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花房还没盖好,不速之客已经踩着绿茵随信而至。
而她对这样鲁莽的客人,似乎也并不讨厌。
她和单言愈谈愈是投机,连话题都信马由缰,随起随扔,徒留他一人置身玻璃墙内。
20分钟的休息时间显得格外漫长,陈辞枯坐在那,耳畔是他们交谈的声音,眼里是他们的笑容。
心情,也如沉入深潭的船锚一般。
直到休息时间结束,简冰才意犹未尽地和单言告别
聊得再投机,单言没有票,包厢也是进不去的。
两个少男少女站在入口附近挥手道别,含辛茹苦的陈奶爸又是一阵心酸。
“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简冰一边往里走,一边抿了下嘴唇:“他这人其实还不错,没我想象的那么坏。”
陈辞“哦”了一声,一直到幕布再次拉开,都还在咀嚼她这话的意思。
舞台上,深情的王子因为即将得到的爱情而无法入眠。
整个剧场都是《今夜无人眠》的旋律,那高亢的歌声震颤人心,一字一句都饱含深情。
Ma il mio mistero e\' chiuso in me,
秘密藏在我心里,
il nome mio nessun sapra!
没有人知道我姓名!
No,no,sulla tua bocca lo diro,
等黎明照耀大地,
quando la luce splendera!
亲吻你时我才对你说分明!
Ed il mio bacio sciogliera il silenzio…
用我的吻来解开这个秘密…
一曲唱毕,台下掌声如震动的鼓点一般热烈。
陈辞看了下简冰,她又蜷在了椅子上,一脸萎靡,与刚才神采飞扬的样子判若两人。
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舞台上,柳儿和老国王被带到了公主面前。
在侍从们的哆哆逼问下,柳儿挺身而出,代替了老国王接受盘问。
又是那首熟悉的《公主你那冰冷的心》,演员满面泪水,观众席也有人开始拭泪。
王子终于放弃了温柔,愤恨地大声谴责他的公主。
然而,谴责着,谴责着,荷尔蒙又一次占到了上风。追来赶去,撕扯面纱不说,甚至在舞台上就开始强拥强吻。
这也是简冰最不喜欢的桥段,歪着头,几乎要打起瞌睡来。
一如她的预料,王子的拥吻如灵药一般融化了公主身上的寒霜,她不但立刻就学会了爱,整个人都宽容大方起来。
乐声高亢,整个乐队都在沸腾。
舞台上众人齐聚,圆满结局。
简冰轻叹了口气,心想这么好的曲子,这么好的演员,怎么就配了这么可怕的剧情呢?
陈辞朝她这边侧了下头,轻声问:“就这么不喜欢?”
简冰迟疑了下,点头:“爱情观不同,一个的粗鲁吻,压根就只会让女人更加愤怒而已。”
陈辞沉默,黑暗中看不清表情,只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
周围的掌声如浪潮一般翻涌,小小的包厢却如六月的地下隧道一般静谧、阴凉。
简冰收拾好杂物,正准备把背包背上,身侧的影子突然俯了过来。
有什么柔软而灼热的东西,如蜻蜓点水一般,颤抖着蹭过她的眉眼、嘴唇,继而快速远离。
“这样,不算粗鲁吧?”
陈辞的声音温柔如薄纱,又恍惚似梦中的呢喃。
刚才,刚才——
简冰呆在原地,手足都僵硬了,被触碰的嘴唇似乎被灼伤了,一刻也不停地发热。
这股灼热还大有像四肢扩散的意思,一圈一圈,涟漪一般在身上荡漾。
作者有话要说:上一章复制掉了一个尾巴,已经加回去了…
上上章多复制了一小段,这两天我写个小番外或者段子替换掉…


第72章 今夜无人入眠(二)
凌晨2点多, 第三十八次翻身之后,简冰终于还是爬了起来。
她赤着脚走到窗户边, 拉开帘子, 小区里静悄悄的,只有路灯静静地矗立着。
简冰犹豫了下,伸手将窗户用力地推开。
北方的夏夜并不如南方那般湿润,晚风吹到脸上,不但皮肤紧绷,连鼻子都堵得慌。
她揉了两下,不出所料, 揉出点鼻血来了。
她在这边也算待了大半年了, 无论饮食还是气候,还是不大适应。
她叹了口气, 拿了点纸巾塞住鼻子, 坐到窗台上,倚着墙发呆。
这小区的楼高都不怎么样, 遥遥望去, 连路灯都显得比别处高大。
路灯下的树影影影幢幢的, 不时随风颤动一下——天上动,地上自然也跟着动。
吹过去黑压压一片,晃回来乌漆漆一团。
她坐了一会儿,又去看桌上放着的钥匙串。那颗小小的生辰石的坠子被她悬在钥匙环上,在微弱的灯光下,金属圈与水钻都显得有些黯淡。
她举高了一些, 更多的光线照在坠子上,终于折射出如那日傍晚一般的璀璨模样。
年少无知多可贵,直率到连钻戒造型的礼物都敢随意送。
简冰掏了手机出来,短信、未接来电、微信…一圈翻下来,也没在那个叫“陈辞”的头像下面,找到一条新消息提醒。
她这好歹也是初吻,他就这么亲了跑?
