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开不开门的,我不管你们了的啊?”门外的赵坤摸出手机开始打电话了:“…他们俩把自己锁屋里了啊!不是,不是我带上来的,周维闵自己跟上楼,我哪拦的住?…不管算了?这个不大好吧…”
声音一点一点儿远去了,一直沉默着的白墙终于动了一下。
弯弯醉眼迷茫的看过来,然后嘴一歪,嚎哭起来:“墙,墙!我又失恋了…”
白墙又晃了一下,地板上的周维闵眯着眼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孟排球,你哭、哭什么啊?”
“我失恋!”
“来,哥、哥哥安慰安慰你!”
说着,他还真往沙发这边走了过来,踉踉跄跄的,好不艰难。
弯弯还在那边哭:“我不要再失恋了,我要周维闵——”
爬到沙发边的周维闵愣了一下,似乎记忆里有这个名字:“你等等啊,我这就打电话给他。”
神经抽搐的白墙已经挪到了他们俩身前了。
周维闵嘟囔着摸出手机,身体一晃,结结实实的靠到了这座移动墙壁上。
大宝往这边瞄了两眼,两腿战战的缩到横杆的一边。
“咚!”
“噗咚!”
白墙先生狠狠的往边上倾斜了一下,周维闵后脑勺中招,立马跟只软绵绵的大型沙袋似歪倒在地板上。
弯弯在一边哭得鼻涕都流出来了,靠着沙发一个劲地打嗝:“墙,墙——”
“在呢。”
“墙,墙——”
“别叫了,不是在这呢。”
弯弯转过身,整个人都蹭到墙壁上,两手张开,呜呜呜直掉眼泪。

