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玩艺!”老锡木又揍了她一把,“要称呼大人!” 对途涯躬了一下腰:“抱歉啊,我没教过她礼节。”
“没关系。”他扫了一眼苦着脸的方棠,问锡木:“你们是在准备吃晚饭吗?”
“是啊,请大人一起享用吧。”锡木指了指尾尾架在火堆上烤的兔子。
“墩”的一声,尾尾已默默搬了块岩石搁在了途涯身后。她对于鹿人也是畏惧的,但见他现在克制有礼,就放松了下来,像个小主人一样招待起客人来。
兔子正巧烤得差不多了,老锡木把焦黄的美食送到途涯面前,请他先撕下最肥美的部分。他没有接,说:“我只吃素。”
哦,鹿基因么,天性吃草。这只鹿不吃兔肉,也不肯走。于是,方棠礼貌地问:“要不,我帮您去薅一把草?”
老锡木猛地把一块兔肉塞进了她的嘴里,骂道:“这孩子是不是傻!”一边忙不迭地朝着途涯赔罪。
途涯:“没关系。”又认真地对方棠说:“我不饿,你不用费心了。”
方棠被肉噎得眼泪汪汪,心知自己是说错了话。干脆低头专心啃骨头,少说少错。偶一抬头,见途涯一直在看着她,好像从刚才就没错开过目光,篝火的焰光跳动在他的眼睛里也照不清深处的暗。
她有些困惑,目光下滑,落在他的左腕。忽然明白了,是自己伤了他,这是记仇了吧?制服深色袖口看不出是否还有血渍。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把双头刀用得那么溜。抱歉地说:“今天对不住了。你的手还好吧?”
他开始并没有听明白,过了一会儿才醒悟:“没事。”
“哦……”很好,不像生气的样子。她默默啃她的兔子。
忽听他问:“锡木长老,您是怎么找到她的?”
老锡木朝他抬起左手,把那枚镶嵌着一片青色晶体的戒指亮给他看。 “我就是凭着它,让我的意念离开身体,穿行在一个又一个不同的世界寻觅,花了二十二年的时间,总算是带回了召唤师昭雅的灵魂。”
方棠猛地呛了一口,一边咳,一边哆嗦着手指着老锡木,说不出话来。老锡木的绿眼睨视着她,一脸嚣张:“没错,是我把你带回来的。”
他终于承认了!可是,什么召唤师的灵魂?她是方棠啊!
途涯自然地伸手替她拍背顺气,她总算是能顺畅发声了,顾不上计较途涯有些过于亲近的接触,急急地说:“老锡木!我差不多听懂了!这个身体,”她指着自己的心口,“这个身体的灵魂走丢了,你就利用这个能穿越空间的、大概是邪物的戒指去找她,但是你肯定找错人了!我是方棠,生活在地球上的普通人,不是什么召唤师昭雅啊!”
老锡木傲然说:“我怎么可能搞错?昭雅,接受现实吧,你必须担负起应有的责任。”
“凭什么啊?你快用这个戒指送我回去!”说着就想上前抢夺。
老锡木手里削肉的刀在她鼻尖前晃了晃:“坐下。”
她一屁股坐了回去,忿忿不平:“这叫什么事啊!”
老锡木悠悠地啃着兔肉,说:“ ‘方棠’只是冷血族召唤师昭雅的灵魂到另一个世界避难的形态,那是暂时的身份、暂时的躯壳,昭雅才是你的真实身份。”
“什么?你一句话就否定我二十二年的人生吗?”方棠抚着胸口,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问:“您先告诉我,召唤师昭雅是什么人?为什么这么执着地找她回来?”
