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呼着梦醒,房间里昏暗一片,混沌得好像开天辟地前的宇宙。
他们都死了,这不是很好?
他们都死了,谁来掩埋尸骨呢?
曾青青猛地想起严杨北嗅着她的头发说有四个同伴,四个同伴,两个埋在电视塔附近,一个摔死在悬崖下,还有一个呢?
第二十九章、欲擒故纵
随着《失控》首映式的开播,方信父子俩的新闻开始频频出现在娱乐版。郑欣作为方善的女友,话题性也直线上升。
方善也是个聪明的主,风驰电掣般地让新片杀了青,赶着方信电影的热潮开始了各种前期宣传,郑欣的大幅海报贴得街头巷尾都是。李霏乐主演的那个电视剧也正热播,加上之前的撞衫事件,大家不由自主地又把两人放到了一起比较。
两方粉丝的神经异常紧绷,简直跟鞭炮似的一点就着。大架小架吵了不下十场,从有理有据的分析评论到发对方的出糗照片互损,再到装路人明褒暗踩,简直比宫斗剧还要精彩。
借着《失控》的风头,杨一这边也放出了曾青青做过武替的经历,还请人在影评站写了几篇软文,把“小袁”好好地分析了一番。
也是这个角色设定讨喜,反响居然不错,得到的关注程度远大过了她的戏份。观众的自发行为加上杨一水到渠成的诱导,不少多愁善感的小姑娘开始自发为她写影评P图,甚至还衍生了个小小的个站。
杨乐对此比她还关注,不但号召自己粉丝进驻增加人气,自己也注册了个小号,有事没事就蹲那发水帖。两人粉丝重合度空前高涨,连水区都改成了两人的姓名,合称“杨柳青青”…
娱乐圈就是这样,讯息的更新换代之快让人目不暇接,几天前还热热闹闹荒山抛尸案瞬间就被人们抛诸脑后了。
曾青青打给方信电话时,对方的语气也十分的讶然。
如同下赌注一般,她把会面时间定在了《失控》新闻发布会开始前十分钟。出乎她的意料,方信竟然同意了。
挂了电话,曾青青抱着枕头仰躺在沙发上。
他同意了,这么大的活动,还不及见她这么一个小角色重要?
会不会,在他心里,她并不是什么受过他提携的小演员。而是…受害者?
那么,幕后主使是谁呢?
李霏乐倒霉了,最容易上位的自然还是没抢到角色的郑欣,郑欣就是方信想用的那个演员?如果方信想用她,完全可以让她演程心洁,没必要这么记恨李霏乐…
曾青青这么猜测着,身上一阵凉一阵热。
一时觉得激愤难当,一时又心思婉转——是呀,报仇有什么了不起的?
就是找出害她的那些人,发生过的事情也已经发生了。被打掉的胎儿,也不能重新变成细胞。
覆水难收,失去的肯定要不回来了,从没得到过的机会却有一大把…
房门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了,严杨北拎着只塑料袋子进来,见她躺在沙发上,便献宝似的挨了过来。
满满的一大袋子黄金瓜,黄澄澄的十分亮眼。曾青青不爱吃这个,拣了一个形状漂亮的搁在茶几上。严杨北却有些不依不挠,剥了一个,主动把艳红色的果肉递到她嘴边。
曾青青吃了几口,忍不住问:“怎么想到买这个,你知道这个叫什么?”
严杨北也吃了一个,舔舔嘴唇:“不是买的,是维维种的。”语气亲昵粘滞,像是与人提起相处多年的家人。
“她亲手种的,还有长豆角,茄子,青菜…”
不单单是亲昵,还带着股骄傲。
维维?那个牵手时喜欢十指交握的人?
曾青青看着金灿灿的果皮有些茫然。
到了约定这天,曾青青一早就和严杨北一起收拾好东西,上了动车。九点二十分,方信的电话准时拨了过来。
车厢里的票没全卖出去,曾青青独自一个人占了一整个铺位,握着手机闭着眼睛休息。
严杨北看看手机又看看她,忍不住问:“你怎么不接电话?”
