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每回到父亲这边,还是经常和这些邻居交往,甚至能耐心地听完年迈阿婆长达半小时的唠叨。
她敲开每一家,门内的人都惊喜不已,喜笑颜开。
送完东西,再在楼上的王阿姨家吃过中饭,简冰推开了自家家门。
舒雪的房间一直留着,摆设装修,连墙上的陈年海报、书桌上放着的书,都几乎没有变过。
仿佛主人只是出门暂别,要不了多久就会推门而入。
而如今,昔日的明星偶像已经不再当红,当年的小文具、女生发饰也已经全然过时。
至于衣柜里那些衣服,躺在病床上生长了七年的舒雪即便醒来,也已经穿不上了。
简冰用抹布和拂尘一处一处清理,努力让那些积灰的物件焕发出一点生机。
拉开窗户的时候,牵动了阳台上的风铃,褪色的玻璃铃铛相互撞击,折射着阳光,清脆悦耳。
她叹了口气,一屁股蹲坐在了地板上。
等待,总是折磨人的。
更何况这希望又这样的缥缈,未来又还这样的漫长。
***
简冰最怕这样独自在家的日子,毫不犹豫地接受了另一位邻居的晚饭邀约。吃了饭,便领着一大群小朋友到被父亲转让出去的小冰场那滑冰。
这附近的小孩滑冰几乎都跟她学的,半年没见,纷纷窜高了不少,叽叽喳喳抢着说这半年的见闻。
这一个说幼儿园的老师给自己连续三个星期小星星,那个说自己期末考了全班前三名…年纪最大的女孩已经上高中了,吭哧半天,压低声音道:“冰冰姐姐,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和陈辞哥哥了,你们真棒!”
简冰愣住,脸唰的就红了,她几乎摔了全场,这表现可真算不上好。
女孩却仍是一脸崇拜,“如果是我,肯定早就放弃了。陈辞哥哥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吗?”
简冰听了沉默半晌,“嗯,他有事,下次…下次吧。”
女孩听了倒也没太失望,嘟囔道:“好吧,见了也没意思,他现在和小时候不一样了。不爱笑,也不爱说话,冷冰冰的,像块石头。”
简冰愣了下,问:“你什么时候见到他的?”
“他每年都回来呀,你不知道?”
每年?
简冰呆了呆,女孩接着道,“去年来得比较少,过年前才了一次,还拄着拐杖。”
拄着拐杖?简冰怔忪地看着她,那开翕的嘴唇里,似乎藏满了未知的秘密。
因为母亲的关系,她已经很少到这边来了。
父亲害怕睹物思人,也喜欢在冰场过夜。
去年冬天的时候,两人难得见面,又大吵了一架。简欣情绪差点崩溃,她为了安抚母亲,几乎整个假期,都没怎么来过这里。
“去年你们几乎都不在家,我们说了他也不信,每天早晚都来,等了你们快一个星期——一直到大年三十才走的。”女孩说着,比划了下,“喏,他每次来,就在小区的花坛那坐着,一坐就好久。”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一点点妹子的手榴弹~
第86章 再见再出发(一)
简冰这一夜, 频频做梦,频频惊醒。
好不容易熬到四点多, 她再无睡意, 却仍不见东方泛白。
风里有桂花的香气,有松枝相撞的声响,也有虫鸣与鲜冽的寒气。
简冰爬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到底还是没忍住,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往楼下花坛看去。
花坛上当然不会有人,只有黑漆漆的树影和一点斑驳的月光。
她靠着窗台, 隔着夜色, 仿佛真的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仰着头、哈着气, 踟躇等待。
原来, 他都记着。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不再是11岁的小孩, 当然明白舒雪的事故, 不能全然怪罪他。
尤其是练了双人之后, 更明白搭档的意义。
没有哪个男伴会希望女伴摔跤,更不要说这么严重的事故——
但凡事总有个因果,人毕竟是他抛出去的,也是和他一起比赛时受伤的。
更何况,她一直以为,他这7年来对舒雪不闻不问, 凉薄如冰。