“昭雅是谁?”老锡木的嗓音徐徐,如暗夜凉风。“手拿过来,让它告诉你昭雅是谁。”他摘下了自己手上的那枚戒指。
方棠心中暗喜。这戒指能送她回家啊!急忙伸手,简直是一把夺了过来,手心感受到戒面上鳞形物的冰冷。
然而她根本来不及揣摩怎么启用它的“穿越魔法”,下一霎突然间像陷入了冰天雪地,眼前的人和物都消失了,变成一片暗夜中的雪地,四周白茫茫一片,雪还在飘落,寒冷透骨。
她仿佛是以上帝的视角,看到一个冷血族少女跌跌撞撞奔跑在冰雪覆盖的山岭上,借着雪色反光,可以看到她脸侧覆盖着淡青色鳞片,微卷的长发在身后凌乱地飞扬,原本美艳的五官因为满脸沾染血迹,透着凌厉和野性。少女身上穿着单薄的白棉布裙也有大片血迹洇出。她手握一把双头刀,赤着的脚直接踩在雪地上,血滴沿着脚腕淋漓滴落,身后留下 一串血脚印。
她绊了一下,以双头刀支地,单膝跪在地上。前方是一个无底断崖。身后雪雾飞腾。一些黑影包抄而来,看不清面目,只隐约看到武器的反光,凶悍狰狞,杀气腾腾。
她嘴角渗着血丝,眼中闪着痛恨,牙缝中挤出低低自语:“绝不能被抓住。”
上帝视角的方棠忽然恍惚,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旁观者、还是变成了那个少女。少女的感觉似与她相连,每一分寒冷和疼痛都传至了方棠的神经末梢,感同身受。身上、脸上密布着痛,就像被戳了千万刀,要用很强的意志支撑着才能不死去。胸口充斥着撕裂般的恨和悲伤,甚至感觉到有眼泪冻结在脸颊。
少女慢慢站了起来,回头看去,神情忽然平静了,盯住雪雾中追杀者,眼神轻蔑。她的长长眼睫挂着雪花,发青的嘴唇低声念着:“送我穿过时间的河流、天空的裂隙,去往神也不能知晓的地方。你,永远也找不到我。”
几乎在念出这段咒语般的话同时,她的身体后仰,直直坠向崖下。
方棠已与这个少女融合的灵魂先是感觉到了急速下坠的痛苦和恐惧,又瞬间剥离,天空像出现一个黑洞,她被巨大的吸力吸向半空,拖向未知的地方。她以俯视的角度看下去,看到少女的身体如一片薄雪正在坠下深渊。
那些黑影扑到崖边。方棠听到了撕裂的悲鸣,分不清是自己还是他人发出的。接着,那莫名的吸力将她带入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大概是有那么一阵失去了意识。眼前的幻象消失时,心脏跳得过速,呼吸急促,满脸泪水。如果不是身边的鹿人扶着她的手肘,大概已经倒在地上了。抬眼,前方是老锡木碧绿的双眼:“欢迎回来,昭雅。”
刚刚看到的那个少女是“召唤师”昭雅吗?
这种突如其来的“记忆入侵”的感觉是什么回事?
她被巨大的恐慌携住了。刚刚被强行赋予的那一段“记忆”明确传达一个信息:你是昭雅,历经可怕的痛苦和追杀,逃到另一个世界避难的昭雅!
如果她是昭雅,那方棠呢?昭雅的记忆来得如此强烈,如果她忘记自己是方棠,忘记了回家,那么方棠就真的死了。
她慌张地站了起来,脚步不稳险些摔倒,被一双温暖的手扶住,抬头看到鹿人犹疑的眼眸:“昭雅……”
她定了定神:“我不是昭雅。”手中的戒指仿佛烫手一般,赶紧丢在了地上,“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老锡木审视地盯着她:“你应该已经记起来自己是谁了吧?”
“什么记起不记起的?这邪门的戒指只是给我播了段3D恐怖片而已啊!”
老锡木目光游疑,露出迷惑的神气:“不会吧……”
她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迟疑,一把揪住他:“是吧?是搞错了吧?我根本就不是什么昭雅避难的灵魂,你是抓错人了,对不对?”
老锡木迅速换了一副严肃而坚定的表情:“哪里的话?绝不会错!”
“你……”
途涯忽然捉住了她的手腕,眼里压不住的焦灼:“你看到了什么?”
她坦诚地说:“一个冷血族姑娘被追杀、坠崖的情形。”
他猛然收紧了手指:“凶手是谁?”
她痛得咝咝吸气:“我不知道是什么人,环境很黑,雪末子飞得像雾一样,没看清!”
他还想追问,老锡木拿一根柴敲敲他手背:“喂喂喂,轻点,这是我们召唤师大人的胳膊!”
途涯慢慢松开手,闭了一下眼,压着激动的情绪和急促的呼吸。方棠好像还看到了透明睫下的一星泪光,但他再睁开眼时,几乎已恢复了平静,她又不确定是否看错了。
老锡木捡起了地上的戒指:“你刚刚看到的,是你逃离时储存在这里面一段你的记忆。也可以说是你灵魂的碎片。你不是对弃卵的身世很不满吗?你真实的身世是冷血族尊贵的召唤师。开心不开心?”
