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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没有理解错,你说的摆脱控制,大概也包括父母?”
也许是我的问题太尖锐了,造成了她的不安。她用左手食指和中指下意识地轻轻夹了夹左耳垂,随后又两手交握住汽水罐。
但她终归还是回答了我:“脱离,也包括父母。——当然,现在说独立也好、脱离也好,只能是精神层面的,经济上仍免不了要依赖。往后三五年内恐怕都是如此。血缘亲情,更不可抹杀。但是,我还是觉得,现在的状况必须得到调整,否则,我整个人生都变得没有意义了!——我也觉得这么说不应该,可心里就这么想来着。”
“很讨厌现在的状况?”
“从来没喜欢过!”她咕嘟咕嘟连喝了几口汽水,随后把罐子放下搁在在一边,“自我懂事来,就没怎么满意过‘现状’。——过去那些年当时的‘现状’、最近这些日子的‘现状——统统不值一提。”
“这话和别人没说过?”
“只和你说,不骗你。”语毕,她还确认般地点点头。
我们默默喝着各自的汽水,半晌无人再说话。直到水泠把整罐汽水喝完,她轻摇了摇手里的易拉罐,开口道:“洗完澡再来上一罐冰凉凉的饮料,真是舒服!”
我也喝干了最后罐中剩下的最后一点汽水,问:“要喝的话自己去冰箱拿,还有的是!”
“汽水肯定喝不下了,胀死了!”她按按自己的肚子,冲我笑。
“那,来点冰冻柠檬水?”
她点头。我起身从冰箱里取出事先贮藏的冰块,加入凉水壶中,又切了几片柠檬放进去。
随后拿出两个杯子各自倒满。
和水泠继续歪在席子上闲聊,我对她说:“泠,我必须告诉你:上大学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水泠若有所思地盯视着放在地板上的装了柠檬水的玻璃杯,约有三秒之久,然后说道:“你说的我也想过,可是,除了考上大学,我更不知道目标和希望在哪里。”
“其实问题的关键不在于你上不上大学。泠,你不能把升学、简单换个环境作为解决问题的方式,那样多半只会失望。”我定定地注视她,“自己不改变,外部环境的变化毫无助益,生活也不会有根本的起色。换言之,不是靠进入大学或者其他心动环境去找寻‘自我存在’,而是要先找回‘自我存在’,才能融入新的环境新的人生,或好或坏,总之一切从头开始。才能像你期望的——生活翻天覆地改头换面!”
水泠睁大眼睛看着我,接着小心地问道:“那么,你觉得我还有希望吗?”
“当然,”我用肯定的语气告诉她,“当然是有希望的!从来都是有的!我想每一个人,都有希望和权利或得自己的幸福。”
“姐,现在的你幸福么?”
我坦率地摇头:“可是,我并非从来没有获得机会让自己幸福。很多时候,放走幸福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我顺手把水泠不小心耷拉到眼睑的刘海拨到她耳后,接着说道:“这几天,我一个人想了很多,也抱怨过:为什么我会感到不幸福呢?可是,有一点我想清楚了:问题归结到底还在我自己身上。”
“如果习惯了雾里看花,一切会不会反而变得很美?我想这世上有很多人都在浑浑噩噩中度日吧?他们也未必就不快活:不去想存在的意义、不去辨别真伪善恶,只管明哲保身、只顾眼前当下。一旦不再对幸福辛苦追求,也就不会因为得不到它而痛苦了。”
“的确有人可以做到这样。可有些人却不会。”我拨开散在她肩头的碎发,把我的头倚在她的左肩,“我可不甘心就这样,你大概也是和我一样吧?”