她有些懊恼地把手机扔回床上,顺便把自己也摔了上去。
被褥刚换过,枕头上满是阳光的味道,燥热地贴在脸颊上。
左翻右翻,开灯关灯,还是毫无睡意。
再爬起来,她干脆把衣服也重新套上了。
冰场的备份钥匙她有,冰鞋什么也全都在冰场的柜子里存着。
既然睡不着,不如去上冰冷静一下。
简冰主意已定,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又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待到走出楼道,双手轻轻一扬,小跑着奔向小区门外。
道旁路灯并不算太密集,亮度也并不特别大,两旁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休息。
但她显然也并不需要什么交通工具,夜路绵长,消耗掉多余的精力,于她也是种解脱。
许是夜风把云絮都吹散了,许是霓虹黯去,天色太黑。黑丝绒似的夜空里,竟然也隐约可见几颗不大耀眼的星子。
简冰且走且看,恍惚着又想起在贝拉看流星的那个晚上。
可惜泰加林的屋顶没有做天窗,除非下陨石,不然是感受不到什么星辰气息了。
凌晨的少年宫还在沉睡,大门紧闭,侧门铁栏也被锁了。
简冰熟练地掏出备用钥匙,从侧门开进去。
草坪上蓄满了露水,顺便也打湿了蜿蜒伸入园中的小径。
简冰径直往冰场走去,门开了一扇又一扇,整个过道都回荡着她清脆的脚步声。
她不是第一次晚上来冰场,但这个点还真是第一次。
转过拐弯,冰场的入口虚掩着,门缝里透出一线雪白的灯光。
这个点了,会有谁在呢?
简冰愣了一下,犹豫着往前走去。
推开门的瞬间,冰上的人影正点冰起跳。
一周、两周、三周…四周!
落冰——
简冰呆呆地立在原地,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观看陈辞的勾手四周跳。
当真是长身玉立,翩若惊鸿。
甚至,连被刀刃带起的冰屑都钻石粉末一般流光溢彩。
陈辞往前滑了一段,停下身,转头来看了过来。
四目相接,两人都有些尴尬。
制冰机巨大的声响在这时突兀响起,先是一声,接着是连续不断地波浪式杂音。仿佛有咆哮的巨龙,要从地底升起。
“咳,”陈辞轻咳了一声,有些尴尬地问:“你怎么来了。”
“训、训练。”简冰结巴道,手臂不由自主地轻挥了下,带得手里那一大串钥匙“哗啦”一声,甩了出去。
夜间制冷效果更好,室內温度较之白天低了不少,冰面也更硬。
钥匙砸在坚硬的冰面上,冰屑飞溅。
简冰立刻就要去捡,一只脚都跨上去了,才觉察自己还没换鞋。
陈辞已经滑了回来,却没立刻弯腰,只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钥匙串。
那颗小小的生辰石吊坠,被摔坏了。
多年前的小饰物抗摔度自然是比不上坚冰和钥匙的,不但戒指型的金属圈微有变形,连戒面上镶嵌的锆石都掉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简冰赶紧解释道,“我就是觉得挂着好看…”
“没事,”简冰弯腰捡起锆石和钥匙串,滑到场边,轻声道,“喜欢才会带在身边。”
喜、喜欢?!
简冰觉得自己的脸颊又开始不争气地发红发热,陈辞也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了不得的话,耳廓绯红。
他把锆石攥进手心,低下头去解钥匙串上的小戒指:“先放我那吧,修好了还给你。”
简冰“哦”了一声,嘀咕:“这也能修?”
