等下自己再吃。
不管怎么着,就算林靖再让这些人看着不爽,名义上这几个都要敬着呢。
等轻柳走后,这位大爷端起宵夜,避着人出去了次,回来后,手上的那只碗已经空了。
林靖这一晚上并没有睡踏实,那英莲的事情还在其次,那木棉花,那青布帘,可是反反复复出现在林靖脑海中。
早上起来,林靖眼下一片淤青。白瑞过来,看见林靖这样,甚为关心,弯弯绕绕的试探着。林靖只说晚上睡不踏实。白瑞看着林靖不太愿意提的样子,只以为还在计较昨天的事情。是了,昨日,自己还在生气呢,表弟却来劝慰自己。他可是比自己还小的人呢,哪可能这么快就丢开了?定是为了宽慰自己的。尔后表弟在一个人时,却气得晚上睡不着觉。
这样想着,白瑞倒是更心疼起林靖来了,要想开解,又怕小孩子面皮薄,提起昨日的事更加不好意思。所以只能按下,一个劲儿的说些哪个地方好玩之类的来逗弄林靖,央告着林靖多留些日子,不必赶着回扬州。
正说着呢,就听人来报,说是薛家大爷来访,求见林家表弟并白家表哥,还说替家里老人带了话了,问候扬州林姑父。
这话上来,林靖就明白这薛蟠已经是打听明白自己跟白瑞了。来金陵应考,林靖怕麻烦,对外并不曾提及过自己的身份。
若薛蟠不说这些,林靖等人倒是可以爽快地不见,现在可是提着亲戚关系,那就不是仅仅是自己几个人了,况这粉皮猪还打着老人的旗号。
等前厅分宾主落座,薛蟠的话就没停过。这家伙嘴里一直套着近乎,一会儿说表弟怎么不早走动走动,家里知道表弟来了,都惦记着呢。一会儿又说白表哥年少有为,才十五就下场了,也毫不知耻的说,自己十四,却没读下几本书,表哥真是厉害。说这话的时候,也不管旁边还坐着个更年幼的林靖。
这薛蟠说着话,眼珠子一会儿落在林靖身上,一会儿落在白瑞身上,最后好像是做了选择,就粘在白瑞身上拔不下来了。脸上垂涎之色愈深,恨不得上手摸摸捏捏白瑞。
白瑞的脸色越来越黑了。总算,薛蟠也怕真的把人弄发彪了,这位表哥的烈性,昨日那几句话中已经表露无遗,所以只能正经了脸色,竭力邀请林白二位上他家去做客。
薛蟠本就不是林家的正经亲戚,跟白家就更谈不上了。原先林白二人也不过是按着这世上的客套,给薛家面子而以。这会儿被薛蟠弄得更不爽了,哪会再顾及那些,只是推托,说是听说薛家不日进京,家里一定忙得很,也就不给人家添麻烦了。
薛蟠再三再四的请酒,林白二人推托,最后白瑞更是沉下脸不说话了,薛蟠才不提这话。转而忽然又想到什么,一击手道:“咱上京,正好要路过扬州,倒是可以跟表哥表弟作个一路。不如,表哥表弟就搭咱的船,咱们一路游玩到扬州,也是便宜。一路上,咱们喝酒看景儿,倒也热闹。可好?”