水泠久久没再言语。大约过了十分钟,我搂着她,感受着她肩头轻微的颤抖,接着耳边响起了低低的啜泣声。我扬起头,用指肚抹去她眼眶周围的泪珠。她轻柔地用手臂把我的身体环住,轻轻抱紧了我。我俩就这样默然拥坐,良久无言…
追溯已枉然
第二天大早我摇醒水泠,嘱咐她冰箱里有黄瓜、土豆、番茄、火腿肉、半打鸡蛋、色拉酱,另外还有汽水和果汁。要是高兴可以在家里做饭吃,:早餐可以是火腿加蛋,午餐可以配个沙律,实在懒得动手,也可以出去吃。我把钥匙留给了她,然后赶去公司上班。
邵楚齐今早的神情略显困顿,可是在下午的商务谈判中,他的口才和气势还是一如往常。似乎任何生活中的阴霾都被一扫而空。——男人大概都是事业为先的,至少,面对自己的事业,可以暂时把其他大小事暂且搁置不理。
我向来激赏他对工作的热情与具备的才能。但与此同时,又暗自觉得那样强势的邵楚齐反而显得陌生。虽然我明白这是一个管理者应有的“常态”,可毕竟,他对我并非只是一个上司或者代表一个企业的管理层;他是邵楚齐,最先展现在我面前的他,原是个带有宿命色彩的男子:敏感、多思,在繁华轰烈的布景下,常放纵心弦拨弄起几个轻微却不甚协调的“颓废之音”。所以,我总难于相信,这样的他还是位名利场上斗智斗勇的“干将”。
下班后他请我吃饭,我告诉他家里有亲戚来探望,我必须回去尽地主之谊。他没有强求,提出用车载我回家。我接受了他的好意。
“不怕惹来闲言碎语?”坐上车后我开玩笑地说,“这可是人来人往的下班时间!”
邵楚齐“砰”地关上车门,冷冷地道:“随便!”言毕,狠狠一踩离合器,把车发动了。
我缄口不语。——这时的他简直神情可怖!——双眼几乎要迸出火来,嘴唇紧闭,似乎连牙都咬合在了一起。为了什么他变得如此我很难去断言,可以肯定的是,引爆他火气的人是我。
车行驶在路上。夏末黄昏时分的太阳还未完全没入地平线,西天的晚霞在橙紫色的苍穹边际妖娆燃烧。在平视前方片刻后,我把头侧向右手边的车窗,我不敢去看我左手边的邵楚齐,畏惧他眼底呼之欲出的火焰会将我焚化。我后悔答应让他载我回家,更后悔自己随意说出口的“玩笑话”,没想到他会因为一句戏谑之言窝火到这等地步。
看着车离我的小区大门越来越近,直至驶到我住的那栋楼,我才松了口气。我待他停稳车,立刻推门欲出。猛然想起最低程度也该对他说声谢谢,于是我把头转向他的脸,刚要说“谢谢你送我”这样的话,却发现他的脸色如铁,又与先前犀利的神态迥异。他安静、颓丧,整个人都失去了活力。我不禁关切:“楚齐你怎么了?”
他说:“我要当爸爸了。”
我淡淡地说:“那是好事啊,恭喜!”
“可是你知道吗?当初结婚前,她就告诉我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可是,我昨天才知道,婚前她没有怀孕。她这两天才去的医院,证实她刚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他把头靠往方向盘,哑声说:“这种事她怎么可以骗我?”
我有些意外。可我能怎么说呢?
“不管怎样,她现在是你的妻子,而且,有了你的骨肉。这终归是事实。”我平静地道。
他抬头看看我,继而把身子仰到驾驶座的椅背中:“你说得不错。”
我走下他的车。我感觉得到他的目光灼灼,尽管如此,我再没回头看一眼。我懂得他的悲哀无奈,现在更明白了当初他结婚的决定更多的原因是基于责任的考量。而如今突然告诉他,他的妻子欺骗了他。他情何以堪?
但是任何的假设:诸如当时如果知道真相会不会与现在的妻子结婚?会不会更幸福?——这些问题已经不存在,也不可能存在。所以,只能劝他接受现实。我想,关于这一点,邵楚齐也是明白的。
水泠为我打开了家门。这个家因为有了她的到来而添了些许生气。过去的一个月里,在同样的一间屋子,我几乎可以忽略自身的存在了。我差不多每日失眠,深夜里依旧清醒异常。我想说话,可与我“交谈”的只有四周的黑暗和静谧。在它们面前,我卑微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随后苦涩的凉意就会缓慢侵入我的脏腑。在隐隐的痛中我于清晨时分才能因过于疲惫而睡去。时而有梦来袭,我便与梦中人对话或沉默相对。那些人中有我的朋友、我的亲人,也有面目模糊的陌生脸孔。很多时候我会忘了谈话的内容,而偶尔记得的部分,也常常令我在清醒后揪痛,继而引发下一晚的失眠。
桌上已经摆好菜肴:火腿炒蛋、蒜泥黄瓜、酸辣土豆丝,外加一大碗番茄蛋花汤。家里现有的食材,也真难为水泠的配搭了。
“一小时前做好的,现在只怕有些凉了,要不要再热一下?”水泠边摆碗筷便征求我的意见。
“天怪热的,不必吃得太烫。直接吃就好。”我拍拍胃部,“这里早就闹‘空城计’了呢!”