“能。”陈辞笃定道,将没了装饰的钥匙串递还给她。
简冰接过来,看着他将那颗小小的锆石,和戒指圈塞进背包里。
她便也把钥匙塞进背包,把柜子里的冰鞋取了出来。
穿鞋子的时候,她明显能感觉他的视线一直远远地跟过来。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绑鞋带、脱刀套。
踩上冰面的瞬间,她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陈辞皱眉:“怎么只穿短裤就来了,要不要带护具?”
“不用,”简冰也有点后悔刚才没穿条厚的,但是要让她戴护膝,她又实在不乐意——就是小时候刚开始练跳跃,她都没戴过护膝、头盔。
“既然来了,咱们滑一圈吧。”陈辞冲着她伸手。
简冰回握住他的手掌,跟着绕圈滑行。
这算是霍斌这一系培养出来的老习惯,先把脚感滑出来,适应了冰面,再考虑其他的。
在专业的运动员脚下,不同的冰面,都有着迥异的特色。
有的冰场冰面偏厚偏硬,要小心摔伤;有的冰场偏软偏软,稍微一滑,刀刃就陷进去了;有的冰场加的牛奶太多,连颜色都和别处不同…
而在比赛现场,只有人去适应场地;不可能要求符合规则范围的冰场为哪一个而设立规则。
那么,就只能适应。
硬的冰面要能滑,软的冰面也能滑!
他们一起滑了起码四五圈,才开始做步法练习,接着是螺旋线、单人联合旋转…
一套节目滑下来,失误不少,问题也一堆,但和之前的“零基础”相比,已经进步神速了。
第二轮的时候,陈辞建议把原来为了练抛捻而省略掉的动作衔接什么也都加上去。
简冰毕竟是跟着云珊练的,对女单中特别有美感的鲍步有着特殊情怀,下腰又低又美。
陈辞呆了好一会儿,才加速从另一头滑入,如卡拉夫一般,将他的公主拥入怀中。
简冰也按着江卡罗的动作安排,将头靠在了他的肩头。
耳鬓厮磨,缠绵宛转。
陈辞微弯着腰,虚搂住她,感受着女孩近在咫尺的芬芳,心跳快得几乎停不下来。
简冰个子矮,拼命地踮起了脚尖,还是觉得这个姿势有点难保持。
她不得不把大部分体重靠到他坚实的胸膛上,手则死死地攥住他肩膀。
没多久,就清晰地感受到了他左侧胸口深处传来的,明显过速的心跳。
砰砰砰,一下一下,如因为成熟而从枝头掉落的果实,簌簌掉落,沉入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房…
陈辞深吸了口气,将她轻轻推开:“这个动作设计的不合理,咱们这个身高差做起来太勉强了。”
身高差…简冰听到这个词,脸瞬间就红了。
陈辞身高在男单算高的,在国内双人男伴里则算得上标准身高。
那么,造成这么大差距的,主要就是只有156cm的简冰太矮了。
20多厘米的身高差,踮脚做动作当然累。
见她怏怏不乐,陈辞拍拍她肩膀:“矮有矮的好处,咱们这个身高练双人正合适,就是…”
就是接吻困难了点,他有些心虚地在心里把话补全,耳廓又一次红了起来。
他不由自主想起简冰关于王子粗鲁的吻的那番批判,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拒绝自己。
那是不是代表着,一如图兰朵遇到了她的卡夫拉王子,自己对她来说,也是那个对的人呢?
***
回去的路上,简冰一直哈欠连连。
陈辞的车简洁得吓人,没有车载香水,没有挂件…除了黑色就是白色,单调如他居住的loft公寓。
简冰初时还试图坚持不睡,车才开出去一小段路,便累得闭上了眼睛。
再醒来时,仍旧还躺在逼仄的车厢里。
只是身上盖着运动外套,脑袋靠在陈辞的肩膀上。
车窗外,是灰蒙蒙的苍穹和小区里落了不少叶子挺拔松树。
自己睡了这么久!
简冰霍的坐了起来,也震得陈辞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
简冰揉揉睡得有些酸胀的后腰,不好意思道:“你怎么不叫醒我?”
