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星河派?”她心中刚刚冒出这个疑问,突然发现在前方还有三具尸体。
三具宫装少女的尸体。
这四个少女的穿着打扮完全一样,必定是名花谷无疑。但是这三个却是死在寒毒宫卫宫蛇翠竹的口下,尸体已经开始泛起黑紫色。
“看来师父他们进展顺利。”她心中暗喜。
杭语薇继续前行,发现了更多少女的尸体。这些少女的年龄都不超过二十岁,个个生的水灵可人。杭语薇不禁皱了皱眉。虽然她并不关心别人的死活,但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少女的尸体,还是觉得有些惋惜。
“星河派和雪山派的人怎么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她回忆起在破庙中看到那个被称为陆掌门的青衣书生,他生得那样斯文,却不想杀起人来是这样的随意。
在数到第三十三个少女的尸体的时候,杭语薇突然灵机一动,将一名死去女子的外衣脱下来穿上,并仿照她的发式将头发高高挽了起来。乍一看之下,她已俨然变成了一名名花谷弟子。
此时,这条青石板的小路拐过了最后一个弯,杭语薇的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同时,几百支火把的光亮也刺痛了她的眼睛。她迅速低下身形,伏在一丛半人高的灌木丛后,待眼睛适应了这强烈的光芒,才仔细观察谷中的情形。
这是一个坐北朝南、前宽后窄、前低后高的水滴形山谷。一般来说,择谷而据的门派往往会选择口小肚大的地方,取其易守难攻,而这个地方,却是易攻难守,也无怪名花谷死了那么多弟子。
杭语薇暗忖道:“这名花谷的谷主练青虹还真是笨,也无怪这地方叫做非人间了,真不是人间的人能挑中的!”她放眼望去,却是大吃一惊。
这谷的正中央,从南至北顺着山势,有一条宽约三丈、长约七十余丈的汉白玉长阶,犹如天梯,气势如虹,仿佛一条升天的白龙,直通往尽头最高处的一片楼阁。长阶两旁每隔两丈,便有一对青石雕花灯柱,里面放着淡紫色的莲花灯。两排莲花灯连在一起,犹如点缀在这条升天白龙周身的紫水晶,高贵缥缈,直通天际。
借着这些莲花灯的光亮,可以看见长阶两侧满是花海。即使是在这样幽暗的光线下,数以万计的不知名的娇艳花朵和那种奇异的混合花香还是令人心神迷醉。
长阶两侧,每隔十丈左右,便有一处建筑蜿蜒到花海的深处,而且各不相同。有的是亭台,有的是长廊,有的是对称整齐的排屋,有的是别具一格的假山和水榭,整个建筑给人一种神圣高洁的感觉。可以想见,当初设计建造这个山谷的人,必是一个潇洒多才的奇人异士。
杭语薇却在计算着在深山中建造如此浩大的宫殿群落,要花费多少人力、财力和时间。此刻她才算明白那“非人间”的真正含义,这个建造者显然已经把这里当做天宫一样对待。
这里也的确可称得上只应天上有,人间不曾见。可是,在这样一个神秘的地方建造如此庞大宏伟的宫阙,不是太奢侈浪费了么?她心中忍不住叹息一声,又开始打量谷中的细微之处。
只见山谷的前半部分,也是种满了各种鲜花,还有数十个石屋散落其间。只不过这里栽种的花草显然不如长阶旁的珍贵,而且,大部分都已被践踏毁坏,数以万计的翠竹正缠绕在上面。
那长阶的起点,正是火光最亮的地方。杭语薇一眼看去,只见钟雪宵带来的雪山派,那日庙中所见的青衣书生带来的星河派,还有自家的寒毒宫,正排成一线站在长阶下。而叶瀚扬正和一位宫装妇人站在长阶之上。
这妇人长着一张鹅蛋脸,虽然不算漂亮,却是眉目含笑,算得上湿杭语薇近几天所见的最慈祥的前辈了,再配上耀眼的七彩长裙,倒真像是天宫下凡的花神一般。在他们身后,是数十名蓝衣宫装的名花谷女弟子。双方距离很近,看样子似乎刚刚经过一场拼斗。
杭语薇暗忖道:“这个站在中间的女人肯定就是练青虹了,师父是想要到这长阶上面的大殿里去么?为什么不让翠竹打头阵呢?难道是怕毁了两边的花朵么?师父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怜香惜玉起来?”
