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听完荀彧一番有理有据的进言,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须知为了支持官渡之战曹操特意制定了新的一系列新法令,颁下各州、郡执行。这些法令不仅比以前要严厉得多,而且征收绵、绢也十分急迫。倘若曹操接受了荀彧的进言,免除阳安郡的税赋,无疑是在朝令夕改,自扇耳光。可若是继续加紧征收税赋,又极有可能会像荀彧所言激起新的民变。最终曹操艰难地做出了决定道,“罢了。就按文若所言行事,将已征收的绵、绢一律退还给阳安郡百姓,就说是为了庆祝曹蔡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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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关于草皮的各种传言,偶只能说这就像向人解释公瑾不是被气死的一样,是桩很坑爹的事~~~(未完待续)
第五十二节 大婚在即
“都没下聘,就要嫁妆。曹孟德还真是急不可耐啊。”黄县的侯府书房内郭嘉咋舌着将曹操以汉帝名义发下的诏书合起摆在了案牍之上。
坐在首座的蔡吉面对郭嘉的揶揄也只得苦笑了一下,回头向端坐一旁的黄珍询问道,“黄从事,进贡给朝廷的粮草准备得怎样了?”
“回主公,五万斛粮食已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启程发往许都。”黄珍连忙拱手应答道。汉代的斛有两种意思,一是重量单位,一斛为一百二十汉斤,折合现在六十斤,三十公斤。二是体积单位,一斛为一百汉升,折合现在的二十升,一斛的粮食折合成重量约为二十公斤左右。当然不同的粮食也有轻重区别。蔡吉所提供的粮草不可能是纯的小麦或粟米,但就算是参合了杂粮,五万斛粮食也相当于后世七、八百吨粮食。这在汉末可不是个小数目。须知当初袁术就曾向前庐江太守陆康索要过三万斛粮食,结果被陆康一口拒绝,这才爆发了后来的孙策讨伐庐江之战。而蔡吉一次性就输入五万斛给朝廷,无疑是解了曹操的燃眉之急。
不过曹操固然是借着这一次联姻的机会暂时解决了粮草短缺的困境,但如此大出血却让蔡吉手下的僚属们看着直犯牙疼。这不在郭嘉讥讽过曹操之后,刘义逊也忍不住在旁发怪音道,“主公如此慷慨大方,却不知曹操那边会还多少聘礼。”
“这五万斛粮食权当上交朝廷的贡品。至于聘礼嘛…”蔡吉说到这儿停了一下,环视了一番在场的僚属,继而傲然地伸手一拍背后挂着的牛皮地图道,“还是需本府亲自去取。”
众僚属眼见蔡吉的手正拍在地图上青州的位置。心中顿时就燃起了斗志。却见太史慈一个抱拳向其请战道,“慈愿为主公拿下青州!”
“请主公准许云为先锋一同出战!”赵云也跟着请命道。南征吕布一战,让赵云赢得了蔡吉军上下的尊重。同时蔡吉及时与袁绍分道扬镳的做法也令赵云放下了心中的疑虑。因此赵云并不想错过这次既能取得军功,又能为公孙瓒报仇的机会。
然而就在一干僚属众志成城地打算发动青州之战的时候,一旁的贾诩却突然冒出了一句道。“不过大婚之际不宜起战事啊。”
蔡吉经老谋深算的贾诩如此一提醒,当即露出了会意地微笑道,“文和公言之有理。本府既已为曹公提供了粮食。就犯不着如此急着为曹军分担防务。”
“确实如此。袁绍对曹操的执念可非常人能比。”郭嘉亦跟着点头附和道。
郭嘉此话一出,在场的僚属们顿时就爆发出了一阵哄笑声。原来蔡吉早先曾预言袁绍为了与曹操一争高下,不会绕过官渡去奇袭许都。起先众人对蔡吉的预言还不怎么相信。但随着官渡之战陷入焦灼阶段。袁绍的所作所为终于应验了蔡吉的预言。而众人在惊叹于蔡吉善于掌握人心的同时对袁绍的这种执着嗤笑不已。
不过为人谨慎的蔡吉倒并没有因此而轻视袁绍。正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抱着这一想法蔡吉不由欠身向众人告诫道,“但也须谨防袁绍军偷袭我部,毕竟本府已与曹公结成联盟。子义,而今驻防潍水一线的袁绍军由何人指挥?”