“反正回去也没什么事,”陈辞道,“再说…我刚刚也睡着了。”
说着,侧过脸,给她看自己脸上印着的靠垫的纹理。
简冰“噗”一声笑了出来,摸摸自己的脸,隐约也有点他衣服纹理的痕迹。
这样安静聊天的气氛,两人都有些留恋,但这逼仄的车内,似乎也没什么好待的。
车窗外有蛙鸣声响起,不知哪两只早起的青蛙,一声我一声地“呱呱呱呱”叫个不停。
地平线尽头逐渐泛出一丝鱼肚白,像是沿着天地交界处轻涂了一笔青灰色的水粉颜料。
简冰拉开车门,抬头望了几眼,又回身敲动副驾驶座的车窗:“等等!”
陈辞正打算发动车子,闻声抬头:“怎么了?”
简冰指向东面:“太阳出来了。”
他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太阳像未发育完全的鸡子似的,猛地往上蹿了一蹿,带出一片橙红的朝霞。
路边的树冠轻颤了一下,蹿出一对早起的麻雀,扑棱两下翅膀,灰色的身影自头顶一掠而过。
一大早,就被秀了一脸恩爱啊。
作者有话要说:谈恋爱的人睡不着,写稿子的我很能睡。


第73章 今夜无人入眠(三)
云珊早上觉得奇怪, 简冰早上训练迟到就算了,连一向稳重的陈辞, 也擦着点来的。
两人跟约好了似的, 一人一对黑眼圈,一看就熬夜了。
“你们俩没睡好?”云珊忍不住问。
“同学聚餐…”
“队内活动…”
两人不约而同地开口撒谎。
云珊无奈,“年轻人,娱乐生活都很丰富啊——”
待到开始训练,云珊又忍不住唠叨:“怎么这么放不开,身体要舒展,表情要温柔!”
还好两人虽然神情别别扭扭的, 技术动作倒是在进步的。
捻转2周完成得越来越漂亮不说, 抛跳的成功率也不断上升。
只是,一到了拉手、托举的时候, 就总感觉动作不流畅。
不是这个伸手晚了, 就是那个松开慢了。
“越练越回去了——”云珊叹气,“你们这个节奏完全不对, 让你们牵手, 又不是让你们握烙铁。
简冰尴尬地瞥了陈辞一眼, 陈辞站得笔直,脸上没什么表情。
云珊无奈,“那合一遍音乐试试?”
陈辞自然是没意见的,简冰犹豫了下,也点头答应。
云珊从包里掏出碟子,扭头向一边的工作人员道:“让音控室放一下这个曲子。”
工作人员应声点头, 拿着手机出去了。
熟悉的乐声响起,眼前仿佛又掠过图兰朵公主那傲慢的背影。
王子炽热、执拗的追逐,一道又一道被解开的谜题,全城盘查王子真实姓名的森冷,为保守主人秘密而不惜牺牲的女仆柳儿…
当《今夜无人入眠》的高亢歌声响起,他们的节目也滑到了最后收尾的部分。
看着越滑越近的简冰,陈辞犹豫了下,单膝跪下,张臂将人拥入怀中。
简冰虽然诧异,还是照着原来的编排,回搂住他脖子,将脸埋入他颈项之间。
陈辞海拔降低的缘故,她这一搂便较以往轻松得多,就连视线也笔直地对上了对方的。
四目相交,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错开,虚抱了一下,迅速分开。
云珊托着下巴,左瞅右瞅。
运动员是真正上冰滑的人,改编舞动作确实是很正常的,但这么改…
是不是,还缺点什么?
热情、配合,还是服装的问题?
怎么看,这两人这模样也不像是图兰朵和卡拉夫——倒是有点达西和伊丽莎白的别扭影子。
一场冰下来,大家都有点筋疲力尽。
云珊去休息室小憩,等着鲁文博来接。
陈辞俱乐部还有事情,得抓紧赶回去。
简冰一人百无聊赖,摸出手机来刷,一刷开指纹锁,一串未接电话不说,还附带一条谴责短信:
“你昨晚居然放我鸽子,我在门口等到剧院关门也没见你!”
昨晚…
简冰觉得脸上又烧了起来,那时候混混沌沌的,甚至都忘了是怎么到家的,哪里还记得和单言的约定。
她努力回忆,隐约记得陈辞好像说过“西门距停车场比较近”,他们便自然而然地从西门出去取了车…
她犹豫着按了回拨,那边几乎是秒接:“简冰!”
