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自打袁绍南渡之后,袁谭便忙不迭地率部赶来与其会合。须知此番袁绍南征,向来深受袁绍喜爱的袁尚,这一次代替沮授被留在后方镇守邺城,难以捞到像样的军功。而二弟袁熙则率部驻留幽州谨防鲜卑、乌桓等异族乘机入侵四州。可若是鲜卑、乌桓不来骚扰边境,那袁熙也只是在幽州喝西北风而已。反观驻扎青州的袁谭不仅拥有地利之便。手下将士也大多身经百战。倘若趁着这次的机会立下战功,自己岂不是成了傻瓜。因此袁谭一与主力会合之后,就天天跟在袁绍身边。全心全意地做孝子贤孙。而袁绍对他的态度也似乎有了一些松动。因此在得到田丰可能反叛的消息之后,袁绍第一个想到了就是找来自己的这个大儿子。
此刻眼瞅着沮授与田丰一同出现。袁绍下意识地微微蹙了蹙眉毛,跟着便神色一凝,指着田丰沉声喝道,“田丰,汝可知罪?”
哪知田丰却躬身一揖不卑不亢道,“回禀陛下,臣不知所犯何罪!”
“不知所犯何罪?”袁绍冷笑一声,抬手将一卷锦帛丢到了田丰的脚前道,“看了此物,汝还不知罪?”
田丰俯身拾起锦帛打开扫视了一番,脸上的神情由最初的狐疑渐渐变成了不屑。继而他从容地将锦帛一收,抬头正视袁绍道,“回禀陛下,这是宵小之辈在诬陷丰。丰从未暗通过曹操。”
“从未暗通曹操?那汝派家仆在营中四处暗中打探又是所为何事?”袁绍质问道。
田丰扫了一眼于吉,理直气壮道,“不瞒陛下,丰之所以派家仆在营中四处查探,乃是为了调查于国师的骗术。”
坐在袁绍下方的于吉眼见田丰如此高调地宣布在调查自己,眼皮不禁微微跳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立即跳起与田丰争执,更没有回头向袁绍强调自己所施法术的真实性。在于吉看来这么做既有违他身为国师的身份,也显得自己心虚。所以这会儿的他依旧保持着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态势,静观堂上的袁绍如何处置此事。
端坐龙榻之上的袁绍这会儿其实也在暗暗观察着于吉的反应。但见后者神色如常之后,袁绍又向田丰追问道,“调查国师的骗术?和谁?”
“和子远。”田丰毫不避讳地说出了自己的同谋。
“和子远?那好,就等子远到了之后。再让汝二人当面对质。”袁绍说罢也不再理会田丰,直等着派出的将士抓回另一个通敌犯许攸。
大约过了三刻钟左右的功夫,袁绍派出的另一批兵马匆匆赶了回来。但见带队的部将吕翔神色慌张地走进大帐禀报道,“启禀陛下,许攸已逃!末将无能未能将其抓获。”
“什么!许攸跑了!”
这一次不仅是袁绍等人,就连在场的田丰与沮授也都露出了惊讶之色。性格火爆的袁谭更是拍案怒喝道,“蠢材!还不快派人去追!”
“平原王息怒。末将已派出兵马出营追赶。只是据许攸家仆所言,许攸在昨夜便已轻装出营,眼下怕是难以追上。”吕翔唯喏着回复道。
随着吕翔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帐顿时就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寂之中。过了半晌之后,久不出声的于吉犹如毒蛇一般向自己的对手发出了致命一击,“看来许攸是得了风声,心虚脱逃也。”
缓过劲来的田丰听于吉这么一说,当即老脸一红指着于吉的鼻子怒斥道,“汝这神棍休要妖言惑众!”
