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最初是因梶聪一郎不肯说出六号那天的行踪而起。警署对媒体宣布正在调查中。可今天早上的《县民时报》却登出了有人看见梶聪一郎在新干线上行线站台上的消息,所以使他们乱了阵脚。目的虽然不明确,但事实上梶聪一郎好像的确去过东京。这样给人的感觉就成了现任警部杀妻还弃遗体不顾去东京。这事涉及警察的形象问题,所以县警强行让梶聪一郎提供虚假供词吧。”
岩国点了点头。
“问题是梶聪一郎为何去了东京。这样有组织地为其掩饰,可见梶聪一郎的行为可疑。”
“这就是不明之处。也不知道县警是否已经掌握了梶聪一郎去东京的目的的情况。”
“所谓人言可畏……也不排除警署的这层担心吧。”
“是的。不过我认为,他们掌握了足以怀疑梶聪一郎六号行踪的情报。梶聪一郎六号的行踪比他杀妻给县警造成的影响更大。正是担心这个,才会有组织地捏造笔录。”
“明白了。”
岩国说着抬起了身子。
“那么你打算怎么办?” 棒槌学堂·出品
佐濑调整了一下姿势。心想,这才是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请求搜查许可。”
“搜查哪儿?”
“梶聪一郎的家,还有警署本部教养科。”
岩国暗自斟酌着。
检察厅对警署本部进行搜查——这会使警署名誉扫地。也是警署最怕、最担心的一张牌。
“这对他们来讲无疑是最大的侮辱。两年,甚至三年,相互的关系会很僵,恐怕还影响到双方的人事变动。”
“即使这样也应该做。”
“不过,再等等。你想看教养科什么地方?梶聪一郎的办公桌、柜子之类的早就被收拾了吧。”
“至于能发现什么那是次要的。重要的是搜查本身。”
“你说什么?”
岩国变了脸色。
“想让他们见识见识正直的检察机构。用它来挖出县警所隐瞒的情报,让梶聪一郎一案的真相浮出水面。”
“浮出水面又怎么样?杀人这一事实是毫无疑问的嘛。你追究的不过是案件发生之后的问题。”
“在整个案件没有真相大白之前还不好说。或许案件本身与其之后有着相互呼应的密切关系呢。东京之行的所为也会影响到量刑。”
能说的都说了。如果在这里不能说服检察长的话,那么这一仗的胜利就无从说起。
“希望得到您的许可。让真相大白于天下是一个检察官的职责。”
“可是,以搜查作为威胁的手段也不妥。甚至可以说是歪门邪道。”
佐濑急了。两手往桌子上一按。
“您就眼看着县警搞歪门邪道?问题是我们地检被他们给耍了!捏造笔录,还想方设法让我们相信。”
岩国默不作声,眼睛盯着佐濑。
检察官虽然在对某一案件的具体法律问题及量刑处理上有相当的权力,可从组织原则上讲,下级绝对得服从上级。所以,这时候只要岩国一摇头就什么也做不了。
佐濑屏住呼吸,紧张地等待着岩国的决定。
沉思少许,佐濑感觉有一道可怕但又充满着好奇的目光射向自己。
“好,干吧。”
佐濑双手一下握成了拳。如释重负的感觉。
“不过,对本部的搜查还得等等,这期间用别的方法再试试。如果对方仍然坚持隐瞒的话再搜查。”
“明白了。”
佐濑情绪激昂地站起身来。这时,岩国做了个等一等的手势。
“你是怎么想的?”
“您指什么?”
“梶聪一郎去东京啊。目的何在?”
“这个嘛……”
思索的脑海里浮出一个女人的名字。
今井绫子。
红色记事本……大头贴。
梶聪一郎的那张无私的脸……
佐濑答道:“大概是去见孩子吧,我想。”
“孩子?”
“是的。
“你是说……私生子?”
岩国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身体往沙发上重重地一靠。
“有线索吗?”
