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那双眼睛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涟漪一般,细细地漾出纹理,缓慢而绵延地震颤、跃动……
许漫大着胆子握住他一直紧攥着拳头的手,仰起头凝视他,“没有人舍得随意付出生命,晨光去世,你当然会自责。可是,如果你是他,如果那个牺牲的人是你……你会后悔吗?”
“我……”应峤看了她半晌,苦笑道:“我当然不后悔,但我……不是晨光。”
“所以你就替他后悔?”
应峤沉默。
楼下,一白色的急救车鸣着笛,自绿色通道驶出,冲出医院大门。
车轮溅起一朵朵无声的水花,不知开错了哪一朵,道边的路灯蓦然一盏接一盏地亮起。
华灯初上,一路通明。
***
秘密,有一种神奇的羁绊力量。
你把秘密透露给一个人之后,无形中,也和他一起构建起一个对抗外界的保护屏障。
那夜之后,许漫总觉得自己似乎与应峤走近了许多。
那微妙的距离变化虽然看不见也摸不着,却比初夏的栀子花还要芬芳。
方勤最先发现了表哥的转变,拉着许漫到走廊上咬耳朵:“你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许漫茫然的“啊”了一声,“什么怎么回事?”
“我表哥刚才居然吃了你削的苹果,我从来没见他从别人手里拿过削好的苹果!”方勤一惊一乍的。
“他趴着不方便削呀。”许漫无奈地解释道。
“不对,不对,一定有问题!”方晴拿手指头敲着墙面表示。
回到病房,应峤已经把苹果吃完了。
方勤顺手拿起一只水蜜桃,费了半天劲才把皮剥掉,递给应峤道:“表哥,吃桃子。”
应峤嫌弃地看了一眼坑坑洼洼的桃子,果断摇头。
方勤冲许漫使眼色:看吧,我没说错!
许漫:……
剥得这么惨不忍睹的桃子,正常人都不会吃好嘛!
但期待的种子,一旦种了下去,便总有些蠢蠢欲动。
许漫借口老师年假,主动要求和轮到陪夜的欧阳畅想调班。
出乎欧阳等人的意料,应峤居然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不是,我晚上调课了呀!”欧阳畅想大呼小叫道。
“你不还有泳队的训练?” 应峤难得有些结巴,“晚上我和林老师约好一起调试新电台,她明天早上没课,也正好学习观摩一下。”
既然是为了“学习”,欧阳老实闭嘴了。
马小南红着脸,磕磕碰碰道:“照顾老板也算我的工作吧,我顺便也能……”
“你不是答应帮我一起整理仓库吗?”方勤立刻提醒他道,“可不能反悔!”
“可我的呼号也刚下来……很想参加……”马小南难得勇敢一回,争取道,“仓库可以晚点整理吧?
“那你就跟着我吧,我这边也缺帮手。”一直沉默的林中磷这才出声道。
许漫感激地看他一眼,在心里比了个巨大的v。
林中磷似毫无所觉,照旧横着眼睛看人。
“那咱们就约晚上7点吧,我到时候会把指挥车开到医院门口。”
许漫连连点头答应,顺便还回学校背了自己的小毯子和小睡袋,一路哼着歌回到病房。
一推开门,她却意外的发现,野蜂的人都走完了。
而应峤,沉沉地睡着了。
不是前几天那种稍一有动静就睁开眼睛的睡法,他几乎把整个头都埋进了枕头里,胳膊挂到了床外面,被子也半耷拉着,还轻轻地打着鼾。
那模样意外的有些孩子气,甚至可以说有点可爱。
许漫放下东西,先帮他把胳膊放回床上,再把被子盖回去。
凑得近了,呼吸间全是对方的味道。
她忍不住轻轻地摸了摸对方蓬乱的头发,粗短的头发磨砺在指缝间,像是一簇簇满是生机的松针。
以后,我也会努力保护你的!
