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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起双臂,身子略向后仰,“对于谁配得上谁,配不上谁的问题,我很厌倦。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此类比较太多,你应该了解对于这种比较,我有多么深恶痛绝。这里加一分,那边减一分…两边称一称,看看差多少?什么?爸爸坐过牢?负十分!…”她摇头,“呵呵,让别人去算吧,我不喜欢。好在,我和褚云衡都不太会算——这大概就是我们能走到一起的重要因素。”
这时服务员走过来端上了菜盘。方蕴洲似乎还想说什么,而朝露已经拿起了餐具,低头吃了起来。他闭上了嘴,过了好长一会儿才拿起调羹吃了起来,一脸食不知味。
“你是我上司,因此以前你主动买单我也没拒绝过,但是有时也得让我请请你,我反而心里更舒坦些。”服务员拿来账单时,朝露抢先把钱递了上去。点的叉烧饭被她吃得很干净,说完她想说清楚的话之后,她今天胃口比平常更好。
方蕴洲尴尬地笑了笑:“不用跟我算那么清楚吧。”
朝露把找零放进钱包,头也不抬地说:“没有那样的意思。走吧。”
回到办公室,她忽然很想听听褚云衡的声音。看看时间,他应该还在午休,便拨了过去。她轻轻“喂”了一声,声音软糯得连她自己都快认不出来了。方蕴洲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朝露,你好不好?你…还疼么?”
她的脸登时飞红:“我在办公室啦。”她把声音压得很低。
褚云衡在那头吃吃地笑了起来。
“云衡,我就是想你了。”她看着手上那串琉璃珠,说。
他那边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真的没有其他事发生?”
“没有啊。”她不知他话中所指。
“我一直担心,担心昨天被你上司撞见我的事,会对你不利。他…没有到处说吧?”
“他不会。”她随手拿起一支圆珠笔转起来。
“那就好…”
“说了也没关系。”她说,“也许大家不知道更少些困扰,可是真的知道了,也无所谓。我这样说…会刺伤你的心吗?可我就想对你说实话。”
“我爱听你说实话。”他迟疑了一下,问,“朝露,那个Tony也喜欢你,是吗?”
她停止转笔:“你居然会直截了当地问我这件事,不像你啊。”
他笑:“你觉得我该把吃醋表现得含蓄点?”
“要是我对别的男人好,你是该吃醋的;可若是别人对你女朋友表现得很关心,你该觉得骄傲嘛,这才证明你眼光够好。”
“‘骄傲’被‘害怕’打跑了。”他的语气里有些自嘲。“朝露,我怕你身边尽是青年才俊。”他的后半句带着玩笑的口吻,可细辨之下也不乏认真。
朝露歪着头想了想,换了个手拿电话:“那我帮你把‘害怕’打跑,至于‘骄傲’么…它自己能回来么?”
“能,”他笑得很舒心。“有你这么好的女朋友,不骄傲才奇怪。”
他多云转晴,朝露也跟着开心:“对了,你今天早上说,你们学校的荷花开了,礼拜六我过来找你,吃过中饭,你陪我散步过去逛逛校园。”
“好啊,对了…不如这个礼拜我们不要做饭了,不介意的话我们直接去大学食堂吃,简单省时…”隔着电话都能听出他满脸的笑意,“可以多些时间和你聊天,多看看你。”
“好啊。”明明很肉麻的话,只要从他口中说出来,朝露都觉得好听。没办法,她就是对他着了迷。
“那我还有课,你也要上班吧。先挂了?”
“嗯。”
她等着他先挂机,电话却一直没有断。她和他同时出声“喂”了一句,两人都笑了起来。
“你先挂。”他说。果然他一直没挂断,一直等到她主动收线。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句,她心里却暖得很,直到结束通话后又过了许久,她心里都是甜津津的。
回家后,朝露不出意料地遭到母亲的盘问。听了半天,她明白过来,原来母亲的重点还是那个昨晚隐晦地提出来的忧心问题。
贺蕊兰是这么问的:“你有没有发觉小褚…有别的问题?”
