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芜颇为无奈地开始收拾东西,也不知道之前是谁说化妆的人手不够,这会儿又改口了。
第61章
第二天一早, 陆炤抓着周芜起床,把人丢到了林皓车里。
“你看着她,该开什么药就开什么药。”
周芜素来怕苦,平时吃一口苦瓜都跟要杀了她一样, 更别提吃药了。
“那我能去看西医吗…”周芜趴在车窗上, 做着最后的挣扎。
陆炤将她的胳膊从窗户上拿下来, “坐好。”
“走吧。”陆炤冲林皓点点头。
林皓关起了车窗, 缓缓将车子驶出酒店。
进了市区后,林皓继续将车子往北开。
“不是去中医院吗?”
方才路过了两个三甲医院, 在周芜的印象里再往北的话就没有大医院了。
“约了上回的程医生。”林皓又看了一眼地址, 然后将车子转入一个林荫小道。
那地方僻静,少见车辆和行人,东侧是一个新修的花园,偶尔能看见散步的老年人,
道路西侧则是一排门面房,其中属中间段的诊所最为显眼。
门头是木制的, 上头并未写名字,光溜溜的挂在上面。
进门就是一个四折屏风,上面画的是四君子图。
屏风是木制的, 颜色发紫黑,缝隙雕花处褶皱很多, 但却不藏污垢,油光水滑的。
林皓在外敲了敲门,“程医生?”
“请进。”
声音从里面传来, 林皓小心翼翼地推开屏风进去,里头开阔敞亮得很。
桌案后头坐着个男人,衬衫西裤。
周芜定睛看了眼他的袖口,某奢侈品品牌的春季新款。
男人抬起头,长相和前几天给陆炤看病的人虽有神似,却大不相同。
林皓显然方才也是认错了人,这会儿手抓着椅子扶手,也没坐,“我们找程医生。”
程易安点点头,“先坐吧。”
林皓一屁股坐了下来,抹了把汗。
“病人坐。”程易安淡淡地瞟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林皓,似是有些不悦。
“哦哦,对对对…不好意思。”林皓连忙起身,然后将椅子拉开,“你坐,我出去等。”
周芜在案前坐下,等着这位医生指示。
“程医生十分钟后到,我先给你把个脉。”程易安起身去后间洗手。
周芜听见后头水声响,水声停,水声响,水声停…
不知道他那手方才是用来做什么了,竟然洗了这么久。
在周芜数到八十九只陆影帝的时候,程易安撩开帘子从里间出来。
他从抽屉里拿了个小枕头模样的东西出来放到周芜跟前,示意她将手放上去。
程易安卷起袖子,将手搭在周芜腕子上。
垂眸片刻,程易安收了手,“换另一只。”
他又听了一会儿脉,然后收走“小枕头”,抬头正视周芜,“伸舌头。”
周芜老老实实地吐了舌头出来,幸好今日没涂口红,要不然血盆大口吐舌头,可真像吃小孩儿的了。
“减肥?”程易安抬手拿了张宣纸,用镇纸抹平,然后挑了只中楷浸墨。
“啊…”
“多久不吃主食了?”
“一个多月吧…我中午吃主食的。”就是吃得少。
程易安没理她,“长时间不吃主食伤肾气,还可能导致孕激素分泌不足。”
周芜咽了咽口水,下了一大跳。
肾…
“舌苔厚腻,湿气太重,油炸食品,甜食,生冷的东西少吃。”
周芜心如死灰,木木地盯着桌子上的笔筒,“那能吃辣吗?”
“这个可以,但是不要太辣,对胃不好。”程易安皱着眉头,“你是不是经常头痛?”
周芜:“对…”
“痛经严重?”程易安又问。
周芜闭了闭眼睛,“是的…”
程易安得到她的肯定回答以后点点头,继续低头写字,“方子是我给你开还是等我大哥回来开?”