曾青青睁开眼睛看着他笑:“接了就不能跟你一起去维维家了呀。”
严杨北恍然,有些开心地笑了起来。
“那里很好。”
曾青青“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手里的电话已经沉默了,冰凉的套子被她握得汗津津的,热得有些烫手。
过了半个多小时,手机再一次响了起来。
曾青青盯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看得嘴角上扬,眼眶却有些泛红。
她拿着手机走到过道上,抓着不锈钢扶手,滚烫的掌心贴着能倒映出人脸的钢管,接了起来。
方信的声音还是那么“慈祥”,客客气气地表示自己今天太忙,赶不过去,问是不是让她久等了。
曾青青摩挲了下扶手:“没关系没关系,是我打扰您了。”
“那你看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再约?明天?”
曾青青顺杆而下,干干脆脆地应承了下来。手机又一次响了起来,这回,她飞快地接了:“小姐,那位先生离开了,你的位子…”
“退掉吧。”
那个维维的住处果然十分偏僻,明明离火车站不远,光在小巷子里穿来穿去也走了半个多小时。
严杨北显然对这个地方十分熟悉,拐弯时候完全不带犹豫的,敲起门来也理直气壮。
曾青青眼尖,还隔着铁门就注意到院子里晒了不少小衣服。来应门的是个少妇打扮的年轻女人,严杨北一看到她就笑容满脸:“这个就是维维!”
曾青青也笑,视线却忍不住在这个维维高高挺起的肚子上打转。
起码,有六个月了吧。
第三十章、紫苏凉茶
小院果然像严杨北说得,屋前屋后种满了东西。
维维把果盘放下来,挺着肚子坐到他们对面。严杨北一个劲地往屋里瞅,曾青青悄悄拉了他一下:“我们…”
严杨北打断了她的话:“我去看看,曾青青你也一起吧?”
维维除了肚子,身材并没有大走样,齐肩长的黑发简简单单地用皮筋束成一束,眼睛大大的,笑起来一大一小两个梨涡:“奶奶睡着了,昨天晚上睡太晚了,精神不大好。”
曾青青心里转了几百个念头,循着严杨北的视线往里打量了几眼,终于还是没忍住:“那个…”
严杨北再一次打断了她:“没事,我们轻轻地进去。”
维维不再阻拦,好脾气地笑笑,严杨北就拉着曾青青往里走。
他的脚步又轻又快,带得曾青青也屏着气不敢说话。里屋门半掩着,门口摆了一大盆郁郁葱葱的富贵竹。严杨北熟门熟路地绕过去,曾青青也跟了过去,这才看到靠窗床上躺着的人。
果然睡着了,闭着眼睛,花白的头发散在枕头上,衬得脸上细细碎碎的皱纹也特别的柔和。
曾青青从没见过这样的老人,睡着了都似乎在笑,从眼角眉梢到嘴角,松弛的肌肉全心全意地往外溢着喜悦。
严杨北看到她眼睛都亮了不少,松开她的手,轻手轻脚走过去,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曾青青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怎么办,愣愣地站了一会,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严杨北干脆把椅子让给她,自己坐到床沿上——那么大个人,动作倒是敏捷,老太太一点都没被惊动。
椅子是竹子做的,一坐上去就发出“吱吱呀呀”的叫声,曾青青想再站起来已经晚了,老太太睁开了眼睛。
“你来了?”
老太太笑吟吟地看着她。
短而浅的眉毛弯起来,浑浊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语气熟稔亲密,像是认识了几十年似的。
曾青青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老太太原来已经看不见了。
严杨北在边上应声:“嗯。”
老太太便朝着严杨北的方向抬手,严杨北跟只真正的兔子似的弯腰把脸送到她手掌前,方便她触碰。
老太太摸了摸他额头,然后顺着头发往上,那手势真像是在摸什么宠物。严杨北舒服得把眼睛都眯了起来了。
曾青青看得又惊奇又羡慕,连疑问都说不出口了。
你怎么知道她是那个人呢?
她怎么会信你的话呢?
