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这个时段梶聪一郎的审讯笔录被捏造出来的。比梶聪一郎先送到地检的笔录内容是这样的:

“六号上午六点左右我驾车出了门来到K车站。我是在彷徨,在考虑给自己找个死的归宿。在车站买了张往北去的车票后进了新干线站台。可心里惦记着启子,不忍心就这样扔下她一走了之,所以没有上新干线列车,信步来到大街上。百货商店、儿童公园、河边……我毫无目的地徘徊着,也不记得自己确切走了哪些地方,最后也下不了决心去死。当恢复意识的时候,已经在自己的家门口了。剩下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自首。于是第二天才去了中央署。”

——这些鬼话骗得了谁。
佐濑生气地把笔尖戳在笔录上。
刺痛感由眼球扩展感到眉间。佐濑铃男。四十三岁。从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来此赴任一年半。在W地检仅次于检察长、副检察长,坐第三把交椅。对佐濑这样的人物,县警署居然违背命令拖延时间,甚至还送来一份捏造的笔录!
由此可见是警署的一次有组织的防御行为。笔录提审人签名处的签名不是志木而是辰已丰,本部搜查一科的一个搜查官。
据说这是一个很灵活的职务,即可由刑事部的人来担任,又可以由那些有升职前景的管理部门或警务部门的人来担任。其目的是为了更好地把握刑事部的情况。辰已丰属于后者。他既管警务又管警备。佐濑记得辰已丰曾半开玩笑地提到过此事。
不管怎么说,笔录上的审讯官已被县警偷梁换柱是毫无疑问的了。避开刑事部最得力的志木,将审讯官的签名换成大部分时间在管理部门工作的辰已丰。就此一点足以说明问题。更何况,还堂而皇之地送来这捏造的笔录。可见县警为了掩盖事实真相,真是煞费苦心。
“检察官。”
铃木神经质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此人三十三岁。工作态度认真。只是其神经比他的声音还细。
“什么?” 棒槌学堂·出品
“是不是会与县警发生冲突啊?”
铃木的担心是有理由的。
除大城市的特别搜查部以外,检察官亲自实施搜查的情况很少见。众多的案件都是由最具搜查权的警察一手承担。而把他们送来的嫌疑犯一一提起诉讼并让法庭裁决是检察机关的一般职责。双方一旦不和或产生了误会,将对案件处理的顺利进行造成不可避免的影响,相互的工作都难以开展。地方上这种倾向更严重。因此尽量避免不与警方发生摩擦。“维护作为检察机关处于上级地位的尊严,与警方保持一种宽松的协调关系。”这就是地方检察机关相关人员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是,决不容许!W县警正是利用检察机关的这一层顾虑,公然捏造笔录。
——岂有此理!
佐濑将手指使劲压在额头上。刺痛感已经蔓延到整个头盖骨。
“传嫌疑犯!”
这一声显示了一个检察官的魄力。不管对手是谁,他背后有着什么样的背景,这一声一旦吼了出去就不容许失败!
佐濑看着铃木走出房间的背影,感到许久都没有过的一阵热血沸腾。


2


数分钟之后,梶聪一郎随事务官铃木进了房间。
手铐。腰间的绳索。两名警卫押送。
佐濑几乎认识W中央署的所有警卫。他看了看右边的男人。三十岁左右。有光泽的面庞让人联想到木偶。没有印象。
“你,哪个部门的?姓名?”
“我叫栗田,属本部警务科。”
“警务科的什么地方?拘留管理处?”
“不。人事处。”
“那么请你出去。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
佐濑一开始就明白。这是派来监视梶聪一郎的。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情况。担任审讯的警官坐在嫌疑人后面施加压力。目的是不让嫌疑人说出与在警方不一致的内容。
叫做栗田的这个人是警务科的。梶聪一郎的审讯官则是在管理部门工作的辰已丰。毫无疑问,这次的笔录捏造工作是由警务部主导而非刑事部。
“怎么了?还不快离开?”
