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妈妈“噗嗤”一笑,又往他嘴里塞了颗樱桃,开开心心端着果盘出去了。
这红脸白脸的分配方式,她相当满意。
客厅里,许漫开了体感游戏。
两人各自拿了手柄,选了肢体动作不那么夸张的保龄球玩。
应峤谈恋爱的技能没点亮,运动细胞确实不错,几乎把把STRIKE。
许漫正有些小郁闷呢,就见应峤有些拘束地放下手柄,伸手去接许妈妈端来的果盘。
“妈您坐着休息吧,我来。”
他这个“妈”字叫得这样自然,许妈妈脑子里立刻闪现许峰那张老谋深算的脸。
她打量打量女儿:“漫漫,那江里水多脏,你去冲个澡。”
许漫下意识摸了摸脸,偷觑了应峤一眼,果然站起来乖乖冲澡去了。
许妈妈望了对面枯坐着的应峤一眼,拿起许漫撂下的手柄,“那咱们玩吧。”
“哦——好。”
应峤深吸了口气站起来,看着许妈妈慢悠悠地击倒一个瓶,又击倒一个瓶,然后直接被取消了最后一次投球机会。
这水平,他就是放水放到水漫金山,估计也输不了。
***
许漫冲完澡从卫生间出来,就见应峤跟电线似的站在客厅,手腕有些僵硬地一摆,把球从球道扔了出去。
屏幕上跳出鲜红的失败提示,然后许妈妈就高高兴兴地跳起来,奋力一击——倒下了一个瓶子。
许漫:“……”
一局球打完,应峤立刻把手柄让给了许漫。
“我去帮爸爸做菜。”
“你还会做菜呀?”许漫和许妈妈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应峤有些不好意思:“水平一般,但打个下手还行。”
他这还真不是谦虚,他那点做菜做饭的技术,全是野外救援时候锻炼出来的,也就是把东西做熟的水平。
许峰倒是不客气的,他要打下手,许峰立刻就安排了一堆活儿。
剥大蒜、洗小青菜、扣南瓜瓤、剥毛豆壳……甚至连本来不打算做的一条养在水槽里的黑鱼,都让他帮忙杀了。
待到饭菜做完,摆了满满一桌子,光鱼就做了两大条。
“爸,您这也太偏心了!我哪回放假,都没这么好待遇!”
“家里有客人嘛。”许峰淡定道,“你别光顾着自己吃,也招待下应队。”
如果刚才还只是怀疑,这一回应峤算是真听明白了。
“老丈人”同志,对他和许漫的关系,还是保持着严肃的商榷态度的。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修罗场(一)

林持瀚是在新闻上看到许漫的照片的。
小丫头穿了一身潜水装备,满脸水渍地从江里被人往上拉。
虽然狼狈,却显得青春洋溢,英气勃勃。
林持瀚心里痒痒的,不顾系统里跳个不停的业务提示,掏出手机拨了号,“漫漫,我在新闻里看到你了,好厉害!”
“哪有哪有,我就是运气好。”许漫的声音里满满都是快乐。
“听说你们学校道路翻新,要多放几天假,要不要一起出去玩?我们骑行队正好有露营活动。”
“好呀,”许漫犹豫了下,问,“我能带家属吗?”
家属?
林持瀚脑子一激灵,然后就听许漫在那边有点害羞的解释道,“就我男朋友。”
男朋友?!
你怎么就有男朋友了?!
我这都还没准备呢!
林持瀚心里惊涛骇浪,声音倒还是保持着稳定,“行啊,谁呀?”
“应峤呀。”
小姑娘甜蜜蜜地留下3个字,和他约定了时间,就痛痛快快挂了电话。
徒留林持瀚一个人呆若木鸡地看着密密麻麻跳着提示的电脑屏幕,半晌没能站起身。
一个人就那么点精力,商场得意了,可不就得情场失意。
***
应峤自从许漫家回来之后,几乎都住在射击馆里。
许漫探头探脑背着包出现在门口时,马小南都难得激动了。
“你快去看看队长,他最近几乎都不出门,可别闷出问题来。”
许漫瞥了眼收银台:“小方姐还没回来?”