朝露虽然听得懂她问话的的意图,只是一开始当然不愿坦白她和褚云衡已经进展到那样的地步。所以来了个避重就轻外加拍马屁:“除了行动不方便,没什么不好的了。妈,你的眼光真毒,我一早信你的眼光就好啦。”
“眼光再好,有的问题也看不到啊。”贺蕊兰嘟囔道。
朝露憋笑到内伤:“妈,我自己…自己会好好观察的啦。”
知女莫若母,贺蕊兰“嗯?”了一声,似乎反应过来了。轻掐了她一把腰,笑骂道:“好啊,你故意耍你妈呢?我说呢,一进门走路的样子都不对…咳,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朝露在地上蹭着脚,低头说道。
“你想急死我啊。”
“妈,”眼见瞒不过,朝露投降了,“你都不生气啊,一般当家长的听到女儿这种事不都会大发雷霆么?”
“这么说你和他真的…”
“…嗯。”
“不是他勉强你的?”
“他怎么会?”朝露一听急忙为褚云衡辩解,“我勾引他的差不多。”平心而论,她当时也没想故意挑/逗他,她这方面的经验也是空白,哪里知道,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一定的气氛底下,会那么容易燃烧起来。
“好了,事情发生了也好,要是你跟一般人谈恋爱,我是不支持你这么快就和人…不过算了,小褚的身体我也有些不放心,你应该知道当妈的,只想你终身幸福…这终身幸福么,夫妻生活也是很重要的…”话已经相当露骨,贺蕊兰自己也快说不出口了。“所以结果到底怎么样?”她慎重地盯着女儿的脸看。
朝露的笑已经说明了一切。

28、小花

到了礼拜六,吃过早饭,朝露就躲在房间里试了半天衣服:从性感的短裙到三毛流浪风的长裙,几乎把半个衣柜试了一遍,有的衣服甚至脱脱换换试了不下三遍拿不定主意的。折腾了好久,最后还是决定穿得休闲些,换上了一条牛仔热裤。至于上身的T恤,选的就是那次去和褚云衡去“梦之谷”游乐场时买的那件,她觉得很有纪念价值,在他们确定关系后,她和他反而没有正式约会过,今天虽说只在他家附近逛逛,但也算是约会了,特意穿上这件T恤,也有纪念的意义包含在里面。
平时上班,她的穿着偏向中规中矩,只求得体便好,不求出彩。热裤短裙之类的,上班固然场合不符,即便休息的日子她也不常穿,可今天,她想穿给褚云衡看。她有着很好看的双腿,她知道。想起电话里,他半开玩笑地说她周围都是“青年才俊”,那他身边岂不是都是青春逼人的女学生?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么一打扮,比平时的造型年轻了至少三岁,和本科生是没法比,好歹说是学院里的研究生应该没人会怀疑吧。她放下本来已经拿在手上的口红,给自己梳了个高马尾。很好——她对着镜子微笑了一下。
贺蕊兰见到她的打扮,说:“好看是好看,要是化点淡妆,大概更好看。”
“还是不化妆得好,”朝露也不掩饰心里的想法,“天热,一出汗,妆都花了,而且,我和他今天是要去逛校园,清爽点的打扮更合适。”
“还是你考虑得对。”贺蕊兰说,“我家朝露,穿什么都好看的。噢对了,有件事得跟你说一下:你和小褚既然有了这层关系,我就不好再去他家做钟点工了。不光是他自己住的地方,连他爸爸那里,我下礼拜也预备辞工了。”
“为什么连他爸爸那里都突然说不做了呢?”
“傻女儿,你现在是小褚的女朋友,将来是很有可能给他们家做媳妇的。我是在给你争面子,懂不懂?”