少年人总是容易被自己的热情感动,许漫这样想着,胸膛里满是翻涌的热血和缱绻的情思。
她不由自主的,低头轻吻了一下他头顶的空气。
投映在墙上变形影子,却将这凌空的一吻结结实实地落到了他的发间。
就仿佛,这一吻当真存在一般。
许漫盯着那对影子看了良久,自觉怂得有些可悲,正要起身,脑子里蓦然警铃大作。
屋里那规律起伏着的呼噜声,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房间里霎时,安静得有些可怕。

第十八章 怵惕梦生魇(五)

醒了?
许漫咽了下口水,有些僵硬地直起身,“队长……你醒了?”
“嗯。”
应峤应了一声,却没把头抬起来。
她更尴尬了,往后退了一步,“我、我去打开水。”
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冲去。
许漫跑得极快,一路冲到开水房才想起来自己连热水瓶都没带。
她漫无目的地沿着走廊瞎走,脸上火辣辣的发烫,羞耻感逼得她眼泪都涌了上来,终于“哇”的一声蹲下来,将头埋进膝盖间。
被发现了!
也一定被嫌弃了!
自己刚才到底在做什么?!
实在是太猥琐,太难看了!
***
马小南吃过饭,就兴冲冲地跟着林中磷上了通讯指挥车。
徐安挺着个大肚子,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和林中磷唠嗑:“又换新设备?最近队里经济状况不错啊。”
林中磷从来不关心这些,坐在指挥台后面埋头擦拭新机器。
“小南?”徐安点名。
马小南这才依依不舍地收起自己新买的对讲机:“射击馆不是招了几个新人,终于不用老是关门,营业额上去了。”
徐安愣了下,恍然失笑。
车子开到了医院,却迟迟不见应峤和许漫出来。
林中磷焦虑地直抖腿,打应峤电话一直通话中,打许漫电话则干脆关机了。
“搞什么!”
“会不会队长家里人来了,不让出来”马小南揣测。
“不可能,”林中磷道,“他压根就没告诉家里人他受伤——小南你上去瞧瞧,再晚出不来了!”
这边医院9点钟停止接待访客,病号想要偷溜,当然也没门了。
马小南只得下车,裹紧外套往住院楼跑。
他才出电梯,就听到了对门病房应峤和护士的响亮争吵声。
应峤不知怎么回事居然下床了,被个纤细的小个子护士拦在病房门口,“说了你得卧床休息,怎么就听不懂?”
“我联系不上照顾我的朋友,”应峤解释道,“得出去找一找。”
护士两手一叉腰,提高声音,“你打个电话不就得了?”
“关机了。”他无奈地冲她展示还在拨出的手机。
“那也不行!”
……
“队长,”马小南没勇气和小护士怼来怼去,但也不能不管自家队长,干脆埋头往里闯,“我回来了!”
小护士被他挤得往边上退了好几步,瞪圆了眼睛骂:“慢点!有你这么照顾人的吗?看把病人急成什么样了?”
应峤:“……”
马小南:“……”
这两人一个不耐烦解释,一个没胆子解释,结结实实挨了护士一顿好训,终于借着“上厕所”的借口溜出了病房。
应峤一出病房就走得飞快,马小南当然不敢拦他,扶着他小心翼翼地问:“队长,许漫漫怎么就走了?”
应峤看了他一眼,脸颊诡异地红了起来,“她刚才以为我睡着了,就……”
“骂您了?”马小南蚊吶似的猜测道。
应峤脸唰的黑了,狠瞪了他一眼,闭紧嘴唇走得更快。
看那表情,一定骂得很难听!
然后,队长肯定就直接暴起回骂……马小南脑补完,浑身都是一个激灵。
这要是他,确实死也不敢接电话了。
两人绕着病区转了两圈,连女厕门口都瞄了好几眼,始终没能发现许漫的踪影。
林中磷在楼下已经急得火烧眉毛了:“你们不是想在医院试吧?医院不让调试这玩意啊!”
“你再等等。”应峤只简短的四个字就给他打发了,看得马小南佩服之极。
林中磷的骂人功力,马小南是见识过的。
不说能把死人骂活吧,游乐玫做心理危机干预的时候最不许他插嘴。
一插嘴必然破坏人心情,从天台上抱下来的轻生者,也能给骂得跑回去跳楼。
想到这里,马小南提醒应峤:“队长,你说她会不会一时想不开,上顶楼了?”