马小南摇头——看样子,方妈妈的火气也还没消呢。
最近就连他们几个“同事”打她电话,都没人接。
许漫暗暗摇头,过了安全门,意外没有听到枪声。
安全员给她指路:“老板娘找老板呢,人在会议室呢。”
他这喊得顺口,她却听得满脸通红。
老板娘——
听起来好有气势啊!
安全员嘴里的会议室,其实就是野蜂的队部。
许漫还没走到地方,就看Black甩着尾巴在门口走来走去,嘴里叼着个黄灿灿的玩具。
见她过来,Black犹豫走了两步,到底没舍得吐掉玩具向主人示警。
许漫往门里探头一看,就见应峤背向着她,正弯腰蹲在一只大纸箱前,不知在看什么。
她冲Black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蹑手蹑脚地往里走去。
Black眨眨眼睛,也悄无声息地抬爪跟上。
一步、两步、三步……
应峤蓦然回头,就见一人一狗缩着脖子弓着腰,做贼一样在他身后排成一排。
许漫:“……”
Black:“……”
要是她没有看错,队长大人似乎刚刚哭过!
眼眶通红通红的!
许漫干咳了一声,慢慢直起身,“我就来……来玩……”
Black也叼着玩具,轻轻地甩了甩脑袋。
一副不干我事,你自己警惕心不够的模样。
应峤直起身,声音有些粗的说道:“你坐,我去个洗手间。”
说罢,也不等她回应,抬腿就往外走。
许漫没敢跟上去,和Black一起在屋子里瞎转了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了那只仍旧开着盖子的纸箱上。
最上面是个木质的旧相框,里面四个年轻人挤作一团,在满是泥泞的滩涂上笑得开怀不已。
右边的黑高个明显就是宋繁缕,然后是个差不多身高的圆脸男孩,一个戴着棒球帽的白净少年——最左边的这个,长着和应峤相似的五官,抱着小小的黑狗笑得肆意而张扬。
明明是很熟悉的模样,却全然是不同的气质。
相框下面,是一张白净少年的单人照。
那显然是在救援现场拍的,他背上还背着人,身后则是漫过膝盖的浊黄色洪水。
再下面,是一些泛黄的奖状和锦旗。
全都码放得整整齐齐,按年月日排着序。
而受赠者的名字,无一例外都是孟晨光。
原来,他是长这样的。
许漫看着照片里的少年,那样温柔可亲的眼神,笑起来还带着梨涡……
她往桌子那靠了靠,一只文件夹被撞落到地上,洒了一地文件。
她赶紧弯腰去捡,手触碰到了纸面,目光却蓦然凝固在了白纸黑字上:
自立遗嘱
立遗嘱人应峤,男,25岁,浦州人,身份证号码……
我深知救援固有的风险,并谨慎选择了值得信任的队友和伙伴。如在救援过程中有不幸发生,不需要他人承担任何经济上和道义上责任,感谢他们在生命最后时刻的陪伴,感恩并肩战斗的岁月……
射击馆相关事宜交由父亲应绍杭与母亲邱心意处理,东德牧羊犬Black交由宋繁缕饲养……
文件最后的日期,是前年的夏天。
许漫一颗心落到了冰窟里,抖着手一张一张翻过去,全是不同年份的手写遗嘱。
最新的一份日期,就在两个月之前。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白纸上铁画银钩一般的签名,实在想象不出这人是在什么样的心境下,一年一年地坚持着写这样的东西。
房门在这时“咿呀”一声被推开,应峤迈进门,就看到了蹲在地上,抱着文件夹发呆的许漫。
“你……”
许漫抬手抹了下眼睛,有些慌乱地把遗书重新塞进文件夹里,爬起身:“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偷看的……”
“不要紧。”应峤接了过去,拉开抽屉,塞入深处。
许漫怔怔地看着,满腔的情绪蜂拥到了喉咙里,却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让他不要写遗书了?
还是不要参加救援活动了?