于情于理,都需要责怪他。
夜风微凉,风铃轻响。
简冰抹了把脸,掏了手机出来。
那个熟悉的号码被她翻出来,盯了半晌,她终于还是作罢。
天色未明,更何况来日方长。
他们,还有的是沟通的机会。
许是因了她这一点期许和好奇,回程的路也显得轻快许多。
她请了太多假,不得不先回去上课,把去c市的行程推到了周末。
这一天,简冰好不容易熬到下课,才打算出门,已经走到门口的龙思思却猛地回头,诡异地同她使眼色。
简冰不解,走到她身侧,这才看到楼下小操场对面那站着的人。
仍旧是树影重重,月光却换做了日光,泼墨一般洒了他一身。
深深浅浅,像是落在衣服上的小小爪印。
简冰的心,也便跟着这半明半暗的光影,微微地颤动了起来。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简冰扶着楼梯扶手往下走去,不算快也不算慢,但每一步都踏得极稳。
走出大楼阴影庇护时,仿佛有心电感应一般,他也抬头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有欣喜、有怀恋、有缱绻。
简冰往前走去,他也迎了上来。
道旁的银杏叶子落个不停,两人走得近了,又都有些尴尬。
陈辞上下打量她,道,“你脚踝恢复的不错。”
简冰“嗯”了一声,半晌才问:“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陈辞扯出点笑意,“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虽然才半个月而已。
“我都好了,”简冰原地走了个来回,“可以恢复训练了。”
陈辞“嗯”了一声,看了看时间:“一会儿还有课?”
简冰摇头,他便说了句,“那一起走吧。”
“午饭想吃什么?”看着校门口花花绿绿的店铺,陈辞也有些茫然。
简冰迟疑着打量了下自己胖了不少的胳膊,摇头道:“算了,不吃了。”
陈辞愣了,视线在她脸上、身上转了一圈,点头:“也是,那咱们就去冰场吧?”
“我还有个事儿,”简冰抿了下嘴唇,看他一眼,“我今天得去趟北极星。”
陈辞的脸色果然黯了下来,半晌才问:“找单言?”
“对。”简冰故作轻松道,“我跟他约好了,你有事就先回去吧,晚上咱们一起训练。”
陈辞站着没动:“我送你过去吧。”
陈辞一路上都沉默无言,初见时的好心情,似乎全都因为“北极星”这个目的地不见了。
简冰也不解释,只看着窗玻璃上倒映着的肃然侧脸,恍惚出神。
到了北极星,老远就看到了在门口徘徊的单言。
见简冰从陈辞的车上下来,单言的脸立刻拉长了:“不至于吧你,带着他来干吗?!”
这世界上居然还有这样顽固的狗皮膏药!
简直要把人往死里逼!
陈辞看到他,也没高兴到哪儿去,但还是很果断地下了车,寸步不离地跟着简冰。
——看到他们俩站一块扎眼,看不到光凭想象的话,就更可怕了。
单言早在接到简冰短信的时候,就规划了自认为非常合理的“北极星半日游”加商圈小约会,吃饭、打电动、滑冰、看电影全都包揽进去了。
按阿佳的分析,这一套操作下来,是个女的就得臣服,哭着喊着要当“小单哥哥”的女朋友。
单言虽然想象不出简冰哭是什么样子的,但也不介意在悲恸的爱情电影之后,为她提供一个可以靠一靠的坚实肩膀。
可惜,简冰似乎连开始的打算都没有。
她一走到他跟前,直接就把背包里的那块奖牌给拿了出来。
“物归原主。”
单言脸色红了白,白了又青:“你什么意思?”
简冰见他不接,干脆塞进他手里:“这荣誉是你的,给了我,我也承受不起——我要,就自己努力去拿。”
“你…”
单言捧着奖牌,噎了半天,才问:“那当我女朋友的事儿,你考虑好了?”
“东西都还了,”简冰无奈,“你还问结不结账?”
单言一张俊脸,登时黑如锅底。
“别这样,”简冰拍拍他肩膀,“当不成情侣,我们可以当好朋友嘛。等我也拿了奖牌,请你吃饭。”
说着,转身往回走。
陈辞站得不太远,显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他轻快地拉开车门,催着简冰上了车,“砰”的一声把门合上了。
他才刚回到驾驶座上,单言却又追了过来,不依不饶道:“那上回的事儿呢?”