母亲的话不难理解。一旦和褚家成为亲家,母亲若还是褚家钟点工的身份就颇为尴尬了。即便褚家不介意朝露的出身,朝露家这边自己也得要点强。再继续为褚家打工,那不管是贺蕊兰还是朝露本人,都不能够接受。
朝露把手搭着母亲的肩膀撒娇道:“妈,你真是我的好妈妈。替我想得那么周到,我幸福死了。”
贺蕊兰倒显得不习惯了:“你以前可从没把‘幸福’挂嘴边,我看,你幸福的头功不是我的。”
朝露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只是傻笑。贺蕊兰推推她:“好了好了,别待家里磨蹭时间了,该去哪儿去哪儿吧。小褚等着呢。”
朝露欢快地“哎”了一声,换上凉鞋出了门。
她现今的收入虽然已经不低,可还保持着从小养成的勤俭习惯。说到用钱这方面,她很早就察觉和褚云衡有着很大的区别。一个人小时候生长于什么样的经济环境,对她往后的用钱习惯真的有绝大的影响力。她看得出来,褚云衡虽非纨绔子弟,也不喜奢靡,但对金钱的概念非常淡,从吃穿用度到家居装潢,一看便知成长于衣食无缺,物质丰盈的家庭。在钱的方面,他没有大手大脚的习惯,但绝非是刻意俭省,只是心性比较低调,一般的用度,正常够享用了也就满足了,并无过分的追求。就好像他送她的琉璃手链,并不名贵,只求美丽,倒是朝露有次去茶水间喝咖啡,遇到个懂行的同事,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腕上的这串手链,对方玩赏了一会儿,告诉她这应该是清末的老琉璃珠子,连坠子上银莲蓬都是清末民初的老银手工打造的,虽不是价值不菲的古董,倒也难得,何况品相极好。他送她手链的时候,对此只字未提,丝毫没有刻意宣扬的意思,朝露想来,恐怕他压根没对这些珠子的价值放在心上,只是纯粹觉得这些珠子穿起来好看而已。
朝露也从没和他提起她从同事那里知道了这些珠子的名堂。那都是没要紧的,重要的是她知道他为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花了好些心思的。
有时候,花心思这种事不需要说明白,对方若也是有心人,自然能知道。就好比现在朝露站在褚云衡门口,看他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T恤衫时,同时露出会心一笑,心下明了,他和她不约而同想到了那个快乐的游园日。——那对他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那些暧昧的情愫被迅速发酵,无处藏身。而这件T恤,虽然不是情侣衫,却象冥冥中预示他们终将成为情侣。
他张开右臂,手杖还拿在手中,她笑着朝他身上蹭,用劲儿却很小心掌握分寸,他掖着手杖揽住她,亲了一口:“过来累吗?”
“还好,就是有点热。”她说。
“冰箱里有果汁。”
她换了鞋,自己跑去厨房拿了,出来的时候给他也带了一杯。
“稍微坐一下,我们就出门吧?”
“你不需要多歇会儿?”云衡接过她递来的果汁,坐到椅子上。
“如果你觉得你需要养精蓄锐再走,我没意见。”她把另一张椅子拖近他,挨着他坐下。
“我随时可以走。”他说。
“那就不要多等了。我迫不及待想和你去逛校园呢。”她连喝了两大口果汁。
褚云衡笑了笑,把杯子放到桌上,揉了揉他的头顶。
她想起他说过,在他的头上有车祸留下的疤痕,忍不住也伸手去摸他的头。他有些紧张地看着她,却没有躲开,反而略低下头让她摸起来更顺手。
“是这里么?”她摸出了那道伤疤。
他的笑容略微一僵:“嗯。”
拨开他的头发,看得更明显。时间久了,疤痕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狰狞,可是,就是这里面的伤让云衡昏迷多年,并且留下严重的后遗症的吧?她打了个寒颤,心都揪起来了。
“吓到你了?”他抬起头。
“没有。”她替他把头发用手梳理好,把伤疤盖起来。没什么好怕的,那只是道旧日遗留的伤疤。她连他现在的残缺都不在乎,还会怕那么条用头发一挡就看不见的疤痕么?
“我们走吧。”他温柔地说,起身坐到门口的换鞋凳上。他的鞋子没有鞋带,他用鞋拔子一顶脚后跟就把脚伸进鞋里了。
“穿得比我还快。”朝露还在那里系凉鞋的搭扣。
“别动”他弯下腰,拿起鞋绊,对准一个小孔说,“这个松紧差不多?”
“嗯。你怎么知道?”
