浦州附近没有起飞降落的条件?
没关系,省里的空中救援基地受台风影响还不严重,可以远距离赶过来增援呀!
“但竹屿上方空旷,咱们这儿离主岛太近了,”应峤却没有退让的意思,说着还指了指不远处的高压线,“高压线离得这么近,风又这么大,直升机怎么悬停?”
直升机要是被高压线缠住,一样是机毁人亡。
“你又不是飞行员,你怎么就知道不能飞?动不动就说下水,人死了你负责?”
应峤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凝重地看着对面的倔強女孩。
荆思瑶毫不示弱,一字一句道,“应队长也别怪我不信任你,你毕竟有前科,我的推测合情合理。”
她这话说得没头没尾,其他人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应峤却听懂了。
他克制地将头偏开,手指在袖子里攥成了拳。
记忆里某颗被拧紧的钉子再一次松开,那些始终难以忘怀的过往,毒蛇一般吐着信子争先恐后地往外攀爬。
因为他们的争论,现场指挥还真联系了总指挥台——一如荆思瑶预料的,竹屿岛那边果然申请了跨区域的空中救援。
算算距离,应该来得及在台风到来前完成救援。
应峤无奈心地在礁石上坐下,手托着雨衣帽子遮挡暴雨。
不远处的许漫,却轻轻松了口气。
礁石上的女孩穿着大红的连衣裙,的的确确就是路佳佳。
但生命救援再重要,也要考虑救援人员的生命安全。
她没见过撞上高压线的直升机,却知道在这样的激流中下水是个什么概念。
善泳者溺,也不过是因为恃强犯险。
她有自信能够平安地从山林里带出林持瀚,却没勇气打包票现在下水将这两人救回来。
等待直升机救援,对救与被救双方都是挺理性的决定。
现场指挥拿着喇叭连喊带比划,终于让路佳佳他们明白救援力量将来自空中。
学长按着岸边人的手把手指导,将T恤脱了撕成布条,再将自己和小女友缠在礁石上,互相搂抱着等待直升机的到来。
狂风愈来愈强,海浪也愈来愈高。
对讲机里终于传来直升机到达竹屿岛的消息时,全部人都松了口气。
十分钟之后,对讲机再一次响起。
指挥台的声音冷静而肃穆,传达的消息却不啻于一个噩耗:
前来支援的直升机因为跨区域救援,附近又没有合适的迫降点,返航燃料吃紧,没办法负担二次救援任务。
出于机上机组人员和已获救游客的生命安全考虑,必须马上返航!
应峤站起身,望向“猫耳朵”上的两个人,“再试一次抛投器吧。”
这一次,边上的荆思瑶也沉默了。
抛投器被再一次拿了出来,应峤自己操作。
一次、两次、三次……
激浪中,绳索终于被猫头礁上的小青年抓住。
他按着应峤的引导,将绳索绑到了礁石上。
岸边人搭建了简单的系统,应峤脱了雨衣就要下水,却再一次被人拦住。
是个年轻的消防员。
“我下去吧,”他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我们职责所在。”
“一会儿救人有的是机会,”应峤笑了下,指指水下的暗礁群,“这片区域我比较熟悉,我先过去把绳索重新固定一下,固定完了还得靠你们把人救回去。”
他说的在情在理,其他人也没有再坚持。
应峤将两件救生衣扎在腰上,连接好绳索,循着洋流的方向,从左前方处礁石群下水。
骇浪如云,人甫一入水,就被海水淹没。
待得海浪退去,才又见他胳膊上的装了应急灯的队徽闪了那么一下,隐约照出个仍旧站立着的人形。
走了几步之后,暗礁群地势下落,他整个也没入水中,靠着水的浮力循着绳索往前游去。
暗礁群起起伏伏,风浪中的应峤,同样循着水下的地势时高时低地沉浮起落。
岸上的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直接将安全绳拉起——正如应峤所说,礁石那一头的安全结是个纯外行绑的,绷太紧极有可能滑脱。
许漫蹲在一块避风的礁石后面,紧张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即便在这样的风浪里,压根没人能注意到她。
应峤登上猫头礁的瞬间,一个巨浪正好拍来,将尚未站稳的他狠狠地拍回了水里。
岸上的人吓了一跳,却只能徒劳地看着他在水中沉浮挣扎。
风浪实在太大,他连试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站起来。
礁石上的女孩也急得哭了出来,失控地喊,“对不起对不起!”