跟着田丰又回过头向袁绍深深一揖道,“陛下明鉴,臣确实未曾暗通曹操。至于子远是否是畏罪潜逃,还需查证方能定案。”
田丰的语气虽铿锵有力,可在场的人都瞧出他已陷入死无对证的境地。如今他的生死仅在袁绍的一念之间。且就在袁谭等人都将目光投向袁绍,直等着他下令处置田丰之时,沮授突然出面向袁绍进言道,“陛下,臣以为此事还有待商榷。曹操为人奸诈,不排除其会用反间之计。”
袁绍听罢沮授所言,看了看面前涨红了连的田丰,又瞅了瞅一旁神定气闲的于吉。沉吟了片刻之后,他终于抬手向一旁的吕旷、吕翔示意道,“来人,将田丰收押,不日解往邺城听候发落。”
“喏!”吕旷、吕翔得令之后再也不顾沮授等人的感受,大步上前为田丰戴上了刑具。
有苦难言的田丰向沮授投去了求助的目光。但沮授却知这是生性多疑的袁绍所能做出的最大度的处置。因此他在偷偷示意田丰莫要挣扎刺激袁绍之后,便朝着袁绍拱手一拜道,“谢陛下厚恩。”
而袁绍在目送吕旷、吕翔押解田丰出了大帐之后,并没有回应沮授,而是将视线转向了于吉说道,“朕已为国师抓出了内奸,还请国师尽快做法,降下天崩地裂之术,以破官渡之阵。”
原本正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于吉,乍一听袁绍如此催促,由不得头皮一阵发麻。但他又不能不有所表示,因此在稍稍定了定神之后,于吉旋即向袁绍颔首保证道,“陛下放心,老道定会请来黄帝再次庇佑陛下获胜。”
“如此这般就有劳国师也。”袁绍说罢便丢下装模作样的于吉,以及底下默不作声的沮授,在儿子与郭图的簇拥之下起身离开了大帐。
出了大帐之后,原本跟在袁绍身后的袁谭,立马三步并作两步地凑上前向其父耳语道,“父上真信于吉所言?”
袁绍听儿子如此一问,略微放缓了步伐道,“朕不在乎于吉、田丰二人,究竟何人所言是真,何人所言是假。朕只在乎何人能帮朕攻城掠地。”
袁谭经袁绍这么一提醒,脸上终于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而跟在其身后的郭图更是适时地奉承了一句道,“主公英明。”(未完待续)
第四十节 南阳许攸
当田丰被披枷带锁地押解出袁营之时,对面的曹营却迎来了一个神秘的访客。前日夜间一辆双套马车趁着月色疾驰到了曹营的辕门之前。当时的曹操正独自一人枯坐帐中苦思对敌之策。然而当他看见访客送上的拜帖之后,竟等不及穿鞋,光着脚就出帐相迎。谁都不知当夜曹操与那访客单独谈了些什么。但在翌日一早,曹操却突然下令夏侯惇带上一营人马,围绕着官渡大营挖掘出一条宽约一仗五尺,深约一丈二的壕沟。
“子远,如此行事真能抵挡那‘天崩地裂’之术?”曹操站在高岗之上,看着底下正忙于挖沟的兵卒,语调迟疑地向身边男子征询道。
被询问的男子闻言扭过头,向曹操自信地颔首道,“孟德放心。攸之前已在袁营打探清楚,那妖道于吉正是通过挖掘隧道将某种机关埋入城下,才得以实施所谓的‘天崩地裂’之术。而官渡四周土质松软,且多沙地,因此只要绕着大营挖出一条壕沟便可阻止于吉挖隧道埋机关。孟德若是怕此举难以服众,可以差人在沟内倒入猪、狗血以及各种秽物,就说用来破法。”
没错,眼前这个同曹操并肩而立的男子,正是先前自袁营脱逃而出的许攸。话说于吉利用段娥眉等人伪造了许攸与田丰同曹操暗通的文书一事虽做得缜密,可许攸也不是省油的灯。在得知于吉意图陷害自己之后,许攸二话不说就带着亲信连夜逃出了袁营,甚至临走之前都没给田丰留下任何提醒。
对于自己抛弃盟友的举动,许攸本人情绪上并没有啥不适感。正如沮授对他的评价“贪而无治”。不可否认。许攸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很有欲望的人,用简单的一个字概括那就是“贪”。而为了实现自己的欲望,许攸不会介意所采取的手段。因此这一次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将田丰给抛弃了。因为许攸十分清楚,在满布于吉眼线的袁营之中。倘若自己派人去向田丰通风报信,必然会打草惊蛇。与其同田丰一起被扣在袁营,还不如自己一个人脱逃。至少还能将于吉的秘密带出,为解救大汉出一份力。当然自己也能以救驾功臣的身份,就此在汉庭之中谋得一席之地。
抱着这一想法。许攸连夜投奔了自己昔日的好友曹操。正愁对官渡之战无从下手的曹操听闻许攸来投。自然是高兴得直接光着脚丫就出帐相迎。而事实也证明,许攸此番来投确实带来了不少干货。仅就“天崩地裂”之术的秘密,就足以令曹操将其奉若上宾。
这会儿听罢许攸的解释,曹操也觉得对付于吉这等神棍,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方可解除军中将士对天崩地裂之术的恐惧。于是曹操立即差人找来了夏侯惇,向其下令道,“元让。汝去找几个术士沿壕沟做法驱鬼,并在沟内倒入猪狗血等秽物。兵卒问起缘由,汝就说这是为了破解敌军的‘天崩地裂’之术。”
夏侯惇原本只当曹操命令他们挖壕沟是为了修建防御工事。此刻耳听曹操如此吩咐。夏侯惇不禁愕然地张了张嘴道,“主公。此话可当真?这‘天崩地裂’之术真有破解之法?”
