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两次没人开,程易安突然冷静下来,就像是跑完一千米以后被人泼了一头凉水,清醒万分。
冲动往往是一瞬的,那一瞬间的冲动结束以后,之前是怎么怂的还是怎么怂的。
他拖着行李箱开车去了蒋睿的酒吧,让他给在楼上开了间客房。
蒋睿陪他去客房的时候听他说了刚才的经历笑得不行,难得冲动了一次人姑娘还不在家,程易安这囧样够蒋睿笑一年的了。
“诶诶,兄弟,等会儿,特殊服务需要吗?”蒋睿撑着门框跟他开玩笑。
正巧后头路过一个服务员,穿着西装领带的一看就是楼下的酒保。他颇为正经地冲程易安点头致意,随后道:“先生,我们这是正经酒吧。”
程易安难得开了句玩笑:“听见没有,你们员工说了,正经酒吧。”
蒋睿甩了甩头发,给他支损招儿:“我让赵思凡把那小楚约过来呗?给她灌上两杯,到时候你给她告白,保准抱着你边哭边吐边答应。”
“去你的。”程易安皱着眉赶他走,“我刚才看见有人在楼下打听你,你赶紧去看看。”
蒋睿捂着嘴,故作夸张道:“一定是情债,我得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
蒋睿说完就下了楼,没想到刚一到大厅,就真遇见了个找他的姑娘。
楚清瞪着个大眼睛往里头张望,像是他这地界儿有毒一样,半步都不敢踏进来。
“小美女,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蒋睿走进一看,这姑娘面熟啊…
“你好,我们想做一个M市酒吧的合集测评,赵思凡赵总说是直接找你们蒋总。”楚清身上套着件厚厚的面包服,还裹着围巾,说话的时候将围巾往下拽了拽,露出整张脸来。
蒋睿这才将人认了出来,“小楚吧!”他心里感叹这是什么运气,刚说完曹操,曹操就送上门来了。他现在恨不得立刻就将楚清送到楼上跟程易安好好掰扯掰扯清楚,说不定十个月以后他干儿子都有了。
楚清眨了眨眼睛,问道:“您是?”
“我,蒋睿,就那个温泉度假村!还记得吗?”酒吧灯光昏暗,蒋睿连忙打开手机闪光灯往自己脸上照,“你说说你这衣服一穿我差点儿都没认得出你…”
“啊不是,你瞧我这张嘴…我是说你,你羽绒服好看!”他跟大老爷们待久了嘴里没辙没拦的,蒋睿连忙往回找补,幸好楚清方才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啊,谢谢,那采访…”
“你随便看,有问题就问我。”蒋睿给她递了杯白开水过去,“这事儿我老早就听赵思凡提过,没想到把你给派来了,你说说…”
“你们这儿还没营业呢?”楚清左右看了看,酒吧里除了打扫的小哥以外一个客人都没有。
“七点营业,晚上□□点人比较多,你看你要不进来坐会儿,我让他们给你…”
“不用不用不用!”楚清连忙拒绝,“那我晚上再来,正好把摄影师带过来拍照。”
“要我说外面也挺冷的,要不我让人去接摄影师,你就…”蒋睿还想着帮程易安把人留下。
“真不用,我回趟公司。那个…蒋总回见啊!”楚清说完将围巾往上一扯,盖住脸,扭头就跑了。她跟这人也不熟啊,怎么热情得跟古代剧里的某不可明说的职业一样。
楚清晚上八点半和赵哲成约在了酒吧楼下,两个人回合以后上楼。赵哲成今日穿得格外扎眼,红色卫衣,牛仔裤上还挂着个莫名其妙的金属链子,一看就是不良少年的模样。
“你就穿这个去酒吧?”赵哲成不可置信地看着楚清的运动裤。
楚清撇撇嘴,还嫌弃起她了…
一进去,赵哲成撂下一句分头行动有事儿给他打电话就跑得没影儿了。
楚清走到吧台坐下,翻了翻酒单,字儿是都认识,连起来是一个都没看懂。
这酒吧不像电视里演得一样那么吵,台上坐着个民谣歌手,胡子拉碴大烟嗓,听起来倒是挺沧桑挺颓废的…
酒吧里侧是沙发卡座,边儿上是吧台。这个点确实人挺多的,可也多是三五结伴来的,没瞧见几个落单的。
楚清随意地在酒单上指了个名字挺好听的酒,看起来也粉粉的…
很快,调酒师将酒推到楚清面前。三角鸡尾酒杯上戳着半片柠檬,酒里冒着泡泡,看起来应该挺好喝的。
楚清低头抿了一小口,皱起了眉头。她先前听说鸡尾酒是酸甜口的,这么一尝还是有酒味儿的,酒味儿还不轻。