“这个孔明显比旁边两个大,可见是你是一直穿这个孔的。”他很轻松地便把细针戳进小孔中,又把鞋绊伸进搭扣的小皮带里。“好了。”
*大的校园很美,号称是市内最漂亮的校园。朝露在校园里走了一会儿便向云衡感慨:“我是在K大读的大学,你大概知道,K大的校区在市区,很小,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们大学的学生,这样的校园,就是天天走也是不厌烦的。”
褚云衡眯起眼说:“不厌烦也是说说而已,走上一年,把四季的风景都看个遍后,对风景麻木也是难免的。只不过以前,都是一个人孤零零地走,现在有了个你,才觉得眼睛里看到景色也不一样了。”
朝露佯嗔道:“怎么会孤零零?不是还有女学生送什么票啊表什么情的?”
褚云衡也不管自己站得稳站不稳,掖着手杖就来挠她痒痒,她又不敢躲,怕他一挠扑个空摔着,只好将他拦腰抱住,讨饶道:“我就是偶尔吃点小醋嘛,就跟你担心我被‘青年才俊’拐跑一样,我也怕你这里小花太多啊。”
“褚老师。”
朝露听到背后有声音,回头一看,是个十□岁的女学生,长相还算清秀,但也没什么让人特别注意的优点。只是处在这个年纪,只要不很丑,身上就自有种动人的清纯气质,不得不说,有时候,光有这一点就足以构成吸引力了。
传说中的“小花”?
朝露心里的第一直觉就是这个。但是面上还得撑住,笑着问褚云衡:“你学生?”
褚云衡点点头,又对面前的女生说:“你好,庄继莹。去…吃饭?”
“哎。”女生点头。朝露见她的眼睛一直往自己身上瞄,低头看看自己又看看褚云衡,猜想大概是因为他们穿了一样的衣服,所以引起了好奇。她是不介意公开自己身份,就是不知褚云衡怎么想。于是也就没说话。
“庄继莹,我们也要去吃饭。就先不聊了。”
“好的,老师。”她转身,头低着走了两小步就停下来,“要不,老师和我一起去吧?”
靠!直接把她这个大活人给略过不提了啊!朝露顿时有种想蹬人的冲动。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男朋友的学生,她觉得她真做得出来。这朵“小花”还是带触须的吧?她在心里犯嘀咕。
“不好意思,庄继莹,老师难得和女朋友有时间见面,恐怕不是很方便坐一起呢。”
不方便不方便、绝对不方便哦。——褚云衡的话让朝露很满意。她将他的左臂胳臂肘一挽,笑意盈盈地看着庄“小花”,心里竖起一块牌子,上书两个大字——“示威”。
还好这次庄“小花”总算识相,垂头丧气地走了。
“上次游乐场的票子就是她给你的?”待她一走,朝露就开始大审问。
“对。”云衡一脸怕她生气的样子,完全不像装出来的,倒像是真怕她恼。
“哼!”她发出冷哼的鼻音,胳臂却一直勾着他不放。
“我不是没白要嘛,最后是我出钱买的呀。”褚云衡申辩道。
“那倒是。”她说,心情好起来了。“我应该谢谢人家,要没有她送来两张票,我和你那回还没机会玩得那么高兴呢。”
他笑了起来,宠溺地看着她:“朝露,我发现,你这人坏起来还真是挺坏的呢。”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她闭上眼睛,故意一本正经地说。
“说‘敌人’太严重了吧…”

29 合影

褚云衡带着朝露又往校园深处走了一阵。直到看到一片荷塘,他指指池塘边上的一幢红色砖楼,对她说道:“就在这里吃吧。学校里没有精致的菜,但这里的景色好。”
这栋楼不高,只有三层,一二层是吃饭的餐厅,显然与一般的大食堂不太一样。朝露原本想他行动不便,就在一楼坐下便是,谁知他竟说:“楼上的视野好。”她本来是在她右边走,等到上楼时便绕到他的左边,伸手搀扶住他的左臂。
“谢谢你。”他温柔地看着她,“不过你得和我稍稍保持距离。”
“好的。”她知道他是怕自己的左腿不听使唤会蹭到她。
他对手杖已经用得很熟练,上楼的节奏控制得很好,只是腰部甩动的辛苦;左腿每上一个台阶,总要颤颤巍巍地划半个圈才虚虚地踩下去,划圈的幅度比走平地时更加明显。朝露有两次想让他更好的借力,忍不住就靠近了他一些,被他的脚尖轻轻带到了小腿,他看到他眼中抱歉的神色,心疼得要命。
“朝露,听话,和我保持距离,别让自己被我伤到。”第二次他踢到她的时候,他张口说道。
“又不疼。”是不疼,他的腿是无力的,况且只是蹭到了一点——可是,心疼呢。她收敛起心疼的感觉,强笑道,“你现在和我说‘保持距离’,会不会晚了点?”