开心你个鬼啊。如愿以偿了,怎么感觉这么不是滋味呢?全是因为那段入侵的记忆,充斥着悲伤、恐惧、惨烈,撕心裂肺的痛苦感同身受。之前尚对穿越、历险有所期待,现在被重重打击到了。这段高度立体的影像虽然短,透露的信息却多。惨烈凶杀的场面,她有些承受不来!
“你们给我播了一段小电影就说我是女主角?阴险的老锡木,你不肯承认失误,就打算让我来顶锅吗?”
老锡木傲然说:“我不会找错人的,你就是唯一能驾驭九鳞、拥有鬼兵大军兵权的召唤师。”
她激动不已:“九鳞?那又是什么玩艺?”
作者有话要说:啊啊啊明明记得昨晚把更新放进存稿箱了。。。是我短路了吗。。。
微博的转发送亚麻钱包的活动还在进行中哦~要参加哦~
本章继续送红包~
谢谢亲爱的你们的支持,你们对我特别重要。

☆、九鳞
一直感兴趣地旁观的尾尾清脆地插话了:“我知道九鳞!冷血族召唤师的九片暗鳞,可值钱了!其中任何一片,黑市上都能卖一百个金币呢!”她的小脸上散发着贪心的光彩,“我听说过九片暗鳞的传说!天上的星星呼啸着撞击了大漠的中央,又悬浮上半空,在大地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在陨坑。冷血族人在坑底发现了九片金属碎片,它们有控制心灵的魔力。
九片金属被打造成九片青鳞,能把它们合并、转化为鬼兵军令的人,只有召唤师。热血终战里我们的最后一任召唤师,凭着九鳞赋予的力量调动百万鬼兵,把元维人和热血骑士打得又哭又叫!召唤师在终战里战死了,九鳞也被各族骑士们抢夺,不知经过多少次谋杀和易主,最终全部下落不明。长冬结束后,从冬眠中醒来的鬼兵没了召唤师的统领,才会像这现在这样没有目的地滥杀。”
她的尾巴激动地绕到了方棠的腕上。“姐姐原来是我们的召唤师吗!”
老锡木赞赏地点了点头:“尾尾说得没错。可是有一点,是先有九鳞,后有鬼兵。这九片来自星空的金属,说不上是神的礼物,还是神的诅咒。它们的发现,促使冷血族萌生制造鬼兵大军的想法。
冥冥之中指定了特定的拥有者,第一任召唤师与九鳞的相遇和锲合像个传奇,像个巧合,仿佛是上天指定的人选。我从不相信巧合,偶然背后是必然。可是也不清楚是谁、怎样制造了这场玄机。总之,只有召唤师的血裔一脉才能驾驭九鳞,控制鬼兵。九鳞从那以后的确失落了,不过我知道其中一片暗鳞的下落。”
尾尾眼睛一亮:“在哪里?”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已经在准备打听到下落就动手了。
老锡木掂了掂手中戒指:“在这里。”
尾尾眼睛直了,仿佛看见了闪光的金币。
老锡木说看着方棠:“那一天,我本来是要去接应昭雅的,可惜晚了一步,我赶到时她已经坠崖。开始时我以为她死了,总算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是崖底厚厚的积雪救了你。
我带你找到一个安全的洞穴躲避追捕,并查看伤势。你摔得多处骨折,不过,比起骨折,有更严重的问题。”
这一段叙述正与方棠刚刚的幻觉接了起来,她不由听得入了神,以至于忽视了老锡木不着痕迹的由“她”到“你”的人称切换,追问道:“什么问题?”