“没有。”
岩国抬眼说道:“那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梶聪一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亲人。然而现在梶聪一郎并非为自己而活着。他一定是为了谁才这样活下来的。对此我有预感。”
作为检察官的表情从岩国脸上消失了。
“也好。这种推测也可以。只靠严肃是做不好检察官的。”
佐濑揣摩不透岩国此话的真正含意。
平静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着急,等明年春天我调你去特搜部。”
5
晚上十一点,W县平原地区下着雨夹雪。
钢筋水泥建筑的公寓型宿舍。这里住的大部分都是单身赴任的人。没有家属的套房更显得寒冷。与千鹤子的离婚还没有正式判决,所以佐濑现在仍算是个单身赴任者。回到宿舍,佐濑连大衣都顾不得脱就喝上了威士忌。这些天来,佐濑总是先用酒精或者咖啡来暖身子。
有人寄来一张明信片。
是通报搬家。植村学——以前在司法研修所曾一起待过。明信片上写着“回到W县了”。他应该是在东京当律师的嘛。原来是W县人。不过与他也就是一年一次互通贺年卡的关系,当然不会太了解这种纯私人性的情况。植村学因多次司法考试未通过而备受折磨,年龄也大好几岁。在一起研修的时候并没有正式交谈过,但毫无疑问,这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不管去日本的任何地方工作,他总会寄来明信片什么的通报一声。
佐濑拿着明信片倒在沙发上。好可悲。居然因一个并不亲近的人寄来明信片而高兴。
想到下午的事更有一种无可奈何感。
在K车站目击梶聪一郎的人是常出入县警的一个领带商。
据其妻讲一大早就被警察带去,说是作为证人录笔录。什么笔录。一定是威胁与封口。现在就是传了他也问不出任何令人满意的结果。
差点儿忽略了今天是梶启子的葬礼。梶聪一郎妻子的姐姐岛村康子忙碌着操办启子的丧事。明天对梶聪一郎的住宅进行搜查时希望岛村康子也在场,所以得跟她取得联系。佐濑在葬礼快结束的时候才赶到,好歹约了明天的事。
返回的时候看见搜查一科重案组指挥官志木也在吊唁的队列里。因旁边有其他同僚在没机会打招呼。铃木事务官想了许多办法想与志木取得联系可都没有成功。事实上志木被取消对梶聪一郎的审讯资格后就回到了本来就在处理的少女连续遭强暴事件的搜查中。据说犯罪嫌疑人喝了农药,目前算是把命保住了。
佐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见了志木又能怎样呢?跟他倒是很投缘。两人一起喝酒也不是一两次的事。然而,即便是这种关系,可他是县警的一员这一事实不可改变。对于审讯官被取消一事就算他有自己的看法,也不会说出什么对组织不利的情况。
酒瓶快空了。看来今晚酒精占了上风。
——别着急,明年春天我就调你去特搜部。
岩国检察长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心里。
一定被误认为自己是想回到特搜部才专检这块硬骨头来啃的吧?
误会对了一半。佐濑屋里堆满了官方报、经济杂志,几乎无从下脚。这是他获取公益工程招标情况及条例等信息手段之一。目标是县知事。在地方上要干得出人头地的话只有走这条路。
那么另一半呢?
一帆风顺地走到今天。读大学的时候通过了司法考试,年仅二十四岁就走上仕途。在东京地方检察厅工作一年刚转正就去了前桥地方检察院任职。四年后进了“A厅”,即以短短的四年时间达到了一般人都希望的返回东京地方检察厅的目的。同期的四十八人中只有五个人实现了这一目标。自那以后一直做刑侦检察,主要精力都放在刑侦部。两次被特搜部提名。愤慨激昂地要进入政界打击腐败,改变日本。
然而……
检察官,请问您为谁而活着?