她看着眼前那个高大健壮的背影,却恍惚觉得看到了一根在寒风中战栗的芦苇。
过刚易折,过季而衰……
***
应峤才关上抽屉,就觉得后背一暖。
小小的女孩跟树袋熊似的,紧紧地拽住了他两侧的衣摆,连脑袋都紧贴着他后背。
“我身上都是汗。”他轻声提醒道。
许漫没动,隔了好半天,才带着哭腔唤了一声:“队长——”
这一声唤得这样委屈,这样小心翼翼。
应峤也无端有些鼻酸,他不由自主想起那对在水中火苗一样跳动着的黄色脚蹼,在幽暗的江底鲜妍如怒放的春花。
带着希望,也带着芬芳。
一路蔓延,落入眼底,渗入皮肤,侵入骨髓深处。
“都是以前写的,我以后……”他抬手捉住她冰凉的两只手掌,犹豫了好一会儿,用手掌整个包住:“我以后再要写,一定不再是那样的心情。”
至于那原本是怎样的心情,他没说,许漫也没问。
他只是转过身,有些笨拙却又坚定地将人拥进怀里。
半开的窗户外面,绯红朝阳正在升起,染红了一地平线的云絮,也染红了满树梢的白色玉兰花。
夜已过,东窗透白孤灯灭。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修罗场(二)

“调我进抢险救援组?!”
许漫瞪大眼睛,兴奋地站起来又坐下去,唬得一边的Black都不吐舌头了。
应峤“嗯”了一声,“你刚才说有事找我,什么事?”
“呃……”许漫有些不好意思,“小瀚哥的骑行队要去露营,约咱们一起,去不?”
两人说是确定恋爱关系了,但习惯使然,她面对应峤还是有股高中生面对政教处主任的战栗感。
单独相处时,两人之间更是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尴尬氛围。
小瀚哥?
应峤抿紧了嘴唇——这称呼够亲热的,林持瀚的邀请对象恐怕并不会包括他。
目的,也绝不只是“露营”而已。
“你想参加?”应峤闷闷地问。
“反正学校放假了,你也没事嘛。”许漫大着胆子怂恿道。
应峤欲言又止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点头,“行吧。”
“那我去报名!”许漫高高兴兴地掏出手机,转身就往外跑。
“小心!”
应峤话音未落,许漫已经一头撞在了刚出现在门口的方勤身上。
“哎呦!”
许漫平时锻炼惯了,身手灵巧,手在墙上一撑就站住了。
方勤却娇弱多了,一屁股墩坐地上,手里推着的大箱子也“砰”一声倒地上了。
“没事吧?”许漫吓了一跳,赶紧弯腰来扶她。
方勤皱着脸抬起头,脸瘦了一圈,眼睑下难得还挂着两个黑眼圈。
“漫漫——”
她带着哭腔爬起来,揽住她脖子,眼泪吧嗒吧嗒掉个不停。
“对不起对不起,不哭了不哭了啊!”许漫拍着她后背,一下一下顺着。
方勤痛痛快快哭了好一会儿,这才擦了眼泪坐下来。
应峤瞥了一眼地上的箱子,幽幽地问:“你这是离家出走?”
方勤撇嘴,嘟囔:“我以后就住射击馆里。”
“不怕你妈找上门?”
“我和她没关系了,”方勤鼓着嘴道,“以后我是我,她是她!”
应峤叹气,叹完气,掏出手机拨号,“老宋,来一趟队部。”
宋繁缕来的迅速极了,手里还抓着个训狗用的护袖。
方勤一见到他,眼眶立刻就红了。
宋繁缕瞧瞧她,又看看应峤和许漫,一副想冲上拥抱安慰又不好意思的模样。
应峤干咳了一声,抬脚往外走。
许漫拉起Black,也赶紧跟着出了门。
房门才扣上,里面就爆发出方勤惊天动地的嚎哭声。
“都怪你都怪你!我现在家也没有了,爸妈也不要我了!”
许漫瞥了应峤一眼,庆幸道:“还好咱们爸妈都开明,”
应峤没吭声,只在心里深深地叹了口气。
泰山大人的心啊,他是真没揣摩透。
***
失踪事件之后,林持瀚基本已经不参加骑行队的活动了。
原本约许漫,本就抱着孤男寡女单独约会的念头来的。
若是小姑娘问起,一句其他人临时有比赛邀约,也就搪塞过去了。
可如今多了个扎眼的大灯泡应峤,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虽然他一万个不想承认,但人家既然是正牌男友,他这司马昭之心,就得稍微做下掩饰。
万一许漫因为他的几句谗言疏远了自己,就有点得不偿失了。
林持瀚默默的安排好手上的工作,告了几天假,又让手下秘书小妹买了一大堆骑行装备送去原骑行队,狠狠的收买了一下人心。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骑行队的金队长哥俩好的拍着他肩膀,“老林你也太客气了,咱俩谁跟谁不是?”