“你身上的鳞片,几乎全被剥掉了。”
这句话听得所有人都打了个寒战。
尾尾身为生鳞冷血人,只想像了一下,就被这恐怖的事吓得腿软,小脸都白了。
途涯的突然以左手重重握住了他自己的右手腕。方棠看到他指缝中渗出血迹——他右腕上刚被她划伤过啊,这么重重一攥,伤口肯定崩裂了,赶紧提醒:“喂,你……”
他回过神来,松开左手悄悄搁在腿边,手心朝下覆盖着,刻意藏起手心血渍。整个人却还是微微发抖。
他险些要崩溃的样子,使得方棠多看了他几眼。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转回到主题。想起了幻觉中看到的白裙少女浑身是血的样子。原来是鳞片被剥掉了啊,怪不得那么疼,连她这个“旁观者”都跟着痛得恨不能死过去。
愣怔间,忽然发觉所有人悲悯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才恍然明白过来老锡木说的那具承受剥鳞之痛的身体,正是她现在的身躯啊。忽然记起自己曾努力试探过,都摸不到背部的鳞片,只是皮肤有些粗糙,原来是疤痕吗?而她脸上的鳞片也比大多数冷血人的面积小得多,从耳后起才有细鳞,还以为天生丽质,竟是被生生剥掉了。
老锡木接着说:“你背部成形的鳞片几乎全被拔掉了,包括脸上的。你的脸当时伤得很厉害。我知道你是个爱漂亮的家伙,就把有限的药膏先用在你脸上,剩下的才用在背上。所以背部留下了疤痕,不过面部皮肤恢复得不错。新生的皮肤不能再长鳞,比以前更紧致,五官的模样连带着变化了许多,不像以前那样美艳得咄咄逼人了,以前见过你的人应该认不出你,这倒也不是坏事。”
不会被认出吗?方棠忽然记起把途涯当猎物扑住时,他唤出的那一声“昭雅”。昭雅的脸都变了,他是怎么认出来的?不由看了他一眼。
而他也正在看着她,眼瞳里深藏着痛苦。她愣了一下,感觉是替昭雅承受了深情,有些负担不起,赶忙移开了目光。
只听老锡木接着说:“当时只有你的手臂上还存留着些鳞片。我猜是因为还没有来得及被剥,你就逃跑了,最终坠崖。”
方棠已经无暇跟他争辩对昭雅的称谓是“她”还是“你”,战战兢兢问道:“昭雅为什么要受这种酷刑?”
老锡木说:“为了九鳞啊。九片暗鳞能与召唤师融为一体,像鳞片一样附在她的身上,隐藏在自身鳞片中间,连她自己都确定哪一片才是——除非揭下来,查看底面的暗纹。我猜,行凶者也没有时间或没有耐心想办法辨别,就残暴地全部剥下来。”
几个听众毛骨悚然,默默地没有作声。
他接着说:“昭雅一定是在中途找机会逃脱了。我救了她以后,她一直沉睡不醒,我还以为只是昏迷。后来在她左上臂的鳞片中,发现余下一枚暗鳞没被夺走。我取下了这片暗鳞——她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当我拿到这片暗鳞时,发现它是九鳞之第九片。”
方棠:“等一下,您怎么知道是第九片?它们有编号吗?”
“有,但不是人为的,九片暗鳞被铸造好后,在它们的底面自行生成了奇妙的纹符,恰巧是我们的文字从一到九,这样的巧合,大概也透露着神的旨意。”他把戒指的反面朝外给方棠看。透过镂空的戒托,果然看到暗鳞底下有金色线条弯曲而成的符号,非常像元维文的“九”字。
“我们相信星空有九层,地狱有九层,命运有九劫,九这个数字一向有特殊的寓意。所以说,一切都是神的安排,包括让你回到这里。”他深深看一眼方棠。
方棠没有反驳。不管哪个世界都有科学解释不了的、冥冥之中的力量。
但是,呵呵!这个“九”字符她并不陌生,可不就是前世老锡木逼迫她画出的那个符号么!
老锡木接着说:“第九鳞握到我手里时,它与我的意识连接,我感受到了它神秘的力量。那时才明白,昭雅应该是为了防止这具有召唤师血统的身体被利用,启动了最后一片暗鳞的力量,把自己的灵魂剥离,并逃亡去到未知世界。我当时找到的昭雅,只是一具空壳了。
九鳞的控制百万鬼兵的能力,除了召唤师血裔,其他人没有能力驾驭。可是如果只有一片,任何人贴身佩戴,也会被神秘的金属赋予某种与意念力相关的力量,这份力量虽然不能与鬼兵兵权相比拟,却也很神奇了。我得到的这一片赐予我的能力是:让意识脱离肉体自由游走,甚至能在他人视野中构成影像。”
途涯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前几天晚上看到您出现在面前,一开始还以为是做梦。”
方棠恍然大悟:“你那天突然昏死一般,是意识离体了啊?怪不尾尾说你以前也犯过昏睡不醒的病,其实是到那个世界骚扰我了吧!既然你说这片暗鳞是我的,就还我……”伸手去拿戒指,被老锡木轻松躲过。
“你是想用它回那个世界吧?”