“可……”
可以理解。他只是在执行命令。
“你可以告诉你的上司说这是规定。昭和五十五年的法制审议会上就明确了警卫工作的分工与职责。”
栗田勉强离开了。临走还给年轻警卫使了个眼色。那一定是说:拜托了。
佐濑这才转过身去面对梶聪一郎。
端坐在折叠椅上的梶聪一郎中等个儿,身材均匀,皮肤较白,面目温厚。一双清澈的眼睛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几天前还是县警的一位了不起的干部。比佐濑年长。然而,嫌疑人没有贵贱之分。
“现在开始讯问。”
佐濑以居高临下的口气开始了审讯。
“姓名?
“梶聪一郎。”
“出生年月?”
“昭和二十年三月二十三日。
与其外表相符的沉稳的声音。 棒槌学堂·出品
根据笔录记载,梶聪一郎出生于北部的贫穷山村。在当地读完高中后当上了W县警的巡查。工作了三十一年。其间长期担任警察学校的教官。书法多次在县内展出。现年四十九岁。父母已过世。有一兄长也在三年前因肺癌病故。独生子七年前因病去世。四天前杀害了妻子启子。
佐濑不由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现在还有什么家人吗?”
“妻子的姐姐就住在市内。”
“就这一人?”
“是的……”
“你承认杀害了你妻子吗?”
“是的。”
“怎么杀的?”
“双手……掐住脖子。”
验尸报告的死因栏写着“因颈部被扼而窒息死亡”,未见与笔录内容以及照片有不符之处。
“为什么这么做?
梶聪一郎好像缩了一下身体。
“她是你唯一的亲人,你怎么能下手呢?这样你不就成了孤身一人了吗?”
“太可怜了……眼看着她病情恶化下去。”
恶化下去。胸口像被什么东西给撞了一下。
然而,不管有任何理由,眼前这个男人夺去了一个人的生命。从弄清他的悔改之意的角度出发也该这么讲。
“即使是恶化了,可她也是人啊。脑萎缩也好,痴呆也好,家庭护理在日本全国都有推广,大家都在努力地照顾病人。”
“实在抱歉……考虑不周……”
梶聪一郎用嘶哑的声音回答后垂下了双眼。
佐濑心中一紧。
哭了?……
佐濑注意到梶聪一郎的眼睑略带红色。不对,不是现在才这样的。仔细一看,眼睑不仅红而且还微微肿着。
这说明来这之前他哭过。是在哪儿呢?大概是中央署的审讯室。佐濑脑子里仿佛浮现出被强制陈述供词的梶聪一郎。为寻找死处而徘徊?为了让人相信这是事实而强加给梶聪一郎的供词。
多么高明而具有欺骗性……
疼痛从头顶消失。
不,新的疼痛又由眼底升起,慢慢移向眉间,又重新向整个头部扩张。
毫无疑问,梶聪一郎的背后还有更应该对付的对手。
警卫在看表。
到时间了。送检时的提审被称为“照面”。
例行公事地根据警方送来的笔录向嫌疑人补充提间做成简单的当面笔录,然后决定是否向法院申请检察拘留。
——今天一定得做。
佐濑暗自决定。
如果错过了今天,下一次在什么时候能够提审就很难预料。
嫌疑人一般被拘留在警署的拘留所。即便是想提审,警署方面也会像今天这样,会以各种理由拖延、推迟,那样他们才有足够的时间把有“空白两天”的笔录做得完美无缺,让佐濑无话可说。
如果那样的话就完了。无论警署方面怎样不顾梶聪一郎的心情捏造笔录,可梶聪一郎以前毕竟是警署的一员,他不会做出背叛组织、对组织不利的口供。
但是,现在……
这份笔录是赶制出来的,漏洞百出。不管梶聪一郎愿不愿意,或许能通过提审抓住县警捏造笔录的突破口。
佐濑在脑子里勾画出提问的顺序。
旁边负责记录的铃木一动不动,偷偷地看了看警卫。警卫的表情变化很明显。脸色发红,不断地咽着唾沫。
管他呢,孤注一掷了。
佐濑用眼光威吓了看守再转向梶聪一郎。
“你的笔录上写着你在K站买了往北去的车票对吧?”