白瑞想也不想就要拒绝,倒是林靖拦了拦,问道:“不知薛大爷你何时启程?”心中打定主意,他说得近,自己就推托要等候成绩以及拜谢座师,要耽误不少时日,不能跟薛家同行。他说得远,自己就说出来已久,这会儿特别想家,家里还有一应事务,所以要尽早赶回去。
哪晓得那薛蟠一咧嘴,道:“原本是后日就走的。只是左右无甚事体,我就等着你二位。你们长,我长等,你们短,我短等。”
这回,林靖的脸也黑了,跟这死皮赖脸的人,还真没法讲策略。
两人黑着脸,使劲儿拒绝,这才让薛蟠死了心思,一脸委屈的准备按原计划行事,还长吁短叹的说着不忍分离。说着说着,就还要讨要两人的表记信物,说是以后在京里,想人了就拿出来看看。直把林白二人雷的不轻。
好容易把薛蟠给送出门了,林靖白瑞互相看着对方那张黑着的脸,想了想,忽然都笑了,白瑞边笑边道:“跟个浑人计较,浑人倒还乐颠颠的,你我二人倒是气得出窍,还真不值。想想,还真犯不着理那浑人。自己气出个好歹来,还是自己吃亏。表弟,你看可是?”这位,还惦记着开解林靖呢。
林靖也是想到这个,“正是如此。”
回身暂别,林靖就又把赖尚丰叫了过来。她看得分明,这位才刚在薛蟠身边跟前跟后,甚是殷勤,好似已经认识,还跟薛蟠身边的随侍也甚为熟悉的样子。只是叫来了,林靖却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反倒是赖尚丰禁不住看,自己要出去找人了。林靖这才让他下去。
如此过了两日,林家福倒是天天来汇报,轻柳什么时候出门,都去了那里等等。这些行程,都极为正常,一点儿也挑不出错儿。
这一日午后,林靖正打算练字,白瑞匆匆寻了过来。看见林靖批头盖脸就问道:“表弟,这几日,你是不是让你的人在找一个小丫头。。。。。。”
正文 042愿为恶人
林靖虽有些愕然,但这种事就算瞒别人也没必要瞒白瑞,况且有赖尚丰也不指望瞒着人,当下点头道:“表兄,可是有何状况?”
白瑞喘了口气,道:“快快别找了!那丫头早就被人买了。你快把人撤回来,让他们管住了口,再不许提。如今那丫鬟可是卷进一桩人命官司中。”
林靖一听就明白了,当下有些默然。
白瑞看着林靖如此,还以为吓着这个小表弟了,忙说道:“表弟勿怕,咱们只是要买个丫环而已,那事与咱们没半点干系。只是终究牵扯着官司,若被那就不明究里的人知晓了还有咱们,或是以讹传讹,或是存心生事,怕是有碍咱们的清誉。表弟,咱们读书人的名声可是鼎鼎要紧的。”
这白瑞还真是关心林靖,明知道这是林靖的事情,也知道这读书人的名声,可还口口声声地“咱们”。
林靖垂下眼帘,“明白了,表哥。”
且说这边指使人把人收回来,白瑞才舒了口气,有功夫把事情说与林靖听。
原来是白瑞的一位故交说与白瑞听的。那位故交府上与应天府交好,家中长辈带着这故交做客于应天府官衙后堂,冷不防这前头就敲起了登闻鼓。府尹只得匆匆升堂,却是两家争买丫鬟、一家打死另一家的官司。
那故交本就好奇,那府尹在前面升堂,他就隐于后堂口听着,把这件官司从头听到了底。等告别了应天府,此人推说有事,与家中长辈作别,兴冲冲赶来白府说与白瑞听了。
你道这故交为何如此兴冲冲?皆因那被告之人乃金陵一霸,薛蟠!这位想着前些日子好友才与薛蟠起了那么点尴尬,如今薛蟠被人告了,还是打死人命的官司,就匆匆赶来说与好友知晓,也算是让好友解解气。
白瑞开始还把这心思放在这官司上,恨不得这薛蟠被抓,最好判个以命抵命,可听听就觉得有点儿不对了,那丫头十二三岁、面容姣好、眉心有痣,那卖她的自称是她爹其实是个拐子,这不正是表弟在找的丫头吗?表弟前些日子在秦淮河边偶遇了那个丫环,可那刁奴却没办好差,这些日子正寻着呢。表弟没遮掩,那刁奴又不是个嘴紧的,他是这府中主家自然知道这些。
于是他再也顾不得与故交闲话,匆匆来找林靖了。