简冰眨巴眼睛:“什么事儿?”
“我答应帮你忙的事!”单言一边说,一边拿眼睛剜驾驶座的陈辞。
陈辞只作不见,靠着椅背,懒洋洋地看着道边萎靡的花草。
单言更觉得被藐视了,不等简冰回答,就连珠炮似的说道:“你要实在想不出来,我帮你补课好了。你那鲁卜三周跟屎似的,看着就丢人。”
简冰撇嘴,正要反驳,陈辞蓦然插嘴道:“我的搭档跳得如何跟你没关系吧?”
“我高兴,我乐意!”单言跳着脚道,“我就想让自个喜欢的女孩变强变成功!”
“然后更配得上我?”陈辞的声音冷冷的,说的话却毫不相让。
单言噎住,为他人作嫁衣裳,说的大约就是他这样吧?!
就这么一晃神的间隙,陈辞已经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出车位。
单言心里一慌,冲着简冰喊道:“简冰,每周六早上八点,我在这儿等你,不见不散!”
电影看不成了,逛街逛不成了,一起上冰总是可以的!
烈女怕缠郎!
玫瑰刺再多,他也照采不误!
他还就不信,自己的魅力比不上陈辞那个木头人。
一路上,陈辞欲言又止,待到车子驶上高架,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状似漫不经心道:“他会的,我也都会。”
简冰听着这没头没脑的话一愣,待反应过来,不知怎的,心里竟有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喜,她便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应的极轻,差点就被引擎声盖过了,陈辞却听到了。
车子正驶上最高点,长风缱绻,天近流云矮。
人心和人心,也似这悠悠荡荡的云霞轻风一般,浮沉缠绕,慕思如潮。
***
曲瑶做完陆地训练,就和申恺往冰场走。
经过舞蹈室,清晰地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她停下脚步,朝内望去。
简冰单足落地,先是做了几个原地的旋转,然后是小跳步,紧接着就是个模拟的A跳。
陈辞在一边压着腿,侧脸看着自家女伴,一脸的宠溺和温柔。
曲瑶颤抖了两下,小声问申恺道:“你说,小陈哥是不是那个…养成控啊?”
申恺紧张兮兮的靠近她,更小声问:“怎么说?”
“你见他这样黏黏糊糊地盯着谁看过?”曲瑶没好气地提醒。
申恺仔细观察了会,摇头。
“可是,蓝鲸俱乐部的何成美,不每天都这么看人?”
“何成美那是色!”曲瑶嘟囔。
至于陈辞,这么多年了,示好的女孩多如过江之鲫,他们可没见他失过态。
就是凌霄花一样傲立枝头的容诗卉,他也一样拒之如蛇蝎。
听了曲瑶的分析,申恺总算开窍了,点头道:“是这个道理。全国大奖赛输那么惨,小陈哥居然也不后悔——我听文教练说,他完全放弃了今年世锦赛和大奖赛的男单名额,一心一意备战全国锦标赛的双人滑。”
曲瑶叹气,又是忧虑又是不解。
她有些同情陈辞上一次的失败尝试,却也不愿意看到他们青云直上。
一对容诗卉路觉就已经够她和申恺苦的了,要再加上陈辞和崛起的新女伴…那他们的世锦赛名额很可能就要飞了!
第87章 再见再出发(二)
简欣和大女儿去了C市的事儿, 让舒问涛这几天的心一直高悬着。
去还是不去?
看着小女儿熟练的订票选座,他又是感慨, 又是无奈——因了舒雪的事, 他们对简冰的照顾,确确实实是有不少疏漏的。
好在,她不但健康长大,还这样阳光开朗。
简冰订完了票,见舒问涛还在那纠结,直接把页面亮给他看:“别纠结了,我替你做决定了。”
订票页面上, 赫然显示着两张邻座连号票。
舒问涛长叹了口气, 算是妥协了。
在火车上,简冰的手机响个不停, 不是短信就是电话, 引得舒问涛频频侧头:“怎么啦,学校有事情?”
“嗯”, 简冰淡定地删掉单言谴责她不遵守约定的短信, 靠着椅子休息——
她可不记得自己答应过单言什么, 短信删得毫无心理负担。
临下车,她又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未接电话和新消息果然又多了一串。
10条来自“单言”,中间夹着一个“陈辞”,语气温和,问的内容竟然也差不多:
“在学校, 还是在北极星?”