“姐,你谈恋爱了?”吃着吃着,水泠冷不丁冒出一句。
我停箸反问:“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没有啦,只不过刚才在窗口,正好看见有人送你回家,而且你进了楼里,他还走出车子,待了一会才走。所以猜想可能是…”
“不像你想的那样,”我沉吟道,“他是个我敬重和关心的朋友。”
我无法欺骗水泠说,邵楚齐只是我的上司。那未免显得刻意生疏。他至少应该是我的朋友,而不是八小时外就毫无关联、无关痛痒的人。
水泠直直地凝视我,她看我的眼神渐渐从疑惑转为忧虑。仿佛挣扎了半天,她才说出话来:“我有点为你担心了…”
“不必,泠,虽然…”我摇头叹道,“我不知道怎么跟你具体解释这件事,不过,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我一直都是你信赖的姐姐,不是吗?”
“嗯,”水泠放下手中的筷子,说,“姐姐你其实是个感性的人,可现实中又不得不用理智来驾驭自己的行为。你似乎做得一直很不赖,可是,为什么就像你自己承认的,你不幸福?”
我被水泠的话怔住了。有一瞬我甚至怀疑自己这一阵勉励维持的局面是否还有意义。但很快我冷静了下来。我说:“也许我该后悔自己对直觉的怀疑,导致了幸福的错失,可是事到如今,我已经绝对不能返身追逐那份可能可以把握的幸福了。以前的错失,或许是因为没有悟性、没有勇气,但是,这次,确实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假如心不能安,‘幸福’二字也无从谈起。”
水泠走向我的座椅边,俯身把脸紧贴在我的膝头。
“我不想骗你,这阵子我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可我答应你,决不让自己的人生永远处在茫然中。听着,”我用手捧起她的脸庞,让她的双眸与我相对。她的眼底有两抹晶莹的水雾,我看着她,继续说道,“别为我担心,我会理出头绪来的,还有,不要怀疑自己的对幸福的信仰。也许我们要为了它受很多苦,但是,所有付出都不会枉费,因为,它是值得你去付出的。”
水泠似懂非懂地仰头看我。我兀自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刚才说过的最后那句话,感觉胸腔里有种静谧的力量,像是湖面上袅袅升起的轻烟——向上腾起,扩散开去…
何不坦率
水泠在上海住了三天就回绍兴了。一来开学在即,不得不归,二来她的父母来电催促,要她早日返家,好多匀些时间温书。水泠九月就要升入高三,我也不好再留。
托中介找房子看了两三处房,终于定了下来。新住所是一室户的老式公寓,没有客厅,一个人住倒也够大了。看得出原来的主人还算勤快,收拾的干净整洁,简单的家具也都齐全,还带冰箱和空调;交通方便、租金合理,没有值得特别挑剔的地方,所以我看了过房后就爽快地签了租赁合同。
邵楚齐坚持要帮忙搬家,我答应了。我的行李虽少,不需搬家公司,只有些小家电和衣物,但我一个人叫车搬过去,实在有点难度。我本来想让星子和思南过来帮忙,可最终没打电话通知她俩。自从潇尘的事以后,我有点害怕和与我及潇尘、冰焰有关的朋友联络,也说不好是基于何种心理。我怕她们细问,我怕她们在我与冰焰之间为难。让她们多陪伴开解冰焰吧,我一个人安静下也好。
所有行李搬家前就已经打包好了。一箱衣服、三四个小家电(大电器本就是房东提供的)、必备的厨房用具、几本书、一些碟(有些就不带去新家,直接扔在原处)。零零碎碎也有好几纸箱。亏得楚齐开车来接送,外加还能帮忙搬动,不然我一个人处理也够受累的。
“呼!”我长舒了口气,环视一遍初步整理完毕的新住所后,进盥洗间洗手,“总算差不多整理完了。谢谢你啊,一手一脸灰的,赶紧洗洗手擦把脸吧。”
邵楚齐也热得是满头汗,我找了块毛巾递给他。老式公寓的盥洗室很小,两个人就嫌转不开身。我退了出来,到房间提起刚被整理出来的电热水壶,去厨房灌了水,插上电源。
等他洗完脸,水正好开了。我从一个旅行袋里翻出一罐速溶咖啡,说:“只有黑咖啡,你喝得惯?”