两年前,一件很常见的逃税案。当时已经查到某制药公司将逃税款给了厚生大臣身边的人。钱是通过制药公司专务给出去的。而这位专务却因病躲进了医院的特别护理室。于是一直与专务一起行动的秘书今井绫子就成了查明这一案件的关键人物。
今井绫子当时二十八岁。单身。当过应招女。专务的情妇。
经过好几天的询问,绫子始终顽固地否认,对闲谈采取不回答,此外就是一个劲地要求把搜查住宅时被拿走的一件私人物品——记事本还给她。
特搜部的搜查干得很彻底。账本之类的不言而喻。一般文件、私人信件、存折、台式日历、记事本,就连写坏了的记事条也一张不剩地统统没收。尤其是台式日历、记事本这类的,为预防事后再写上去是绝对不会落下的。
去资料室确认没收物品目录中,的确有一个绫子所说的红色记事本。翻看了一下,里面几乎没记什么内容。是作为私人记事用的记事本这一点毋庸置疑了。事实上这个本子对于侦破案件的价值几乎等于零。
当然,记事本并没有还,而是把它用作一种交易的工具。招供了就还你。对,正是在佐濑做这种交易的时候绫子说那话的。
为谁而活着?
佐濑当时仅仅是把这句话当成绫子庇护专务的决心和态度。因为当时那张脸是一张“铁面无私”的脸。
三天后绫子割腕自杀了。
把绫子的死与一起儿童因事故而死亡的事联系起来已经是半月以后的事了。
事故发生在乡下的一个儿童福利院里。由于小小的疏忽,一辆送餐车倒车的时候将一个小女孩夹在墙壁与卡车之间给挤死了。那是一个不知道父母是谁的孩子。不过,院长说看见每个月总会有一两次小女孩放学回来时有位衣着时髦的女性陪着。小女孩视为宝物的大头贴少了一张,院长问到时小女孩犹豫了一下,告诉说给了一位好心的阿姨。
佐濑再次仔细翻看了记事本。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出现了。大头贴贴在十月十五日。也许这一天是连小女孩自己也不知道的她自己的生日。
不是为了专务更不是为了公司。绫子是为了自己的女儿而活着。
苦于地检的逼问而自杀。媒体是这么报道的。这也是事实。
绫子被穷追不舍,被佐濑穷追不舍。
对于与案件相关的人员死亡,特搜部无话可说。“免疫”还是“免责”?哪个词都不合适。只有默默地去着手下一桩案件的调查。打着为公的旗号虚张声势、自欺欺人,而且不丢掉那仅存的一点正义感的话是做不了一名特搜员的。
空调的暖风终于可以赶上酒精的温暖了。佐濑在窄小的沙发上翻了个身。这间两居室的宿舍里,佐濑可以利用的面积小得可怜。
为自己而活。这本应该理所当然,可怎么总让人感到悲哀。
有些醉意的脑子里,千鹤子黯然失色的表情时隐时现。千鹤子还是没有跟来。大概跟她的缘分已尽了吧。
你并没有看眼前看得见的。我讨厌你那样的眼神……千鹤子那么说过。
稔总是站在正义和弱者一方。他从小就那样。早早地就能分清“敌我”。很明显长大了一定会站在母亲一边保护母亲。可,到时候……对,到时候他才会发现,父亲才是个弱者、一个非常脆弱的人……
门铃响了。一定是记者。明明知道不允许夜访,还是有这样不顾一切的家伙。不予理睬!不,睡魔上来了,也顾不上理会许多了。
自己到底为谁而活。还有,梶聪一郎呢?他又是为了谁?