“回主公,自打袁谭领兵驰援官渡之后,青州的防务便由其部将汪昭接手。”太史慈拱手作答道。
“汪昭?”蔡吉回味了一下这个名字,觉得似乎有点熟悉,可又想不起对方是谁。
太史慈见状不由微笑着向蔡吉提醒道。“主公,汪昭就是当初在马颊河畔夜袭主公,后反被主公施计火烧的那个袁谭部将。”
“啊。是那人啊。”蔡吉经太史慈如此提总算是想起了对方是谁,于是忍不住释然一笑道。“说起来这位汪将军还是第一个品尝火药滋味的人,他可是吾等的老对手也。”
然而眼见蔡吉对汪昭颇为轻视,刘义逊倒是适时地又向蔡吉提点道,“主公,汪昭此人虽脾气暴躁,难当重任。但留守平原郡的辛氏兄弟却都是精明之人,不可不防。”
蔡吉听郭嘉提起了辛评、辛毗兄弟,不禁收敛起了先前的笑容。的确,相比名不见经传的汪昭,辛氏兄弟可是在汉末三国的历史上留下了不少记录。不过让辛氏兄弟特别是弟弟辛毗出彩的却并非袁绍而是曹操。再一联想到去年辛毗来黄县谈判的情形。蔡吉不由回头向郭嘉问道,“奉孝如何看待辛氏兄弟?”
面对蔡吉的询问,郭嘉悠然作答道,“辛氏兄弟乃颍川名士。长兄辛评为人忠诚不二,且一直以袁绍长子袁谭为尊。但辛评智短,不辨忠义,一味愚忠袁氏,日后必无善终。相较之下其弟辛毗刚亮公直,正谏匪躬,虽身处袁营,却对汉室仍存有敬畏。”
郭嘉对辛氏兄弟的分析,正应和了后世史料对这两兄弟的记述。蔡吉旋即点头附和道,“奉孝言之有理。汝与辛氏兄弟同为颍川人,不知可否在辛毗身上做做文章?”
“嘉愿出面一试。”郭嘉欣然颔首道。
“善,此事就交由奉孝处理也。”蔡吉在向郭嘉报以微笑之后,又回头向贾诩问道,“文和公,不知本府的婚事置办得如何了?”
“回主公,媒妁已完成纳采、问名、纳吉、纳征之礼,且下了聘书,眼下正与占卜请期。”贾诩拱手作答道。
贾诩所说的纳采、问名等一些列婚嫁步骤指的正是自周朝便传承下来的“三书六礼”。所谓“三书”,是指奉行“六礼”应具备的三种文书,即聘书,男女双方在订婚时男家交予女家的书柬,用作确定婚约;礼书。男家在过大礼时女家的书信,详细列明过大礼时的物品和数量;迎亲书,迎亲当日,男家送给女家的书柬。此“三书”是古时保障婚姻有效的文字记录。
而“六礼”则是指:纳采,男方请媒妁往女方提亲。得到应允后,再请媒妁正式向女家纳“采择之礼”;问名,男方遣媒人到女家询问女方姓名。生辰八字,取回庚贴后,卜吉合八字;纳吉。男方问名、合八字后。将卜婚的吉兆通知女方,并送礼表示要订婚的礼仪;纳征,亦称纳成、纳币,就是男方向女方赠送聘礼;请期,又称告期,即男家派人到女家去通知成亲迎娶的日期;亲迎,又称迎亲,即新郎亲自去女家迎娶新娘。