看他们的这副表情,这些问话又完全成了多余的。甚至连她自己这个人,也像是多余的。
听到屋里的动静,维维送了水果进来:“奶奶,还有客人在呢,小杜过会儿就来。”严杨北这才想起曾青青,握着老太太的手:“我把曾青青来了,她以后也跟我们一起。”
这话说得孩子气十足,逗得维维都忍俊不禁,冲曾青青眨眼笑。
曾青青也失笑,老太太和严杨北却很认真严肃的样子,老太太对着虚空抬起了手,严杨北赶紧把曾青青的手拉过去,让她握着。
老太太露出舒心的笑容,歪歪头喊了声“小兔子”,严杨北把自己的手也挤进她们两人的手中间。
手掌太大,只挤进去两根手指。
曾青青无奈地叹了口气,老太太手松松地握着他们,眼睛看着虚空,却跟真看到他们一般,“小兔子,不是这样…”
说完,松开手掌,把严杨北的手覆盖到曾青青手上,然后才松松地双手拢着他们的手掌:“握女朋友的手,要这样握。”
严杨北“哦”了一声,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手掌也更加用力地握住,曾青青愣了一下,便想要把手往外抽。严杨北当然死死抓着不放,连老太太都帮着用力:“不急不急,慢慢来…”
曾青青动了动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维维倒是痛痛快快笑了出来:“要不要喝凉茶?我们家自己煮的。”
说着,就挺着肚子往外走。曾青青有心想去帮忙,手却被他们死死拉着。严杨北絮絮叨叨地跟老太太嘀咕,什么外面灰尘很多啊,车子太快啊,东西不好吃啊…乱七八糟一堆,跟母亲撒娇一般。
老太太握着了一会,估计累到了,终于松开他们的手,让严杨北把她半扶起来,靠在枕头上。
曾青青趁机站起来,到外屋帮维维倒凉茶。
老太太说话声很低,严杨北也不高,悉悉索索,从厨房沿着半掩的门扉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躬着的身影仓鼠一般蹲在床边。
这只巨大的仓鼠甚至还蹲着舔老太太笑意盈盈的脸。
只不过隔着扇门,他似乎把自己已经化身成人的事实完全忘却了。
维维早已经见怪不怪,拿不锈钢的大勺子把紫苏压住,让曾青青舀凉茶。曾青青按着她的指示,把褐色的液体分装到各个小碗里。
她试着喝了一口,淡得掩不住草气,不要说白糖,居然连薄荷都没放。老太太和严杨北却喝得很高兴。
临近傍晚,维维口中的小杜推着小电驴进了小院子,老太太一听声音就知道他来了,不大高兴地偏了偏头,向严杨北说道:“小兔子扶着我躺下吧,我有点困了。”
维维连忙阻止:“奶奶,小杜来了,先让他给您看看嘛。”
老太太不吭声,维维又说:“今天只挂点滴,不打针。”老太太的脸色这才好了点。
小杜长了张正气凛然的国字脸,进屋擦了擦汗,就过来给老太太量血压测体温,完了又是记录又是弄点滴瓶。
老太太听到针头□塑胶瓶盖的声音就警惕地睁大看不见的眼睛,由严杨北抱着去了趟厕所,又闹着要喝水,要洗脸。
小杜便老老实实坐在床边等着,偶尔维维经过,目光就热切地落到她肚子上。
维维在他肩膀上轻锤了一下:“你就不能哄哄奶奶?嘴巴这么笨,孩子将来可不能像你。”
小杜脸憋得通红,也只是在把针头扎进老太太手背的时候学着维维喊了声“奶奶”,老太太全身心都注意着手背上的那点疼痛,完全忽略了他的讨好。
第三十一章、新荷初露艳
打完针,老太太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小杜扶着维维到小院的葡萄架下坐着,绿色的叶子间满是青绿色的果实,被夕阳照出了点晶莹剔透的感觉。
严杨北蹲在屋里陪着老太太,曾青青靠着门看了一会儿,正要转身,严杨北突然扭过头来:“她是不是要死了?”
曾青青一怔,一时间不知道是点头还是摇头。
严杨北似乎也并不期待她能给出答案,问完就又期期艾艾地去看老太太,凑过脑袋去亲她满是皱纹的脸。
那神情姿态,恍如在山崖边亲吻那只受伤的飞鸟。
曾青青终于还是没忍住:“你怎么知道就是她救了你?她告诉你的?”
严杨北挨着老太太,只微微侧过脸来看她——那眼神又清又亮,倒映着老太太的床单和她的疑虑。
“是啊,她告诉我的,她还知道我叫‘小兔子’。”
…小兔子又不是你的名字。
曾青青长长地叹了口气
按老太太的这个年纪,假如真是她救了他,那就起码已经过去七八十年了。凭什么就断定是她呢?