“美女,一个人来的?”突然走过来一个男人,自以为很有魅力地靠在吧台上。殊不知上衣太短,肚子上的肥肉都露出来了。
楚清下意识起身,退到了椅子后面,还顺便把自己的酒往后拖用手心盖住。她听说有人会在酒里下药,然后把女生弄晕抗走。
远处的程易安看见她后退还不忘拿着酒,有些哭笑不得。
“交个朋友,我请你喝酒,草莓味儿的。”那男人说着让调酒师拿了杯酒来。
酒还没递到楚清跟前,两人当间儿伸出只手来将酒推远。
程易安走过去面对楚清,将身后的男人隔开。他将手里的酒杯举到楚清嘴边,将头凑近她,声音里略带了些哄骗的意味,“我的酒是巧克力味儿的。”
“我的酒是巧克力味儿的。”
楚清听见巧克力三个字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她瞟了眼杯子里的酒,看起来十分诱人。
程易安注意到她咽口水的小动作,闷声笑了笑。随后他将脑袋凑得更近,一手撑在桌子上,俨然一副调情的模样。
身后的男人十分识趣地离开,还带走了那杯草莓味的酒。
楚清看他这副样子心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他喝了假酒,而且还喝了不少。
“你怎么在这儿?”楚清将他手里的酒杯推开,“医院事情结束了?”
楚清那天晚上看到了本地新闻,想来程易安提早从度假村离开是因为这个。
程易安不想多谈那天的事情,他又将酒杯递回到楚清唇边,“尝尝,真的是巧克力味儿的。”见楚清要用手来接,他紧握着杯子不放手。
楚清无奈,只得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葡萄酒的酸甜混着巧克力独有的香气,香甜而又不厚重,十分清爽。她的双眸亮了亮,惊喜道:“真的是巧克力味儿的!”
程易安失笑,将酒杯递给了楚清,嘱咐道:“少喝点儿。”
随后,他将人带去了里间的卡座。蒋睿见他们过来立马起身离开,走的时候还给程易安使了颜色,让他抓紧机会。
楚清一边小口抿着酒,一边盯着旁边的程易安。他手里拿着杯洋酒,也不知喝了多少,脖子都红了。
见楚清盯着自己看,程易安突然勾着嘴角笑了,他动了动嘴。
楚清没听见他说什么,将头凑近了一点儿,“你说什么?”
“盯着我做什么?好看吗?”程易安往前挪了挪,下巴直接倚到了楚清的肩头,酒气冲天直往她的脸上扑。
楚清浑身汗毛都起来了,连忙将人推开,“你喝醉了…”
“嗯…没醉。”程易安摇摇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楚清见他又要拿酒瓶子倒酒,连忙抢过那小半瓶洋酒藏到身后,“别喝了,回去吧。”
程易安咂了咂嘴,将杯子丢到一边,他用手指了指天花板道:“没事儿,我就住,住楼…”
远处的蒋睿一直注意着这两个人的动向,一看势头不对,连忙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程易安边上,“他家就,就在医院旁边的那个小区…”
楚清眨了眨眼,“你这儿不是有客房吗?”她记得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挂着客房的收费标准。
蒋睿被她问得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没了,满房了!你也知道,酒吧嘛…大晚上的醉汉多,我哪儿还有地方给他住。”
“那要不你送他?”楚清无奈地推了推旁边的程易安,示意自己实在是弄不动一个一米八几的男人。
蒋睿摊着双手,十分无奈:“我走不开啊,我得盯着,万一他们哪个违法乱纪打起来了你说是吧?”
“蒋总啊,我…”
蒋睿随手拽了个扫地的小哥,将口袋里的车钥匙塞给他,“这样,我让他给你们送回去。”
那扫地的小哥一抬头瞧见楚清肩头上的程易安,“这位客人不是住…”
“住你家附近对吧!啊?”蒋睿瞪着那扫地小哥,一副他要是敢说个不字儿就炒了他的模样。
“啊…对对对。”扫地小哥贴近蒋睿的耳朵,问道,“哥,我家在哪儿啊?”
