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彤吃了一惊,迅速抬头,迎上王琅深潭般的眸子。
谢凌辉微微皱眉:“这个…”而后凤目向初彤望来。
初彤心中奇道:“这姓王的什么意思?”却见王琅抿着红唇,笑笑的望着她,仿佛一点都不在乎周围诧异的目光。初彤自幼便跟随其母学了诗书,谢凌辉也是风雅之辈,初彤进了谢府为讨好主子对学习诗文也极用心思,她天资聪颖,虽对四书五经之类掌握稀松,但作诗填词却极有歪才,当下心道:“行令便行令,这有何难?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行令行得好自然让人另眼相看,行得不好难道还怕丢脸吗?”想到此处微微一笑,说:“好。”然后望着谢凌辉点了点头。
谢凌辉微微一笑,初彤便走了过来,站到谢凌辉身后。卷翠忙吩咐小丫头再添一个酒杯。王琅见到初彤的举动不由点了点头,眼神中似有赞叹之色,看了初彤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果然不出我所料”。
此时只听谢秀妍说:“那现在就开始了。”而后顿了顿道:“丈夫悲,寂静宅院无人陪;丈夫欢,碧阑干外望婵娟;丈夫喜,云中吴鸿锦书寄;丈夫怒,怀才不遇枉读书。”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道:“说的不错。”有的道:“脂粉气重了些,不像是丈夫了。”有的笑道:“谢小姐毕竟是个闺秀,自然没有大丈夫金戈铁马的豪情。”只听一阵古筝响起,谢秀妍说道:“我来个短小的《天净沙》吧。”然后唱道:
空庭雨打梨花,堤柳烟笼落霞。挥手萧萧班马。兰舟催发,良辰美景虚化。
曲调委婉动听,众人不禁抚掌赞叹。谢秀妍唱完饮了门杯,娇声念道:“君去春江正淼茫。”完了令。
然后便是谢凌辉,他胸有成竹,俊脸一派沉凝,不慌不忙道:“丈夫悲,一生心血付流水;丈夫欢,画阁朱楼佳人伴;丈夫喜,金蟒玉带归故里;丈夫怒,将守空城无兵驻。”
说罢众人纷纷赞曰:“还是谢兄大气!”谢凌辉笑道:“我唱个《人月圆》。”只听一阵古筝响起,谢凌辉唱道:
满园春色藏不尽,红杏探枝桠。寂寞深院,白头宫女,闲聊谁家?雕栏应在,朱颜改换,愁怨天涯。旧梦依依,多情庭月,犹照落花。
唱罢众人齐声喝彩,均说:“好个白头宫女,犹照落花!”
谢凌辉饮了门杯,说道:“小楼一夜听春雨。”完了令。
下一个便是王琅。王琅刚想行令,却听谢凌煊高声说:“且慢,我也来试试。”原来谢凌辉行令之时自有一番风流才子之态,绿翘一双妙目痴痴的看着谢凌辉,不由倾慕不已。谢凌煊醋意翻滚,一时冲动之下便自告奋勇,要行酒令。初彤心中惊异道:“稀奇稀奇,煊大爷什么时候也爱吟诗作词了?”她又见谢凌煊的眼神频频瞄向绿翘,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
谢凌煊看到众人惊诧的目光,心中不由也有些慌乱,他平时不学无术,此时脑子里更是一片空白,不由有些后悔刚刚冲动之举。谢凌煊向旁边望去,只见绿翘正朝他望来,再瞧佳人一袭葱绿软绸的衣裙,在烛光下竟愈发明艳动人。谢凌煊豪情顿起,哈哈笑道:“行个酒令也不难。”说罢抓耳挠腮的想了片刻,摇头晃脑道:“丈夫悲,娶的媳妇像张飞。”
