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许幻都没有按时下班。她留在公司里加班,努力整理着企业的各项资料,她想让自己尽快成长起来,多用用功,少犯些错。

为了节省时间,她经常一盒泡面就把自己打发了。累了的时候就随便打开个电影看一会儿。今天她看的是《杜拉拉升职记》,里边杜拉拉和王伟本来是一对,可是因为公司有规定内部员工之间不可以谈恋爱,非要谈的话那就走人,两个人为此闹得分不分合不合的。看到这许幻心里有点堵。她把电影关掉,发起呆来。

貌似他们公司也有这样一个规定。可是,为什么不许员工之间谈恋爱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第二天和小余聊起这事来,小余很无所谓地说:“谁知道怎么想的?”可能是怕两口子齐心协力把公司搞垮掉吧!”许幻没好气地白她一眼,“真不该指望你能给我一个靠谱的答案!”

晚上许幻依然留在公司加班。正饿着肚子打算泡面吃的时候,身后总经理办办公室的门被拉开。许幻应声回头,看到了正在向外走的万松涛。

“还没走?”两个人几乎同时问,问完又不约而同笑起来。

下了班之后的万松涛是人畜可近的温和,“这么辛苦地加班还吃泡面?太虐待自己了!”他看着许幻手里的康师傅笑着说。

许幻晃晃面盒,问万松涛:“要不要一起吃?”

万松涛一脸的敬谢不敏,“一起吃可以,但是面就算了!”他走到许幻跟前,拿过她手里的面放在桌子上,“天天吃面会发胖的,吃了这么多天你都不腻吗?今天就放过你自己吧,走,我请你吃顿好的去!”

许幻愣愣地就跟着万松涛上了他的车。在车上,她终于忍不住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吃了好多天面?”

万松涛嘴角扬了扬,似笑非笑地:“你藏在桌子下面那一堆方便面在日渐减少!”

许幻咳嗽一声,捋了捋鬓角:“我以为你不会有精力注意到手下员工的桌子下面的!”

万松涛这次真的笑出来:“我也的确不是注意每一个员工的桌下就是了!”他的话让许幻的心怦怦直跳,“只是你总是犯错误,我不盯着点,不放心!”

许幻囧囧地低下了头。

下车前,她鼓足勇气扭头对万松涛说:“万总,请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再犯低级错误了!真的!”

万松涛看着她绽开微笑,不接她的话,只是说:“下班之后,不用叫我万总!”

许幻怔住,“……那叫你什么?”

“随你!”万松涛笑眯眯地说,“松涛或者will,都可以!”说完推开车门先下了车。

许幻有点惊魂不定,松涛…...

她想就算再借她个胆子,她也不敢这样亲昵的叫他。

6

本来不过是想两个人简简单单吃顿饭,结果不承想刚一下车万松涛就遇到一伙熟人。那些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非要拉着他们一起吃。实在推诿不过,万松涛征询许幻的意见:“要是方便的话,就和他们一起吃吧;如果觉得为难就找个理由说身体不舒服!”

许幻看着他脸上那种略显无奈的笑容,心头有点麻酥酥的,立刻说:“没事儿,只要不给你添麻烦,我没什么不方便的!”

等入了席那伙人让万松涛介绍许幻。万松涛站起来对他们说:“这是我一手下!”那伙人立刻不干了,直嚷嚷:“少来!哥几个打从认识你那天起就没见过你带着手下招摇过市的!”其中一个胖胖的人直接对许幻说:“妹妹,别怕,告诉哥哥,你是谁?哥哥不是坏人!”

许幻抿嘴笑起来:“我真是他手下!”

那人大手一挥:“少来!”扭头又对其他人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他又转回头看着许幻,指着万松涛对她说:“妹妹,别逗哥哥了,就老万那号,自己给自己立过规矩,坚决不跟同事搅在一起,你现在跟哥哥说你是他手下?什么也别说了,妹妹,你就罚了这杯酒吧!”边说边把酒墩在许幻面前。

许幻心头狂跳,抬头看向万松涛。他却一脸从容,拿过她面前的酒杯对那人说:“胖子,别跟小女孩面前胡说八道,我们加班加到现在,一起出来吃个晚饭不应该吗?怎么能叫搅在一起呢?”