她不知岸上和水里的救援人压根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只是悔恨自己为什么没有早一步回到主岛。
许漫在应峤跌倒的一刹那跳了起来,手脚并用地跑到现场指挥所在地。
荆思瑶被她撞得差点跌倒,回头看到她脸上的惶然和惊恐,又把话咽了下去。
“人好像晕了过去,可能撞到礁石了。”现场指挥冷静地分析道,“刚子、王茶你们几个听我口令,试着把安全绳提起10公分——林泰和盛辉,你们俩准备下水救援。”
“好!”
“一、二、三!”
安全绳第一次被真正意义上的收紧拉起,幸运的是绳结没有松脱。
绳索上的应峤上半身脱离了海水,在水中颠簸数分钟之后,悠悠转醒。
他踉跄着上了爬上了礁石,将救生衣分发给两个小青年,再弯腰去重新固定绳结。
海水明显上涨了不少,固定绳结时,他几乎整个人都潜到了下面。
有个安全结实的安全绳,第二批救援人员成功下水渡到猫头礁上。
小情侣被优先挂上绳索,戴上面罩,最先送了回来。
然后,是曾经呛水昏迷的应峤。
体重最重的那个青穹外联主动要求最后撤离,反复和其他人比了好几个ok的手势。
“你们先撤,我干水上救援十几年了,经验丰富!”
路佳佳上岸之后,意外发现了许漫,不管不顾地扑进她怀里痛哭。
许漫有些失神地轻抚着她后背,看着欧阳畅想扶住应峤,给他披上雨衣。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真以为他回不来了。
应峤缓了缓,又站了起来,转身去看仍旧不平静的海面。
其他几人已经上岸了,就剩下最后一个救援人员,还在水中沉浮。
正是青穹的那个外援。
他体型庞大,荧光橙色的衣服在发白的浪花间时隐时现,像是一艘被牵引着的橡皮艇。
意外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
在又一个巨浪袭来的瞬间,那抹橙色猛地往下一沉,随即被高高抛起,转瞬就消失在浪涛尽头。
岸上紧拉着安全绳的救援人员也因为绳索突然的断裂,而被惯性甩得“哗啦”一下仰面摔倒,滚了一身的泥浆。
第十六章 风雨同舟路(三)
与之呼应一般,风浪更高的掀起,岸边的光源也“啪”的一声蓦然中断,整座海岛瞬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停电了!
许漫怀里还抱着路佳佳,耳畔是现场指挥嘹亮的声音:“切备用电源,准备下水捞人!保证下游待命的冲锋舟手的照明,把人给我捞回来!”
备用电源亮起的时候,海面上早没了外联的身影——哪怕没有断电,这么急的浪,要吞噬一个人也只在瞬间。
人命危在旦夕,虽然冒险,现场指挥还是同意了应峤等会水的救援人员轮流下水去搜救。
下游因为没有暗礁群,冲锋舟也顶着风浪下水参与搜救。
然而,被礁石割断了安全绳的胖子外联就如断线的风筝,一丝踪迹也没有。
大自然在这一刻展露出的狰狞,让人类积累多年的智慧和力量毫无用武之地。
船只下来,给你痛快掀翻;无人机上去,直接被强风刮坠……
指挥台通知全部人员撤离时,好几个年富力壮的汉子直接哭出了声。
许漫怀里的路佳佳一直在哭,猫叫一样呢喃着“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许漫帮她拉紧毯子,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她还记得自己是如何嫌弃那个外联在接受采访时的高调自傲的,还记得他露着大白牙说“有信心平安将人全部带回”时的跋扈和不可一世。
那时候,她真心有些看不起他。
在她的印象里,救援人员就应该像应峤那样低调,像宋繁缕一样对着镜头不自在地憨笑的。
孔雀一样爱炫耀的男人,怎么能有心思搞公益救援呢?