女大十八变,更何况盛开的鲜花还彻底凋零了。
而且…他现在都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人的模样了,居然有人肯相信他曾经是只兔子!
严杨北又把脸转了过去,眯着眼睛打盹。
曾青青独自走了出来,正撞上小杜蹲在维维身前,俯身贴着孕妇高高隆起的肚子,作出副倾听的姿态。
那神情甜蜜而温柔,逗得维维开怀大笑。
“哎,他动了,动了!”
“是我在动啦!你不要吵我们…”
满架的葡萄藤都掩不住幸福的小泡泡,曾青青便又退回到屋里。
屋里屋外两对人,个个都全情投入,只有她满腹疑虑,像个融不进去的异类。
几个小时前,老太太跟托付什么似的把严杨北塞进自己手里——可这需要她来托付吗?明明是她曾青青先认识他的,是曾青青带着他一步步从深山荒野走到这里!
她这样想着,却忍不住又觉得手心发热,那温柔的触感还停留在那里。
老人的手粗糙而松弛,男人的手有力而火热。虽然是陌生人,却像亲人一样紧握着她的手。
她在枯坐了一会,没等到维维进屋,也没等到严杨北醒来,倒是经纪人杨一打来电话,异常兴奋地告诉她,公司为她争取到了方信新片的角色。
曾青青挂了电话,更觉得茫然无措。
明明是她自己想办法争来的机会,真到手了却又觉得也不过尔尔。
她毕竟不是严杨北,做不到那么心无旁鹜,没办法因为一句“小兔子”就安安静静地趴在老太太床头睡到天亮,睡到心满意足。
她要找到各种事情的缘由,要分清利弊,要分辨敌我,要知道能得到什么,得到的代价是什么…
即便到手了,她还要知道这个得到的过程。
像现在这种得到,她便默认为死是靠那三天毫无尊严的失去换来的。不但笑不畅快,反而顾虑重重,生怕博弈不成遭反噬。
她怎么能忍得住不去问严杨北原因呢?
千千万万的人,几十年的时间空间距离,你怎么就这么轻易找到了?
怎么就敢断定是那一个人呢?
她忍不住又去问维维和小杜,他们也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老太太和严杨北都相认了,怎么会出错呢?
就是错了,老太太过得开心,严杨北心满意足,有什么不好?
曾青青没法赞同,花了这么多年褪去兽骨,怎么可以这样糊糊涂涂就认了。起码要求证一下,起码要确认…只可惜,当事人已经完全是一副尘埃落定的样子了。
晚饭是小杜做的,五菜一汤,还给严杨北准备了新鲜的生芦笋。
或许是严杨北的温顺性格,他们对严杨北的兔子身份接受得十分轻巧。严杨北也如鱼得水,舔手掌啃生菜蹭人脸,被曾青青严厉禁止在人前做的动作暴露无遗。
吃过饭,维维给他们腾了个空房间——其实就是给严杨北常睡的床上加了个枕头。严杨北没有异议,曾青青也欣然接受。
两人像在山崖上的洞穴里时一样躺着,床虽然不是很大,却也完全没有肢体接触。严杨北白天显然累到了,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曾青青却失眠了。
她努力让自己去想象拿到角色之后的未来,想象自己站到台前面对掌声的样子——她的想象力突然就贫乏了起来,眼睛闭上了睁开,眼前还是这片带着点奶黄色的天花板。
天花板上镶嵌着灯,四小一大,沾到了点窗外透进来的月光,隐约能让人分辨出形貌。
她往严杨北的方向翻了个身,怔怔地看了一会,也学着他的样子,挨过去,轻轻地吻在他额头上。
严杨北挣动了一下,就毫无反抗地接受了这个清浅的吻。曾青青又去握他的手,干燥而温热,每个手指头都干干净净的。
她学着他的样子,把手指头挤进他的指缝里,五指交缠,掌心相贴。
心理那些纷扰繁乱终于稍微宁静了一点,她于是又想要把脑袋放到他胳膊上,就如同他白天扶抱着老太太时的那个姿势,手臂微曲,肘部朝外,像是把锋利的匕首。
可他现在睡着了,尖锐的肘部朝着她的方向,一副防备的样子。
曾青青松开了手,又躺回到床的另一边。直到凌晨,才终于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经到了日中,严杨北早已经不在,被子全堆在她身上,空调也关上了,她满身都是汗。
手机里全是杨一的打来的电话,短信也有十几条。
曾青青拍了拍脸,甩甩脑袋,回拨过去。
“你在哪儿?怎么不接电话?昨晚跟你说好的,忘了?我这边都给你约好了人了!”电话一拨通就被接起来了,杨一的声音焦急而带着点慌乱,“你现在在哪儿?”