“可以啊,提提神挺好。”邵楚齐坐到小茶几边的靠椅上。
我洗了两个杯子,冲上咖啡。虽说是普通的速溶咖啡,但冲泡时溢出的香味依旧很是好闻。
“这里收拾一下应该还不错,至少家具、电器、厨卫还挺全的,就是小点儿。”他说左右张望了一下说道。
“一个人住也够大了。”我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
“这两天感觉你好多了,”楚齐淡淡地说,“我是说你的情绪。”
“是啊,总也不好让自己一直萎靡不振下去嘛。”我由衷地说:“我能走出来,这其中也有你的功劳。”
“客气了。都是朋友,我只是作了起码的事,你能缓过来,是靠你自己,”楚齐认真地说,“你自己都不知道——你是个勇敢的女孩。”
我笑道:“你确定你口中的‘勇敢的女孩’是我?我还真不觉得。”我稍许想了想,说,“但我大概是‘被迫’在不断学习‘勇敢’这个词。”
“也许我也在学习,虽然,我并不是个勇士。”他端起杯子抿了口咖啡,随后抬眼看着我:“不过,我想,我只能面对现实。”
“面对现实么?”我沉吟,把刚喝了一口的咖啡搁到小茶几上,“嗯…那就好。”
“沈愫,你相信我的为人么?”他猛然问道。
虽然因他突然转弯的言辞吃了一惊,我的直觉依然使我对他说出:“当然。”
他也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深深地望着我,目光直视进我的眸子里,半晌他才开口:“听我说个故事,一个还没有结局却结局注定的故事,可以吗?”
我迎视他的眼神,他让我无从躲避也不想躲避。于是我点头。
邵楚齐一度去摸口袋,似乎是要抽烟,但最终双手交握放在膝头,他咳了一声,缓缓道来:“那个晚上的偶遇,我不会忘记。”
我屏住呼吸,讶异地盯住他。幸好我没有端着杯子,否则定然不是泼了咖啡就是砸了茶杯。邵楚齐,你在做什么?
“我,没有想到会再有机会和你相逢。”他幽幽地说,“所以,虽然第一次遇见你,你就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是一种直觉的好感,甚至可以忽略理智和理由。但正因为,我知道自己和你不会有二次交集,也就根本没有仔细去深究其他的可能性。更何况,我的身份已经是她人的未婚夫,还有——我以为自己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
我愣愣地听他的诉说,不知该作何反应。
可是,我深知这番话是真诚的,坦白的,所以,既然说出了口,也不容我们再回避。
“直到我发现你往我们公司投的简历,我也没有细想,只是觉得是种美丽的巧合。”他下意识地蹙紧了眉头,“那时我刚结了婚,一心也想做个好丈夫。然而我却下意识地给了自己接近你的借口:让你来我们公司工作,成为我的下属。我没有追问自己内心的动机,也压根不愿意去细想。沈愫,请谅解我,我知道我太软弱,但是,一切都是在不知不觉和后知后觉中展开的!我不是故意来扰乱你的生活步调!就算我并不是个高尚的君子,可我也绝不是个卑鄙的阴谋家!”
楚齐的语调变得逐渐激动,他的双眉也变得更加纠结,透着难以言喻的痛苦。他放在膝头的双手因为情绪的波动而握得更紧了,简直快要让指尖嵌入手背的骨缝中去。我的心一阵酸楚:没想到他会对我说出隐蔽多日的情感,虽然,一切我早有所觉,但突然的告白仍令我措手不及。
邵楚齐,你知道么?我何尝不是渐渐发觉了自己对你隐匿的好感,我何尝不是和你一样的后知后觉,我何尝想过萍水相逢的你我能有缘再会,又何尝想过其实幸福原来就是那么唾手可得又容易失之交臂?