林靖听明白原委,又把那官司也仔细听了遍,按着那原告陈诉,掐指算算日子,才明白,那拐子已经把人卖给了冯渊,却又起了歹心,想着再卖一次,才有那日林靖看到的那一场。而那天当日,那英莲就被薛蟠买回去了。想想那日薛蟠与自己脚碰脚,看来是那个时候的事情。
白瑞看着林靖低头不语,恐小孩子不经事,忙搜肠刮肚的想着开解的话。这时外头却传来略带仓促的声音,林家福回来了,有要事禀报林靖。
林靖并不曾派林家福去打听英莲的事情,这会儿神色略带仓惶,林靖心中一动,怕是轻柳那事有分晓了。
白瑞早已识相地走开了。林家福这才禀报,今儿个,轻柳又出去了,只是这回除了一般的采买,还去那热闹的地方。林家福说这热闹,脸上的神情却有些古怪,看着林靖支吾着那个热闹。
林靖心下明白,点点头表示听懂了,林家福这才继续下去,“我也吓了一跳,这赖家的虽是奴才,可也是个年轻女子正经行事,怎么就去了那地块儿。后来看着她也没去那种行所,只是去了个古怪的铺子。我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见她出来走远了,也跟着进去了。才发现那是个郎中家。只是那郎中嘴也紧得很,偏生不肯说赖家的所谓何事。我塞了银子也不管用,说是行有行规,吃他们那口饭的,若坏了规矩,怕要饿死了。”
听林家福的描述,轻柳这回去的还不是上回那家,看来还懂得打一枪换个地方。
只是,现在确认了轻柳确实出入那地方,林靖的心就跟着沉下来了。自己这个身子,怕是已经被动了手脚,只是到底是什么,还得回去找人。
还是疏忽了,只想到受人以柄,为其牟利,以换取生存,也想着他们各种的后手,却没想到这些。只是,看来老天还是给自己开了金手指,如此巧合的被自己发现了。林靖又在心中苦笑,其实,就算想到了,一日三餐,自己也很难堤防。
看来,自己的计划得提前了!那些人,还真是不能与其为善。想着赖二的、轻柳等人,想着那赖尚荣讥笑的眼神,想着自己功败垂成的善举,更想着自己要好好活下去,以往的一些犹疑,对于鲜血的敬畏,终于被自己压了下去。
我不想做恶人,但为了活下去,对于那些与我为恶的人,我会一一除去。如果这样,我成了别人眼中的恶人的话,那就做恶人吧!
林家福看着大爷面沉似水的脸庞,继续说道:“后来,我又上旁处打听。只是,人看我不是惯常走动那些地方的,不肯与我细说。费了好大力气才明白,那种郎中,不干净。这卖的药,也古怪。再别的,就都打听不到了。”
说着,再次看了看林靖,道:“小人想着,那俩口子成亲多年了,也不见那内口子肚子有动静,是不是那赖尚丰不行?”才说这一句,那林家福抬手就给自己一巴掌,“小人失言了,叫你这张嘴胡说,在大爷面前说这些。”
连打了两巴掌,林家福才在林靖示意住手的手势下放下了手,轻轻舒了口气。他哪里是失言啊,大爷交给的差事并未办好,只能自己混猜,却又怕猜错了日后遭埋怨,才以这种方式失言。
林靖这会儿没功夫琢磨这些,她正想着早日回程,皱了皱眉,就吩咐准备着,而她自己就打算跟白瑞商量日子。
林家福惊讶了一下,“那小丫头,不寻了?”
林靖这才想起还没把那官司告诉林家福呢,大概说了一遍后,就让林家福仔细约束那些人,再不许提了。
林家福吞了吞口水,一拍自己的大腿说道:“怎么就成了这样!看这事闹的。只是,说起这个,有关着薛家大爷的手脚,小人倒想起一件事情。”
那日薛蟠来白府时,林家福“不小心”听见一段话,是赖尚丰跟薛蟠一个得力之人在客套。一个说,谢赖管家仗义,昨日把那人让给了他家大爷。一个却使劲儿摇手,说是再不要说那些了。林家福还看见赖尚丰给那个薛家那下人塞了点碎银。
“原不知是什么意思。如今听闻那丫头是给薛大爷强买去了。小人这才想到这首尾。那日倒不是存心瞒着大爷的。”
林靖也听明白了,原来那日不是赖尚丰错过了没追上英莲两人,而是根本为了讨好薛蟠作了人情,后来又搞了那么出以期蒙混过关。
林靖只觉得怒火中烧!