简冰被震得耳膜生痛,立刻把手机拿远,单言义愤填膺的声音还是喷薄而出:“你居然敢骗我!还不接电话!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被人放过鸽子…”
简冰一直等了十几分钟,才算有空隙插进去话:“对不起啊,我真的忘了——晚上请你吃夜宵行不行?”
电话那头沉默了良久,总算回了她一句:“算你识相。”
接着,报复一般,“啪”一声挂断了。
简冰无奈,哭笑不得地收起手机。
***
到了傍晚,不等简冰主动邀约,单言直接骑着那台大摩托过来了,十分具有骑士风范地冲她抬抬下巴:“上车吧。”
简冰接过头盔,绑结实了,有些吃力地爬上后座。
“坐稳了哈。”
单言说着,一脚油门踩下去,车子几乎是箭一般射出去的。
简冰被带得整个人往后仰去,赶紧抓住他腰,单言僵了一下,挺直背脊,心情极好地再一次踩下油门。
简冰不得不连脑袋都整个趴到他身上,皮包铁就是不一样,风简直刮着身体过去的。
单言越开越开心,一路朝着夜市方向开去。
让她觉得意外的是,不过一个晚上不见,大摩托速度虽快,却不再“突突突”了。
甫一下车,她就开口问了:“你的车怎么没声儿了?”
单言摸摸鼻子,粗生粗气道:“管你什么事儿啊——我要吃烤串,快走。”
“被查了?”简冰猜测,“被举报了?”
“…你是不是想赖账!”单言越是恼羞成怒,简冰就越觉得自己的猜测靠谱。
两人边走边斗嘴,到了排挡那,单言围着台子见东西就往筐里放。
土豆、蚕蛹、韭菜、腰花、尖椒、花蛤、豆皮、中翅…简冰看得眼馋,站起来在风口上溜达。
单言可没想到她是被馋的,有些愤愤然地将人捉回桌子边:“你别又想溜,路边摊你也怕?吃不穷你!”
简冰狠狠地咽了下口水,问:“你不用控制体重?”
单言拿着竹签的手停滞了下,继续把鸡胗塞到嘴边:“我是不易胖体质,吃完运动一下就好了。”
简冰羡慕地叹了口气:“我要是能有你这么幸福就好了。”
单言瞥了她一眼,一边吃一边含含糊糊道:“我早劝过你了——章雨天和新搭档磨合得不好,你还有机会选择。别的不说,冰舞的长裙子可比双人滑的小短裙好看。”
简冰撇了撇嘴,心里很有些不以为然。
冰舞也一样要限制体重,长裙子也未必就一定比短裙子好看。
而且,她还觉得抛跳和捻转漂亮呢!
夜风把烧烤味吹得老远,烟雾缭绕,看人都像隔着层纱。
简冰拄着桌子,托着下巴看着满桌子的竹签,不由自主就想到陈辞唠唠叨叨要求她控制饮食的样子。
小时候,他可完全不是这样的。
她要冰激凌,他就绝不可能买冰棍;他要棉花糖,他就不可能买汽水…
“喂!”单言忍不住敲桌子,“你傻笑什么呢,这是腰花,也就是个肾!你瞅着猪肾笑那么暧昧干吗?”
“谁笑了。”简冰脸有点发烫,坐直了点身体,催促,“你快吃完了没有,吃完了就快点回去,我明早还要训练。”
单言破天荒没怼她,眼神在她发红发烫的脸颊上瞥了几眼,低头默默地把蚕蛹塞进嘴里。
她脸红了诶…
就一起吃个宵夜而已,又没拉手又没拥抱的,坐对面还就莫名其妙脸红了。
该不会…
单言又瞥了她一眼,嘴角扬起,埋头苦吃。
吃完东西,简冰起身打算去付钱,单言也掏出了钱包。
“说了我请就我请,谁要你付?”简冰一把把钱包塞回他怀里,三两下扫码付费。
单言拿着钱包,总觉得灯光下女孩的皮肤看着特别的好。
一点儿瑕疵也没有不说,还白里透红,像六月的水蜜桃似的。
“那个…”单言舔了舔舌头,瞄了瞄她被排挡炭火照得绯红的脸颊,小声问:“你…不是喜欢我吧?”
“啊?!”简冰呆滞地抬起头,眼前的男孩神情傲慢而自得,很有些开屏孔雀的气势。
“啊什么啊,就问你是不是?”
单言追问道,语气虽然随意,放在裤腿边的手指却微微痉挛着蜷曲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