第十一章、醋味

凌晨六点多,弯弯被耳朵边连续不断的噪音骚扰吵醒了。
屋子里一片漆黑,电视机也关掉了。她倦在沙发和墙壁间,身上胡乱的挂着些衣服,面前一大块黑乎乎的墙壁。
“醒了?”
弯弯含糊地应了一声,自然而然地往沙发里挤了挤。
“醒了就起来收拾收拾,我好回门框边站着去——你的周帅哥还在地上趴着呢——一会看了,还以为你品味古怪审美异常…那你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墙壁先生的语气温温吞吞的,却句句点到精髓:
我可是堵墙啊,一堵在人类看来就该是不能动不能说话的墙啊;地上还躺着你心心念念暗恋了好几年的周帅哥哦,就你昨晚上约会的周帅哥哦…
弯弯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终于清醒了。把不知道是墙壁还是大宝叼来的衣服裤子布料一把揭开,再打开灯,白墙开始一晃一晃迅速地往门框边挪动。
她则盯着地板上的周维闵一阵呆滞——周帅哥头朝着玄关方向,一只脚还曲着,活脱脱像是只晒干的蛤蟆,居然还呼呼的打着鼾。
这个,怎么说来着?
她抬了抬腿,想上去叫醒他,猛地又想到墙壁先生开在在移动——于是揉揉太阳穴,到厕所好好的洗了把脸,顺便把满是酒味的衣服也换了下来。
时间还早,天边连那点灰灰的鱼肚皮白还没露出来,路灯却已经纷纷熄灭。平时吵个不停的大宝也安安稳稳的睡在横杆上,鸟头微缩,鸟眼紧闭着。
外间传来墙壁先生熟悉的声音:“套底上的布料快磨光了,明天买新的吧。”
“嗯。”
“布料要黑色的,暗红的勉强也凑合。”
“…”
“你别装傻的啊,再买桃红色的我绝对不干!”
弯弯冲到门口,连动作带表情:“嘘,你小声点好不好?”
“这么紧张干什么?”墙壁先生一边说,一边又挪动了一下,墙身底部的布料因为摩擦而发出轻微的声音,“你的周帅哥神经系统够好的话就不会被吓死。你不是说他人好脾气好特立独行百无禁忌遗世独立的嘛,我也只是会说说话走走路而已,又不是章鱼博士怪兽哥斯拉。你一单身姑娘都不害怕,作为一个拥有正常生理机能的成熟人类男性,胆子不会那么一点点大吧…”
“喂!”
墙壁先生诡异地往她方向旋转了一点点,再硬生生掰回去,一点点挤进门框和承重墙之间。
整个动作生硬突兀,突兀中还带了点点不屑,明晃晃地鄙视。
深夜醉酒带男人回来夜宿,这个男人还是害自己失恋的对象…不知道为什么,弯弯突然就心虚起来了:“…你那是什么表情哎?”
一堵墙能有什么表情?墙壁先生没有立刻予以淋漓的反驳,而是拿行动更加彻底的表达了不悦之情。
滋滋滋滋——
墙身晃动,连带着整个屋子都在一片阴影中摇曳的感觉。
弯弯两眼圆瞪,眼睁睁看着白墙潇洒地在门框与承重墙的中间旋转了一圈,带得单人床都漂移到了门口,反向站立在客厅与卧室之间。
大宝被这巨大的声响吵醒,拍着翅膀落到一边地板上,小豆眼里全是恐惧。弯弯醒悟过来,蹬蹬蹬冲过去把还睡死着的周维闵拖到一边:
“你发什么疯,再捣乱我一铁条…”
头顶上的光线暗了下来,刚才还站的直挺挺的白墙跟座小山似的压下来四十五度——标准的“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弯弯只好拿眼神扫射他了。
可惜墙壁不比人,脸盘在哪都找不到,更不要说眼神对视了,杀伤力压根上不去。
照常理说,墙壁先生其实是很好说话的,反倒是弯弯脾气暴躁。孟姑娘和人起冲突那简直就是家常便饭,每每一回到家就冲着温柔爱倾听的墙壁先生诉苦抱怨。后者也都配合的不得了,不但配合有时还能说些诸如“他脑子里面装猪大肠了你别和连消化系统都没有人一般见识”的话来安慰人。
像今天晚上这种情况,再怎么说也不该变成这样的啊!!
弯弯两眼灼灼得满肚子火,想破脑袋也没明白他到底在生什么气。
墙壁先生就更加糊涂了——从上周末弯弯裹着被子蹭在他边上说梦话叫“周维闵”开始,他就已经不自觉地把这个男人放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墙壁先生在这老楼房里站了几十年甚至上百年,虽然不记得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思想有意识,对这楼里的住户都还是挺友好挺厚道的。
哪怕是好几年前小夫妻吵架往他身上掼电视机电饭煲,他也只是趁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很隐忍地往被打砸的乱七八糟的卧室挪了挪,而没有借机报复社会造就“夫妻吵架,墙倒人伤惨剧生”的新闻。
可今天,不管怎么开导自己,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沉甸甸的身躯舒坦不起来。
凭什么呢?
一光长脸不长脑子的混球小子,就这么着登堂入室的闯进他好不容易安抚好的小爆竹的心田里。
不知道人姑娘出门前化了好几个小时的妆啊!
不知道人姑娘连平时不屑一顾的胸垫都垫了好几个啊!
不知道人姑娘…为了个破约会连斗嘴斗没和自己斗了啊!

墙壁先生越想越生气,连自己被迫憋着不能唠叨的帐都算到了周维闵头上。
至于先来后到问题,他当然是拣对自己有利的来解释——
弯弯是怎么从一个朝气全无的只会对着鸟笼子自言自语一碰就炸的偏激女青年进步到天天准时起床说话利落对人微笑的好姑娘的?
弯弯是怎么从一个连换衣服都懒得拉窗帘的颓废女人回归到换衣服必定进卫生间上床前肯定刷牙洗脸抹晚霜的正常女性的?

还不全是他墙壁的刺激和开导?!
墙壁先生沉默着重新站直身躯,无畏地迎上弯弯恶毒的视线:
要看就好了,反正又不会掉肉块。退一万步说,一堵墙掉点儿墙皮啊石灰啊,也是很正常的嘛。
弯弯转过身,先是半拖半抱地把周维闵弄到沙发上,接着去厕所把铁条拖了出来:“你什么意思啊?!”
看着杀气腾腾地弯弯,大宝机灵的跳到周维闵肩膀上,墙壁也敏捷的往沙发处挪了挪。
照着这个距离,她还要赶上四步才能打到他,而他只要一个横躺,周维闵就变成周扁扁了…
胖八哥无辜的眨眨眼,叫了一声“饿了”,在周帅哥肩膀上走了个来回。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弯弯气得牙齿格格相撞,干脆一屁股坐到周维闵旁边:“好,我错了,我道歉!你也给我滚…走回去!”
看着一脸懊恼的弯弯,满肚子老父亲不想嫁女儿心理的墙壁先生终于找回了点存在感,慢吞吞地挪回原地。然后,跟个大型陀螺似的,滋滋滋滋滋滋转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卫士似地伫立在门框边。
闹到这个时候,弯弯才想起来周维闵还没有醒——刚才那些动静可不小,不说惊动整栋楼,要吵醒一个昏睡着的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失恋归失恋,该关心的还是要关心的。
弯弯于是凑上去关心起心上人的身心健康。
俩腿俩胳膊都挺健康的,身上也没什么磕着碰着的…她的手掌摸到了周帅哥黑乎乎的后脑勺上…
“你给我老实交代,他后脑勺上那个大包是怎么回事?!”