胖子不依不饶地怪叫:“反正之前加班可没见你带着哪个女下属一起出来吃饭的!”

万松涛告饶:“得,我跟你这也说不清了,这杯酒我喝了,你也别跟我搅和了,咱们赶紧吃饭成吗?我这还饿着呢!”说着一仰头把酒喝了。

胖子嘿嘿地笑:“是你饿还是你怕你的手下妹妹饿啊?”

万松涛从桌上捡起一副筷子朝胖子脸上砸过去,“死胖子,给我闭上嘴巴!”

胖子一边躲一边叫:“得,得,开始动手了,我闭嘴还不行吗!”

菜一道道端上来,万松涛附在许幻耳边悄悄说:“赶紧吃,等下这帮酒鬼会来灌你酒,那时候你就没空吃饭了!不过记住,不用喝,交给我就好!”

许幻冲他点头,不知道为什么,直把自己点得面红耳赤的。察觉到他眼底像带着些与平时不同的笑意,她赶紧收回眼神埋下头对着碗喝汤,心跳得像打鼓一样。

让万松涛说着了,这群人的确是酒鬼,没吃一会儿就开始频频要灌幻喝酒,全被万松涛挡了下来。饭局散的时候,万松涛已经有些醉。许幻也好不到哪去,脸红得像发烧一样。她后来实在不忍心看着他们起哄灌万松涛一杯杯地喝,也替他挡了几杯。

大家都喝了酒,谁也不能再开车,只好一个个的打车回。

等车的时候,许幻搓着手,万松涛问她:“冷吗?”她摇头干笑:“不冷,只是不搓手的话,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万松涛也笑起来,“那那天晚上你也是因为不知道该干点什么才搓手的吗?我还以为是因为你冷呢!可怜巴巴的!”

许幻一下愣怔来,酒精让她脑子转得有点慢,好半天她才想明白一件事。“你居然记得我?我还以为你根本已经把我给忘了……”她幽幽地说。

车来了,万松涛拉开后面车门让她进去,之后自己也坐进后面。

“我像是记忆力很不好的人吗?”他对着她微笑,“我那天只是车坏了,脑子可没坏!”

看着他那么迷人地对自己笑着,许幻一下子什么也听不到了,只听见耳朵里又“嗡”地叫了起来……

7

虽然经过那样一个令人想入非非的夜晚,可是许幻觉得万松涛对自己并没有什么本质改变,做错事的时候一样劈头盖脸地照骂不误,一点情面都不留。许幻又被他教训哭好几次。最严重的一次,许幻只是忘记整理一份工作底稿,开会时万松涛却当着所有同事甚至企业领导的面,毫不留情把她痛批了一顿。她挂不住面子,会议一结束立刻跑到卫生间哭起来。小余劝她:“别哭了幻幻,他也不是就针对你一个人,谁做错事他都这么骂的!”许幻却不这样认为,她觉得所有做错事的人里,真的只有她受到的惩罚是最严厉最苛刻的。

接下来一连几天许幻都躲着万松涛,文件能让别人送就让别人送,请示能找人代批就找人代批,实在躲不开走个对头碰时也匆匆打个招呼就快快闪人,晚上要加班也一定瞅准万松涛走了她才留下,否则宁可抱着电脑跑到楼下的星巴克去。

项目马上要送报会里去审核了,却临时出了点状况,前景有点不太乐观,所有人都忙得焦头烂额。因此万松涛倒也没时间跟她计较。只是有天加班加到半夜,他下楼买咖啡时看到她,就走过来跟她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这么晚了,要加班回公司,这里不安全。”第二句是:“别怄气了,我想你明白一个道理,爱之深,责之切。”说完他就走了,留下许幻一个人抱着电脑坐在星巴克里翻江倒海地发呆。

一星期后项目要送上会里去审批了。临去证监会之前,大家都很紧张,因为不知道那个临时状况会不会让他们之前的努力付之东流。他们都寄希望于万松涛身上,祈盼他能够完美通过审核委员们的提问。他们知道,这个时刻万松涛也不轻松,虽然他以前做过那么多项目,可哪个也没有像今天这个这样棘手过。

他们不敢去敲他的门催他出发,他们知道他心里有数。一群人在工作区等候时,前台秘书忽然喊许幻。

“许幻,万总让你过去一下!”