世界上有一千种以上的水果,但绝对没有一种果子叫“如果”。
所以,我不会再作假设,如果当初怎么样,现在又会怎么样?那样徒然痛苦,更只能换得满心的追悔失落。在潇尘这件事过去后,我再也不想假设世上有“如果”。
“楚齐,”我尽量平静语气,缓缓道来,“你说的,我都知道…”
他的眸子一亮,神采里有些惊喜,有些慌乱,有些矛盾,但最终都转为黯淡。
“有些事,发生了,就不能说它没有发生。有些事,不该发生,还来得及阻止,我们就要竭力阻止。楚齐,你是个明白人,我想你了解的。”我接着说。
“我了解。不要误会,我今天告诉你这番话是要往后对你做什么不恰当的举动。我不会。楚齐定定的目光直逼到我的眼眸深处,“我只是不想遮遮掩掩,我要光明正大地做最力挺你的朋友。沈愫,我不会否认对你的感觉,但今天之后,也不会再去故意提起。我更不需要你的任何回应,那个我早就要不起了!”他站起身,走到我的身边,将他宽大的手掌轻轻按在我 的肩膀,说道,“如果有天,你遇到真正有缘分的人,我会第一个站出来祝福你!但在此之前,我会尽我所能守护你——像一个兄长也好,朋友也好,或者干脆就说是个爱慕者也没有关系,总之,我明明白白自己的身份,我永远不会幻想和你走在一起。但是,我们注定不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不是么?”
我有点想哭,可最终化为莞尔一笑。他的话令我深深动容,虽然怀着遗憾伤感,可也觉得某一部分的心情反而由此变得轻松自在了。楚齐,对你的心意,我无以为报;对我的感情,我也不必再作多余的表达,我们从初次见面就意外投缘,你定能体察我的想法、我的抉择;从今后,我只会以同你一般真挚而纯粹的心意、来对待你。
阵痛会过去的——我坚信——今天过后,我们才有机会成为没有芥蒂的好朋友。当情感的灯火晦暗不明,摇曳不止时,“拨亮灯光”——才是最好的选择。一切被朦胧掩饰的悲哀虽然可能因此而一览无遗,可与此同时,那道光能照亮前行的路,给人以温暖的抚慰和明朗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齐豫的“歌与剪影”:
译文:看夜幕如何低垂 淹没你和我
看夜衣如何将你我覆盖
守护着属于你我的秘密
看群星如何西沉 沉没你我之下
迷失在无语梦中 迷失在熠熠夜海
当风划过夜空 淡紫的眼睛在黑里闪烁
随着我们不可说的梦境的起起落落
她将我们纳入怀中 用歌声和翦影
那你无法忘怀的歌声
感觉世界的漂浮不定
流动在你我之间 感觉夜气的细语喃喃
诉说着永恒的秘密
我觉得很配合这章所要营造的氛围。静音请按ESC。如背景音乐无法自动播放,请点击此链接欣赏——歌与剪影
黄色海芋
自从我进入公司以来,公司扩大展开了对俄罗斯及东欧国家的业务拓展。今天早上开会时通知我和邵楚齐十月中旬去莫斯科的参加一个国际纺织品展览会。现在就可以着手办理签证手续了。当然,这些只要证件齐全,公司会帮忙处理,只是毕竟是我第一次出国,还是去俄罗斯这样一个看似邻近、实为陌生的国度,还要处理各项展会事宜,对此我的心里既感兴奋又有点紧张。
“到了俄罗斯,我可就只能靠你了。俄语我一窍不通啊!”出了会议室,邵楚齐跟我小声打趣道。
“请首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我故作严肃地轻声道,就差没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他敬个军礼了。
我们相视浅浅一笑,各自归位工作。
从九月初开始到现在,十来天时间里,思南和孟繁每天都给我发短信或是打电话。——她们告诉我,冰焰突然消失在她们的生活里,不只与我断了联系,连她们也失去了她的消息。她大概是执意要从我们的生活里抽离。
我洗完澡坐到床上,翻看最近的手机短信——一闲下来就反复读朋友的短信,已是我有意无意间习惯的动作。我虽没有勇气回应我的好友,但又被她们的关切不时牵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