周芜被他说得吓得不轻,好像哪哪都是毛病一样,闷闷地说道:“您给开就行。”
见她突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程易安搁了笔,“没什么大问题,不用太担心。”
现在的年轻人作息时间不正常,多多少少都会有些这儿那儿的毛病。
“谢谢医生…”
“一天煎一次,最好是早六点晚六点,饭后喝。”程易安将方子递给她,“反面有煎药的方法。”
周芜翻过去看了一眼,又是浸泡又是一煎二煎三煎,着实麻烦得很。
她以前以为煎中药就是把东西洗洗干净丢进锅里煮开,没想到还有这么多门道。
程易安走到右手边的药柜旁边,手里拎着个小小的黄铜称,称完一种药材,就将它分成好几份倒在一旁的牛皮纸上。
他动作麻利,而且药方像是刻在脑子里的一样,完全不用思索。
很快,他将一个个小纸包叠好,用麻绳捆成两提。
“一天一包,这是两周的量,喝完前一到两天过来一趟开新的。”
周芜点点头,将那张煎药方法也叠好压在药包里,“那这个要喝多少天啊?”
“看情况,少则一个月…”程易安将掉在桌案上的碎药材拾起来丢进垃圾桶,“可以了,我就不送了。”
周芜拎着药材出门,远远地看见对面小公园里坐在长椅上跟大妈聊天的林皓。
三五个大妈围着他,手里还拿着玫红色的羽毛扇子,似乎都是广场舞队里的骨干。
一个个都眉开眼笑地,周芜在这头都能知道那边在聊什么,无非是我家有个闺女,你家有个侄女儿的,她之前就经常被小区里的大爷大妈拉着介绍对象。
林皓远远地看见她出来,逮着个空子连忙跟大妈告别,一路小跑到汽车旁边,“医生怎么说?”
周芜扬了扬手里的药材,“两周后还得来。”
“啧…”林皓皱着眉,“陆哥前几年有一段时间喝了半年的中药,我都快闻吐了。”
那又苦又酸的味道,林皓现在想想都反胃。
“他的药罐还留着,一会儿去拿。”
前些天好说歹说让酒店同意将狗带过去了,今天回去还得跟大堂经理磨破嘴皮子让她把烟雾报警器关了。
之前陆炤拍戏的时候在屋里煎药,煎一回报警器响一回,最后还是用保鲜膜给封起来的。
林皓按着周芜的指示,带着她满M市绕圈圈,肉松饼干奶油蛋糕什么的,一袋一袋往车上拿。
林皓看着后座的东西,问道:“你能吃这些吗?”
林皓似乎记得陆炤之前吃中药的时候是要忌口的,海鲜、发物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不能吃。
听他这么说,周芜突然兴致减了大半。
她斜靠在座椅上,捏起食指和拇指比划道,“一点点可以。”
医生说了甜食不过量嘛,那她一天吃一块小饼干总可以的吧…
第62章
午饭周芜打着“医生说我可以吃辣”的旗号, 逼着林皓将车开去了麻辣烫店。
“你不说,我不说,陆炤绝对不会知道的。”
周芜步伐轻快地进了店铺,然后从消毒柜里拿了两个装菜的小篮子和夹子。
“随便拿, 别客气。”将篮子递到林皓手里, 周芜直奔荤菜区。
两人选完菜, 周芜用手机结了账, “一会儿就好了,吃完就回去了吧?”
周芜惦记着剧组的工作, 想早点回去, 怕现场他们忙不过来。
“吃完了你在商场逛逛,我去陆哥家拿煎药的东西。”
楼上就是商场,林皓方才看见周芜盯着橱窗里化妆品的眼神,跟五毛看见西瓜一样。
一听有时间可以逛街, 周芜将碗里的粉条嗦得飞快。
林皓碗里还有小半的时候,周芜放下了筷子。
“唔, 我吃完了,我先过去了,一会儿你到了给我打电话!”
将背包留给了林皓, 周芜手里就抓了只手机,轻装上阵。
从一楼化妆品区域开始, 一直逛到四楼,周芜下来的时候手里拎了满满的纸袋子。
林皓在地下车库等着,见她一从电梯出来, 就赶忙开了后备箱下车帮她拿东西。
“东西拿了吗?”周芜看见后备箱有个小小的泥土色的罐子,“就这个吗?”
“嗯。”
凑近闻了闻…味道怪怪的。
林皓将东西都塞进了后备箱,周芜手里还抱着两个袋子,“这个别塞,我抱着。”
万一一会儿一颠,把粉饼给颠碎了就完蛋了。
两人到了拍摄现场,正好赶上他们中间休息。
周芜把带给工作人员的零食分了,然后拎着蛋糕给周聊和岑清一人一袋。
一圈人都分下来,陆炤手上空空的。
周芜走到陆炤旁边坐下,喝了一口他杯子里的绿茶。
陆炤起身接了热水,晃了晃又递给她,“分完了?”