现实狠狠地打了她一巴掌。
她想起应峤曾经说过的那句“咱们论行不论心”,想起野蜂仓库墙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锦旗。
有人不在乎荣誉当然很好,但是有人在乎,在乎自己的付出换来的回报,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脸上全是雨水,连带着眼泪也被冲淡了。
先前废墟里救出的伤员都已经离岛了,风浪太大,总指挥不敢冒险接剩下的人离岛。
剩余的人全部和岛内居民一起聚集到岛地势较高的居民区,等待台风过境。
岛上居民大多数依靠旅游业和养殖捕捞等为生,人虽然待在屋里了,心却仍旧和海塘、船只一起在外面飘着。
许漫等人被安排在一户搞虾类养殖的农户家里,主人家常年靠海为生,也早早地储备了抗灾的物资。
家里的大水缸里蓄满了淡水,甚至还有一台拖拉机发动机改装的小型发电机。
在“突突突”的轰鸣声里,许漫帮着路佳佳处理胳膊上、身上、额头的擦伤。
荆思瑶作为这次一线救援里唯一的女性成员,也被安排和她们一个屋。
她从刚才外联出事开始,就显得精神恍惚。
这时坐在床边,脸色发白,有些木然地刷着手机。
岛上风力比陆上更大,按实时警报,方才登陆时,岛上最强阵风在一瞬间达到了17级。
而那个失踪的人……
许漫不敢往下想,她有些要安慰一下荆思瑶,却完全不知从哪里说起。
如果当时坚持只采用空中救援的方案,再申请跨区域救援,是不是就不会出这个意外了呢?
如果当时不等待那半小时,直接下水救人,是不是就能趁着风浪小全部安全返回?
谁也不能确定,时间倒流,那个意外是不是就能成功避免。
他们也是撤离到安全区的时候,才知道陆上现在还有人在堤坝附近巡查,才知道台风没有按照预测的轨迹北上,反而调转方向,给了南部三县一个沉重的打击。
每年的防汛抗台,“防”一向是重中之重的工作。
但天有不测风云,人也自然有旦夕祸福。
临上床的时候,许漫闻到了一点儿烟味,和一声非常轻的狗吠声。
她悄悄爬起来,蹑手蹑脚地出房门。
石头垒成的房屋大致还是坚固的,外面风雨如骤,屋内也只滴滴答答地漏着水。
所有门窗都紧闭着,只厨房灶台边亮着一星烟蒂。
一明一灭之间,照出了一个男人和狗侧坐着的轮廓。
许漫从没见应峤抽过烟,这时看过去,不知为什么就觉得尤其的心酸。
他穿着主人家的大裤衩和老头衫,紧挨在灶膛边,蹙着眉,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炤台上方按着通风管,白烟循着管道飘走了,灶膛边的烟灰间却落满了褐色的烟蒂。
“队……”
她才一开口,应峤就被惊动了。
他有些慌乱地转过头,看清是他她之后,又镇定了下来。
手里的烟,却被他坚定地掐灭在了灶膛里。
“怎么还不睡?”
许漫抿了下嘴唇,走过去学着他的样子在矮凳子上蹲坐下来,“睡不着。”
屋里,能听到发电机的“突突突”声,盆盆罐罐接漏雨的滴答啪嗒声,贴满了胶布的玻璃窗嗡嗡的震动声,更能听到海浪咆哮一般的嘶吼声。
外联那张扬的笑脸,又一次在眼前一闪而过。
甚至一直到回到安全区域,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做王庆栋。
许漫把头埋进膝盖里,半晌才说,“你继续抽吧,我不介意的。”
应峤没吭声。
一直过了足足有半分钟,她耳畔才响起“刺啦”一声,火柴擦过火柴盒的声音。
那点半明半暗的星火,也就继续这么烧了下去。
雨夜漫长,天色也尤其的黑,也不像雷雨夜,至少还有闪电带来一丝光亮。
他们沉默着蹲坐在这个没有燃着薪火的灶台前,没有交流,却似有了一点儿而安慰和依靠。
应峤甚至忘了责骂她的“不听话”。
凌晨的时候,洪水漫进了门槛。
两人一起把接漏雨的盆盆罐罐都清空了,抄了水舀舀了一阵子水。
其他人也陆续醒来,一起拿家伙排水。
徒劳地忙碌了一阵子之后,大家一起淌着水坐到了椅子上。
然后,又爬到了桌子上。
幸运的是,水位在天亮之后停止了上涨。
几个人狼狈地蹲在床上、桌子上、灶台上,无言苦笑对视。
Black这时就发挥了训练有素的优势,淡定地躺在一只飘起的木盆里,表情悠闲似坐游船。
强风过境之后,降水仍旧在持续。
岛上的救援人员再一次开始行动,将低洼处的被困居民转移至更高处。
荆思瑶这一次没和应峤作对,和他一起游了出去,找到橡皮艇,回来接农居里的其他人。
许漫仗着水性好,也早早地下了水,游鱼一般跟在后面搬东西。
应峤回头看了她好几次,最后也还是没开口,算是默许了她的加入。
岛上受灾最严重的,要数低洼处的几户人家。
人员虽然转移出去了,房屋却全部坍塌了。