简冰略一思忖,回道,“学校安排了义工活动,计综合考评分的,不去不行。”
消息刚发完,舒问涛蓦地探头过来:“到底跟谁在聊,一会儿蹙眉头一会儿微笑的。”
简冰赶紧把手机往身后藏,“爸爸!”
虽然是惊鸿一瞥,舒问涛还是看到了隐约的“辞”字,面色不渝。
姑娘大了,招蜂引蝶,管不住了!
C市这次会诊安排在中心医院,来的几乎都是国际上的神经外科专家。
简欣提前得到消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提前转入中心医院神外科——舒雪的病症具有典型性,加上前世青赛冠军的身份,还真得到了院方的关注。
舒问涛和简冰赶到时,已经是会诊的第三天。
和许多人印象中的植物人不同,舒雪其实是会睁眼的。
如一棵种在医院窗台上的普通绿萝,能自主呼吸,有心跳,就是没有自主意识。
简欣多年来严格遵照医嘱,每隔2个小时帮女儿翻身,3个小时鼻饲喂饭,不论冬夏每天给女儿擦身,每周给她洗澡…
躺了7年,舒雪看起来仍旧是干干净净的年轻女孩。
只是发型朴素,不施粉黛。
她甚至,还比受伤前胖了好几斤,长高了不少。
舒问涛隔着病房的玻璃窗看简欣和孟彬远把舒雪扶起来,按摩肌肉,眼眶微潮。
简冰个子矮,看不到那个高高的窗户,瞥了父亲两眼,直接推开了病房门,招呼道:“妈妈,彬哥。”
简欣看到她,愣了下,继续帮舒雪按摩小腿:“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好好学习?”
“我…学习不忙,”简冰凝望着仰靠在枕头上的舒雪,磕绊道,“想、想姐姐了,也想你了,还有彬哥。”
病床另一边的孟彬远冲她笑了笑,形容有些憔悴,眼睛却较以往明亮了几分。
见简欣没再说话,简冰回头看了眼门口,犹豫道:“妈妈,爸爸他…”
简欣的脸色微变,碍着孟彬远在场,没发作,淡淡道:“你早饭吃了没?”
“吃过了,”简冰又望了门口一眼,“爸爸听说了会诊的事,也挺担心的…”
“好了,”简欣再一次打断了,“难得见面,不要每次都提他,他人又不在这里。”
“他…”简冰还要再说,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舒问涛到底没能沉住气,拖着父女俩的行李,直接走了进来。
室内有了一瞬间的寂静,然后,又归于平静。
简欣如同什么都没看到一般,继续给舒雪按摩。
孟彬远没好意思,轻轻唤了声:“舒伯伯。”
舒问涛应了一声,走到病床前,看着空睁着眼睛的大女儿,再没能控制住眼泪。
就像简欣因为忙于照顾舒雪,而不自觉地忽略简冰一样;他也因着各种各样的理由,一不留神,探望舒雪的次数,就越来越少了。
因为要见大女儿,必定躲不过妻子,一见妻子,注定要争吵。
又因为他内心深处的怯懦,怕见到她的处境,怕看看不到希望的未来…
某种程度上说,他们夫妻俩都“不正常”。
一个沉溺悲伤,一个逃避现实。
而争吵,大约是唯一能够找到的沟通模式了。
医生们的到来,浇灭了简欣即将点燃的怒火。
大医生领着一群实习生,一进门就浩浩荡荡地挤占了大半个病房。
是常规查房,也是教学现场。
简冰和舒问涛一起沉默地站在一边,听简欣仔细地向医生们介绍舒雪的情况——她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介绍了,甚至还纠正了外籍医生身边助手的错误翻译。
她不但能把“趋声反应”、“情感反应”之类的中文名词挂在嘴巴,一应的英文专有名词,也都精通熟练。
医生们也被这样伟大的母爱所感动,听得认真,笔记做得也勤,说到舒雪的具体情况,却没办法违心地给出太大的希望。
毕竟,她已经躺了7年了。
***
医生们离开后,全部人都有种虚脱了的感觉,就像绷紧了的弓弦突然失去了拉弦的手。
查房之后,便是舒雪的常规“散步”时间。
她没有行动能力,一般都是简欣或者孟彬远用轮椅推着她出去。
哪怕当了7年绿萝,她也并没有错过春花秋月和朝露夕霞。
舒问涛想要上前帮忙,孟彬远主动退到了一旁,找借口道:“那我就先送冰冰去酒店吧——你们带着行李不方便。”
说罢,他背过身,和简冰使了个眼色。
简冰会意,赶紧拎上东西,跟着孟彬远往外走。
一直出了住院部大楼,她才无不忧虑地抬头:“哎,你说,他们会不会又吵?”