她盯着戒指挪不开眼:“你真的找错人了。控制鬼兵拯救大陆这种天降大锅,凭什么要我来背?请麻溜地送我回去,赶紧地去找真正昭雅漂泊的灵魂。”
老锡木身体前倾盯住她:“天、地、人的信息都经过精确测算,就该是出生在那时、那地的女孩。怎么会错呢?绝不会错。你已经以昭雅的身份醒来,命运无可违逆。你要知道,一旦昭雅回归的消息散布开,这具召唤师血统的身躯,会成为最具诱惑力的猎物。鬼兵可是一支力量胜过魔鬼的军队。九鳞和召唤师,不知会唤醒多少人的野心呢。”
“等一下。”方棠忽然说,“你说拥有九鳞的召唤师才能号令鬼兵,可是为什么有人会剥夺昭雅的九鳞呢?九鳞离开昭雅,虽然还是很神奇的物件,但它们的力量分散了,不就不能掌控鬼兵了吗?这人为什么那么做?又是什么状况,逼得昭雅走到剥离灵魂、丢下躯壳逃走的地步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稍稍交待一下背景,特别怕这种章节让读者看起来觉得累,感觉节奏怎么样?有不苏胡的地方就告诉我~我改~
今天双更,下午四点再来一更!我乖不乖!

☆、失误
老锡木摇了摇头,绿油油的眼看向方棠:“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不过,你才是亲历者,真相你应该知道的。”
方棠:“可是我不知道。”
老锡木充满自信:“即使记忆已经在灵魂飘泊的过程中破碎,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的秘密,就像长冬过去,积雪融化,被掩埋的一切都会见到阳光。昭雅,你会找到真相的。”
她无力争辩:“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搞错了……”
他打断她的话:“从今以后你要保护好自己。请你相信,虽然扭曲的生命改造技术被禁止,总有人掌握着黑巫术一样的技巧,假如你无可反抗地落入他们手中,他们多的是办法改造你的头脑,让你成为傀儡一样的活死人,把你变成掌控鬼兵的工具;或是强制你生育,让你的孩子变成傀儡。”
这一番恐吓听得方棠肝都颤了。这比杀了她还要可怕啊!穿越而已啊,为什么要承担这么恐怖的风险!
老锡木看到了她眼中的恐惧,正中下怀,十分满意:“不想沦为那样的下场,只有强大到有能力与任何力量抗衡。能让你保护自己的,唯有九鳞。所以,你必须把它们找回来。”
他傲慢地直起腰,把戒指套回手上:“这片能让灵魂穿行空间的第九片暗鳞,我先替你保管。等你找到其余八片,再来我这里拿回它。到那时候,你有九鳞之力,有鬼兵兵权,别人大概也无法左右你了,你就可以决定留下做召唤师,还是离开这具身躯回去做方棠。不过,在此之前,你只能做昭雅。”
“您怎么这么不讲理?”方棠简直无可奈何。
“我要是讲理,活不到这么大年纪。”
“……”
讲理讲不通,打又打不过,真是败了。
夜深时,在岩床上辗转难眠的方棠忽然坐了起来,喃喃念了一句:“那时、那地出生的女孩……难道……”
她赤脚下了床想走出去,又站住了外面有动静。
轻轻的金属摩擦声,是剑出鞘了。同时鹿人带着威胁的低低话音透进了薄薄的门帘:“你想干什么?”
方棠还以为在跟她说话,刚要答腔,外面传来了老锡木的声音。
老锡木说:“我思前想后,有可能真是弄错了。身体与灵魂已经结合,没有道理她还记不起过去。”
“如果错了,你要把她的灵魂送回去吗?”途涯问。
“……她在另一个世界的肉身已经死了,我没有办法送她回去,只能把她赶出昭雅的身体,再去寻找真正的昭雅的灵魂。”老锡木慢慢回答。
途涯久久地没有吭声。
帘子内,方棠站在原地,恐惧如冰水一样把她浇得浑身冰冷僵硬。灵魂被赶出身体,又不能在原来的方棠身上活过来——老锡木杀了另一个世界她的身体,又要来杀她的灵魂了。这一次,她会真的死去了。
老锡木的声音又响起:“现在把你的剑从我脖子上拿开,让我去做这件事。你也不希望你忠于的昭雅是个假的,不希望真正昭雅的灵魂漂泊在异世吧?”