应峤愣了下,下意识想要摇头,最后还是转身往电梯间跑。
住院部的电梯最高只到21层,再往上直接被铁栏锁住了,压根上不去。
应峤仰头望着那个铁栅栏半晌,狠撸了一下马小南脑袋,干脆沿着楼梯一层层往下找。
马小南也挺委屈的,他看电视剧里绝症病人动不动爬顶楼自杀,哪儿知道这边医院直接给封死了隐患。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安全防范才是最重要!
应峤的病房在5楼,这一层层爬下来,还真是个体力活。
马小南跟在后面,明显看到自家队长的病号服颜色不大对。
“队长,您背上又流血了,咱们还是坐电梯吧!”
应峤没搭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继续往下走。
走到10楼左右,下一层的感应灯早早地透了光上来。
应峤的脚步蓦然慢了下来,忐忑地探头往下看去。
马小南也看到了——蜷在楼梯角的那个,可不就是许漫。
小姑娘大约真是受了大委屈,小小的一团缩在墙角,肩膀还一抽一抽的。
手机黑着屏,随意地扔在脚边。
那模样,狼狈而凄惨。
马小南正要往下走,被应峤抓住胳膊,拉开10层的安全门直接塞进了病区走廊:“你从电梯下去,和林老师说今晚不调了。”
“啊?我……”
“咔擦”一声,安全门严丝合缝地关上了。
***
在医院里哭,甚至是大声嚎哭,其实都不算什么新闻。
许漫在开水间附近哭了一小会儿,就收获了不少路人和医护人员的安慰。
人间自有真情在,耳畔充满了诸如“现在医学这么发达,小姑娘不要灰心”、“相信奇迹,战胜病魔”之类的温暖劝慰。
她没好意思说自己其实只是失恋了,一边抹眼泪一边躲,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楼梯间里。
5楼有人抽烟,6楼有病患在偷吃违禁食品,7楼俩小情侣在亲昵……
走着走着,就到了9层。
她痛快淋漓地大哭了一场,正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肩膀蓦然被谁摇晃了一下。
“许漫漫。”
她茫然地抬起头,眼前一片模糊,好半天视线才成功对焦。
看清来人之后,她整个人便痉挛似的抖了一下。
“队、队长。”
“你怎么在这儿睡觉?”
“我……”她往后缩了缩,慢腾腾地贴着墙坐起来,偷眼去觑对面的人。
应峤额头都是汗,眉头也紧蹙着,像极了平时要发火的前兆。
就连语气,也一样的焦躁不安。
“还有,为什么关机?”
“许漫觉得舌头都僵硬了,咽了下口水,壁虎一般更紧地贴住墙壁。
那看到洪水猛兽一般的模样实在是有些刺激人,应峤心里酸涩难耐,恨不得上前晃一晃她脑袋。
说喜欢的明明是你,为什么要摆出这样一副受欺负的表情呢?
喜欢他,就这么难以接受?
他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许漫却立刻露出了惊悚的表情,连眼睛都闭上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不小心!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她放弃一般地大喊出声。
“不小心吗?”应峤像被打了一拳,整个人都懵了,“可你上次……不是说喜欢我吗?”
许漫唰的重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瞪着他。
半晌,她愤然地涨红了脸:“说过又怎么了?喜欢你又怎么了?我还那么年轻,没准明天就不喜欢了,后天就变心了,大后天……”
嘴唇被覆盖住的时候,她还试图费力地将“深爱上别人”几个字从牙齿间顶出去。
那张熟悉的刚毅脸庞贴近到了极点,眼睛里的光芒锋利到近乎要割伤人。
然后,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被吻了。
不是那种隔空试探的错位假吻,而是唇齿相依,呼吸交缠,灼热到要融化一般的真真正正的亲吻。
眼睛、眉毛、鼻子、脸颊……全都是对的,就连气息也熟悉到无法伪装。
许漫甚至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靠在墙壁上,还是靠在对方的胳膊上。
眼前的人愈来愈近,也愈来愈模糊,甚至连声音都开始远离……
“too young too simple”的许漫漫同学,没能承受住幸福的重量。
在爱来临的那一刻,非常不优雅地,晕了过去。

第十九章 十分之一概率(一)

“被亲晕过去?你不是被骂晕过去的?!”