这一句刚说完,人人表情怪异,谢秀妍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不要紧,众人也忍不住大笑起来。谢凌煊大声道:“笑什么?洞房花烛夜,新郎倌掀开盖头,看见自己讨的老婆长得像张飞李逵一样,黑灿灿的大脸,一巴掌宽的护心毛,他心里还不凉嗖嗖的,怕是要悲伤一辈子了!”众人哈哈大笑道:“谢大公子说得是,后头呢?”谢凌煊见绿翘也掩口娇笑,心中不由愈发得意,抖了抖精神,大有深意的看了绿翘一眼道:“丈夫欢,佳人百媚赛天仙。”谢凌辉听罢不由皱了皱眉头,他对自己哥哥再清楚不过,只怕他再满口粗俗在众人面前丢丑,便急忙向初彤使了个眼色。
初彤立刻心领神会,站出来笑嘻嘻道:“大爷的令通俗上口,抒发情怀,听着真是畅快淋漓。刚刚受大爷的启发,小的灵光乍现,有了两句绝妙的,不如大爷就让我说了吧。”这话说得圆融得体,谢凌辉不由微微颔首。谁知谢凌煊正在兴头上,哪肯理会初彤给他的台阶,瞪着眼睛道:“你家大爷下两句更是妙得很,哪容得你来狗尾续貂?”说完看了绿翘一眼,笑眯眯道:“丈夫喜,闲来无事画美女。”众人呵呵笑道:“闲来无事画美女图,确实是惬意得很。”但这最后一句,谢凌煊想了许久竟想不出了,他冥思苦想了一阵,看了看桌上的菜忽然面露喜色,大声道:“丈夫怒,二八少女变肥猪!”众人听罢更是哄堂大笑,谢秀妍笑弯了腰,扶着琴,揉着肚子道:“该罚你了!这句根本不通!”谢凌煊瞪着双眼争辩道:“怎么不通?本来窈窕淑女,后来胖得像肥猪一样,怎么不让人发怒呢?”谢凌辉强忍着笑意道:“罢了罢了,你快唱吧。”谢凌煊道:“我唱个《如梦令》。”说罢也不等谢秀妍弹琴,扯着脖子唱道:“俏佳人红酥手。”众人怔了怔道:“你这平仄都乱了。”谢凌煊哼了一声道:“管它什么平仄,押韵不就好了?”说罢看了绿翘一眼,继续唱道:“俏佳人红酥手。腰赛章台细柳。相思欲成狂,楼高看月醉酒。绿袖,绿袖。念伊千遍不够。”说罢饮了门杯,道:“落花时节又逢君。”完了令。众人欢声笑语议论纷纷,谢秀妍柔声道:“下面便是王公子行令了。”
王琅吃了一口菜,摇着扇子,仰面缓缓道:“丈夫悲,流年一去不复回;丈夫欢,管鲍之交照肝胆;丈夫喜,通幽古寺悟禅机;丈夫怒,才学惊世遭人妒。”说罢请谢秀妍弹中吕调,然后说道:“刚刚谢兄说‘小楼一夜听春雨’,那自然‘深巷明朝卖杏花’了,我便唱个《卖花声》。”清了清嗓子唱:
虞姬挥剑香魂断,潮打故国空城湾,将军征战人不还。滚滚黄河,黯黯青山,过路人一声长叹。
曲调凄婉,颇有黍离之悲。众人皆叹道:“不愧是王三少爷,去过的地方多,自然不是寻常人的心境。”
王琅饮了门杯,道:“一片冰心在玉壶。”完了令。
最后便是初彤,众人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她身上。初彤定了定神说道:“丈夫悲,断墙倾败井垣颓;丈夫欢,故交秉烛絮絮谈;丈夫喜,人生在世得知己;丈夫怒,昨日温情今不复。”
说罢对着帘子里的谢秀妍微微一笑道:“二小姐,我唱个《山坡羊》。”谢秀妍点头,夹弹琴弦。初彤唱道:
帘外风雨,梦里贪欢,春光去也莫凭栏。昏鸦啼,霜露寒,客船闻钟难成眠。卧听水上琵琶怨。悲,空缱绻!恨,枉眷恋!