一个多月后,扬州某个医馆门口停了辆马车。一位带着帷帽的小姑娘被个小丫鬟给扶下了车,而两个戴巾少年机警地跟着。
那小姑娘踏进了内堂的屏风后,那丫鬟在屏风外头守着,而那两少年就在内堂外头守着。
屏风后头,那须发皆白的大夫冲着那小姑娘点点头,“张姑娘来了。”
小姑娘摘下帷帽,给老大夫福了福,“又来麻烦胡大夫了。”
两人客套了一番,那胡大夫就给那张姑娘把脉。闭目半晌,才睁开眼说道:“看着脉象,是药已对症。只是,那狠药已经服了三年有余,就算如今我这方子对症,要拔除那毒性,也得花上许久功夫。况且,张姑娘,我还是那句话。就算是药性除了,但那日后生养上,恐不不太容易。”
那张姑娘倒没有像别的小姑娘那样,听到生养就羞红了脸,也没有为那句不太容易而黯然伤神甚至惨然泪下,只是沉静地对老大夫颔首行礼道:“我能去除那些毒物已经全赖胡大夫的妙手回春了。旁的,我也不奢求了。总是老天保佑,才能让我寻得胡大夫您。”
此话虽有奉承,但也是实情。胡大夫叹了口气,对这姑娘的沉着大气连连点头,愈加对这姑娘心生好感,更怜悯这花儿一样的小姑娘尽遭如此毒手,想到这小姑娘的日后,心也沉甸甸的。
大大户人家,内宅端得是如此狠辣,才十一岁的小姑娘,竟被人下了密药,延缓那身子发育,断绝天葵,生生把个小姑娘弄成不男不女的妖物。如若得逞,长此以往,不光是成了那样个鬼东西,这寿命上也有大碍,若无意外,活不过四十。
是哪家的妇人,如此恶毒?这念头只是转了下,就被胡大夫丢开了。罢了罢了,想那做甚,估计这张姓,也是假托的。我只管医这病患,对得起祖师爷,对得起天地良心就好。
胡大夫细细诊了脉,又调整了方子上的个别药物,就把那方子交给了张姑娘。
张姑娘福了福,轻声唤了那丫头,让她给胡大夫看诊,而自己于一边仔细戴上了帷帽。这被遮挡住的那张脸,若换了那蛾眉为剑眉,擦去眼梢尾线,真真像足了一个人。
那人,就是扬州的小神童,今天才十一岁的小秀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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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谢谢朱老咪童鞋!)
正文 043木兰辞好
好一会儿,那马车离开了医馆,在扬州城里七拐八绕地跑了起来。好大会儿功夫,才驶进了城南的一家民居,院门关闭后,就再无人出来。不多会儿,这宅院左邻,开在后街上的门开了,一位素服小哥儿出了来,后头带着两个小厮,一个年长,一个低着头看上去极年幼。三人出了宅院,步行走了好一会儿,拦了辆车架,再东昌街坊市的一家茶社下来,打发了车驾进了茶社。
一顿饭的功夫,茶社后门走出来了四人,只是分成前后两伙。前面是一个小哥儿带着个书童,快步拐上大街后并未叫车驾,反而放慢了步子闲闲地走着,边走还边往左右的商家铺子看着,一副逛街的样子,还在糕饼铺子、胭脂铺子那儿略停了停,买些什么东西让那小书童拿着。
而后面两个明显年纪比先前两个大,这会儿远远的那两个身后踔着,看着那两个过了一条横街街口,上了那出名的酒楼“福运楼”。
那前面的小哥儿进了酒楼直走至二楼一间包间,进了内,就见一中年长随模样的人在屋子内打着圈圈,焦急的神情,一望便知。
那长随看见这哥儿进来了,吁地舒了口气,道:“大爷,您可回来了。”边说,还边往那小书童那儿看了看,眼神划过那几个包袱,但并未多话。
“福伯,让你久等了,这就走吧。”
“哎,好勒。”这个福伯抢先下去,结了账,又赶着去雇了辆车,让着大爷和书童都上了,才吩咐道“御史林府”,自己也跟着上去。
林靖坐在车架上半闭着眼睛。看上去像是逛街逛累了。而身边的那个书童也不出声,只是低着头。
林家福看了眼自己的主子,心里叹了口气,再聪慧再能干,也还是个孩子,也有这般胡闹的时候,能想着把自己的丫鬟扮成书童的样子,带出府来逛街。
想到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书童”,大爷身边的丫鬟碧草。再看看这买的东西,想来这丫鬟还真是得了大爷的意,只是不知道。这个,以后会不会成了那半个主子。
只是,想到这个,不由又琢磨开了。自己跟着大爷,也算是大爷身边第一人。在这府里,许多人看着都奉承着,自己也得了好处。只是这碧草家里,大爷怎么就不帮把手呢?