孟彬远笑笑:“夫妻就是要吵架的。”
简冰哑然,然后信服。
孟彬远比舒雪还大上几岁,算是她和陈辞在冰雪分校时的同学。他退役的早,没滑几年就转去当教练员了。
舒雪和陈辞杀入世青赛称王称霸的时候,他已经是商业俱乐部的年轻教练员了。
舒雪倒是经常提他,也偶尔来家里拜访过,但也仅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
舒雪出事后,来探望的人虽然多,却没有像他这样规律而持久的。
久到,连简欣,都习惯了他的存在。
他也不每天来,但如果需要帮助,总是能想办法抽出空来。
硬生生靠着时间和毅力,在简冰他们一家人跟前,把自己“舒雪同学”的称谓,刷成了亲昵的“小孟”、“彬哥”。
“我看到你比赛的直播了,简阿姨不知道这事吧?”上出租的时候,孟彬远突然问。
简冰瑟缩了下:“你告诉我妈了?”
“我哪儿敢,”孟彬远道,“我就是和你八卦一下。”
简冰松了口气。
孟彬远瞥了她一眼,问:“那舒伯伯,知情的吧?”
简冰点头。
孟彬远叹了口气,没再说话。
***
傍晚的时候,简冰才和孟彬远一起回了医院。
简欣在病房里呆着,舒问涛脸色憔悴,在门口坐着。
简冰和孟彬远一进来,就被护士拉到了一边:“小姑娘,你爸爸和你妈妈…哎,吵了一下午,隔壁病人都投诉了。”
简冰赶紧道歉,护士也是一脸无奈。
舒问涛见他们过来,尴尬地站起身:“我…”
简冰安慰道:“妈妈她就是…心疼姐姐。”
舒问涛苦笑:“我明白。”
这一下午的相处,彻底绝了简冰想象中的夫妻和睦、齐力面对未来的美好期盼——
舒问涛在医院待了2天,就受了妻子两天的冷脸。
眼看周末结束,简冰要回去上课,他也只得跟着返程。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日更几天~最少保障个三四天吧~
第88章 再见再出发(三)
随着气温的降低, 各项冰上赛事也开始频繁举办。
11月大奖赛第一站开赛,花滑圈又开始热闹了。
到处可见各场比赛的剪辑, 人气选手的图片又开始刷屏。
简冰和陈辞的日常, 却仍旧只是围绕着训练和节目细节的调整。
能加上的难度要加上去,能完成的动作要提高成功率…
大学文科课程不多,简冰几乎把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留给了日常训练。
霍斌反倒放松了下来,甚至让他们有空排练个新的表演滑——既然有拿奖牌的心,当然要做好拿奖牌的准备。
如今的花滑圈,会有哪个名将不准备答谢观众的表演滑呢?
江卡罗听得连连点头,埋头又去研究。
简冰却只希望能够把短节目和自由滑磨得更加好一点——因为肌肉力量不足, 他们做手拉手式拉索托举的时候仍旧巍巍颤颤, 简冰的3A也仅是有了点眉目,三周抛跳的成功率虽然有所上升, 距离当初夸下海口的四周抛跳, 却还隔着不知多少日夜。
C市的会诊活动终于还是结束了,舒雪的眼神没能恢复神采, 也仍旧嗜睡。新的诊疗手段即便有效, 也起码要坚持半年才能看到效果。
送舒雪回家那天, 舒问涛还是去了。
简欣破例没和他争吵,全程只当没看见。
被她一并忽略掉的,还有小女儿身上、手上,无处不在的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