眼见夏侯惇一脸惊骇的表情,一旁的许攸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须,得意洋洋地上前替曹操答复道,“夏侯将军尽管放手去做。山人自有妙法。”
夏侯惇虽然知晓许攸是曹操在雒阳时的好友。但对于这个突然出现才一天都不到的男子,他还是有些不怎么信任。再怎么说对方都曾是袁绍帐下的谋士,万一他在暗中替袁绍搞鬼怎么办。于是夏侯惇又将视线转向了曹操,希望后者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
其实生性多疑的曹操对于许攸法子是否有效,心里头也没个底。可眼下曹军上下,包括许都的那些公卿大臣,都对袁绍的“天崩地裂”之术畏如虎豹。倘若不想个法子将袁绍的这股气焰打压下去,那日后这仗就没法打下去了。因此就算再怎么心存疑虑,曹操也不得不信许攸一回,从而放手一搏。却见此时的他面色平静地向夏侯惇点了点头说,“元让,依计行事。”
夏侯惇得了曹操如此答复之后,盘踞心头的那点疑虑顿时一扫而尽。特别是想到自家主公终于有了克制妖术之法,夏侯惇语调激动地抱拳领命道,“喏!惇这就去办!”
在目送着夏侯惇带着愉悦的心情快步下山之后,曹操又将视线转向了身旁的许攸探问道,“子远先前说于吉那妖道将某种机关埋于城下用来施展‘天崩地裂’之术。子远可知那是何种机关?”
“这攸也不清楚。只晓得似乎是某种炼丹的丹药。”许攸迟疑了一下答道。许攸这话倒也不是在卖关子。实在是那日自黎阳收集的样本实在太少,加之又是燃烧过的火药残渣,因此直至今日许攸还是没能破解火药的成分。
“丹药?”曹操若有所思地低头思虑了片刻之后,果断地抬头向许攸保证道,“无妨。许都有不少善于炼丹之士,孤可差他们前来协助子远破解此丹药。此外孤营中的刘子扬也善于制造机关,或许其也会有破解之术。”
许攸见曹操如此热衷于调查于吉的法术,不禁哑然失笑道,“怎么?孟德也想有朝一日能施‘天崩地裂’之术?”
曹操却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如此攻城利器,不眼红者,岂不是傻子。”
且不论曹操如何安排人手同许攸合作解开火药的成分之谜。至少眼下曹军大举环营挖掘壕沟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袁绍部的注意。不过大多数人并没有将此事同于吉的仙术联系起来。毕竟挖壕沟也是防御工事中的一种常见手法。曹军会这么做也不足为奇。可另一头身为山崩地裂之术实施者的萧柏、段娥眉等人却知曹军此举对他们的穴地战术有着怎样严重的影响。
这不,在勘察了一番曹军挖壕沟的情况之后,萧柏与段娥眉二人便忙不迭地找到了于吉,向其禀报事情的缘由。原本就在为不能尽早施展天崩地裂之术。而苦于无法向袁绍交代的于吉乍一听罢萧、段二人的说辞之后,顿时就如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般,厉声嚷嚷起来,“什么!无法挖掘隧道?开啥玩笑!曹军不过是挖了一条小小的壕沟而已,又不是深入地底。尔等在其底下再挖一条不就了事吗!”
“国师请冷静。”萧柏神色沉静地向于吉解释道。“曹军挖掘的壕沟不深确实不假。可官渡地处官渡水、阴沟水(囧~此系真实河名)、濮水三河交汇之所,地下水位较高。曹操军眼下挖掘的壕沟正巧出于地下水上层。倘若吾等再往下挖,势必会引地下水倒灌入隧道。就算隧道不进水。如此潮湿之地亦难以点燃火药。”
听萧柏言罢,段娥眉也跟着向于吉劝说道,“国师三思。与其到时候爆破失败。还不如找个借口免去此次施法。反正仙法本就讲究时机。时机不对,无法施法,谅陛下也不能怪罪于国师。”
然而面对萧柏与段娥眉的劝阻,于吉却显得颇为固执,只见他一挥拂尘断然摇头道,“不行!老夫已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如今怎能就此食言!汝二人不管用什么法子,都得给老夫炸了曹营!”