声音清脆悦耳,恍若珠落玉盘。唱完之后众人轰然叫好。大家惊奇初彤不但容貌惊艳,清丽无双,竟然也能出口成文,满腹锦绣,不由纷纷说:“果然是谢家的家奴,到底跟别家不同。”
谢凌辉凤目中含着赞赏之情,望着初彤微微一笑。王琅仍摇着扇子,嘴角的笑容愈发高深莫测。
初彤饮了门杯,说道:“唯见长江天际流。”完了令。
谢秀妍笑着说:“要我评,最沉郁深厚的当属王三公子,精巧别致要论我二哥谢二公子,风流清丽的则是二哥的贴身婢女初彤。至于我嘛,自然就落了第,我自罚一杯。”说完举杯一饮而尽,众人轰然叫好,气氛一时热闹到顶点。
而后众人皆说初彤唱得动听,让她再来一段,初彤推辞不过,只得拿起红色牙板,说道:“前儿我闹着玩填了个《烛影摇红》的词牌,如今就唱这个吧。”而后击节唱道:
万里江水,淘不尽世事沧桑。风流客帝王将相,枯荣青史上。后人评空怅惘,凭高唱、秦宫汉帐。生旦净丑,粉墨登场,千古兴亡。
剑试天下,烽烟美人泪几行。尘锁铜镜半面妆,丝竹铙钹响。弹一段世炎凉,霁月光、侠骨柔肠。 阅尽悲欢,宛转低眉,剪烛西窗。
这一回却豪迈磅礴,响遏行云。众人细心聆听,皆感荡气回肠,热血沸腾。只觉初彤明艳动人,眉目生辉,令人不敢逼视,一个娇柔的少女竟能唱出大丈夫般高壮宽阔的胸襟,令人不禁动容感慨。王琅登时露出愕然之色,当即解下腰间一块祥云翡翠玉佩,对初彤说道:“唱得如此雄浑气魄,这翠赏给你了。”众人响应,纷纷掏出锦囊来打赏。有的给小金锞子,有的给珍珠扇坠,有的给玛瑙串子,有的给水晶腰坠。只听珠帘之内,谢秀妍轻轻一叹道:“《蒹葭》虽绮丽缠绵,但终不如一曲《烛影摇红》壮怀激越,不做小儿女之态。”说罢取下挂在腰上的一对小金蝉,命醉琴给初彤拿了出去。
初彤看见财宝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心道:“乖个隆冬!唱歌还能收礼物花差花差!”但脸上恭恭敬敬,款款一个万福道:“初彤谢谢各位公子小姐的赏赐。”然后捧着东西退到一旁。余光向四周瞟去,只见绿翘脸色十分难看,原本光彩照人的面容如今却益发阴沉了。
少顷,谢秀妍起身离开。众人又吃喝谈笑了一会儿,酒席散去,宾主尽欢。谢凌辉将宾客都送到门前。初彤提了灯笼站在角落处。突然她闻到一股淡淡的菊花香,感觉自己的袖子被人扯了一扯,转头望去,赫然发现王琅站在自己身边。
很多很多年后,初彤还记得当时的情形。那天月明星稀,王琅一张阴柔清媚的面孔在灯笼暗淡的光线下愈发显得如圭如璧,他眯着眼睛对初彤微微一笑,那笑容惊艳绝伦,颠倒众生。

雷霆万钧铁手腕

王琅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初彤的脸,若有所思。直把初彤看得心中发毛,她堆起笑脸唤道:“王公子,王公子?”
王琅这才回魂,轻笑一声摇了摇扇子道:“姑娘不要介意,我只觉得你长得颇像我的一位故人,刚才失态了,请见谅。”
初彤心道:“这王府的三公子没有架子,倒是客气得很。”脸上笑道:“不要紧,不要紧。”
王琅道:“姑娘是京城人士?”
初彤摇了摇头:“我从小在南淮长大的,三年前跟二爷进了谢府。”
王琅点了点头,神色间颇有些失望,瞥见谢凌辉的目光向这边投来,便低声对初彤说道:“我给你的那块翡翠上刻了我的名字,以后你若是有事,可以拿着它到王府找我。”说罢翩然离去。
初彤还在原地愣神,只听背后绿翘啐道:“呸!狐媚子!”