“闭嘴…”蒋睿咬牙切齿道,“去,帮着将人扶走。”
楚清和扫地小哥一块儿架着程易安起身,当间儿的程易安睁着眼睛,嘴里嘟囔着没醉,要上楼睡觉。
蒋睿恨不得把这祖宗的嘴给堵上,他突然想到了程易安口袋里那张房卡,不动声色地绕到三个人后面,从屁股兜儿里将房卡转移到自己口袋里。
楚清扶着程易安出了酒吧,程易安不愿让那小哥碰,扫地小哥就只能默默走在两个人旁边。
好在程易安酒品还算是好,除了脚步虚浮以外也就是偶尔嘟囔两句废话。
不得不说睡着了的程易安比平时要可爱多了,带着一股子独特的少年感,时不时瞪着个大眼睛到处张望。
扫地小哥将他们送到了小区门口,楚清扶着程易安进去,路上找了个长椅坐了下来。
“嘿,你家住哪儿啊?”楚清拍了拍程易安的脸颊问道。
程易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的环境,“1502…”
“哪栋?”
“二班。”
楚清皱着眉头,又问了一遍,得到的回答还是二班。
高三二班一号,高三二班五十二号。
这小区一共十六栋楼,那应该就是二号楼。
楚清将人扶着往二号楼去,刚进了单元门就听见不远处熟悉的狗叫声。
“噗噗?”她试着叫了一声。
随后,公司楼下卖米糕的奶奶牵着狗匆匆从花园里过来。
“小楚啊…”
“诶,王奶奶。”楚清将程易安扶到墙边,这人喝得跟烂泥一样,双手扒着她的肩膀就是不肯老实站好。
“你这是…”王奶奶看见她身上趴着个男人,笑得眼睛都细了,“这是男朋友吧!你这丫头也不告诉我,我昨日还看见个帅小伙儿,还想着给你…”
“诶?”王奶奶歪着头盯着程易安看,觉得他有些面熟,“噗噗啊,你看看这是不是早上的那个…”
“汪!”那狗机灵得很,围着程易安左跳右蹦的。
“我早晨遇见他了,我问他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他跟我说有,也住这小区。”王奶奶冲着楚清笑,“你俩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楚清连忙摇头,“没有,没有的事儿…”
“别走,别走…”程易安突然双手收紧,搂着楚清的脖子不松。
王奶奶瞧着两个人感情好,拖着狗就走了,“小楚啊,这大晚上的你们要闹回家闹啊,听见没有?”
楚清僵着笑脸,这话答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好不容易将人拖到了家门口,楚清将程易安扶到电梯口的脚凳上坐着。她蹲在程易安旁边,问道:“你钥匙呢?”
程易安眯着眼睛,伸手捏捏楚清的脸,又摸摸她的耳垂,就是不说话。
“钥匙,家门钥匙。”楚清又问了一遍。
程易安这才听懂了,他茫然地摇摇头,“没有。”
“没有?”楚清伸手去摸他的外头口袋,“你是喝了多少…我是谁你还知道吗?”
“楚清…”程易安说罢又用手去戳她的脸,嘴里重复念着楚清的名字。
“行了行了,烦死了,碎嘴。”楚清插着腰站在原地,上衣口袋里确实没摸到钥匙。
她慢慢将目光转移到程易安牛仔裤口袋,在确定程易安醉得神志不清以后,楚清缓缓伸出了右手…
程易安坐在凳子上,裤子口袋不方便摸。
楚清咬着嘴唇,哆哆嗦嗦地将手伸到他右侧插袋旁边。哪知道这人突然往旁边一倒…她触到了一个软乎乎的东西。
楚清连忙将手抽回,她丧着脸都快哭了。早知道就应该将人丢在酒吧自己走,反正是他朋友的地界,不怕他被人拐了去。
屏气呼吸又来了一次,这回除了大腿的软肉什么都没摸到。
“出门不带钥匙,成心的吧…”楚清没好气地踹了他一脚,听见程易安闷哼一声,以为是自己劲儿使大了,连忙蹲下身子去捞他的裤腿看有没有踢坏。
这时,电梯门开了。隔壁1501的业主看见一男一女在楼道里坐着似乎是在调情,连忙捂住怀里小孩儿的眼睛。
“大晚上的做什么哦!”1501的大哥快步走到家门口开门进去,关门的声音震得程易安一个哆嗦。
楚清眯着眼睛,察觉到了什么,那大哥开门没用钥匙。
她连忙将身上的人形挂件撇开,然后走到了门口一看,他家装的是指纹锁。
拖着程易安到了门口,楚清抓过他的右手食指往上一按…开了。
楚清十分得意地打开门,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地上堆着地板和水泥,一片狼藉。她探头看了一眼,这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住人的地方。
“逗我呢?”楚清暗骂了一句,随后将大门关上,又拖着程易安下楼。
深夜,她扶着一个男人在小区里游荡,引来了巡逻保安的侧目。楚清看见保安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救星,她当即冲保安招手询问是否能帮忙。
两个好心的保安大哥架着程易安健步如飞,将人丢进电梯以后同楚清敬礼告别。
“去哪儿?”程易安突然站直了,揉了揉眼睛开口问道。
“我家。”楚清见他终于清醒了一点儿,甚感欣慰,“你好点了吗?”