“是……”
“是去哪儿呢?”
“这个……”
梶聪一郎的眼睛望着上方。
“我……不记得了。”
“北面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去吗?”
“不……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你不会是往南去的吧?往东京?”
“……” 棒槌学堂·出品
“你当时是在新干线的上行线站台。目击证人是这么说的。”
“真不记得……”
佐濑一步步逼近。
“那么百货商店呢?是哪家?”
“什么?”
“百货商店的名字,你不是去过吗?”
“哦,是,是车站前的三丸百货。”
“去那儿做什么?”
“上到楼顶了。”
“游乐设施呢?”
“游乐设施?”
“上面有些什么游乐设施?”
“……不记得。”
“儿童公园在哪儿?”
“那是……我常去的公园。”
“河呢?哪条河?”
“露川……”
“水怎么样?”
“感觉河里水很少。总之,不怎么记得。”
“天气呢?”
“好像是……晴天。”
佐濑停顿了一下,确认铃木记录跟上了,于是进入了核心问题。
“你说徘徊到最后不知不觉已经回到家里,是吗?”
“是的。”
“那你的车呢?”
“车……”
“你不是开车去K车站的吗?那车呢?”
梶聪一郎露出痛苦的神色,嘴唇在微微颤抖。
“是……开车回家的。”
“那应该是徘徊到最后返回到K车站吧?”
“是。”
“你很冷静嘛。”
说着,佐濑把手抱在了胸前。
“铁面无私。”这张脸上仿佛写着这四个字。在特搜部的时候就经常面对这种脸。一张难以对付的脸。一张即使牺牲自己性命也会保护自己认为重要东西的脸。一张一定要庇护谁的坚定意志的脸……
梶聪一郎的脸上突然重叠了一张女人的脸。
检察官先生,请问您为谁而活着?
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佐濑检察室。长长的黑发。游离的目光。颤抖的声音……
佐濑赶走幻觉。
“今天早上的提审是几点开始的?”
“我……没看时间。”
“你六号那天的行踪是今天早上说的,对吧?”
“是……”
“昨天为什么不说?”
“……”
他并不打算说的。肯定。
佐濑得到确认。有关六号那天的行踪梶聪一郎原打算保持沉默,甚至连警方自己人也不说的。
佐濑凝视着梶聪一郎的双眼。
“在县内徘徊是为了寻找归宿。这话真是你说的?”
“是。”
“是有人要你那么说的吧?”
“不。”
“那么昨天为何不说?”
镇静。佐濑感到自己的提问正中梶聪一郎的要害。
因为梶聪一郎现在的神情与那张“铁面无私”的脸显然不符。
梶聪一郎为了组织而甘愿做虚假供词。可既然这样,昨天为何不做呢?不对。如果他内心真是为了组织着想的话,那么在不得已杀死了妻子之后,应该采取别的行动。不是自首,是自杀!那样的话,就不会让组织为难。梶聪一郎当然那样考虑过。五号那天在家里企图自杀的事应该是真实的。
可是。梶聪一郎并没有死。他选择了活下来。自首。
你为了谁而活着……
佐濑感到一阵目眩。
不是为组织。是为了某一个人!
是谁?
双亲早己过世。独生子病故。妻子又在那种情况下被自已亲手杀害。没有任何亲人。梶聪一郎只能为自己而活啊。
不。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不能仅限于家人亲戚。只有梶聪一郎自己才知道,那个“某人”存在的可能性不可否定。
想着想着,佐濑的问题脱口而出:“你现在是为了谁而活着?”
梶聪一郎睁开了眼,然后就好像要封闭一切感情似的,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佐濑感到一阵战栗。
一定有个“某人”。
“检察官!”