周维闵在弯弯温馨的单人床上醒了过来。
冬日的暖阳从紧闭着的窗帘缝里漏进来,小小旧旧的房间里弥漫着诡异的沙尘气息。
周帅哥从国内到国外,再从国外回到国内,漂过洋横越过大海的人,什么世面没见过。摸着自己脑后又大又高的肿块,他自言自语的爬起来:“还真不是做梦啊,弯弯男人手劲真大,面都没见着就给人来了这么一下!”
穿着皱巴巴的衣裤走到客厅,却只看到旧旧的沙发上停着只胖乎乎的黑毛八哥。
“你好!你好!”
周维闵咧开嘴巴乐了,好聪明的鸟!
不过,昨天那块古怪兮兮的装饰墙哪去了?
——半点儿也没错,尽管酒品一样的糟糕,周维闵宿醉和弯弯完全相反,闹的越荒唐他记得越牢。
眼看周帅哥的屁股就快要贴上沙发了,大宝哗啦啦飞起来,竟然是冲着鸟笼子去的。
周维闵觉得奇怪,站起来跟过去——大宝焦虑地直嚎,双翅乱舞,又落回到沙发上:“告状!告状!”
走开啊,走远点啊!晦气的倒霉蛋!
周维闵当然不会有这个自觉,一向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他除了学生时代玩暗恋玩丢了班花的爱情之外,哪里被人这么排斥过?
就是只鸟也不行啊!
周维闵大步迈开追赶,大宝欲哭无泪的在某种无形的逼视下和周帅哥玩起了你追我跑的游戏。
弯弯拎着早餐打开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个情景——大宝在飞,周维闵也在飞,不过是不小心踩到圆溜溜的铁条滑到前摇摇欲坠的“飞”。
“你们…”
周维闵尴尬地撑着墙壁稳住身体,干咳两声:“孟排球你回来。”
弯弯差点把手里的早点袋子捏断。
排球、排球,她哪个地方长的像排球了!