她忽然对长阶尽头的宫殿好奇起来,却不知该如何越过这么多人。
此时就听钟雪霄的声音远远传来,缓缓道:“五妹,我们凌曦天境的事情,你为什么找个外人来搅局?”她话中所指,自然是叶瀚扬。
练青虹开口道:“七师妹与他的关系,谁人不知?”她的声音也如长相一般和蔼,带着淡淡的精明。
钟雪霄冷哼道:“自从七师妹嫁入环碧小筑那天起,她就已经和凌曦天境没有任何关系,这也是尽人皆知的。”一顿又道,“叶瀚扬,你以为凭你的剑法,就可以挡住我们么?”
叶瀚扬还是那副淡定的神情,他剑尖一摆,道:“钟前辈,江湖中最永恒的法则,便是武功的高低,门派与出身,倒显得次要了。”
钟雪霄狂笑道:“想不到环碧小筑调教出来的,竟是满口流氓道理的人。”
叶瀚扬毫不生气,淡淡道:“前辈带着这许多蛇虫鼠辈前来,难道是来行君子之道的么?”
钟雪霄冷哂道:“我们若不是怜惜掌门师兄留下的这一片花海,你以为凭我五妹的医道,拦得住这几万条翠竹么?”
练青虹道:“师姐,这里的每一株花草即使不入药,都是价值连城,若加上入药的份量,这一片花海,抵得铺满地的金砖。四师兄不放毒蛇过来,只是投鼠忌器而已。我凌曦天境历代祖训,非人间绝不见血,你们难道都忘了么!”
钟雪霄冷冷道:“我们不消你提醒,你的弟子都是死在谷外的。”
杭语薇几乎啐出声来,暗道:“这一群老家伙,要动手就赶快动手,都已经翻脸杀人了,还祖训不祖训的啰嗦麻烦些什么!”
此时钟雪霄又道:“本门掌门二十年一立,难道你也忘记了?当年掌门师兄离开的时候,并未指定你做掌门,你又怎能独占非人间?”
练青虹道:“既是如此,当初你们为何不肯回来?”
钟雪霄冷哼道:“我奉师命在关外看守千年冰芝,岂能擅离。更何况我知道消息的时候,你已经逼走了六师弟、八师弟、九师妹,整个非人间就是你地位最高。大师兄走后,就算没有指定,也该由二师兄代管门派。那个时候二师兄在西域游历,你却没有派人通知他。”
练青虹忽然看着星河派那个青衣书生,笑道:“这么说,师姐此番与四师兄回来,就是为了要这个星河派的小子接掌非人间么?”
钟雪霄道:“他不是小子,而是星河派掌门人陆浩谦,你的师侄。”
练青虹看着他,道:“你想做凌曦天境的掌门?”
青衣书生微笑道:“五师叔说笑了,以在下这点微末武功,又怎么敢想接掌非人间的事情。”他说的话虽然谦恭自敛,语气却倨傲得很。杭语薇此时才得以细细观察这个叫做陆浩谦的人。只见他穿着虽然极为简单,只不过是一件书生长袍,可是整个人的气质却如一块温润古玉,散发着和煦的光芒。他背对着杭语薇,她看不见他的脸,却能够肯定,这个人的相貌一定也和他的气质一样,温润如玉。
这时练青虹突然一口气变,冷冷道:“这么说,你是来看看你师父到底死了没有?”
陆浩谦缓缓拾级而上,道:“师叔的话,在下不懂。”他走路的样子也很优雅,仿佛是天生的贵族一般。
练青虹道:“三个月前,你用四师兄的淬毒暗器伤了我二师兄,只不过他内力深厚,还能活着回到非人间来。你若不是贪图这满谷的药材,自然是来看看他究竟死了没有。”
杭语薇又叹了口气。最近她常常叹气,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变得多愁善感了,还是因为所见所闻太过奇诡。虽然她早就知道星河派的掌门邪得很,却怎么也难以把眼前这个温柔谦恭的书生同毒害自己的师父,撺掇掌门之位的小人联系起来。她突然觉得这几天的事情简直比她在江湖中混了四年的日子加起来还要精彩。
陆浩谦脸色不变,依然彬彬有礼地笑着道:“师叔自然不会将本门至宝凌曦神龙交给家师用来疗毒,所以晚辈便代师父来向师叔求取了。”
练青虹道:“你是惧怕他得到凌曦神龙治好毒伤后不会放过你吧?”
钟雪霄道:“练青虹,难道你敢把本门圣物杀死!”