其实若是换在往日,于吉断不会如此不顾条件的强行让萧柏、段娥眉实施爆破。相反他还会权衡利弊找最容易下手的城池。来为自己平添战功。然而刚刚过去的“田许通敌事件”让于吉感到袁绍似乎有些怀疑自己。特别是袁绍没有杀田丰的举措,更是让于吉担忧袁绍会否也想趁此机会打探自己的秘术。正是因为有了这些顾虑,于吉才会急着想用山崩地裂之术攻破曹营。从而证明自己法术的权威性,并让袁绍重新信任自己。
萧柏作为一个技术人员并不知晓于吉的想法。他只知道于吉这完全是在强人所难。不过就在萧柏发作之前,段娥眉及时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其莫要与于吉争执。紧跟着段娥眉又跨前一步向于吉拱手表态道,“既然国师如此坚持,那峨眉等人也只好全力以赴放手一搏。”
于吉得了段娥眉如此答复之后,心情也稍稍有所平复。但见其撸了撸胡须,冲二人宽声劝慰道,“老夫也知此事颇难。不过只要尔等此番能助老夫施法成功,老夫定上奏陛下重重有赏。哪怕没有炸毁曹营营寨,只要弄出惊天震雷也成。”
段娥眉与萧柏对于吉所谓的重重有赏并没有啥兴趣。他们只知道依照目前的条件,爆破成功的几率仅在五五之数。不过于吉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两人也只得勉为其难,双双拱手称,“喏。”
可就在段娥眉打算转身同萧柏一起离开营帐之时,于吉却突然叫住了她道,“段旗主请留步。”
段娥眉一面示意萧柏先走,一面回头恭敬地向于吉问道,“国师有何吩咐?”
于吉并没有立即就回答段娥眉,而在目送萧柏离开之后,才向段娥眉招手问道,“段旗主,田丰那里怎样了?”
段娥眉耳听于吉提到田丰,心头由不得一沉。原来于吉在利用萧柏伪造的文书陷害田丰之后并没有就此罢休。生怕田丰将自己秘密透露出去的于吉为了斩草除根,让段娥眉暗中派人寻机刺杀田丰。因此这会儿于吉问起田丰,自然不是在关心田丰,而是问段娥眉的刺杀行动准备得怎样了。此刻面对一脸杀意的于吉,段娥眉最终还是低眉顺眼地回复道,“国师放心。黄河秋汛在即,翻一两艘船不足为奇。”
于吉听罢段娥眉的回复,脸上顿时露出嗜杀的诡笑,“段旗主言之有理。田丰若是遇上风浪,那也是他命该如此。”
段娥眉见于吉信了自己的话,便再次躬身向于吉询问道,“国师可有其他吩咐?”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于吉再次向段娥眉提醒道。
“娥眉知晓。”
段娥眉说罢只身离开了于吉的营帐。却不曾想她刚一回到五行遁旗的出营地,早已等候多时的萧柏便忙不迭地追上前,冲其低声问道,“娥眉真打算照于吉的话行事?汝该知晓那事胜算不大。”
段娥眉向四周扫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她二人之后,便停下脚步微挑黛眉反问道,“难道紫琅想这样一直听令于于吉?”
萧柏听罢狐疑地问道,“娥眉的意思是?”
“紫琅都说那事胜算不大。到时候出个意外,受个伤也不足为奇。”段娥眉说罢,嘴角弯起了一条狡黠的弧度。
萧柏经段娥眉如此一提醒,要是再回不过味来,可就对不起他那土遁旗主的身份了。不过萧柏在心领神会之余,倒也为段娥眉担心起来,“那娥眉汝呢?”