寿宴散了之后,众人皆人困马乏,草草收拾了一下便睡了。今日刚好是初彤值夜,她检查了一遍门窗便躺在窗下的软榻上。夜深人静,初彤辗转了几次都睡不着,一闭眼睛便想起王琅清媚的脸庞,心中难免将他和谢凌辉比较一番,暗想道:“若论风采,二爷沉静雍容,王三风流超然;若论才学,酒席间的诗词酒令平分秋色;若论相貌,二爷比王三高了半个个头,也多几分阳刚之气。二爷英俊,秀气尽发;王三美矣,绝代风华。两个人难分伯仲,难怪世人要把他们相提并论了。”想到这里从枕头下面摸出荷包,掏出王琅送的翡翠到月光下面端详,只见那翡翠正面雕刻着祥云霞光,后面则刻着一个“琅”字,温润精致,令人爱不释手。
初彤正把玩着,忽然听到大床上传来几声咳嗽,连忙起身将蜡烛点燃,撩开床幔子问道:“二爷,要不要喝水?”
谢凌辉坐起来点点头,初彤便倒了一碗温水递了过去,谢凌辉接过来喝了一口,看到初彤手中似乎攥着什么东西,便笑着问:“拿的什么?”
初彤不自觉的将手藏到身后,做出一副无所谓的神色道:“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拿在手里把玩把玩。”然后伸手去接谢凌辉手中的碗,不想腕子却被谢凌辉扣住,然后一把将她带到怀内。初彤大吃一惊,还没回神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股混着男子气息的龙涎香便钻入了鼻孔,初彤脸一下子热起来。刚想挣扎,手已经被掰开,谢凌辉笑道:“让我看看你手里藏了什么好东西。”说罢将初彤手中的玉佩拿了过来,借着烛火仔细看去,登时满面的笑意退得一干二净,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晃着玉佩问道:“这翡翠是王琅给你的?”
初彤赶忙赔笑道:“是。我觉得这块翡翠水头足成色好,看样子能值不少钱…”
谢凌辉不动声色容,但凤目中却隐隐含了怒意,问道:“王琅临走的时候,他拉着你在角落里说了什么?”
初彤顿时一愣,胡编道:“王公子没说什么,只是夸我那首歌唱得不错。”
谢凌辉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初彤,而后问道:“你觉得王琅如何?”
初彤道:“的确是个俊采星驰的人物,风采高雅,气度不凡…”初彤刚说到这里,后半句阿谀奉承“但是和二爷比那就差远了”还没说出口,只见谢凌辉将玉佩往她手中一放,冷冷将她推开道:“晚了,我要睡了。”
初彤见谢凌辉脸色冷若冰霜,心想:“难不成二爷在吃醋?”心中这样想着,忍不住有些得意,对谢凌辉的冷淡也丝毫不以为意,将幔子放好,吹熄了蜡烛,心满意足的回床上睡了。
第二日清晨,谢凌辉起床之后便出门练剑,初彤将东西收拾好,准备和谢凌辉出门,没想到走到门口,谢凌辉将手一挥,对初彤道:“今儿你不用跟了。”然后凤目瞥了一眼绿翘道:“绿翘,你跟我出门。”
绿翘顿时一愣,一张脸顿时容光焕发,笑道:“知道了。”从初彤手里抢过包袱,跟在谢凌辉身后走了出去。
等二人走远了,卷翠从旁边走过来问道:“怎么?和二爷闹别扭了?”
初彤心中拧了一拧,但脸上仍笑了笑,说道:“没什么。”然后便找洪管家去了。
且说谢凌辉,他心情烦躁,所以今日练习的时间比平常少了很多,早早回了檀雾园。他一进屋便觉得房里静悄悄的,只有一个唤作莺儿的小丫头看门,便问道:“其他人呢?”