练青虹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你,即使中毒的是我,我也不会杀死凌曦神龙。”
钟雪霄不再说话,陆浩谦却道:“师叔果然好风致。”他嘴里说着,脚下却没停,已经来到了双方对峙的正中间。
叶瀚扬看着他,掌中的剑也跟着他的步伐在缓缓移动,道:“你用什么兵器?”
陆浩谦背负着双手,道:“在箫笛剑侠面前使剑是讨不到什么便宜的,所以我不用兵器。”
叶瀚扬似乎有些动容,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便又恢复了无谓的态度,道:“这一路之上,你不停地买通各个江湖帮会偷袭于我,就是为了今日一战么?”
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开始将江湖和武林严格区分开来了。
陆浩谦微笑道:“初时在下只是要取你性命,只不过后来,却想要在此地击败你了。”他说这番话的语气,居然也是那样和善,竟好像是在帮人排难解纷,而不是要人性命。
叶瀚扬奇道:“为何?”
陆浩谦淡淡道:“也不为什么。小弟年轻气盛,也极想会一会武林中的剑术名家。”
叶瀚扬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道:“叶某不会因你手无寸铁而故意相让。”他是提醒对方莫要托大。
陆浩谦却还是那么温良恭谦地道:“叶兄身为名门之后,却能跳出那些伪君子们交手的臭规矩,实在难得。”一顿,又道,“叶兄请出招。”
叶瀚扬再不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足尖。空气就像凝聚了一般,四下里悄无声息,看来交战双方都很想看看叶瀚扬和陆浩谦的武功。
杭语薇也不例外,她虽然距离较远,却因为长阶高出地面有二三丈,所以看得也算清楚。她没见过陆浩谦出手,也没见过叶瀚扬出手。之前她和叶瀚扬虽然共同对敌,但那些都是逃命自保的手段,算不得上乘武功。当你的对手与你的差距太大的时候,你纵有再妙的招式,也发挥不出。
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
而此刻,杭语薇能从叶瀚扬凝重的眼神中看出这个人绝对不简单,这不仅仅是因为陆浩谦赤手空拳,更因为他那股强大的自信。所以这一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拼斗,她不禁兴奋得呼吸急促起来。好在这么多人聚集的地方,不会有人发现多了她一人的呼吸声。
叶瀚扬掌中的剑散发着青翠的光芒,仿佛玉质在剑身内翻涌流动。随着它的不断翻涌,天地间似乎弥漫了一股神秘的力量,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压得月色和周遭明灭不定的火光也黯淡了几分。这股庞大的力量像穹庐倒挂,慢慢碾向陆浩谦。
然而陆浩谦似乎顶得住这股压力。他的内力尖锐、凌厉,就像是一支锥子。而锥子尖便是他的足尖。他的足尖正在移动,仿佛寻找可以戳破叶瀚扬那股强大的气场的地方。
叶瀚扬的脸上还是淡定着,就像他的武功一样,绵长,浑圆,无所谓破绽。
陆浩谦的足尖移动得越来越快,却始终找不到叶瀚扬的破绽。
所有的人脸色不禁都变了变。
以叶瀚扬的年纪,能够自如的控制如此强大的气场,已是非常不容易了。江湖中他这一辈人中,还没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
但是现在有了,至少陆浩谦算一个。他虽然还没有找到可供出手的破绽,脸上的表情却还是淡淡的,温柔的,就像一位多情公子在暮春的花圃里望着凋谢的桃杏李枝一般。
然而这两股冲撞的气场却着实不轻松,他们所在的长阶两侧的奇花异草,都在微微摆动着,发出沙沙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二人身上,杭语薇却盯着自己的师父阴寒枫。
阴寒枫是一个瘦小精干的老人,看上去比其他同门都要老很多,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常年淫浸毒物的原因。总之他就像一颗被抽干了水的葡萄,一张尖尖的脸上有一双时刻放出精光的小眼睛,下巴上的山羊胡子就跟他的皮肤一样,毫无生气地耷拉着。此时他正眯着眼睛看叶瀚扬和陆浩谦斗在一处。
他的眼神就像两把刷子,而且是蘸着粘液的刷子,无论他看着谁,都像是要把人架起来刷酱准备去烧烤一样。所以杭语薇从小就对自己的师父惴惴的。她总觉得那双眼睛不是阴寒枫自己的,而是从别人脸上挖下来再装到自己脸上的,那种不匹配的感觉让人看了极端的不舒服。直到她出来行走江湖,见识了更多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人之后,才可以真正轻松地面对阴寒枫。这个老人的话很少,动手却很多,尤其是看到自己的门人切磋武艺毒功的时候,常常兴致所至的掺和进去,根本不管交手双方的死活。