“紫琅不必为吾担忧。”段娥眉摸着脸上的眼罩自信地说道,“事成之后吾自有脱身之法。”
建安四年(199年),六月末,完成壕沟工事的曹操主动出兵与袁绍交战,但在未取得战果的情况下,又退回营垒坚守不出。并放出话说,自己已经掌握“天崩地裂”之术的破解之法,袁绍无法故技重施攻破曹军大营。
面对曹操赤裸裸的挑衅,袁绍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就在曹操高挂免战牌的第二日,袁绍便命弓箭手在箭楼之上冲曹营放箭。一时间两营之间,箭如雨下,曹军将士在营中行走,甚至都要用盾牌遮挡飞箭。不过曹操并没有被袁绍这种不计成本的万箭齐发攻势所吓倒。而是立即着人推出早已准备多时的霹雳车,发射石块,将袁绍设于土山之上的箭楼一一击毁。作为回应袁绍军自然也推出了自家的投石机,只不过在威力和射程之上,都不能与曹军的霹雳车相提并论。几个回合之后,袁绍的投石机便与他的箭楼一样毁于霹雳车之手。
头一轮攻防战,就遭遇如此败绩,令原本心高气傲的袁绍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他在呵斥手下部将未能全力作战之余,也再次找来于吉,向其质问何时能开坛做法请黄帝显灵,降下天崩地裂之术。于吉在袁绍一再的施压之下,只得硬着头皮答应袁绍在七月半开坛施法。(未完待续)
第四十一节 豫州之乱
汉朝之时虽没有中元节,但已有在七月十五祭祀的习俗,特别是太平道讲究在这一天上“三官手书”,分别投于天、地、水中,表示向三官忏悔罪过,以祈求平安。因此于吉选在七月半开坛做法与黄天交流,祈求黄帝显灵降下天崩地裂之术,在外人看来倒是颇为顺理成章。
这一日,袁绍军照例在阵前垒起高高的土台布下七星之阵。由于同样的情景已经在易京、黎阳两城轮番上演,因此在场的袁军将士除了心生好奇之外,更多的则是带着跃跃欲试的肃杀之气,一心想着能借着神迹降临取得一场不费吹灰之力的大胜。
事实上,抱着这种想法的不仅仅只有底下的兵卒,身为主帅的袁绍也希望能通过“天降神迹”来一扫之前同曹操交手屡次战败的阴霾。因此今日的他特意换上了一身耀眼的金色盔甲,脚跨同样附有黄金饰品的乌骓战马,在长子袁谭与一干谋臣强将的簇拥之下,威风凛凛地立于战阵之中,只等那震天之雷响起,就策马挥鞭直下曹营。
相比自信满满的袁绍,站在战车之上的曹操这会儿的心情可就只能用忐忑不安来形容了。虽说他已依照许攸所言,挖出了绕营壕沟,也向袁绍下下了挑衅的战书。可壕沟究竟有没有用,在尘埃落定之前都只是未知之数。且就在曹操暗自深呼吸之时,四周忽然传来了一阵哗然之声。原来对面袁绍阵前的七星坛上出现了一个身穿道袍鹤发童颜的老道。不用问,此人自然就是大陈国的国师——于吉。
“主公,妖道做法也!”夏侯渊倒抽了一口冷气向曹操提醒道。
曹操听罢夏侯渊所言,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不过他眼角的余光到是扫到了一旁站着的许攸。却见曾经自信满满的许攸,此刻面色苍白、呼吸急促,显然同周遭的曹将相比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这会儿的曹操已无心追究许攸是否说谎,他所能做的只是暗自在心中向上天祷告,请求神灵能庇佑大汉读过这次的难关。
于吉的一段神舞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可在曹营众将士眼中却像是过了一年般漫长。众人一面嫌弃着“这妖道还有完没完”;一面却又打从心底里期盼于吉没跳完,因为这样一来传说中的天崩地裂之术就不会降临。
然而当日头移至正空之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终究还是响彻了天际。从未见识过这等阵势的曹营将士纷纷本能地弯下腰。想要躲避那无形的冲击。唯独曹操一人兀自伫立在战车之上,其双手虽紧握着车驾的边缘,却始终挺直着腰板直视对面的神坛。因为在出战之前。曹操便已然暗自发誓。无论胜败与否他都不能向妖术低头!
一阵硝烟过后,官渡战场终于恢复了沉寂。一些曹军将士开始陆续抬头,发觉自家阵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剧烈的变化。高耸的箭楼依旧挺立,成片的营帐依旧连绵,就连夯土的矮墙都没任何的裂痕。不过很快一阵哗哗的水声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只见原本堆满猪狗血等秽物的壕沟之中,骤然涌出了大量的河水。几乎就在眨眼之间环营壕沟就变成了环营的小河。
成也!——脑中反应出这两个字的曹操,惊愕地将目光投向了许攸。不过后者的反应可比曹操迅速得多,却见顾不得拍去身上尘土的许攸。指着对面的神坛手舞足蹈道,“妖术已破!袁贼妖术已破!”
随着许攸的叫嚣声响起,在场的曹将们在疑惑地面面相觑了一番之后。亦跟着一道起哄起来。曹操眼见时机已然成熟,当即拔出长剑直指袁营。大声吼道,“妖术已破!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