“嗯,分完了。”
他微微挑了挑眉,“我的呢?”
周芜一愣,“你的?”
“哦哦哦,你的你的…”
她跑出去将最大的一只纸袋拎进来,放到陆炤跟前,“呐。”
陆炤皱着眉头将袋子打开,“什么东西…”
“煎药的罐子,纱布,今天开的中药…”周芜指了指那两扎牛皮纸袋装的药材,“林皓说你会弄。”
“那个呢?”角落里有一大袋沉甸甸的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那个是狗粮,五毛的。”
将袋子拎到旁边,陆炤叫了巫筠过来对台词。
巫筠乐呵呵地啃着面包,“陆哥,嫂子没给你带什么东西?”
陆炤踹了他一脚,“噎不死你。”
收工前,陆炤接了个电话,然后匆匆跑去卫生间打电话给林皓。
拉着周芜出门,陆炤酝酿了一会儿,在马路牙子上瞧着对面的红灯,开口道:“我妈来了。”
“嗯?”周芜见跳了绿灯,拉着他过马路,“阿姨来出差吗?还是旅游啊。”
“可能是来抽我的…”陆炤难得玩笑了一句。
两人到了酒店,刷卡进电梯。
门口还有几个工作人员,见陆炤在,都准备等下一班。
“抽你?”周芜偏头看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昨天跟她发消息的时候你在厕所…”
周芜瞪大了眼睛,“你别告诉我你…”
“嗯,后来你出来以后我就忘记给她回消息了。”
“那,那怎么办…”周芜有点慌。
“我让林皓去接她了,马上就到。”
沈心若现在在城南的机场,离这里不过半小时的路程。
陆炤和周芜在酒店干坐了半个小时,算着时间下楼。刚一出酒店,就看见不远处林皓拎着行李箱,后头跟着沈心若。
“阿姨…”周芜跟她打了个招呼。
沈心若看起来有些憔悴,估计是昨日没睡好觉的缘故。
“诶,你这孩子出来干嘛,晚上凉。”
陆炤无奈地接过林皓手里的箱子,“妈,今天三十二度。”
沈心若回头去瞪他,“你还敢说,看看你做的好事儿,你爸要不是明天开会,非得过来扒了你的皮!”
“那个…陆哥,你们带阿姨上去聊吧,我去给阿姨开房间。”
旁边围观的住客越来越多,这会儿正是下班的时候,附近的路人很多。
“妈,上去吧。”
沈心若冷哼一声,“我看你皮挺厚的,现在知道不好意思了…”
嘴上是这么说着,沈心若还是抓着周芜的手进了酒店,一路上顾忌着监控,三个人进了房间沈心若才迫不及待地询问具体情况。
“几个月了?去医院看了没啊?”
周芜有些尴尬,求助地看向陆炤。
沈心若以为她害羞,抬手拿了陆炤的宝贝剧本拍到陆炤背上,“问你话呢!还有,你这段时间没抽烟吧?”
“妈…我不抽烟。”
陆炤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揉了揉太阳穴,“小芜没怀孕,我弄错了。”
“阿姨…我今天看过医生了,是月经不调。”
沈心若瞧了瞧两人,不像是说谎的样子,那表情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你把我包拿来。”她指了指沙发上的拎包。
陆炤递过去给她,沈心若拉开拉链,从里头拿了个东西出来。
陆炤看得脸都变了,“妈…您这是替我爸执行家法来了?”
亏得那老头子还留着这戒尺,尾部还打了孔缀了个红穗子。
沈心若昨日看见陆炤那条“小芜有可能怀孕了”的消息转手就给陆成看了,后者吹胡子瞪眼地跑到书房就拿了戒尺出来。
“拍完戏回去,你爸这几天天天翻小芜微博,都翻到前年的了。成什么样子,昨天还被助理看见了…”
周芜捂了捂脸,完蛋了…
她前年的微博完全是放飞自我型的,舔屏许愿转发抽奖,实在是不忍直视。
“嗯,知道了。”陆炤从茶几上拿了瓶水递给沈心若,“妈,口渴吗?”
沈心若没接,“嫌我话多?”