在人眼里,碧草是大爷身边伺候着的,也深得大爷喜欢。那碧草的家人,也该是水涨船高了。可偏生,碧草的老子王二牛还是碧草的两个哥哥王喜王庆。都没得啥好处。王二牛还在后厨干着粗活,而与别人家七八岁小子就进府当差比起来,那两个大小子还是没捞着什么活计,依旧在外头街上东跑西跑的。
对于这些,别人看着。只以为大爷读书读呆了,连这些都算计不到。可林家福并不这样认为。只觉得,大爷这人行事,还真是让人看不透。
林家福自然是琢磨不透林靖的盘算,就连赖二家的也只是自以为是地笑了。赖二家的从来不认为林靖读书读呆了,她把这个归结于林靖识相以及自己的威慑。不是吗,若林靖要起一些争斗的心思,不该忙着安插她自己的人手吗?
林靖只是想着,这内院只要不拔除贾敏的那些老奴,自己做再多也没啥根本大用。还不如把那关键的人手散在外头,还用得趁手些。比如,以前贾雨村在的时候,再比如,这次寻访了个名声素好的老大夫时,以及自己真真假假看诊之时。
其实,林靖把人散在外头,还有个关键原因在于,当她进行下一步时,她就能少花些精力在那些她想要保全的人上头。
至于这下一步,昨日院试成绩下来了,自己吊车尾,成了个小秀才,那么,今天也该开始了。
进了林府,林靖打听了林如海已经回府,就往书房去了。
等人通报后,林靖踏了进去,躬身给林如海行礼请安后,才被赏了座。
林如海自打昨日得晓林靖过榜后,心情就一直很好。没想到,自己这看不上眼儿子,还真是颇有读书的天分,小小年纪,才读了多久的书,竟然还真过了。
虽然林如海本来有难为的想法,可当林靖过了,他还真是挺高兴的。所以对着林靖,也难得和颜悦色起来,说了些勉励的话,更聊起了些学问上的事情。而在林靖的刻意引导下,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古诗词赏析。
林靖听着林如海对一些古诗词的见解后,笑眯眯地说道:“儿子前段时候,又重读了下《乐府诗集》,最喜欢的,就是那个《木兰辞》,总觉得再也没有比得上这个的了。”
林如海听了,有些发愣,那首不是不好,可是,这儿子怎么就如此推崇?这也未免眼界太浅,他才读过多少诗词?只是这会儿林如海心情好,所以才有耐心的问道:“哦?那我儿说说,哪里让你觉得没有比那更好的?”
林靖暗地握了握拳,道:“是这首长诗的背景立意让儿子久久回味。儿子认为,这是古往今来为父尽孝第一诗。一个女子为了尽孝,为了爱护幼弟,干冒这大不韪,战场厮杀,这不是第一是什么。”
林如海点点头,虽然他们原先只是欣赏诗词,并不是说的这类伦常道理,只是做儿子的说什么孝顺、爱护手足的话,他还是爱听的。
林靖笑着说:“若是老爷您有这么个女儿,您喜不喜欢?”
这能不说喜欢吗?
林靖深深吸了口气,站起身来,然后跪在林如海脚前,“靖,愿成为老爷的木兰。”
林如海看着儿子如此,一时没回过味来,这是说的什么东西?“你说的是什么?”
“林靖,愿成为老爷的木兰。”林靖这会儿已经不用儿子自称了,但也不自称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