“乖。”他的语气跟哄小孩似的。
她的脚往左退了几寸:“好吧,反正,不管退多远,我的手一直拽着你。”心也在你这里。——她在心底说。
“我知道。”他的左手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象是试图握住她的手。
她握紧了他。
他们的运气不错,二楼靠窗还有一个位子。一坐下来朝露就明白了,褚云衡为什么会选这里吃饭。这里的视野开阔,附近又没什么现代化的教学楼,只有面前的荷塘和远处那些有年头的老楼。这所大学建校已近百年,这一地带大约保留的多是建校之初的建筑。还未到盛夏时节,花虽开得不多,但密密的荷叶映衬着四五朵粉色荷花,倒越发显得娇艳欲滴,又不似荷花满塘时那般热闹有余,清雅不足。在这炎热的夏季,莫说是看荷花,就是这一池碧绿的荷叶,看着也足够让人心旷神怡了。
这里不是豪华餐厅,虽然是吃小锅菜的,到底不比外面的高档餐厅。内部装修简单,只是清爽干净的风格。服务员的服装也更像是学生食堂的感觉。褚云衡说:“这里
一个中年女服务员把菜单端上来,对着褚云衡笑道:“哟,褚老师来啦。”
“魏姐,”褚云衡也客气地笑了笑,“好久不见。”
“是哦,”魏姐麻利地给他和朝露的茶杯里倒了水,“也是啦,这里连个电梯都没有,你肯一两个礼拜来一次,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朝露往茶杯里一看,是清水而非茶。
大约是留意到了她的这个动作,魏姐说:“褚老师不喝这里的茶啦。小姐要是要茶,我们这里也有。”
“不用,喝水挺好。”她说。想来也是,外面餐厅的茶水尚且传闻多是茶叶末子之类的劣质茶,何况这里,褚云衡哪里喝得惯?要是伤了脾胃,就更不好了。
“好了,你们慢慢看菜牌,我先去忙了,选好了叫我。”魏姐转身往另一桌走了。
“你常常来这?”
“一两个礼拜一次。”他说,“魏姐在这里做的时间很长,从我念本科时就已经在这里了。从那时到现在,我们也算认识很多年了。”
“原来你的本科也是在这里念的?你等于是在你的母校教书?”朝露头一次知道,褚云衡也曾是*大的学生。
“不止本科,事实上,我在这里上过一年研究生,只不过…后来出了事,就没有念下去。”
“原来是这样…”朝露不想提车祸的事,转而问道,“那个时候你也是学哲学吗?”
“不,那个时侯家人觉得学哲学出路不好,建议我学语言学或者商科一类的,我选了德语。那个时候我有一点私底下的想法没和父母说:总想着日后或许有一天会去德国留学,学自己喜欢的哲学。没想到…学的语言真的就派上用场了。”
能实现个人理想自然是好,只是,云衡远赴德国是在那样惨痛的经历之后,这让人更多的是心痛感慨而不是喜悦。朝露违心地安慰他:“有所失必有所得。”
他笑笑:“如果可以,我一定不舍得用健康的身体去换这样的所得。不过,既然失去的东西已经无法挽回,就不应该再放弃生命里更多重要的东西。”
她讶异于他的坦诚,原本坐在他的对面,此刻却情不自禁地站起身,坐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臂说:“云衡,以后出去吃饭,我都坐你旁边好不好?走路的时候,你总让我保持距离;坐着的时候,我想和你更亲近。”
他的头靠向她的头顶,轻轻蹭了两下。顺手把菜单递给她。
她翻了翻:“你有什么不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