如此六个步骤。最早见于《礼记?昏义》。以后各代大多沿袭周礼,只在名目和内容上有所更动。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自打黄巾之乱后。整个中原因战乱而变得动荡不安。值此朝不保夕的时代,民间乃至公卿大夫阶层的婚嫁步骤已然简略了许多。不少地方都甚至都顾不得六礼。仅行拜时(拜公婆)之礼,连合卺仪式(夫妻在新房内共饮合欢酒)也不要了。而按原有历史进程,也正是从汉末三国起皇太子成婚不再有“亲迎之礼”。直到隋唐年间,皇太子才恢复行亲迎礼,帝室成婚也开始重新尊照“六礼”行事。
正因为如此这会儿的曹操虽只送了聘书就急着向蔡吉讨要嫁妆。可在场众人除了讥讽几句之外,倒也并未对曹操产生非议。毕竟正是出于对蔡吉诸侯身份的尊重,曹操才在此非常时期尽量满足“三书六礼”的步骤。否则若换做其他寻常女子联姻,曹操怕是仅派几辆装着绵、绢的马车来此,就可直接把人给接走成亲了。
其实蔡吉本人倒是对“三书六礼”并不执着。在她看来自己与曹丕订婚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不过曹操既然将事情搞得如此隆重,蔡吉也不会加以拒绝,再怎么说她都出了五万斛粮食。其实真正让她感到头痛的另有其事。却见蔡吉在向贾诩点头首肯之后,又回头向坐在最末端的工匠行会会长赛鲁班问道,“马伯,本府的府邸翻修得怎样了?”
从未参加此等重要会议的赛鲁班被蔡吉一点名,当即便微微挺了挺腰板,略带拘谨地拱手作答道,“回主公,后院再过十日便可翻修完毕。至于大堂扩建仍需年后才能完工。”
原来蔡吉虽已坐拥六郡之地,并受封侯君,可她所住的宅邸却依旧是当初的东莱太守府。仅就蔡吉本人以及诸仆役门客而言,若大个太守府自然是绰绰有余。毕竟蔡吉不用像其他诸侯那般要养一大家子的妻妾。而她本人对一些奢华的装饰也并不感兴趣。因为无论蔡吉将宅邸装点得如何富丽堂皇,都不可能比后世拥有空调、暖气、电视等等现代化设施的公寓住得更舒适。与其花费颇多去置办那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还不如简简单单来得整洁。然而如今既然要成婚,那就免不了要重新翻修一番。且不论如何将整座太守府雕梁画栋,至少也得腾出一个院落来安置即将来此的曹丕以及随行的人员。
不过这会儿蔡吉耳听大堂的工程要拖过年,不禁微微蹙了蹙黛眉道,“大堂不是只翻新一下,何故变成了扩建?”