莺儿道:“初彤姐姐去找洪管家了,卷翠姐姐和紫鸢姐姐刚到账房对账簿去了。”
谢凌辉点点头往寝室走去,莺儿见谢凌辉脸色阴沉便知道主人心情不好,远远的躲了出去。绿翘紧跟在谢凌辉身后,见谢凌辉在床边坐下,便急忙俯身帮他换鞋。谢凌辉一挥手道:“不用了,你退下吧。”
绿翘笑道:“二爷练剑也累了,我去盛碗鹿茸人参汤来。”说罢走了出去。不多时端了一只托盘袅袅婷婷的走了进来,然后殷勤的将汤碗端了过去,谢凌辉接过一尝,只觉得那汤鲜美爽口,便将人参汤喝了个干净。绿翘面露喜色,柔声道:“二爷还要不要再来一碗?这汤我炖了两个时辰,已经全都入味了,很补身子。”
谢凌辉抬头,却见绿翘已经换了一身衣裙,穿绣金镶领翠色薄纱的绣花长裙,胸前是一样颜色的抹胸,更衬得肌肤雪白,身段愈发窈窕。脸上的妆也精心修饰过,擦了淡淡的胭脂水粉,一双水杏眸子含着万般娇媚。
谢凌辉心中一动,暗暗道:“古人说的‘碧玉衣裳白玉人,翠眉红脸小腰身’,恐怕也不过如此了吧。”刚想到这里,一股热流忽然从丹田蹿出,顿时躁得浑身都热了起来,只觉一股春情在全身流窜。谢凌辉刚在骁骑营任职不久便被同僚拉到青楼巷陌喝花酒找乐子,第一次去烟花之地便得了京城第一艳妓朝霞的垂青,做了她的入幕之宾通了风月之事,所以对这感觉并不陌生,但此次却强烈到无法控制,正是盛夏,谢凌辉更觉痛苦,霎时间俊脸通红,汗珠顺着额头大颗滚落。
绿翘急忙上前攥着帕子一边为谢凌辉拭汗一边道:“二爷,你是不是身子不舒服?”绿翘一靠近,谢凌辉便立刻闻到她身上散发的处子幽香,不禁口干舌燥,周身的血液流得更快,他不由得呻吟一声,伸手抓住了绿翘的手腕,不知是该拉近还是应该推出去。
绿翘靠前俯身低唤道:“二爷…”声音酥软,粉面含羞,但眼波好似春水般荡漾妩媚,她低身偎就,抹胸中隐隐露出饱满的春光。谢凌辉眸子顿时一黯,手上用力一拉,绿翘便“嘤咛”一声滚入他的怀中。他翻身将绿翘压倒在床上,伸手扯掉了绿翘的抹胸,吻如雨点般落了下来。绿翘一抬眼刚好碰到谢凌辉的眼神,只见平素高贵沉静的二爷此时凤目中欲火横炽,表情邪佞魅惑更如修罗一般。就在此刻绿翘下身骤然一痛,她疼得“啊”尖叫一声,顿觉疼痛难当。谢凌辉俊颜上汗珠密布,动作粗蛮,竟毫不怜香惜玉。绿翘顺从的躺在床上咬牙忍受,美目中隐隐泛了泪光,颤声哀求道:“二爷…”
谢凌辉神情迷离,听到这一声呼唤仿佛清醒了一些,恍惚间觉得那含泪的娇颜不是绿翘,竟然是那个让他心心念念的古灵精怪又狡猾聪慧的小丫头!谢凌辉神色一软,原本粗鲁的动作顿时缱绻温柔下来,他俯身吻掉绿翘眼角的泪,凤目中柔情似水,轻声道:“你别怕,别怕我。”而后刻意温存体贴起来,房中登时一片春色。
绿琐窗纱清风透。水精双枕,畔有堕钗横。
云消雨散,谢凌辉的神智逐渐清醒过来,他凤目微启,只见绿翘偎在他身畔,粉面微红,杏目中含着千万种风情,一双藕臂还环着他的脖子。绿翘神色娇羞,但想到刚刚一番恩爱心中又十分甜蜜雀跃,娇声道:“二爷,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了,我…”没想到这句话还没说完,谢凌辉便扯开绿翘环着的手臂,一把将她从床上推了下去!