“应该的,上次让大家担心了。”林持瀚道。
“哪儿的话,是自己人就别说这种话,”金队长拍着胸脯道,“你的事儿就是我的事儿。”
林持瀚于是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隔了好一会儿才道,“要说事儿,也还真有。”
“说!”
“上次救我那女孩儿,你记得吧?”
“女……那是个女孩啊?”金队长惊叫。
“对,”林持瀚叹了口气,“我都追了有小半年了,眼看着胜利在望,有情人就要终成眷属了。她那个阴险的救援队队长,突然横加干涉,愣是利用职务之便,把人给抢走了。”
他说得悲痛不已,听得金队长也义愤填膺,“亏我还佩服他干公益救援这么多年,没想到这么不厚道!”
男人嘛,对这种横刀夺爱,挖人墙角的行为,都是非常唾弃的。
“是啊,”林持瀚道,“他还约了我明天和他们一起骑行露营,我……”
“不用怕,我带人陪你一起去!给你撑腰!”
***
隔天一早,林持瀚带着一大帮队员,背着露营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赶到约定好的地点。
——林少爷今天也是开车来的,车上除了山地车和露营装备装,还装了足够全部人三天消耗的物资。
众人自动自发地把东西分好,装在各自背包里。
林持瀚背着的包看着大,重量反倒是最轻的。
一帮人在小山坡上等了半天,一直到距离约定的时间大约五分钟左右,才看到应峤等人骑着车慢悠悠地过来。
应峤骑在最前面,背上用背带绑着只大黑狗,车屁股上则驼着大包的露营装备。
他身后则依次跟着许漫,背大包、车屁股上驮着小山包大物资的宋繁缕和背着个干瘪小包的方勤。
狗、男、女,这组合真是绝了!
林持瀚愤愤腹诽。
几个年轻的小伙子的注意力却都落在了方勤身上——美女哟!
仅有的几个女队员,则纷纷把目光投向了应峤。
小林总的这位情敌,确实长得可以嘛。
身高腿长,难得的是还不娘气。
背着狗骑车这么奇葩的造型,都还这么荷尔蒙爆棚!
“小瀚哥!”许漫单脚落地,热情洋溢地打招呼,“我多带了两个朋友来,不介意吧?”
“不介意,人来齐了,咱们这就走吧。”林持瀚笑得阳光灿烂——情敌我都忍了,朋友算个屁!
金队长于是一声吆喝,大家纷纷上车。
一行人骑出去一公里,应峤便觉出不对来了。
他和许漫原本是并排骑着的,那骑行队的几个小伙子一个劲往他俩之间插,渐渐地许漫便落到了后面。
接应一般,林持瀚便补了他刚才的位置。
他慢下速度,这几个人也慢下速度,铁锁横江一般,隔开了他和自家小女友。
山风自背后吹来,夹杂着许漫和林持瀚的说笑声。
一声一声,听得人烦躁愤懑。
这次骑行行程三天,第一个露营地就设在蒲州与南湾市交界的凤凰山。
到了露营地,大家选好营地便准备搭建帐篷。
金队长说着“男士们先帮妹子们平整下营地”,自然而然的,将男女营地分开了。
林持瀚感激地看他一眼,对方回了个“我这是正义之举”的眼神。
看着泾渭分明的男女营地,方勤撅着嘴唇踢了宋繁缕一脚,“这一点儿都不像是私奔,倒像毕业旅行。”
“这附近有温泉,”宋繁缕凑她耳朵边嘀咕,“晚上咱们去泡温泉,就咱们俩。”
方勤涨红了脸,心情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好了起来。
说实话,自己亲妈把凳子往宋繁缕脑袋上砸的时候,她是真害怕了。
害怕他受伤,也害怕他受挫退却。
没想到,一向对自己无底线纵容的好脾气先生,居然也敢硬扛她爸妈两尊顽石。
古人还会在投木桃、报琼瑶之后,直白的表示“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她一个二十一世纪的新时代女性,怎么能辜负心上人的付出呢?