其次是靠近海塘的几户人家,其中一家养殖户整座房子都被淹得差不多了,全家都绑在房梁上才没被洪水冲走。
橡皮艇也压根进不了屋,全靠救援人员自窗口游进去,再从窗口送出来。
许漫个头小,水性也够好,在这种环境下尤其的有优势。
她几乎一整天都泡在水里,晚上吃饭时,手脚全部泡得发白,小腿处意外的一点儿虫蚁咬伤,竟然隐约有溃烂的趋势。
应峤拎小鸡一样拎着她去医护室处理了伤口,冷冷道:“还想要腿的话,接下来就别下水了。你现在还只是虫咬性皮炎,等到变成疟疾、霍乱就哭都来不及了。”
许漫真被震到了,但目光再落到他腿上,又觉得他兴许只是在吓唬人。
她这样拼命,其实是有原因的。
不仅仅只是想帮助人,也不仅仅是慈悲。
连应峤也差点丧命的那一刻,她确实胆怯了。
在污浊的洪水里扑腾的时候,自己仿佛也和失踪了的王庆栋同在,那些愧疚和自责,也似乎找到了发泄的缺口。
她知道这种想法要不得,却控制不住。
她甚至能笃定,有这个想法的,一定不止她一个人。
她仍旧没有勇气,开口问应峤那些关于“死人前科”的话题。
第十六章 风雨同舟路(四)
19号强台风正式于距离大屿岛大约10公里的海湾登陆,登陆时中心最强风力14级,强风暴雨肆虐之处,一片狼藉。
短短的十几小时里,摧枯拉朽,数百万人受灾,成千上万的房屋倒塌,直接经济损失更是达到了50多亿。
高强度的降雨还带来了泥石流、山体滑坡等二次灾害。
当年的台风委员会年度会议上,“银河”被正式除名,退出西北太平洋和南海热带气旋命名系统。
让人无奈的是,这么大的灾难性台风,仍旧因为带来了足够多的降水量,成功缓解了浦州等市的干旱和高温。
祸福相依,物极必反。
许漫等人是在台风过境后的第三天离岛登陆的,强降水仍未停歇,码头附近到处都是冒雨抢修的工人。
低洼处的洪水持续了一星期才彻底退去,城市内涝等二次灾害也仍旧需要解决。
为了预防传染病,各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自来水管道里的氯气大得简直有些刺鼻。
许漫回了学校之后,野蜂这些人自动自发地和她断了联系。
就连方勤都在电话里满是无奈地劝道:“学生妹,好好养腿,养好了多得是机会。他们现在干的也都是抢修恢复性的活,你去了也帮不上忙啊。”
许漫无奈,只得老老实实待在学校里上课。
期间许爸许妈来探望过她,林持瀚也来过电话,言语间,都是对这次台风的惊惧。
林持瀚的公司也损失惨重,好几个骑手受伤,办公区域比较低洼的几个外卖分站也受灾了。
更惨的是宋繁缕的工作犬训练基地,环形的狗舍顶棚整个被掀了,好几只狗还受伤了。
颓得他一个礼拜没缓过神来,可心疼死方勤了。
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风雨过后,太阳依旧照常升起。
狂风吹倒的电线杆被一根根扶起,道边的淤泥和断树也被依次搬走,倒塌的废墟清理完成之后,又重新围上了围墙打起了地基。
甚至,连落尽了花叶的金合欢树,也重新萌出了新的花苞。
各处流传着牺牲英雄们的名单,王庆栋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曾经的采访视频,参与救援记录也被依次翻检了出来。
无论路佳佳和男友两家人如何愧疚,无论家属及亲友如何祈祷,搜救船只却始终没能再找到的他。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参与救援的队伍自发组织去海边送别那天,路佳佳和学长也去了。
许漫跟在野蜂的队伍末尾,看着前面的应峤等人,走得有些恍惚。
大家这几天都累得够呛,连方勤都瘦了一圈。
她挨着许漫站着,看着被海风吹得颤动的白色花瓣,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要是说自己不希望野花哥再去干救援了,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许漫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摇头。
方勤沉默,过了一会儿,又自顾自摇头。
“他要不干这个了,我大约也喜欢不上他。”
旭日东升,海面上波光粼粼,朝霞火一样燃起来,将半边天空和海洋都染得通红。
潮汐往复,如斯美丽。
许漫望着那轮红日,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下一次,我一定不会这么没用了。”
至少,可以不用只作一个无能为力的旁观者!