“我…”曾青青咽了下口水,“我睡过头了,抱歉…现在在家,正准备出门。”
杨一那边沉默了一会,才出声:“我在你家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曾青青噎住,跳下床:“我…我在男友家里。”
杨一在电话那边明显松了口气:“你报地址,我现在来接你。”
.
十佳好男人小杜已经去上班了,维维靠在藤椅上吃葡萄,见她出来,笑出两个梨涡:“起来了?早饭在厨房冰箱里,凉凉的红枣木耳汤,不知道你吃不吃的惯。”
说着就要站起来,曾青青连忙拦住:“不用了,我马上就得走了,严杨北呢?”
“他在奶奶房间里。”
曾青青走到房前推开门,严杨北果然在屋里蹲着。
她一推开门,他就跟只兔子似的抖动了下耳朵,机灵地回过头。
老太太虽然看不到,也跟他一样昂起头,朝着门口看过来,干瘪的嘴巴一动一动,似乎在咀嚼什么。
曾青青有些尴尬:“我那边有点事情,要先回去了,你呢?”
严杨北的表情有些震惊:“你要走了?不跟我们一起住?”
曾青青无奈了,她从来就没说过要住下来,这么大一个活人,怎么可能住到陌生人家里不走了。
严杨北却不能理解这个道理,看那个眼神,很有点伤心的意思。还是维维给曾青青解了围:“曾小姐跟小杜一样,要出去赚钱,晚上就回来了。”
严杨北恍然:“那你早去早回!”
曾青青张了张嘴巴,那句“你跟不跟我一起回去”,到底还是没说出口。
杨一不认得小巷子里的路,导航也只指引到最近的路口,曾青青收拾好东西,由严杨北陪着走到门口。
小巷子出口处开了个小零食店,几个女孩子叽叽喳喳地从里面出来,正讨论热烈地讨论着什么。
曾青青老远就看到杨一的车子了,严杨北也看到了,抓着她的胳膊叮嘱:“你早点回来,小杜晚上做凉拌黄瓜丝。”
曾青青正要回答,就听到身后一声惊呼,她和严杨北一齐转过头,就见那群女孩子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其中一个高个子女孩瞪大眼睛瞅着他们。
严杨北一脸茫然,曾青青也有点莫名其妙。
女孩有点不确定地问:“你…你是不是‘小袁’…啊,不是,是不是演‘小袁’的曾青青?”
这下,轮到曾青青惊讶了,居然有人认识她!
高个子女孩见她不否认,立马开始翻包找纸笔:“我很喜欢‘小袁’,很喜欢《失控》…能不能给我签个名?”
杨一在对面狠狠地按了下车喇叭,曾青青犹豫了下,接过笔,在造型可爱的便利贴上写下了“曾青青”三个字。
女孩脸涨得通红,又问能不能合影,曾青青便揽着她的肩膀由边上的女孩咔嚓咔嚓拿手机拍了几张。
杨一等不下去,直接把车子开了过来。
一直等曾青青上了车,女孩才依依不舍地摆手跟她告别:“青青姐你要加油!我会一直支持你的!加油!加油!”
女孩的声音清亮干净,美好的像是蓝天上飘着的云絮。
杨一也摇下窗户冲那女孩笑:“谢谢你喜欢我们青青,有空可以来我们公司玩,找我就行。”
“嗯…嗯!”女孩受宠若惊地连连点头。
杨一又招呼曾青青:“让你弟弟也上车,顺路带他去上班。”
曾青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个“弟弟”指的是严杨北,女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不是青青姐男朋友呀,长得好帅呢!”
曾青青微笑着打开车门,严杨北犹豫了一下,安安静静地上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