方勤在电话兴奋地八卦,一点儿淑女风范都没有了。
“我哪有那么脆弱,被骂一下就晕了……小南哥不了解情况。”许漫扭捏道,宿舍里其他人立刻做呕吐状嘲讽。
“被亲晕过去就很坚强?”方勤嘲讽道,“真丢我们女人的脸!”
“就是,”小圆凑过来加入谈话,“花痴得没边了——小方姐你不知道,她现在还迷上无线电了,去图书馆借了一大堆教材,还打算考什么无线电操作证……”
“停停停,”方勤在对面阻止道,“先说说后续——漫漫,后续呢?我表哥什么表示?”
说到这个,也是许漫困惑和茫然的地方了。
按道理说,应峤都这么主动了,这恋爱关系就算确定了。
但自打她悠悠转醒,被马小南等人送回来之后,应峤愣是没联系她。
一个电话,一条短信都没有。
她试着发了条自己安全回学校的平安消息,对方也只回了个短短的“嗯”字。
“你说,我们这算确定关系了吗?”许漫忐忑不安地问方勤。
“这……”要是搁几个月之前,方勤肯定是不认同的——追女孩那么容易啊!强吻一下就特么算女朋友了!不表白的?不送花送礼物的?不主动问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的?
难道还想等着女孩自己来追问?那是你追我还是我追你?
可是,她自己和宋繁缕……毕竟也是自己先主动憋不住的。
谁先主动,也不一定那么重要。
更何况,应峤这人木头疙瘩一块,许漫早前还告白失败过。
如今难得守得云开见月明,凑合凑合,也就算个美好结果了。
她于是笃定道:“算!”
许漫安心了,上完上午的课,又去学校外面买了甜点,开开心心地坐上了开往医院的公交——亲亲男朋友背后伤口又撕裂了呢,赶紧回去安慰一下。
到了医院,病房里却不只有陪护的马小南。
应太太、应泽全来了,还请了护工,正张罗着要给应峤调vip病房。
“我说了不用,我过两天就出院了。”应峤脸黑黑地趴在床上,想要起来,立刻就被应太太眼泪汪汪地重新哄了回去。
“阿峤乖啊,躺好躺好!”
对着这么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说乖——
一边站着的应泽“噗嗤”笑出了声,马小南也艰难地绷着脸,脖子都憋红了。
然后,他们便看到了许漫。
“哎呀,漫漫小妹来了?”应泽热情非常。
马小南瞥了眼应峤,很是佩服地看了许漫一眼:
昨晚都被“训”晕了,今天又赶来了!
真是女中豪杰!
应太太也回过头,慈爱道:“许小姐呀,快进来吧。”
这回是真见家长啊!
队长怎么不提前告诉我呢!
我都没准备!
许漫心里惊涛骇浪,脸上的微笑倒是维持住了,用自己所能挤出的最甜美声线向应太太和应泽打招呼道:“妈妈好,小叔叔好——”
屋子里一片寂静,应太太和应泽都呆若木鸡。
就连马小南,也瞪大了眼睛,木头人一样地看着胆大包天的女孩。
天啊!
原来她是因为对队长有个非分之想,才被骂的吗?!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应泽,他把“妈妈”、“小叔叔”几个字咀嚼了好几遍,扭头去看自家大哥。
应峤趴那没动,见许漫无措地看过来,心软得一塌糊涂。
要不是趴着不能动,还真想伸手揉揉她脑袋。
怎么这么可爱呢!
叫“妈”虽然早了点,感觉倒也不坏……以此推论的话,那不是应该喊自己……
他想得出神,耳朵也慢慢红了起来。
哎呦,万年老处男动春心真是没眼看!
应泽瞎狗眼地收回视线,看向惊惶的兔子似的许漫。
这个看起来比较好欺负一点儿!