第十二章、哥们

周维闵不尴不尬地坐在桌子边,对着热腾腾的豆浆油条一阵一阵地眩晕,心里的疑问和恐惧一点点扩大起来。
孤男寡女坐公寓里吃早餐,可是件了不得的事情——早餐早餐,起完床刷完牙吃的第一顿饭啊!无论是时间距离还是实地距离,都跟“床”太近了点。
瞧,到现在都没见那下黑手的哥们露面呢!
周维闵惴惴不安的把油条浸进豆浆里,眼神四下里直扫射:他这算不算鸠占鹊巢?会不会被人打击报复?
醉酒事小,名声事大,这次的误会可闹大了!
餐桌对面的弯弯抬头看他:“找什么,掉东西了?”
周维闵连忙摇头,隔了半晌,终于还是没憋住:“你男朋友呢?”
弯弯一头雾水:“早分了啊。”
“…”
“那昨晚打我的人是谁?”
“哦哦,”弯弯也发现问题核心了,瞟一眼门框边的厚墙,眼睛闪烁,“那是…那个…”
周维闵挥手阻止:“吵架了是吧?没事没事,我都明白。”
弯弯愣怔,你明白什么呀?
周维闵埋头苦吃,刚才那点儿愧疚尴尬化成了如狼似虎的食欲,不到十分钟,就把面前的食物消灭的干干净净——连弯弯打算留点儿喂大宝的那只苹果也吃掉了。
不等弯弯再插话,他已经先站起来催促她出门了:“你今天要上班的吧?走,晚上赶不上了!”
弯弯连忙摆手:“你先走吧,我收拾下桌子。”
开什么玩笑,这楼里现在可是住着人多的!给人看到他们一大早这么出去,光八卦的版本她都能想出好几十种。
周维闵已经穿好鞋子站玄关边了,身上衣服虽然皱巴巴,精神劲可不低:“孟排球你别怕,我跟你说,身正不怕影子斜,别怕!一会我帮你解释去,咱们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不就是男女关系?
弯弯瞅着这个二愣子一脸曲扭,得,他这么一嗓子,刚才下去倒垃圾的三楼住户铁定误会了。两人并排着走到楼下,别说买菜买早点的大妈大嫂神色刺激,就连小保安赵顺发也是又理解又叹息的表情。
带男人回来住啊,哎,年轻真好啊——
弯弯把围巾裹紧了两圈,周维闵还在一边自我得意:“哈哈哈,醋不死那小子!没事,误会就误会,一定我去给你解释,小情人吵架常有的事情,床头打架床尾和。”
“…”
“孟排球,你怎么这么没活力,都到公交车站了,往哪走?”
弯弯停下脚步:“我们公司就在前面,走路十分钟,公交要绕四站。”说完,毫无生气的挥挥戴手套的手,转身垂着脑袋往反方向走。
她觉得自己特惨,明恋暗恋这么多回,一次比一次衰。要说任磊吧,好歹还交往过两年,可这个周维闵——人二就算了,居然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什么叫咱们什么关系啊?咱们明晃晃的就是男未婚女未嫁的暧昧男女关系,他怎么就白长了双眼睛看不到呢?!
这就跟孔雀开屏表错对象似的,人家压根就意识不到你在怀春你也是个女的也可以往不和谐地方发展发展的呀…
弯弯挫败的转过街角,周维闵看看腕表,远远地站住了:“那我也先上班去了,你男朋友要是还误会…你就直接报我电话!我糗不死他!”
弯弯愕然无语,正犹豫着要解释解释还是干脆让他误会算了,他已经拦下出租一溜烟走了。

男人和女人的情谊,有时候往往很奇妙。
自从那次醉酒事件之后,周维闵找弯弯的次数明显多起来了。
喝酒去不?忙什么忙,走走走!
唱k去,唱k去!孟排球我跟你说晚上你要不到咱们绝交的啊!
哈哈哈哈,孟排球你怎么一脸的哀怨,欲求不满?
从开始的拉拉扯扯到后来的□笑话不离口,周维闵俨然把她当成了自己狐朋狗友的一员,还是超越性别的那种。
弯弯发誓自己最厌恶的就是“超越性别”这个词。她的胸就是小了点,那也不是大头图钉,凭什么就得超越性别?
慢慢相处下来,周维闵周身的华光也开始退散了。
要说起来,周维闵确实是个挺有魅力的人。尤其是跟他还不熟,点头微笑偶尔开口问候问候的时候——那个阳光微笑的感染力,可真不是盖的!
弯弯揉揉鼻子,团着被子靠在白墙身上咕哝:“你知道他这人二到什么程度?他居然以为你现在这个造型是我精心设计,向类型化的社会发文明发出呐喊的产物!”
“…”
“我呐喊个屁啊!”弯弯满脸的愤愤。
白墙由着她在裹着被子在他身上蹭啊蹭的磨洋工,好半天才出声提醒:“早点睡吧,都两点多了。”
“我睡不着!”
“闭着眼睛慢慢就睡着了。”
弯弯狐疑地瞟瞟他:“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没有。”
“真的?”
“真的没有。你想想我待这哪也去不了听人说话怎么可能会烦?要烦也是你先不耐烦我,你可在我说话的时候睡过去好多回了…”
弯弯打了个喷嚏,含糊的说:“谁叫你老说什么经济走势市场分析的?我一听那玩意就脑袋疼。”
“你懂什么,这个叫投资理财…”
弯弯紧紧被子:“墙啊——”
“嗯?”
“你要是个人,我干脆嫁你好了。”
墙壁先生哈哈大笑:“我才不要你,跟个炮仗似的,野蛮人。”
“谁野蛮?谁野蛮了!”这么说着,她砰砰砰在他墙身上踢了好几下了。
墙壁先生也不生气,一直压低声音笑个不停。
“哎,你不疼的啊?”
“你也知道的啊?”
“废话,我一直很关心你的呀!”
白墙沉默了。
弯弯爬起来,拿胳膊撞几下:“干嘛啊?又装死。”
抢在她开始长篇大论之前,墙壁先生认认真真的开口了:“你压根就不关心我。周维闵不过是脑袋上砸个包你就又是打120咨询又是跳脚骂人的,我要是半天不吭声你准睡过去。昨天还拍了只蟑螂在我身上,一共破成五片,你拿扫把撩了两下就算打扫过了…”
弯弯在黑暗中瞪大眼睛,行啊,算的这么仔细。
“还有,前几天周维闵来这玩,你上厕所的时候他把烟头掐我身上了…不是这边,他在你床上抽烟啊!”
弯弯按亮灯,披着被子往客厅走,白墙唠叨的内容也跟着转移了:“你干什么?不穿衣服冻不死你!说你两句就摆脸色,回来回来,当心感冒了!”
弯弯果然打了个大喷嚏,却没听话地钻回被窝,绕到客厅墙根,连人带被子蹲下来:“烟头烫哪了?”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诡异起来了。
弯弯也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有那么坏嘛…烫哪了?”
“墙裙上面三寸,门锁量过来一米三的地方。”
弯弯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还真找到黑漆漆的一个小点,隐约沾着点烟丝。她伸手摸了摸:“疼不?”
“不…疼,疼死了!”
弯弯小心翼翼地抹了抹:“姓周的太过分了,一边骂我超越性别像人妖一边还敢SM你,我明天好好敲他一顿!”
“…你跟我都用吼的。”
弯弯怔住:“那我敲你你就碎了,没命了呀!”
“你还拿铁条威胁我,结结实实打到起码有三次。”
“我、我…”弯弯心虚起来了,“我跟那是开玩笑…”下意识地就溜出周维闵的口头禅:“咱们什么关系啊,这情谊可是超越种族超越…”
白墙轻哼了一声,老神在在的:“怎么不接着说了?还超越什么?”
弯弯尴尬地笑笑,拖着被子窜回卧室,房门一关,超大动静地扑回床上:“睡觉睡觉,我明天还上班呢!”
墙壁先生无奈地闭上嘴巴。