程易安揉了揉脑袋,回答:“还好…”跟着楚清出了电梯,进了门,他径直走到沙发上坐着。
楚清倒了蜂蜜水回来,瞧见他这衣衫不整的样子吓得不轻。
程易安解开了衬衣的大半纽扣,大咧咧地躺着,连皮带都抽了。
“喝点儿蜂蜜水。”确定程易安不该露的地方没露出啦,楚清才敢坐过去将水杯送到程易安嘴边。
程易安呼吸粗重,看起来难受得很。他低头喝了一口蜂蜜水,随后眉头紧锁,“甜…”
楚清笑了一声,拆他的台,“你不是喜欢吃甜的吗?”
下一秒,手中的蜂蜜水被人抢走。
楚清被程易安压在沙发上,眼前的人衬衫纽扣只扣了最下面三个,露出胸前的大片肌肉。
她此刻有些呼吸不稳,耳边除了心脏的咚咚声就剩下了程易安的呼吸声。
楚清愣了半分钟,意识才渐渐回笼。她轻轻地推了推程易安的肩膀,红着脸道:“你干嘛啊…”
第25章…
“你干嘛啊…”楚清这话说完以后恨不得将自己的嘴缝起来,这话没有半分自己想象中的硬气,入耳满满都是撒娇的意味,甚至还带上了几分欲迎还拒。
程易安此刻双眼发红,他本身酒量就不是很好,喝两口就上头。这会儿整个人热成了火球似的,呼出的热气烫得楚清忍不住后缩。
楚清抿着嘴,见他缓缓将头凑近。
和上回温泉的猴急不同,这次喝醉了的人反而温柔了不少,动作跟调了0.5倍速一样慢。
唇瓣相贴的时候,她闭了眼。
蜂蜜水的清甜混杂着洋酒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却又不令人反感。
楚清这会儿晕晕乎乎地,有点喘不上气来。伸出手想揽住程易安的腰,在空中挥了两下却扑了个空。
程易安亲完以后撒开手,又重新躺回了沙发上,眼睛一闭,进入梦乡。
楚清睁眼瞧见他睡过去了,气得恨不得将人扔出去,合着就是过过嘴瘾,亲完就不认人了。
面红耳赤的楚清坐在沙发上深呼吸,撩人撩一半儿就跑,她今天可算是长见识了。
她冷静了一会儿,起身去里头抱了被子出来给程易安盖上,怕他夜里冻着又开了空调。
楚清洗漱完躺在床上翻腾了半天都没睡着。她每隔半个小时就出去瞧一眼沙发上的人有没有打被子,宛如一个操心儿子的老母亲。
第八次出房间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楚清先是去了厕所,随后进书房找了本小说催眠。等她再绕到客厅的时候,沙发上已经空了,上前摸了摸被子,还是温热的。
楚清坐在沙发上,抱着膝盖发呆。八年前自己一声不吭地转学了,如今八年以后,程易安好的没学着,这不说一声就跑倒是学了个十成十。她也不好怨人家,坏毛病打自己这儿来的,哭都没处哭去。
楚清这回连电话都不愿意给给他打了,程易安每次对她好几天又冷她几天,跟打摆子一样忽冷忽热的,弄得她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
“干嘛呢?”程易安迷迷糊糊地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人,吓得觉都醒了。
楚清也被吓得不轻,赶忙低头将眼泪抹掉,“你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程易安耳朵尖,一听就知道楚清哭过了。他小步走到沙发边上,一手托着楚清的腿弯,一手揽着腰将人抱到腿上坐着。
“以为我走了?”程易安刚睡醒,声音有些哑,还带着鼻音。
“没有,我,我起来上个厕所。”楚清撇过头去不看他,“你放我下来,我去睡觉。”
程易安抱着她没撒手,直接抱着楚清起身。
“你干嘛!”楚清身体突然腾空,下意识地将程易安搂紧。
程易安没答,径直往楚清房里走。将人放在床上用被子捂好以后他站在床边没动。
“你还站在这儿做什么?”楚清将被子拉到了脸上,只留一双眼睛在外面扑闪。
“腰疼。”程易安静静地站在床边,像是在等待什么。
楚清瞪大了眼睛,故作震惊道:“蒋总把你怎么了!”