警卫站起身来提高嗓门说:“嫌疑人该吃午饭了。请允许我带他回拘留所。”
年轻警卫似乎鼓足了所有的勇气说出了这句话,全身还打着哆嗦。那情形仿佛是代表着W县警两千三百名警察在说话。


3


既然要开始战斗,就应该尽快确立取得胜利的方针。
“准备传K车站的目击证人和梶聪一郎妻子的姐姐。然后,跟指挥官志木联系一下,我要见他。再有就是查查当天的天气,确认一下我们这里与东京的天气情况。”
佐濑给事务官铃木下达了几道指令后出了自己的办公室。
从楼梯上四楼来到检察长室。
佐濑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沙发上坐着桑岛检察官和另一个肥胖的男人。
佐濑犹像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这人是W县警署的伊予警务部长。
“哎呀,佐濑检察官,这次给你添麻烦了。真是抱歉啊。对不起。”
伊予坐在沙发上勉强地低下头,一副表面谦恭的样子。这人就是这种德行。
——他来干什么?
梶聪一郎供词的捏造是由警务部主导的。伊予是其主要负责人。也可以认为他就是幕后指使者。
“哦,没关系。进来吧。”
桑岛一如既往语气轻松地招呼着佐濑。
“怎么样?暂时未下结论吧?”
“是。请求明天拘留。”
佐濑本想提出请求拘留时间和汇报在提审中发现笔录有被捏造的可能,希望得到对县警施加一定压力的许可。然而……
佐濑一下坐到沙发上。刺痛感已经蹿到整个头部。坐在对面的伊予正满脸堆笑着。他应该知道那个叫栗田什么的被轰走的事。从时间上来看,他还没得到看守的报告。他要是知道了佐濑向梶聪一郎提过的问题的话,不会还这么沉得住气。
不。即使是现在他也只是故作镇静而已。就像检察院对警方的态度一样,警方也同样希望与检察院保持一种良好的协作关系。要不然,夜以继日地侦破一桩案件,终于将嫌疑人送到检察院了,这时若检察院不起诉的话,他们的工作等于不被承认。所以,除非极端情况,警方不会对检察院表示不满情绪。现在的伊予就是这样。他派来监视梶聪一郎的人被轰了出去,按理他心里应很生气。
桑岛一边将一颗糖塞进嘴里一边说着什么。
“嗯?”
“我是说,没什么特别的问题吧?警部的案子。”
佐濑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身为副检察长,难道让我当着嫌疑犯方面的人谈提审的内容?不会。桑岛一定以为“没有问题”。因为梶聪一郎的笔录尚未出过佐濑检察室的门。
“怎么?有问题吗?”
佐濑没有回答。视线移向了伊予。
“那么我先告辞。”
伊予很知趣地起了身。佐濑抬眼看看那张肌肉松弛的脸说道:
“伊予先生。”
“哦,什么事?”
“稍后我可能找您谈谈。”
相互揣摩对方的视线交错在一起。
“请您多多包涵。”
伊予爽快地点了点头。不过,堆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伊予刚一出门,桑岛苦笑道:
“喂喂,别那么为难人啊。他们也不容易嘛。没准什么时候轮到我们得求人呢。”
“他到底来做什么?”
佐濑毫不客气地质问。桑岛满不在乎。
“有事相求啊。”
一听这话,佐濑急了。
“他求你什么?”
桑岛做了个手势,仿佛说别那么激动嘛,然后把嘴里的糖吐出来用纸巾包上。
“他说希望在一次扣押期限内了结这个案子。”
佐濑感到刺痛传遍了整个头部。
明天向地方法院申请扣押的期限是十天。之后还可以申请延长十天。佐濑当然想充分利用这二十天的时间。然而伊予却抢先一步,专程过来要求在十天内起诉。
——没道理!