是以,她才和父母据理力争,才在抗争失败之后,干干脆脆地拎了行李离家出走。
既然都“私奔”了,当然,是要住一起的!

第二十章 三人行必有修罗场(三)

许漫把睡袋铺好,回头就见方勤拿着气垫在那认认真真地补妆。
“都快睡觉了,你干吗还化妆?”
方勤回头瞥了她一眼,放下粉扑,拧出口红,一边涂一边道,“化妆当然是要去约会——你和我表哥到底怎么谈恋爱的,我怎么觉着,他跟Black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你在一起的多?”
许漫噎住,半晌才说:“都在赶路嘛。”
“赶路也没碍着你和痴汉少爷撩骚嘛,倒是对我表哥这个正牌男友冷淡极了。”方勤满意地对着镜子抿了下嘴唇。
“什么撩骚,我们就普通朋友。”
方勤放下口红,歪着头瞅了她半晌,冲她招手:“你过来。”
许漫老老实实爬了过来。
“一个男人毫无所图地接近一个女生,而且死活要和她做朋友,还非得带她见家里人,为什么?”
许漫:“……”
“这个男人还邀请女生和男友来露营,全程就缠着女生说个不停,又是为什么?”
许漫:“我……”
“你这样情商很低的好吗?”方勤怒其不争,“而且,就算人家是无心的,你也应该懂得避嫌呀!”
许漫连连点头,还赶紧把手举了起来:“我明天一定注意保持距离,瓜田李下!”
“等什么明天呀,现在就去!”方勤说着硬把她摁坐在睡袋上,拿起自己那些化妆工具,飞快地给她化妆,“一会从我包里挑条裙子……算了,我给你选,就这条!换上换上!”
方勤在她身上忙活半天,最后一看时间,从小包里掏出个小东西往许漫手心里一塞,“一,注意安全!二,不许去温泉那边打扰我们!”
说罢,笼鸟离笼一样冲出帐篷,消失在许漫的视野里。
许漫摊开手心,就看到一枚未拆封的安全套。
许漫:“……”
她在帐篷里发了半天呆,终于还是把东西塞进裤兜里,探头探脑地往外走去。
大部分人基本已经各自进帐篷休息了,篝火边还坐着几个骑行队员,兴致不错地喝着啤酒。
应峤和宋繁缕的帐篷在营地的最西边,隐约还亮着灯。
既然宋繁缕和方勤一起去泡温泉了,那帐篷里的,自然就是应峤和Black了。
许漫大着胆子出了帐篷,越往那边走,脸就越红得厉害。
露营地差不多是在山顶,应峤的帐篷位置又远,最近距离便是直穿过篝火边。
可一女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往男友营地跑,她也实在没这个厚脸皮。
她绕了一大圈,蹑手蹑脚地走到应峤帐篷边,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冲着里面小声唤道:“队长——”
里面灯光依旧,却没有什么反应。
“应峤!应——”
“汪!”
许漫吓了一跳,转过身,就见应峤拉着狗,“有事?”
“我……”
她脑子急速飞转,结结巴巴道,“我想问问……问问申请呼号的事儿。”
“哦——”应峤压下那一点点微妙的失落情绪,简洁明白地解释道:“拿呼号要两个证,无线电协会业余电台操作证书参加考试就能拿,教材我那有,你也可以找王羽坤报个培训班。至于无线电台执照,买回来的机器包装不要扔,一起带着去做验机,验机通过就行。”
他这解释毫无疏漏,许漫问无可问,只得垂着头转身慢慢地往回走。
她身上穿着方勤的棉布连衣裙,长腿和纤瘦的胳膊都露在外面。
叫这惨兮兮的月光一照,背影显得尤为脆弱。
应峤欲言又止,低头看到叼着帐篷拉链在折腾的Black,终于找出了个连自己都觉得非常可信的理由。
“我要去遛狗,你要不要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