现在杭语薇就担心他会插手叶瀚扬和陆浩谦的拼斗。
然而这个时候,陆浩谦已经出手了。


第九章 凌曦天境(二)
更新时间2009-12-5 13:17:12 字数:5394

 金光一闪,忽然漫天花雨影动。他的手中已然多了两柄金色袖剑,长仅一尺,宽不盈寸,自他青色袖袍中长出,犹如青花吐蕊,朵朵飞溅,登时罩住了叶瀚扬周身。
没人看清他的剑法,也没人看得出他两柄剑虚实如何,只因他的动作实在太快,叶青青的快剑跟他一比,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
叶瀚扬的长剑青光一闪,抖出九朵剑花,却向那些金色花蕊慢慢飘去。
慢慢飘去,却将他周身全部护住。
“呛”地一声,青色的花、金色的蕊全都消失不见,仿佛刚才一切俱是幻景。除了钟雪霄、阴寒枫和练青虹这样的人,谁也看不出那一声交鸣声中,他们已经对过了九剑。
两人各退一步,眼中都露出赞许之色。然而这只是一瞬,叶瀚扬的碧色剑光已匹练般飞了起来,如江河奔流。这一招同样不快,而且简单得要命,就是直取中路,袭向咽喉。杭语薇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用如此简单的招式。
陆浩谦的面色却一点也不简单,甚至有些紧张。只见他双剑一交,像对峙的山峰,挡住了江河的去路。三剑相交,激荡的劲风吹得两人的衣襟猎猎作响,如江河转弯处激射而起的浪花一般。
可惜山峰虽能阻挡江河奔流的方向,却不能阻挡江河奔流的势头。叶瀚扬的剑招纷至沓来,涛涛不绝,一次次撞击着陆浩谦双剑架起的山峰。陆浩谦却也不急进攻,只是一次次地阻挡他的攻击。两个人的出招越来越简单,速度也越来越慢,然而每一击的力道却是越来越大,周围已有花瓣片片飞舞,又为无形的漩涡卷得下沉,直至消失。
杭语薇完全看不懂,她不明白这两人为何打得这么“君子”,这么索然无味。
事实上以她的武功修为,自然不会知道这两人现下拼的,除了剑招,还有内力,每一招攻守之间,都暗藏着极大的力道,若是那一方稍一松懈,五脏六腑便会被震伤。
然而她却发现阴寒枫的嘴角动了一下,站在他身边的东方煜同时扣紧了手腕。她暗道:“东方煜,师父的暗器我截不住,你的暗器我非截不可。”她甚至没有去想,是阴寒枫想要叶瀚扬死。
——在寒毒宫,很多弟子是被允许犯上的。阴寒枫甚至会纵容他们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既然杭语薇已经认定叶瀚扬就是自己要征服的对手,那么在她没有成功之前,无论谁要伤害叶瀚扬,她都敢出手阻拦。
就在这时,谷口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脚步声。杭语薇回头一望,只见影影绰绰有数百个名花谷弟子疾行而来。为首的两人,居然是那在鹿鸣茶社中见过的柳凝霜和柳凝雪。她们身后,还跟着两个穿蓑衣、戴斗笠的人。从身材上看,似是一男一女。
杭语薇见了,忽然灵机一动,她已经想到越过这群人的办法了。
这一行人动作奇快,转瞬便到了长阶前。钟雪霄只看了一眼,便冷冷道:“练青虹,你的徒子徒孙们到了。”
练青虹微微一笑,道:“你错了。”
柳凝霜和柳凝雪已经向练青虹遥遥拜了下去:“落花双壁向谷主复命。”
练青虹微微颔首,她们便四散开来,反倒将星河派、雪山派和寒毒宫的人围在中间。杭语薇暗中击倒一个女子,将她拖到花草丛中,便跟着那些人从两侧绕到了长阶的一侧,发现这里的花丛足有半人高,不禁大喜,心想若是钻进花丛中,在这种情形下大概任谁也发现不了。柳凝霜和柳凝雪自然不会发现那百多名手下中少了一个,她们将所有的女弟子分成八组,分别派往八处驻守。
这时那两个蓑衣人除去了斗笠,果然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仙风道骨,女的生得温柔可人,若是再年轻二十岁,那双春水般的眼睛便可迷住天下男人。他二人没有与练青虹说话,而是看着叶瀚扬与陆浩谦。
杭语薇一望之下,下巴都快要惊掉了。这两人她也早就见过了,也是在鹿鸣茶社,那个傻乎乎一直在读书的中年书生,还有他的妻子都来了。她心中暗想,不知道和他们两夫妻坐在一起的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会不会也来这里。只不过她现在满心好奇都在长阶顶的宫殿里,于是不再犹疑,瞅了个空子便在花丛中猫下身子,向顶上飞速潜行
这时就听那男子道:“叶家的剑法确实不错。”
那女子道:“若我看,倒是二师兄的弟子使的双袖剑很新鲜有趣。”她的声音柔若无骨,就如她的人一般小鸟依人。
男子道:“纵使新鲜有趣,却终究不是青竹剑的对手。”
女子道:“这是自然,这柄剑若是配合大师兄的内功心法,简直就是天下无敌了。”
男子道:“看得出七师姐实在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么多年,她都没有违背自己的誓言。”
女子笑道:“七师姐的品格,自然是人间少有的,否则,大师兄怎么会为她痴迷一生!”