他在心里替已经出局的林持瀚念了声佛,拿起小叔叔的乔,拉长语气道:“漫漫小妹啊,我哥这个人……”
“没礼貌,”应峤蓦然转过头,义正言辞地纠正道,“叫嫂子!”
嫂……
家里父母同意了吗?
订婚了吗?领证了吗?
嫂你妹啊,这就逼人喊嫂子了!
应泽在心里大骂,扭头去看应太太:“妈,您听听他这恩爱秀的,好像您和爸爸就不存在似的。”
“咳,”应太太总算消化下这个惊天喜讯,瞪了小儿子一眼,“我就说自己没看错,阿峤从来不邀请女孩回家来的。”
“哪儿是我哥邀请的……”
“闭嘴!”应太太飞快地打断小儿子,主动把被晾在一边的许漫拉过来,“孩子,你多大了?”
许漫正在怀疑自己说错话了呢,见应峤都给自己正名了,应太太也一脸温柔,一颗心总算晃晃悠悠放了下去。
见家长嘛,是该喊亲热点!
拎着礼物,推开门喊“爸!妈!”,广告、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她于是乖巧地把手里的甜点送给应太太,“我20岁了。”
“哦——”应太太松了口气,还好还好,到法定婚龄了!
“现在还在上学吧?哪个学校,大几了?”
“大二了,浦州大学学的教育方向的汉语言文学。”
“教育方向好,”应太太听得心花怒放,在她手背上鼓励似的轻拍了两下,“老家哪里的,父母都忙不?”
“我是和州的,妈妈今年刚退休,爸爸还在教书。”
哎呀,还是个教师家庭,书香满屋!
应太太越听越是喜欢,再想想应峤那些失败的相亲史,暗暗下了决心。
她三两下撸了自己的翡翠镯子下来,塞进许漫手心:“阿峤这孩子之前没说清楚,我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你可别嫌弃。”
……
应家母子这一波操作猛如山虎,看得马小南彻底傻眼了。
他呆呆愣愣地走出病房,给欧阳畅想发了消息:“队长脱单了,还带女朋友见家长了。”
“谁?”欧阳畅想简直秒回。
“许漫漫。”
欧阳畅想:“……”
这年头的女孩,都是被虐狂吗?!
队长这么暴戾,这么残忍,这么不近人情的男人,居然都能泡走队仅有的三个女同志之一?!
欧阳畅想于是发朋友圈感慨:“队里的单身女孩又少了一个,什么时候才能轮到我呀!”
几秒钟之后,游乐玫回了一条:
今晚8点,一起吃个饭?
欧阳畅想颤抖了一下,立刻非常怂的删掉了整条动态。
他喜欢温温柔柔的软妹子,可不敢碰奶茶姐姐这样的肉食系御姐!
仅剩的单身女孩他不喜欢,队长的八卦他还是热爱的。
不过几分钟,全野蜂的人都知道自家队长谈恋爱了!
队群里成群结队地刷祝福语:
队长嫂子,百年好合,红包快发!
队长嫂子,早生贵子,红包赶紧!
俗话说,法不责众。
一人开始刷,众人就敢跟着闹。
像徐安这种大胆的,直接“倚老卖老”来电话了:“队长交女朋友了,得跟大家一起庆祝一下呀。”
应峤“啪”一声给挂了电话,他交女朋友很奇怪吗?
怎么就得庆祝发红包了?!
他明明也是凭自己的本事和魅力“追”的女孩!
许漫有点不好意思,见群里越闹越夸张,自作主张地,发了个红包上去。
众人:!!!!
片刻之后,欧阳带头喊了声“小嫂子”,率先抢了个红包。
其他人这下反应过来了,也立刻跟上。
许漫被大家一口一个“小嫂子”喊得心花怒放,笑得虎牙都露出来了。
应峤(手气最佳): 85.81元
高楠:8.01元
闵涛:4.01 元
宋繁缕:0.81 元
李波波:0.15元
……
欧阳畅想:0.01元
欧阳畅想哀嚎:“小嫂子,你们的爱情就值100块钱?!大头还被你男人抢回去了!”
其他人这时也反应过来,纷纷“+1”“+2”表达同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