赛鲁班被蔡吉如此一问,不由尴尬地朝一旁的黄珍等人投去了求救的目光。却见后者连忙拱手向蔡吉解释道,“主公明鉴,府邸的大堂过于狭窄,就算翻修一新,也不符合主公侯君的身份。故臣等以为还是直接将大堂扩建为妥。反正现下离主公的婚期尚有一段时日,只要民夫尽力赶工,定能在朝廷送亲使团抵达之前完工。”
“可是如此一来岂不是又要劳民伤财?”蔡吉面露难色道。其实若非手下僚属一再的要求,蔡吉本不打算在大战在即之际破土动工翻修府邸。可谁知照眼下的情势,这工程量竟是越做越大起来。
不过一旁的郭嘉眼见蔡吉似乎有停止扩建大堂的打算,却替黄珍等人劝谏道,“主公体恤百姓之心,臣等均能理解。然则正如黄从事所言,主公而今已是侯君身份,且坐拥东莱、北海、琅琊、东海、北平、辽西六郡之地,东莱太守府已不再匹配主公今时今日的地位。主公或许对此并不以为意。可主公此番受天子赐婚与曹氏联姻,青、徐二州定会有诸多名门望族来东莱道贺。倘若主公的府邸过于寒酸又如何能向众人彰显主公‘齐侯’的身份。”
“奉孝所言虽有道理。可本府值此非常时期如此大兴土木,难道不会因此而被人诟病骄横奢侈?”蔡吉不无担忧地反问道。
众人见蔡吉如此一问,面面相觑之下不禁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显然他们的小主公并没有因身份地位的变化而萌生享乐之心。这对身为臣子的众人而言是一桩好事。不过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有时候必要的门面还是要撑一撑的。这不,贾诩就跟着向蔡吉劝解道,“主公莫忧。自古以来一个人的衣食住行皆由其所处的地位所定。庶民有庶民的标准,大夫有大夫的标准,公侯有公侯的标准,君王有君王的标准。倘若一个人的衣食住行不能体现其地位,则尊卑就不能彰显,长幼就不能有别。如此一来,天下岂不是要乱套。故而主公只要不越界,世人就不会责怪主公骄奢。”
贾诩的话音刚落,连同郭嘉、太史慈等一干文武在内的僚属,均异口同声地向蔡吉进谏道,“请主公莫要推辞。”
面对众人的如此盛情,蔡吉虽只得入乡随俗地朝众人颔首应答道,“罢了,就按诸君所言,扩建大堂。不过马伯切记不可因赶工而苛责民夫,更不可克扣其工钱。”
“喏。”赛鲁班赶紧躬身领命。
蔡吉见该商讨的事都谈得差不多了,正要挥手示意众人散会。却不想贾诩突然拱手进言道,“主公,诩还有一事相商。”
蔡吉见状连忙点头示意道,“文和公请讲。”
“主公既然大婚在即,理应先行笄礼。”贾诩提议道。
“笄礼?”众人经贾诩如此一提醒,这才想起蔡吉虽已年满十八可至今都未行笄礼。依照周制贵族女子年满十五之后便可行笄礼以示成人,也可在订婚或许嫁之后再行此礼。相比同一时代的女子,蔡吉年纪虽有些偏大,但也不算太晚。可是这会儿的问题又来了。以蔡吉而今的身份又该请何人来为她主持笄礼呢?(未完待续)
第五十三节 成人之美
自古以来为少女主行笄礼者皆为女性家长,由约请的女宾为少女的加笄,表示女子成年可以结婚。然而蔡氏一门人丁凋零,仅存蔡吉一名孤女,族内并无女性长者为其主持笄礼。但另一方面蔡吉又是坐拥一方的诸侯,不少名门望族都争相想为她主持仪式。因此如此殊荣落到谁家便成了众人所要商讨的内容。
“琅琊王氏之祖曾任青州刺史,名声显赫,主公可选王融之妻为主公主持笄礼。”琅琊太守萧建率先向蔡吉提出了人选。话说自打上一次向蔡吉表过忠心之后,萧建便暂时以幕僚的身份暂时留在了黄县。这一来是因为蔡吉已被天子赐婚并封为齐侯,二来萧建也希望能从蔡吉与袁绍的争霸之中谋取好处。这不,贾诩才刚提起蔡吉行笄礼之事,萧建便忙不迭地提名了琅琊郡的名门。