“哪儿啊阿姨,您下飞机也没喝水吧?多喝水对皮肤好。”
周芜嘴甜,将陆炤手里的矿泉水往外推了推,对陆炤说,“去倒点儿热的吧,空调房挺凉的。”
沈心若摆摆手,“不用不用,一肚子火,喝点儿冷的压一压。”
她坐了一会儿,拿着矿泉水瓶起身,“行了行了,小林那边房间应该也开好了,我回去休息了,还得给你爸报信。”
陆炤送她出门,“妈,您早点休息。”
沈心若没好气儿道:“我能休息吗?你爸这会儿肯定背着手在家里转圈圈,我的吊兰都要被他浇死了。”
陆成有个怪癖,着急的时候就喜欢背着手踱步,每回走到阳台就要给花浇水。这么多年了死了那么多盆花,这癖好也没改过来。
第63章
沈心若还没出门呢, 陆成的电话就到了。
走廊里讲话不方便,沈心若关了门,去了陆炤房里的阳台。
周芜跟陆炤面对面坐着,目光死死盯着沈心若的后背。
“你爸?”周芜比着口型。
陆炤点点头, 心有余悸地拿起茶几上的戒尺抚了抚。
他当年可没少被陆成拿戒尺打手心, 老头子要是气急了连手都不打, 直接往背上招呼。
沈心若接完电话出来, 嘴角挂着无奈的笑容,“你爸又生气了…”
陆炤似是了然, 顺手摸了摸周芜的脑袋, “又哪个战友抱了孙子了?”
“你刘叔叔,一周前刚发的请帖,他闺女生了个双胞胎。”沈心若拿着包往外走,“你别看你爸那样, 虽说觉得你做事情太过,可总归是盼着你成家的。”
“您回去跟他说, 让他腾腾时间,过些日子来一趟。”
沈心若看了看屋里,“不是说好回那边?”
“小芜最近身体不太好, 我听说我爸前天还跟年轻人比爬山?M市山多,让他来玩玩。”
陆炤嘴上没个正形, 沈心若却听明白了,“小芜会不会觉得太快?人家还小…”
“两家吃个饭,这年头结婚哪儿那么容易的。”
陆炤记得尤遇去年结婚的时候, 酒店都是提前一年半订的,还有什么婚纱,婚房装修,请帖…一堆的麻烦事儿,没个一年半载弄不下来。
沈心若笑了笑,“行,我明天就走了,等你这边结束了,带着你爸一块儿过来。”
“明天?小芜还说想带你到处看看。”
“下回,你刘叔叔后天外孙女儿满月,得回去。”
陆炤算了算时间,摇摇头道:“合着您是昨天看完信息以后打了个飞的就过来了?”
“打什么?”沈心若没听明白。
“打了个飞的,就是买了张机票…”周芜成天说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弄得他现在也跟着学了几句。
“多跟年轻人接触接触也好,你看看你,比你爸都老成。”
沈心若印象里陆炤是十分内敛的性格,初高中男生扎着堆儿逗女孩子说俏皮话,就他一个人捧着课本写物理题。
“您也让我爸少跟年轻人较劲,再把腰闪了。”
陆炤的发小有几个在陆成手下干活儿,天天地给他发消息,不是叔叔跟某某某赛跑去了,就是叔叔昨儿个跟某某某比骑自行车…
“行了行了,回去吧,明天小林送我,你们就该干嘛干嘛。”
沈心若将陆炤推回房间里,关了门下楼。
*
第二天一早,周芜被中药味儿熏醒了。
她将头埋进被子里,手指死死捏着鼻子。
那味道又冲又难闻,跟闻起来臭吃起来香的臭豆腐可不一样。
被子里也充斥着中药味儿,觉睡不成了,周芜从被子里探出脑袋。
陆炤此刻坐在书桌旁边,面前摆着药罐,手里还拿着个小蒲扇闪着风,不时地看一眼时间。
他手上那柄扇子历经岁月沉淀,是小时候爷爷最喜欢用的那种蒲扇。
扇面的蒲葵叶已经有些发黄,中间有些地方已经的蒲葵叶翘起,整个扇子看起来张牙舞爪的。
“醒了?”听见床单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陆炤回过头去看了一眼。
第一眼看见的是个毛茸茸的脑袋,头发跟鸟窝一样乱七八糟地,两个眼睛瞪得倒是大,跟黑猫警长一样。
“五毛喂了吗?”