圣诞节那天,弯弯正赶上加班。
同组的几个美工也是骂骂咧咧的,策划把眉头都快挤掉了,周维闵的夺命短讯也还不时来骚扰。
“孟排球,在干嘛呢?”
“孟排球一块出来玩啊!”
“孟排球我们上你家砸门去了啊!”
“孟排球开门开门!”
弯弯悚然一惊,差点跳起来:“你们别乱来的,我人还在公司呢!”
周维闵没消息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策划的声音配着鼠标键盘的声音哒哒的响个不停,抱怨声细细碎碎的响着:“秦姐,圣诞节啊,晚上圣诞节呢——”
秦籁敲桌子:“干活干活啊,秦姐我也是有家室的——早干完早走人,明天补请你们吃大餐。”
弯弯小心翼翼地在桌子底下发短讯:“擅闯民宅的一律拖出打死!”
发送键还没按呢,手机就给秦籁没收了:“弯弯你建模建到西伯利亚去了!”
弯弯“哇”的大叫一声,苦着脸看向她。
秦籁看看手机,哼哼冷笑两声:“再开小差你侬我侬的,一律拖出去喝西北风!”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手机已经没电了。
弯弯全副武装着往回来,心里又是悲伤又是安慰。
周维闵那几个家伙肯定在那个旮旯里疯着呢,可怜自己去年圣诞好歹还收到点小礼物,跟任磊甜甜蜜蜜地吃了顿烛光晚餐,今年就沦落到回家对着冷屋空墙发呆了。
安慰的是那墙起码还能听他唠叨唠叨,哎——
一路走一路叹气,厚厚的围巾裹在脖子上都有点透不过气来了。
小区的传达室还亮着灯,值班的果然是老保安师傅。自己住的2栋B楼竟然也一片灯火通明,不但有小孩的三楼住户亮着灯,四楼那“音乐之家”窗口也透出些灯光。
“让我一次爱个够,让我一次爱个够!”
弯弯竖起耳朵,突然就愣着了,这声音熟悉啊,还嚎的这么有激情——这不是周维闵的KTV保留曲目嘛!
她蹬蹬蹬往楼上冲,二楼理所当然的一片漆黑。顺着那嘹亮的歌声往上走,声源赫然是在四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