正巧初彤从外面回来,经过谢凌辉卧室的时候便探头望了一望,刚好看见一个白花花的身体从床上跌落,不由吃了一惊,身子向后一退便撞到卧室门口摆着的梅花几子,发出“咣当”的响声。
这一声响惊得房间里那两人迅速转头向她望来,初彤看看绿翘又看看谢凌辉,登时目瞪口呆。屋中弥漫着淡淡的腥甜之气,绿翘跌倒在地上,全身赤/裸,娇美的身子上印着暗红色的痕迹;微风吹起床边垂着的纱幔,初彤依稀看见谢凌辉坐在床头,头发披散下来,裸着精壮的上身,脸色阴沉如水,一双凤目仿佛结了千年冰霜,如利刃一般向她射来。
初彤立刻明白了八九分,心道:“坏了!”转身便想跑掉,此时背后响起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站住!你回来!”初彤立刻定住,回头望了望,只见谢凌辉凤目含怒,隐隐透出一股森然之气,不由哀叹道:“完了!完了!是不是老子撞破了这对狗男女的奸情,所以二爷要杀我灭口?”但紧接着,一股钻心的酸楚之情涌上心头,初彤心里一拧,泪水便涌上眼眶,她在心中不由又狠狠骂了几句“狗男女”,但脚却像生根一样迈不动了。
谢凌辉怒发冲冠,口气自然不好,但看到初彤眼眶红了,便放柔声音道:“初彤,你过来。”一边说一边披上外衣。初彤磨磨蹭蹭的走了过去,站在谢凌辉身边。
自从瞧见初彤,绿翘便忙不迭的用胳膊遮挡身子,一时又羞得想夺门而逃,可又怕碰到别人,所以只能坐在地上将身体蜷了起来。谢凌辉冷哼一声,从床上丢下一件衣服,绿翘忙捡起披在身上。
谢凌辉凤目一凛,怒道:“绿翘你好大的胆!竟算计到我头上来了!好一碗鹿茸人参汤啊,你在里面做了什么手脚?”
绿翘身子一瑟缩,瞠大一双美目看着谢凌辉。
谢凌辉摇了摇头,脸上毫无表情道:“刁奴蓄险心,你今日下春药给我,明日说不准就能下毒!我这檀雾园是不能再留你了,看在你服侍我几年的份上,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一会儿便收拾行李走吧。”
绿翘登时吃了一惊,她没想到刚刚他们二人还如交颈鸳鸯缠绵旖旎,但此刻谢凌辉竟翻脸无情!她连滚带爬的跪在谢凌辉脚边,抱住谢凌辉双腿泪流满面:“二爷!二爷!绿翘这么做是因为喜欢你,想这辈子都留在您身边服侍您!绿翘万万不会做害您的事情!二爷!您就饶了绿翘这一次吧!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看在刚刚…二爷,也许我已经怀上了你的骨肉…二爷要是赶我走,我还不如就撞死在这里......”
绿翘还没说完,谢凌辉凤目闪出厌恶之情,一脚将她踢开,绿翘伏在地板上放声痛哭。谢凌辉上前点了绿翘的穴道,转头对初彤说道:“你去把屋角的柜子打开,拿里面一个黄色小瓷瓶。”
初彤马上来到柜前,拉开柜子果然看到一个黄色的小瓶子,便拿来交给谢凌辉。原来谢凌辉对男女之事极为自律,偶一去青楼,为避免麻烦上身事后也必然要对方吃下自己带的药丸防止谢家子嗣外流。今日这小瓶子里装的便是此药,谢凌辉倒出一丸,捏着绿翘的嘴便塞了进去,而后一拍她的胸口便将药丸送入她的肚中。
此时大厅中隐隐传来女子说笑声,谢凌辉看着初彤心中一动,暗道:“初彤这小丫头虽然鬼精鬼精的,但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我每每以男女情爱待她,她还是一派懵懵懂懂,私下里把玩别人赠她的信物…倒不如我趁着今日便向旁人正了她的身份,免得夜长梦多!”想到这里,谢凌辉面无表情的扬了扬眉毛,拎起绿翘将她丢在床的最里侧,用薄被盖了个严实,绿翘不能言亦不能动,只能任其摆布。紧接着他又点了初彤的穴道,将她推倒在床上,伸手便解初彤的衣裳,初彤顿时大惊,心中骇然道:“我的妈呀!原来二爷不是要杀我灭口,是要拉我入伙!”心中不由又羞又愤,但她此刻无能为力,只得紧紧闭了眼睛做无声的抗议。谢凌辉对初彤的神情完全视而不见,他快速将初彤剥了个一干二净,而后将自己披着的衣服除下,俯身压在了初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