“喂了。”
陆炤不让五毛进卧室,它一直在客厅呆着,用个小栅栏圈在里面。没事儿咬咬橡胶骨头,用毛绒玩具磨磨爪子,跟在家里的生活没两样,
“去刷牙洗脸,外面有早饭,吃完了喝药。”
陆炤用抹布包住药罐把手,将里头的药倒出来。
一时间,那边白雾蒸腾,周芜这边…只想跑。
她先前只知道中药苦,可没想到这么苦。光是闻闻周芜都快灵魂出窍了,这要是喝上一口,胆汁都得吐出来。
磨磨蹭蹭地喝完了粥,周芜赖在客厅里怎么都不肯进去。
陆炤捧着一只骨瓷碗出来,纯白色的碗,透着里头棕黑色的药汁…
“趁热喝。”
把碗放到了周芜面前,陆炤拿了个茶叶蛋自顾自地剥了起来。
周芜试探性地举起瓷勺,舀了一口放到嘴边。
在陆炤的注视下,周芜抿了一口…
“噫…嘶,我的妈啊,这什么玩意儿!”
又苦又酸,居然还带着一丝甜味和辛辣味儿。
“里面有山楂和陈皮,应该不算太难喝。”陆炤咬了一口茶叶蛋,似是不理解周芜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有山楂和陈皮才难喝好吗!”
周芜从小就怕喝那种甜甜苦苦的药,什么川贝枇杷膏,急支糖浆…带着点儿甜味儿味道最是诡异。
陆炤吃完了茶叶蛋,抽了张纸巾擦擦手,“七点了,快喝。”
七点半到拍摄现场,路程五分钟,还有二十五分钟留给周芜磨叽。
“别用勺子,捧起来喝。”陆炤淡定地传授着过来人的经验,“喝几天你马上就习惯了。”
周芜双手捧着那六寸的碗,大半碗的中药,空中似乎弥散着诡异的绿色烟雾,跟动画片里巫婆调的药剂一样。
“不想喝…”她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在近距离闻到冲鼻的味道时全部坍塌,“好难喝啊!”
陆炤叹了口气,坐到了她旁边,“别耍无赖。”
他先前一直听发小说孩子难哄,特别是吃饭吃药的时候,那时还不以为然,觉得是发小狠不下心。
如今瞧见周芜这副模样,是哄也哄不来,灌也灌不得。着实有些束手无策的感觉。
周芜苦丧着脸,将碗凑近,捏着鼻子往嘴里送。
只喝了一口,就被呛着了。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红红地跟兔子一样。
“还好今天没化眼线…”要不然还不知道晕成什么样子。
见她还有心情担心妆容,陆炤松了口气,“别捏着鼻子,还有一半。”
周芜瞧了瞧碗里,明明还有大半碗。
她狠了狠心,一口将碗里的苦汤汁喝完。
“苦苦苦苦苦!有水吗,去里头拿我的糖!”周芜将药碗放到茶几上,半张着嘴吐着舌头,“水啊…”
陆炤将手边的矿泉水拿远了些,“忍着,刚喝完药别喝太多水。”
周芜双手揪着陆炤的胳膊,“我漱个口,我不往下咽。”
“真的真的,苦死了…”口腔里回荡着中药的味道,还不停地分泌口水。
陆炤想了想,拧开了矿泉水递给她,周芜拿着矿泉水跑去厕所,漱了两回口,喉咙里还是不停地往上泛着苦味儿。
她偷偷咽了一小口压了压,拧上瓶盖出来,“晚上还要喝啊…”
陆炤点点头,将密封好的中药拿上,“一会儿放到酒店冰箱里,天然容易坏。”
“我能吃糖吗?”周芜靠在墙上,一双眼睛使劲儿眨。
岑清教她的撒娇攻略,能不能成功就看现在了。
陆炤叹了口气,指了指卧室,“少吃点儿。”
周芜撒欢儿地跑进去,往嘴里塞了两颗汽水糖,丢了一颗到陆炤嘴里,“奖励你的!”
陆炤皱着眉头,这玩意儿甜甜酸酸地,还有些辣舌头,跟小时候吃的跳跳糖有点像。
“行了,走吧。”他一手拿着密封罐,一手牵着周芜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