许幻腾地一下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下往万松涛的办公室走去。刚一进屋就是一阵天旋地转。是万松涛,他等在门口,她一进来他就立刻关了门,又一把把她扯过来压到墙上,紧紧地贴着她,问:“许幻,我现在想吻你,可以吗?”

许幻傻住了!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用力地吻住了她。他吻得很凶猛甚至激狂,许幻有点被吓到了。等他放开她时,她除了瞪大眼睛看着他急急地喘气,什么也说不出来。

倒是他眼底有了歉意,“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紧张!”

许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惴惴地问:“那现在呢?”

他眼神深邃得不见底,“还有一点。不过,已经好多了!”

许幻攀住他的肩膀一把扯过他,笨拙却毫不迟疑地对着他的唇吻上去。他怔了一下后,立刻反守为攻。隔着一道门,外面的人心里七上八下地等着,里面的人昏天黑地地吻着。

很久之后,门开了。万松涛步履从容一派自信地走出来。身后跟着面颊绯红不停捋着鬓角发丝的许幻。

“走吧!”万松涛轻松自若地召唤大家,“我们出发!”

8

经过焦灼的等待,终于传来好消息。

项目过了!

大家都像打了强心针一样又叫又跳,高兴得就差昏倒。

照例项目通过之后,下了班所有人要一起去吃顿好的庆祝一下。整个下午大家都很亢奋,一边等着晚上的庆功宴一边不停地重温着项目通过的细节。

“你不知道,”有个同事正对另外一个同事唾液横飞地描述着,万总那叫一个横扫千军气势万千!所有问题,不管多犀利多刻薄,完全难不倒我们万总,全被他力拔山兮气盖世地给解决掉了!”

许幻忍不住在一旁摇头,这人显然太兴奋了,连诗歌都胡乱用上了。本来她自己也是兴奋的,不仅因为项目通过,还因为……想着想着,她的脸就不由发烫起来。正暗暗地美着臊着,忽然听到一片骚动声。她抬起头,看到小余像火车头一样满脸不可思议地冲过来。

“幻幻,幻幻,不好了!刚刚我听前台美眉说万总要辞职!说是辞职书早就交上去了,只等项目做完就要走人呢!”许幻手里的笔一下就摔到了地上。

所有人都围过来,问她:“许幻你一点都不知道吗?下午你被万总单独叫进去那么长时间,他什么也没跟你说吗?”

许幻怔怔地摇头,大家面面相觑起来。

“万总为什么要走?刚来也没多久,又做的好好地,项目也过会了,干吗要走呢?难得遇到这么一位称心的好领导,虽然平时批评我们挺严厉的,可那也是因为我们的确做错了事,他在总部那儿不知道多维护我们呢!真不希望他走!”

许幻心里乱糟糟的,什么也听不进去。

过一会儿大家看到万松涛抱着纸箱从办公室里出来,全都僵在那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反而是万松涛先开口:“怎么都愣着?不是一起吃饭吧!都走着!都开心点,就当一起给我践个行?!”大家这才陆陆续续地往楼下走。

电梯里,许幻就站在万松涛旁边,她很想问他为什么辞职,可是大家都在,她说什么也没张开嘴。

等到吃上东西又喝了点酒,气氛才算好一点。大家轮流去跟万松涛敬酒,趁敬酒的时候他们问万松涛为什么要辞职,他只是笑笑,没说什么,干完了酒却有意无意地朝许幻那边看了看。轮到许幻和小余去敬酒。喝完以后,小余先回了座位,许幻却没走。她鼓足勇气,问万松涛为什么辞职。大家以为万松涛也会报以一笑什么都不说的。结果他们都想错了。

万松涛把酒杯放到桌上,转身看着许幻,忽然一把把她抱进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许幻一下子就哭了。

一旁的同事们想不到会是这样一副局面,一时间全都愣住了,足足好几秒钟之后才晓得要叫好和起哄。

万松涛松开许幻,对着大家抱拳讨饶,大家逼问他刚刚对许幻说了什么,是不是我爱你那三个字。

万松涛朝许幻挑挑眉,“你们问她自己不就知道了!”