6
早上,雨完全停了。
梶聪一郎的家附近。周围一片寂静。禁止入内的警戒线早已拆除。
佐濑窥视了一下设在围墙外的信箱。空空如也。抬起头,一幢毫不起眼的两层楼建筑映入眼帘。再看看表。时针指在上午十时。
早上一大早就询问了K站的目击者田沼满男,但仍晚了一步。虽然也严词相逼,但可以想象县警为堵田沼之口会使用的手段。时报的报道曾是“梶聪一郎在新干线上行线站台”,也被修改成了“与梶聪一郎相像的男人在小卖部前向上行线方向张望”。并没有看见乘上了电车这一点像是真的。只有在说这话的时候田沼的视线未从佐濑的脸上移开。
——无所谓了。去过东京一事是毫无疑问的了。
再看看表。
这么晚!正这么想着的几秒钟内,那辆熟悉的深蓝色的商务车从前面的十字路口拐了过来。手握方向盘的铃木事务官低着头将车朝这边驶来。汽车后座有人。
也许是因为葬礼结束了,事情终于了结了,岛村康子与昨天相比似乎老了几岁。表情、应答都显得有些恍惚。其实她才五十六岁呢,头发已经明显花白了。
“特地请你来一趟很过意不去。”
佐濑例行公事地说着出示了搜查令。
铃木表情僵硬地窥视着四周。未经警方认可的搜查。对于铃木肯定是初次经历。佐濑叫来铃木,给他了一道指令。铃木点点头,一边从怀里掏手机一边上了商务车。
佐濑戴上白手套,用从康子那里借来的钥匙开门进入了梶聪一郎的家。按顺序看了各个房间。要找的东西很单纯,就是“写有字的东西”。佐濑和后进来的铃木一起把抽屉、壁柜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要找的任何东西。书房里桌子上摆放着的一幅字是看到的第一件“写有字的东西”:
人活五十年
铃木歪着头。
“这是什么?”
“幸若舞的《敦盛》。”
佐濑把字拿在手上回答道。
“佛界方一日,人世五十年。比比看,无异梦幻般。既得生,岂能永生不灭焉?”
背诵后才感到学生时代在学这首诗时所没有过的感慨。也许,是岁月让自己该有这样的感慨了吧。现在看来,当时认为自己年轻气盛、希望得到人生无常的感悟的那个佐濑,实际上是在憧憬老成。
——这是什么时候写的?
人活五十年。梶聪一郎四十九岁。年龄如此相近让人觉得一定有什么暗喻。除此之外应该还有别的东西可找吧?
记事本,通信地址,交换的名片,信件……
佐濑和铃木把这个家几乎翻了个遍,可一般家庭应该有的东西在这里一件都没有。
“又来晚了。”
“您是说……县警他们干的?”
“还会是谁?”
“可没收清单上什么都没写啊。”
“偶尔也学着怀疑!”
看来这时警方一定在秘密地对没收去的记事本之类的进行检查以弄清梶聪一郎去东京的目的。
佐濑开始有些焦急。
时间拖得越长越是不利。这之后本打算对岛村康子进行询问,在此期间,县警肯定会再筑起层层防御之墙。
佐濑决定先从堡垒进攻。
在这里的搜查虽然未能获取能够打击县警的材料,但搜查本身已足以构成了对警署的威胁。
“询问缓一步进行。”
佐濑对铃木耳语后想起应该尽早向康子确认的事,于是又转身对康子问道:“你办理了把邮件转送你家的手续了吗?”
“噢,是的。”
“你是说梶聪一郎希望那么做的吗?”
“是,他去自首前来过电话。”
“知道了。”
对于康子而言,梶聪一郎是杀死亲妹妹的杀人犯。
“我并不恨梶聪一郎……当然启子是很可怜。可是如果就那么活着的话她将更可怜……”
“能理解你的心情。”
等康子用手帕拭完眼泪,佐濑又问了下面的问题:“梶聪一郎在等谁的来信?”
康子的脸色骤变。
“他一定告诉了你名字,并且希望你看到那人来信后就告诉他,对吧?”
佐濑的推测大概不太离谱。因为康子否定的时候声音在颤抖,音量小得听不见。
——以后再慢慢问。
佐濑向康子行了个礼,转身与铃木一起离开了梶聪一郎的家。
刚出门,发现有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梶聪一郎的家门口。车的顶部还带有几根天线……后座车窗缓缓地打开了。
“喂,发现什么了吗?”
是搜查一科的指导官志木和正。
铃木不由得发出“啊”的声音。一副欲逃无路的尴尬样子。
“监视?”