叶瀚扬的手不禁微微颤抖了一下。这一男一女所说的每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青竹剑就是他那柄绿色长剑,而他们口中的“七师姐”就是他的继母云秋露。
云秋露是叶家人不愿意提起的一个名字。不是因为她出身神秘的凌曦天境,而是因为她的出现,使叶天雄移情别恋,使自己的生母郁郁而终。虽然这件事情在环碧小筑引起了轩然大波,但是那个时候云秋露已经有了身孕,叶家人还是很君子地给了她一场明媒正娶。那个时候叶瀚扬只有七岁,他以为自己会恨云秋露,会恨云秋露生下的妹妹叶青青。但是从他第一眼看见云秋露时,便改变了以往对她的全部评判。
云秋露的的确确是一个任何人都不得不爱的女人。在她面前,你会忽视她的容貌,忽视她的身材,然后完完全全被她翩然的气质所倾倒。她的一个微笑,就可以温暖任何冰冻的心灵。在叶瀚扬心中,她就像一尊活着的女神,散发着柔和圣洁的光芒。
所以,叶天雄死后,即使叶家人很不喜欢她,也没有一个人对她不敬。
所以,听到那蓑衣女子的话后,他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气,剑尖摆出七朵剑花,一抽身后退四步。
陆浩谦一愣,脸色阴沉,似乎想不到自己与叶瀚扬如此激战的时候,他还能做到进退自如,而自己居然缠不住他。但是见他既已收手,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意思。他已知道叶瀚扬和自己的武功即使打上两三百招,也不会有什么结果。
叶瀚扬盯着那蓑衣女子道:“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冷峻。
蓑衣女子笑道:“我说,我们凌曦天境的掌门师兄,为了你的继母、他的七师妹痴缠一辈子,这有什么不对么?”
叶瀚扬眉头紧锁,冷冷道:“你是谁?”
蓑衣女子嫣然笑道:“我是你继母的九师妹,你该叫我什么?”
叶瀚扬一怔,道:“云前辈和你们的掌门师兄又有什么关系?”
蓑衣女子看了自己身边的男子一眼,笑道:“这些事情,我们不好讲。”
叶瀚扬也没有继续问。在这种场合问长辈的感情私事,确实不够君子。
就在这时,谷口突然一阵骚乱,一个男人的声音远远传来“他奶奶的,什么非人间,老子非要进去看看不可!”
这赫然竟是赵松山的声音。赵松山也许永远都想不到,自己和沈烨轩胡乱闯进来的地方,竟然有着这么多的神秘高手,在争夺一个神秘门派的掌门之位。
杭语薇此时已经到了长阶的尽头。所以她没有听到赵松山的声音。否则,她或许还会停一停。但是现在,她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长阶尽头那巍峨的宫殿中了。
这组宫殿是由一个正殿、一个西塔和一个东偏殿组成的,全部用青色大理石铺底,汉白玉雕花栏杆为饰。正殿前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八个两个人都无法合抱的汉白玉柱,上面满是精美的浮雕画,每根柱子上的都不相同,似乎是一组叙事画,但是杭语薇没有心情看。殿门上无额无匾,只有门前的石碑上镌着金色的“凌曦天境”四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