不过此地终究是青州境内,一干出身青州的僚属自然不会坐视徐州出身的萧建拔得头筹。见坐在另一头的刘义逊当即便拱手反驳道,“琅琊王氏祖上虽曾出任过刺史,可王融眼下并无官职在身,且其妻为继室如何能担当加笈之重任。前鲁国相陈旭东现正隐居于北海,其父仲举公曾于桓帝时任太尉,灵帝时任太傅。请旭东公之妻为主公加笈,方合乎主公今时之地位。”
其实刘义逊所提议的前鲁国国相陈旭东本是汝南人,只因为躲避战乱才移居到了北海,算不得真正意义上的青州人士。只因为了压下萧建的气势,刘义逊才一咬牙提名了陈旭东。毕竟相比世家名门林立的琅琊郡,整个青州拿得出手的人物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就效果来说。还是不错的。至少萧建在听到刘义逊提名陈逸,陈旭东之后,并没有提出异议。
蔡吉对陈旭东此人并不怎么了解,但对其父陈蕃,陈仲举还是有些印象。著名的“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的典故正是出自此人。后来陈蕃一度官拜三公,并深得灵帝的器重,但他最终还是因与大将军窦武共同谋划翦除阉宦。事败而死。就名气来说陈氏一门确实要比琅琊王氏显赫得多。可若是就此回绝萧建未免会让琅琊各世家心生不满。于是蔡吉在心中暗自思虑了一番之后,最终决定来个和稀泥。却见她冲着两人微微颔首道,“二位所提之人选皆适合为本府主持仪式。不若就请陈老夫人为正宾。王夫人为赞礼。至于赞者、摈者、执事等职。就麻烦诸君之妻也。”
笄礼的参礼者主要包括主人、笄者、正宾、赞礼、赞者、摈者和执事等人。笄者,即成年待行笄礼者;主人,是笄者的父母;正宾,则由德才兼具的女性师长为佳;赞礼,主要负责主持笄礼;赞者,是正宾的助手;摈者和执事皆是助手,负责布置场地,摆放席子。协助正宾盥洗,端盛发笄、发簪、钗冠的托盘等事宜。
蔡吉的这番安排可算是兼顾到了各方的利益,因此这一次众人并没有再起争执。萧建与刘义逊亦双双拱手称喏。然而蔡吉却心知这只是暂时的消停。随着自己所控制的区域愈来愈大,麾下僚属不可避免地会按出身、地域、学派等等因素结成一个个小团体。这是在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方势力都会碰到的问题。处理得好,固然能皆大欢喜。处理得不好,则免不了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正如历史上,曹操在一统北方之后,就曾为抑制派系间的争斗而大开杀戒。相比之下,蔡吉不像曹操、孙策那般拥有庞大的宗族做后盾,对于小团体的出现自然是更为敏感,更为谨慎。
于是带着满腹的心事,蔡吉在散会后,只身回到了自己所住内院。蔡吉的闺阁位于府邸的最深处,不仅曲径通幽,且种植有各色四季花卉。时值深冬,一片银装素裹的庭院中,唯有梅树枝头缀着点点红玉,为原本萧瑟的季节平添了几分生气。同时也让心事重重的蔡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
掀开厚厚的挡风门帘,迎面袭来的不仅有一股浓浓的暖意,还有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只见铃兰正与令狐九双双盘坐在火炕之上一边整理着衣物一边有说有笑。比蔡吉仅小两岁的铃兰经过五年的时间早已脱胎长成了一个玲珑有致的二八佳人。而来时才九岁的令狐九如今也已到了可以行笄礼的年龄。不过向来大大咧咧的令狐九似乎还没有做好进入少女期的准备,依旧保持着她那直爽而又不拘小节的性子。
“尔等在小什么呢?”蔡吉抬脚迈入了自己的闺房,同时也将先前的一些烦恼暂时抛到了脑后。