佐濑低声说。
“只是路过而已。”志木冷笑了一下。
佐濑也回一冷笑。虽然已被调离了此案,可案子始终不能从脑子里抹去。佐濑所认识的志木就是这样的男人。
“刑事部像一个装神符的箱子。”
“随你怎么说吧。”
志木并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坐在昏暗的车里一直注视着这边。
“听说你昨天到处找我?”
“想问点事。”
“别太天真。我可是警方的人呐。”
“咬与被咬的关系?”
“谁知道呢。先别说那些,昨晚你睡得可真早啊。”
听他这么一说,佐濑想起来了。昨晚是听见有人按门铃,以为是记者所以没有理会。啊,原来是志木这小子。
佐濑看着志木的眼睛想探明来访的意图。
志木的目光并没有回避。
“看过书房里的字了?”
“对,看了。” 棒槌学堂·出品
“要把事情闹大也无所谓,不过别忘了案子本身。”
佐濑心中似乎滚动着一股热流,与万籁俱寂的某种东西并存着,互不干扰。
7
处在自己领地的人,会面对问题时显得沉着冷静、落落大方。
县警本部因是统管全县的“大脑”机构,所以比地检更有机关的派头。
伊予警务部长以傲慢的态度把佐濑迎进了门。
大概已经从看守的报告知道了佐濑的来意,浮肿的脸上明显写着“不快”两个字。
佐濑先打破沉默。
“首先我想给您讲一下,梶聪一郎的拘留时间不能只有十天。”
“哦?为什么?”
“因案子复杂。”
“是吗?不就是杀人自首案吗?”
“有人把案子单纯化了。就这么回事。”
伊予目不转睛地盯着佐濑。
——不让先手。
“我来是想对警署提几点要求。”
“什么?”
“首先,请让我看看W中央署拘留所人员出入登记簿。”
这个登记簿记录了犯罪嫌疑人被带出带进的时间。
伊予感到有些意外。
“哦?怎么了?为什么会看它?”
“因为我怀疑你们不让梶聪一郎用早餐就对他进行了提审。”
“你怎么说话像个律师?”
嘲笑一番后,伊予又做出一副假装不知的样子。
“这个嘛,你是说出入登记簿吗?至于能不能给你看得问问刑事部,现在不能回答你。”
“别开玩笑了,拘留所应该归警务部管,你马上命令中央署把它拿过来。”
“你别为难我。我得尊重刑事部。这你应该知道嘛。考虑问题的角度有所不同。”
听这口气,刑事部好像在干什么秘密工作似的。被他这么支支吾吾遮遮掩掩问题得不到解决。这个记录中的内容很有可能被篡改了。
——只有进攻,没有退路。
佐濑夸张地把两手交叉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这张“戒备的脸”。
“我们刚才对梶聪一郎的家进行了再次搜查。”
伊予吃了一惊。
“没跟我们商量就……”
“没必要吧。检察官应该有搜查权吧?
“可那么做会使相互的信赖关系……”
佐濑打断伊予的话进一步又说:
“还有一处是我们准备搜查的。
伊予呆住了。只听见咽口水的声音在屋里回响。
“那是……哪儿?
相互对视。伊予先将视线移开。
“那好吧。
伊予勉强吐出这几个字,把手伸向桌子上的电话,指示中央署把出入簿送过来。
佐濑紧逼不放。
“请将搜查梶聪一郎的住宅时没收的记事本、通讯簿之类的也给我看看。”
“记事本?警察记事本吗?”
“应该还有私人用记事本。”
“这没听说过。” 棒槌学堂·出品
“那么通讯簿、名片之类呢?还有信件,这类物品梶聪一郎家里一件也没看到。这不是很奇怪吗?”
“也许就这么奇怪,他杀自己妻子这样的事都干得出嘛。”
——这个混蛋!
难道这就是他对部下的态度?岂止是对部下,这个人对警署的事也未必会真正关心吧。从上面派到这里来镀金的伊予所考虑的只是自己在返回警视厅之前不犯什么大错。
志木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让梶聪一郎活得长一点。”
佐濑几乎把整个身体都伏在桌面上了。
“请把没收的物品拿出来。我们有义务让事件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