“警方无权干涉。申请扣押权在检察院。”
“话是那么说。”
“理由呢?他什么理由?”
“当然是因为都是自己人嘛。连续二十天进行提审,太可怜了。”
不对。县警看准了时间差。目的是减少佐濑提审的机会,让“空白的两天”不了了之。
果然如此。伊予出现在这里是为了达到其目的所走的第一步。
县警有组织地进行了这次不正当的提审。佐濑这话已到了嘴边,可最终没有说出来。他暗地里试探桑岛:“那么,你怎么回答呢?”
“哦,当然没有接受。只说研究研究。”
桑岛看了看墙上的挂历。
“今天已经是开战日了啊,不管怎么说整二十天是不行的,那样的话我们以及法院方面都没有时间上的余地了。”
也许伊予也是这么说的。
桑岛是亲公安派。在公安部门工作了很长时间的桑岛一直就有“公安情结”。不言而喻,从中央到地方,公安部门都是一个很特殊的领域。不管从人员、情报还是预算等,哪一方面都是检察机关所不及的。没有公安的协作,检察机关难以存在。桑岛正是因为知道其要害所在,所以说话时总会显出有些理不直气不壮的感觉。
——这个人靠不住。
佐濑打算不指望桑岛,而把眼前对梶聪一郎案件产生的疑点藏在自己心里。
佐濑正要起身。
“哎,刚才说到哪了?”
桑岛皱了皱眉。
“那个……哪天该轮到我们……”
一副恍然想起来的样子。
“区检察署的那案子?”
“是,是的。”
听铃木事务官说起过区检察署事务官的贪污嫌疑一事。管辖县西部S区的检察署征收主任私吞交通罚金。其本人还不知道已被怀疑。近几天之内特别监察组会介入。实施逮捕也是迟早的事。
“其实,想让你尽快把警部的案子了结,来接手这个案子。”
“你是说我……”
“会相当棘手。是私吞交通罚金的事吧。真是,这个时候被警方给拿住。”
把桑岛的话联系起来,佐濑这才明白。原来桑岛受伊予之托要把自己从梶聪一郎的案子中撤出来。没想到会是这样。
“那案子您让其他人接吧。”
佐濑断然回绝了桑岛,离开了检察长室。
危机出现了。
县警这么快就动手了。再不抓紧的话,这个案子就更难进展了。
回到自己的检察室。铃木与气象台的通话好像刚刚结束。
“六号县内平原地区全天阴天。K市内零星小雨。”
“东京呢?”
“晴天。”
铃木的声音显得既兴奋又有些恐俱。
“辛苦了。”
佐濑出了办公室,再上到四楼。
梶聪一郎的确去过东京。这样一来应该可以说服“老板”。
长长的走廊尽头。检察长室。佐濑做了一次深呼吸后,敲了敲木纹非常漂亮的双开门。


4


W县地方检察院检察长岩国鼎正坐在左边角落的办公桌前看书。原本就身材矮小的他,坐在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显得更加渺小。而办公室在他的衬托下显得比任何时候都宽大。
“对不起,打搅了。我希望与您谈谈。”
“跟副检察长谈过了吗?”
这是岩国的第一句话。
“没,还没报告。”
岩国露出几分意外的神色,然而这位原东京地方检察厅特别搜查部部长双眼却放出喜悦的光芒。搜查期间为保密而越级汇报情况的现象司空见惯。
“好,讲讲你的推测。”
虽然不是政界的贪污案,可“特搜语”仍然从岩国嘴里脱口而出。不过,身为检察官,就得在各种案件中尝试“推测”。提审的技巧固然重要,但不能“推测”案件的关键所在的检察官,永远都进不了“特搜部”。
佐濑迎着岩国的目光。
“捏造笔录并非刑事部所为,主要是由警务部在导演。负责实质性指挥工作的是警务部长伊予,实施者是刑事部的搜查官辰已丰。此外还有几名警务部的警视和警部也参与了。而且本部部长加贺美也并未否定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