大家就都看着许幻。

许幻睫毛上还带着眼泪,脸上却极灿烂地笑起来,摇摇头说:“他才不会说那么俗的话呢!”之后不管怎么灌酒怎么逼问,谁也没能从许幻嘴里问出来万松涛到底趴在她耳朵边说了什么。

直到很久以后,小余威胁许幻说:“你如果不把陈年往事交代清楚,我明天就拒绝给你当伴娘!”许幻才不情不愿地告诉她,那天万松涛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他说:我辞职,就是想像现在这样,不用再顾忌什么公司规定,在想抱你的时候,能够光明正大地抱着你!

小余觉得,许幻学着这话的时候,脸上的幸福泛滥得简直快要溺死人。


第十一章/这辈子我只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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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十五岁,父亲带他回家,让她叫他叔叔。她望着他清俊面容,心一跳,那两字怎么都叫不出口。他是来跟父亲买画的。转眼她二十二岁,四年里他时时来家,父亲作品早已被他买光,可他还是经常拜访。终一天她忍不住问他为什么还来?家里已无画可卖。他便笑:因为我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叫我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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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几年,父母对我最爱说的一句话是:孩子,你到底想什么时候才谈恋爱?

其实我不算很剩女,不过二十出头而已。可是在算是早恋的父母眼里,已经大学毕业的女孩子,还不思恋爱,实在太不知道进取。他们总想方设法给我安排相亲。我并不叛逆,他们让我去相亲,我就去。只不过去归去,我的态度却始终堪称消极,在不失礼的基础上,我从来不会多半分热忱。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坐在那里,两个钟头不动不说话,嘴边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木讷的样子,应该足以令每一位相亲对象感到乏味和厌倦。

果然,无数相亲者都自动退却了。

妈妈对爸爸说:“青青很乖,很听话,从来不像别家孩子那样调皮捣蛋。这点我不知道多欣慰。可是话说回来,她凡事都听话,为什么偏偏在终身大事上,态度这么消极不合作呢?”

爸爸也很纳闷。他觉得二十几岁是天下所有女孩子最最怀春的美好时光,我没有道理像个清教徒一般,对待各色异性,心如止水,毫无涟漪。

他们也曾来问我,是什么原因让我对恋爱这样不感兴趣?我简直不像个年轻人。

我给他们宽心:“我很正常,没有异样。和那种冲动易动情的人比较起来,我只喜欢稳扎稳打而已。另外我真的还很年轻,你们小时候早早就谈了恋爱,那才是真正的不太正常。所以拜托二位,放过你们的女儿,别再压着她相亲了!”

最后我和爸爸妈妈达成一个协议。他们应允我,两年之内不再安排我相亲。可我也要答应他们,两年之后,一定要保证有个身边人。假如到那时,我依然小姑独处,他们就再不管我说什么了,哪怕我消极抵抗,也要拉着我每天相亲。

就此我的生活,总算可以归于一片平静。

2

为什么不谈恋爱?

是还没有开窍吗?

不,不是的。

是因为,我早早已经有了心上人。

十五岁那一年,有一天,爸爸带了一位朋友回家。

我从房间出来和他们打招呼。

爸爸告诉我:“这是爸爸的朋友,快叫展叔叔!”

我看着那人,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不知道别人如何,是不是像我一样,脑子里总是充满梦幻的童话。我总在幻想自己将来的爱人会是一副什么样子。随着年纪增加,那本来虚无的形象也在脑中渐渐清晰起来。

他瘦高的身材,斯文的样子,头发墨黑,皮肤白皙,眼神清亮,鼻梁挺直,带一副眼镜,嘴角常隐着浅笑,穿雪白衬衫,笔直西裤不论远观还是近看,都堪称得上“玉树临风”四个字。这就是我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形象。

十五岁那年,当爸爸让我叫那个人展叔叔,我张着嘴巴,愣在那里,完全做不得声。

眼前这人,他瘦高的身材,斯文的样子,头发墨黑,皮肤白皙,眼神清亮,鼻梁挺直。带一副眼镜,嘴角隐着浅笑。穿雪白衬衫,笔直西裤。看着他,我脑子里只想到四个字:玉树临风!

他先对我笑吟吟地打声招呼:“嗨!你是青青?呵,你爸爸总是提起你!我是展颜,很高兴见到你!”