铃兰与令狐九眼见蔡吉进了屋,连忙搁下手中的活儿,双双下炕上前为蔡吉更衣洗漱。却见令狐九一边为蔡吉换下官服,一边如一只小燕子般叽叽喳喳地答复道,“主公,这些天黄从事他们送来了好多贺礼。眼瞅着府中的库房都快放不下了,铃兰姐便想挑选一些锦帛为主公做嫁衣。主公汝瞧,这些蜀锦多漂亮啊。”
经过令狐九如此一提醒,蔡吉这才发现自己的房中一下子多出了许多东西。原来蔡吉的闺房向来布置得十分清爽,其摒却了一切粗俗之物,仅留一些精致、典雅的必备器具,以及与闺房相宜的书画而已。可如今这清幽的闺房,却被数箱锦缎占得满满的。对此蔡吉除了莞尔一笑之外,也不得不在心中暗自感叹“婚丧嫁娶”果然是中国自古以来敛财的大好时机。
话说,自打蔡吉答应与曹操联姻之后,整个黄县便随之沸腾了起来。从各地来此经商商贾们纷纷慷慨解囊,向蔡吉献上了各种奇珍异宝。这其中既有蜀地的锦缎,也有吴地的夜明珠,甚至还有来自交州的商人送来了稀有的红珊瑚树。至于各式玉器、珠宝、金银首饰,那更是数不胜数。因此令狐九有关礼品堆得库房都放不下的说法一点都不算夸张。若是仅以价值而论。蔡吉早已通过收礼赚回了上贡给朝廷的那五万斛粮食的成本。只是这些贵重的礼品不能吃只能用,而仅凭蔡吉一人又如何用得完。
这会儿的铃兰哪里想得到蔡吉正盘算着如何处理这些贵重的礼品。却见她将素绢自铜盆中捞起,拧干,递给了蔡吉道,“奴婢已经查验过了。库中的锦帛布匹。数这些最衬主公的肤色,也事宜为主公做嫁衣。”
蔡吉接过素绢擦了擦手之后,继而大方地朝那些锦帛一指道。“吾一个人哪用得着做如此多的嫁衣。铃兰、阿九,尔等从中挑几匹喜欢的锦帛,也做几身衣裳去。”
哪知铃兰听后却连连摇头推辞道。“此乃众人送给主公的贺礼。服色花式皆以诸侯为准,奴婢怎敢越僭取用。”
蔡吉闻言不由想起之前在书房中贾诩那番有关衣食住行与个人身份关系的论述,于是便跟着改口道,“那汝二人就从库房中挑选合适的绢布做几身漂亮衣裳。特别是铃兰,李达快回来了,这些新衣裳汝日后准保用得着。”
铃兰原本正要与令狐九一起谢过蔡吉的慷慨赏赐,可听罢蔡吉后半段话却一下子楞在了当场。而令狐九则直接捂着嘴惊呼了一声,向铃兰投去了祝福的目光。见此情形。深知铃兰与李达关系的蔡吉不由向其逗趣地问道,“怎么?不想让李达回黄县?那吾这就修书一封命其留在许都成家立业?”
“奴婢多谢主公成全。”回过神来的铃兰赶紧俯身朝着蔡吉深深一拜。
“汝也不用谢本府。此番若非天子开恩,李达也无法借送亲之事回东莱。”蔡吉说着上前一步扶起了满脸通红的铃兰。“不过本府倒是可以为汝二人撮合一番。不知汝意下如何?”
此时的铃兰早已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倒是一旁的令狐九兴致勃勃地替铃兰连连点头道,“当然好啦。铃兰姐可是天天盼着李达大哥回来呢。若是铃兰姐能与李达大哥结为夫妇。日后就不用天天承受相思之苦了。”
“小丫头插什么嘴。本府要听铃兰自己回答。”蔡吉故作生气地白了令狐九一眼道。
令狐九见状吐了吐舌头,连忙摇着铃兰的手臂催促道,“铃兰姐,快回答主公呀。”
好不容易缓过神来的铃兰涨红着脸,细若蚊声地点了点头道,“奴婢愿意。”
“这不就成了。等李达回来后,本府就找他商议此事,让他尽快前来提亲。若是一切顺利,或许汝等能比本府更早成婚呢。”蔡吉由衷地向铃兰祝福道。
本来正沉浸在即将与李达重逢喜悦之中的铃兰,乍一听蔡吉提起联姻之事,不禁蹙起了黛眉为蔡吉鸣不平道,“主公身为天下少有的女中丈夫,非但不能同心仪之人长相厮守,竟还得与一黄口孺子成婚,真是…真是太委屈主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