“没个正经。”程易安随手抄起一个毛绒玩具就往楚清脸上丢,解释道:“沙发太软了,睡着不舒服。”
楚清将被子抱紧,伸出一只手来指了指门口,给他建议:“要不你回去睡?反正也不远,两分钟就到了。”
程易安见她成心不搭话茬也没辙了,原本已经拔脚想出去了,突然脑子里响起了两个损友反复交代他的话:找女朋友得不要脸。
他咬咬牙下了决心,没给楚清反应的时间,弯腰掀开她的被子钻了进去。躺好后还将人往那侧赶了赶,硬是抢了半个枕头过来枕着。
楚清半张着嘴说不出话来,这酒壮怂人胆还真不是说笑,依她看程易安在酒吧喝的那酒怕是叫熊心豹子胆,方才的强吻还不算,如今居然还强…强硬地爬上了她的床。
程易安见她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觉得长征两万五已经走过了一半儿。他又缓缓伸出了右手,将手从楚清的脖子下面穿过去将人搂住。
楚清还是瞪着眼睛不语,除了震惊以外她还想看看这人最出格儿能干出什么事情来。
随后,程易安的目光缓缓从楚清的脸上下移…
楚清略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眼睁睁看着程易安伸出手,往她的胸口探去。
“不,不了吧?我觉得有点…”
正当她准备制止的时候,程易安的手已经离开了,指尖捏着一根头发丝儿,问她:“有纸巾吗?”
楚清白了他一眼,揪过那根煞风景的头发丝儿随意地丢到旁边去。
“你觉得什么?”
楚清僵笑了一声,“没,没什么…”
程易安点点头,手里把玩着楚清床头的毛绒玩具。
“你不困吗?”楚清看了眼时间,都快五点了。那个木头不知道哪儿来的精神劲儿,一双眼睛瞪着她瞧,就是不睡觉。
程易安摇摇头,他此刻清醒得很。而且一会儿也该起了,闭眼养养精神就行。
楚清又打了个哈切,跟他商量:“那你别盯着我了,我想睡觉。”
那木头默默翻了个身,改盯天花板了。
楚清将头靠在他肩上,寻着舒适的位置,脑门儿突然咯着个东西,她皱着眉伸手在程易安胸前四处摸。
程易安往后缩了缩,手捂着胸口,那委屈的动作显得楚清好像是强抢民女一样。
顺着他脖子上的红绳,楚清抽出个坠子来。她看清楚那坠子后,趴在程易安肩头不动了。
木雕的小玩意儿被他贴身带了这么些年乍一看像是个老物件儿了,油油亮亮的挺唬人,跟盘出了包浆似的。
“你一直带着?”楚清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儿。
见楚清眼眶红了又要哭,程易安一把将坠子抢下来塞进衣裳里,“习惯了,摘了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
楚清刚走的时候,程易安将坠子贴身戴着,总觉得是个念想儿。后来念大学忙起来了不小心丢过一次,那几天他始终魂不守舍的,在实验室的时候把化学试剂撒了一手。
姚宇成觉着程易安的魂儿在那坠子里,摸黑寻了好些个教室把坠子找回来了。他怕要是找不回来,哪天程易安非得把实验室给炸了。
楚清咬着下嘴唇,支支吾吾道:“我,我高考那天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