他伸出一只手来。

“嗨!”其实我并不知道自己在回应他。我已经全然沉浸在吃惊与震撼之中,只是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和他握在一起。

心里有一刹,如惊雷闪过般激荡。暖暖的手掌,白皙修长的手指,真令我着迷。

这轻轻一握,仿佛已等候千年一般。

松开手,指尖划过他掌心,我心头留下第一抹眷恋。

我并非蒙昧木讷,对情无知。我其实,情窦早开,在十五岁那一年。

而那个男子,爸爸让我叫他,展叔叔。

我后来知道,展颜大我十二岁,整整一轮。

我们相遇那一年,他二十七岁,风华正茂,魅力无边。

现在,我已经二十二岁。

展颜,他三十四岁。

岁月在他身上几乎没有留下痕迹,他只比从前更加迷人。

这几年中,他事业很得意,感情却正好相反。离了一次婚,分了数个女朋友,目前刚刚恢复单身。

无独有偶,他的前妻和前女友们都很不喜欢我。她们看我的眼神始终怪怪的,有无限愤恨的味道,像在看什么祸害人的妖精鬼怪一般。
当然,我更加不喜欢她们。

别人都为展颜失败的婚姻感慨,我却暗自欣喜!多希望,他的下一任妻子,可以是我……

这愿望,从前我将它深深埋藏在心底,不敢流露,只在无人可见的角落里,贪婪而孤独地看着他,眨一下眼都舍不得,心里满满都是他。然后在看不到他的时候,这些便成为我聊以慰藉心中寂寞的酸甜回忆。心里藏着对他的爱恋,我一天天长大,长大到终于可以不被看成是小孩子,长大到能够正大光明享受男欢女爱的年纪。

他现在是一个人。我也是一个人。他还没有老——在我心里,他永远是那样玉树临风的样子。而我长大了,到了应该谈恋爱的年纪。

两年。

我决定用这两年时间,让他对我动心。

3

大学毕业以后,爸妈问我想做什么,我告诉他们:“让我到展颜的公司上班吧,我想跟他学学卖画这方面的东西。”

爸爸一直知道我对展颜比其他人亲近,想一想,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答应下来。

妈妈却在当天傍晚仿佛很不经心似的问我一句:“什么时候开始直接叫你展叔叔名字的?背地里叫也就叫了,以后去他那里上班,当着面的可不能这样直呼其名,要懂礼貌!”妈妈说,“那是你叔叔呢!”

我隔了好半天才晓得回答妈妈:“嗯,知道了。”

第一天去展颜公司上班,他拍拍我的头顶,笑眯眯说:“一不小心,小丫头已经长这么高了!”他的语气充满宠溺,却不是男人对女人那种,而是长辈疼惜晚辈。这种宠溺,并不是我想要的。

我悄悄地,不着痕迹地躲开他的手掌,对他抗议,“我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叫我小丫头!不要再像拍小孩子一样拍我的头顶!”

我不知道我的语气是不是有些撒娇,他脸上的笑痕却加深起来,“还说不是小孩子,尽计较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

随着他笑,几道浅浅纹路浮现在他脸颊。并不是岁月雕琢的痕迹,只是纯粹的几道笑纹,那样若隐若现,似有还无,真是迷人、多想这样看他一辈子……

忽然听见他轻咳一声“青青,先说好,工作起来,展叔叔可是公私分明的,上班时间,可不能无缘无故走神哟!”

我囧起来,脸颊发烫:原来刚刚,我走神了……

“唔,好,”我答应着,又挑一挑眉,“既然要公私分明,那我也要纠正你一件事情,从现在开始,你不应该再让我叫你展叔叔,你应该告诉我喊你‘展总’!”

我再也不想多叫他一句叔叔。

展颜呵呵地笑着,又来拍我的头顶:“鬼丫头,长大了要造反了!”

我再次不耐烦地拍掉他的手,在他愉悦的笑声中转身走出他的办公室。

他办公室的门合死的刹那,我再也站立不住,靠在墙上,大口喘气。脚底心是绵软的,酥麻的。

刚刚拍掉他的手,不小心与他手指相触在一起,那一刹这世上除了他的指尖,我再也感觉不到别的东西。

4

展颜几乎每天都有应酬,见不完的老板,谈不完的生意,喝不完的酒。他总是喝得醺醺然,我很担心长此以往他的胃或者肝会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