应峤也好,其他救援队的老人也好,他们能在公益救援这行坚持这么多年,凭的并不单单只是一腔孤勇。
想要并肩而行,想要做那个力挽狂澜的人,哪里就这么容易呢?
她想起入队时应峤怼她的那些话,想起他那句沉甸甸的“如果你死了呢?”
她不想死,也相信王庆栋也并不想死。
活着那么美好,怎么舍得死呢?
如果可能,最好永远都不要再有人丧生。
无论救人还是保己,变强成长才是唯一的出路。
***
台风影响过去没多久,阿橙等人就发现了许漫的一个新变化。
许姑娘最近迷上了健身锻炼,每天一大早就去操场早跑,雷打不动!
甚至于下雨天,都在宿舍楼道里跳台阶。
“我说,你这个体重,不用再减肥了吧?”
类似的话并没有劝住许漫。
倒是隔壁的路佳佳,也加入了这个可怕的魔鬼训练里。
俩姑娘平时也没什么交流,但是每天6点一到,便一前一后地出现在了操场上。
许漫跑步,她也跑步。
许漫挂单杠上练引体向上,她也跟着……第一天的时候手臂无力,没能支撑得住。
熬了一星期,总算勉强能做两三个了。
许漫到底年轻,沉不住气,在一次早锻炼结束之后,拦住了打算离开的路佳佳:“你老跟着的干嘛呀?”
路佳佳垂着眼睛,漂亮的眼睫毛在眼睑下方投射出一小块扇子似的阴影。
“我听小圆说,你是救援队的——我也想加入。”
许漫沉默。
她和路佳佳算不上要好,但是关于她的事迹,还是听说过的。
在男生中从小学一路上来都是班花级别的待遇,买个奶茶都能被人搭讪,学院里追她的人能组一个足球队……
这样的娇气小公主,去干救援?
她的印象里,她去年的体育成绩还是靠着体育委员放水才及格的吧?
许漫原地走了圈,招呼路佳佳坐下来。
“我觉得,你可以曲线救个国。”
路佳佳睁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有些崇拜,又有些好奇地看着她:
“怎么救?”
第十七章 少女爱心社(一)
“爱心社?咱们学校有这么个社团?”
小圆茫然问道。
“今天开始就有了。”许漫把文件往桌子上一放,满脸豪气。
小圆好奇地拿起那叠注册资料,然后就在上面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一长串社员名单
除了许漫和路佳佳,其他全是男生。
大部分,还都长得不差。
“快!把我也加进去!”她激动道。
“喂,见色起意可不行,咱们这个爱心社,是要通过组织和建设一支校园志愿者团队,倡导真善美,为社会提供志愿者服务——你有这个毅力和境界吗?”
“我怎么没有?”小圆一脸坚毅,“蟋蟀哥哥去哪儿,我就去哪儿;蟋蟀哥哥服务哪儿,我就服务哪儿!”
“嘁——”许漫对她的动机嗤之以鼻。
阿橙也在边上细声细语地搭腔,“就是,人家入社是要奉献爱心的,又不是去奉献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